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 5 章 ...

  •   袁邱刚到家,就被他爷爷拉过来一顿猛亲,心肝、大宝、好孙子的叫个不停。耄耋老人就那么一个小孙子,虽然平时没那么肉麻,但早夭命格解了,心里自然欢喜,这才宝贝异常。

      “大宝,可想死爷爷了,来来来,让爷爷好好看看。”

      以袁邱对他爷爷的了解,肯定先热乎欢喜个三天,可能三天不到,就又开始嫌弃他睡懒觉,不洗碗,打游戏,学习严重吊车尾。

      不过,能活着回来他也开心,祖孙俩欢欢喜喜地下了馆子,吃了顿珲春斋的涮羊肉。吃饭时,见袁邱没有计较把他丢在上清山的事,袁老爷子就开始问话了。

      “大孙子,”袁盛卿剥着糖蒜,“帮你破解早夭命格的是不是上清山的徐丙元道长?”

      “不是,”袁邱一口吞了满登登的羊肉,一抹嘴,“爷爷,你敢信吗?救我的是个鬼,而且他认识你。”

      “认识我?”袁盛卿一怔,看过来:“他叫什么?”

      “姓易,叫易丙丁。”

      “啪嗒”一声,筷子掉落,袁盛卿倏地愣在了当场,一张树皮般的老脸满是不可置信。袁邱连忙帮他捡起筷子,“爷爷?”

      “哦,没事。”袁盛卿反应过来,连忙拉住袁邱,“他怎么样,你还能找到他吗?带我去看看他。”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避之不及的鬼,是某些人求之不得的旧相识。

      “爷爷,我能找到他。”袁邱把昨晚发生的一切跟袁盛卿说了一遍,然后说:“爷爷,吃完这顿饭,你要离我远一点,还要帮我找老照片。等拿到照片,我们一起去找他。”

      “冲六亲......”袁盛卿喃喃说了一句,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冷静下来。他看了眼袁邱,“不必了,你自己去找他就可以了。”

      爷爷明明很想见易丙丁,却忽然决定不见了,袁邱心中纳闷,不解地问:“爷爷,你和易道长是怎么个旧相识?”

      人老了,就喜欢谈从前。

      袁盛卿露出回忆的神色,缓缓开口:“我六岁那年眼睛瞎了,治了许久都不见好,东北那时沦陷,被日本占领,我爷爷带着我一路逃难一路治眼疾。这一路,我爷爷不仅买药,还带着我看出马仙,神婆,假道士,被骗了不少钱。后来遇上一个老道带着三个小道士,我爷爷又把我叫了过去。我那时候已经不信自己的眼睛能治好了,甚至觉得这几个道士就是骗我爷爷的钱,很讨厌他们。可我拉着爷爷要回家时,有个小道士凑到我耳边,他说,我爷爷烧的香叩的头是最虔诚的善金,他说我一定能好。”

      袁盛卿侧头看向袁邱:“那时我爷爷身上已经被骗的没有钱了,他还是在帮我治病。所以我不能不信,我的眼睛一定会好。”

      袁邱闻言,心里五味杂陈,“那个道士是易丙丁?”

      “嗯,是他。”

      袁盛卿说完,后知后觉地又想到了袁邱口中的冲六亲,回忆刹那间停止,一双枯瘦的老爪抓着袁邱就往家奔,以二十岁小伙子都赶不上的速度,一阵风似地把袁邱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塞进了行李箱里,然后把书包丢过去,掐腰指着大孙子道:“我爷爷不容易,我耳聪目明地活到八十岁也不容易。你身上有煞气,我害怕。你也别在家待着了,带着行李去找易道长吧。”

      “爷爷,现在是晚上八点,您就算把我赶出家门,也得选个大白天吧?”袁邱被袁盛卿推到门口,扒着门不肯走。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袁盛卿一根一根掰开袁邱的爪子。

      “爷爷!我、我、我......”吞吞吐吐半天,袁邱才想到一个借口:“我还没找到老照片,我要——”

      “照片我已经装进你书包里了。”袁盛卿说:“不解开煞气,你就别回来。”

      “哎,爷爷,我还要上学!我不能走!”

      “就你那成绩,还好意思说上学。学校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么糟蹋?大宝,听爷爷的,我会帮你请个长长的病假,你行行好,短暂地改个行,你去糟蹋社会吧。”

      话音一落,啪地一声,震天响的房门差点拍到袁邱的鼻子。他啪啪拍门,叫了半天爷爷也叫不开门,只能拖着行李箱下了楼。等出了小区,刚打上车,还没坐进去,袁老爷子就追了上来。他带着袁邱买了一包山楂的糖葫芦,把糖葫芦塞到袁邱手上,警告他不许偷吃,务必把东西交给易丙丁,然后就挥一挥衣袖,在袁邱不舍的尔康手中,飘然离去。

      待袁邱花了2678块的天价打车费,左手拎着行李箱,右手抱着糖葫芦,后边背着大书包,一脸倒霉相地出现在古玩店时,排夜班的出租车司机一个酷炫的掉头,喷一缕飘飘然的尾气,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深夜被赶出家门的袁邱挥了挥鼻尖,敲开了古玩店的大门。

      鸿蒙生两仪,阳为阴至极。一门开,阴阳换,岁月改。

      门外是枯藤老树昏鸦的山村夜色,门内却是热闹嘈杂的街道,绿荫,行人,艳阳天。神奇的是,这一幕与袁邱书包里的那张泛黄的黑白照一模一样。

      一门隔出两个世界,少年顿觉自己进入了无限流时空。

      再看行人穿着打扮,建筑风格,无疑是民国众生相。袁邱进过一次鬼市,对一切光怪陆离之事保持谨慎态度。他站在门前,迟迟不肯踏进一步,直到手上一空,易丙丁忽然出现拿走了手中的糖葫芦,他才拖着行李追进来:“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嘘。”易丙丁伸出食指,抵在嘴边:“子不语,怪力乱神。跟着我走就是。”

      袁邱本想问易丙丁怎么知道他要来,可转念一想,这道爷能掐会算,不知道他来才奇怪。他提着行李箱跟在易丙丁身后,易丙丁转头看了一眼:“把东西放下,放心,丢不了的。”

      袁邱从善如流地放下东西,又听易丙丁要照片,于是把书包里的照片拿了出来。全程不说一句话。

      易丙丁接过照片,街上的人群不断,却仿佛见不到二人似的,顾自走街串巷,袁邱凑到易丙丁身边,目光好奇地扫视着周围,看了一会儿热闹才最终落在照片上,那眼神,分明在找照片里的易丙丁。

      “这里只有我的背影,你认不出我来的。”

      袁邱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哪个是你?”

      易丙丁抬眸,抬手指向长街一角的糖葫芦摊,“马上要转身的那个。”

      袁邱顺着易丙丁的手指看去,只见写有“北门桥业务支局”的朱红匾额下支着一辆摆满糖葫芦的小推车,数个孩童围看。最高的那个付了几个铜板,摊主把糖葫芦给他身边三个半大的孩子一人一串。

      最高的那位先转了身,他一身藏青道袍,文武相,俊美异常,眉眼间藏着锋而不利的少年气。见三个小馋虫张嘴就要吃糖葫芦,轻咳一声:“你们几个是不是忘了什么?”

      第二高的那位小道名叫常丙清,一十四岁,身姿如松,外貌端正凛然,颇有种凌寒独自开的雪中梅之风骨。

      可少年到底是少年,常丙清表情严肃,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糖葫芦往身后一藏,“不给。”最后的尾音拉高,平白多了种倔强不服的意味。

      第三高的那个小道名唤宋丙还,年岁堪堪十一,长相青涩稚气,主动把自己的糖葫芦伸了过去:“大师兄,你先吃。”

      大师兄闻言,扫了眼小师弟,也没多犹豫,伸手握着小师弟的手,蹭地一下,蜻蜓点水般地咬走了最上面的山楂。紧接着,就是二师弟的。他叼地很快,嘴里一边含着一个,口腔占满,怎么看都不会再叼。

      然而,少年竟然微微俯身,一把抓住最矮、也是唯一不穿道服的小童的手,愣是又叼走了一个山楂。

      二师弟立时拧了眉,“师兄,盛卿眼疾未愈,你又大他八岁,怎能抢他的糖葫芦?”

      最矮的那个小童一身青衣褂衫,脸上束了一道遮眼的白绫,掩住大半面容,看不出长相,可嘴巴一直在抿,估计张嘴就能流出一地的哈喇子。正是八岁瞎了眼的袁盛卿。

      大师兄并不接话,一味地嚼嚼嚼,待吞下嘴里的酸甜,这才走到常丙清眼前,垂眸瞥了一眼,那一眼隐有坏笑之意,常丙清暗道不妙,然下一刻,手上一紧,大师兄低头张嘴,又叼走了一颗糖葫芦。

      常丙清:“......”

      不等他反应,袁盛卿和宋丙还的糖葫芦紧跟着又少了一颗。

      “这不叫抢,”大师兄嚼着东西,大言不惭:“这叫孝敬。是你们孝敬我,知道吗?”

      常丙清不悦:“师兄,我只孝敬师父,师叔,你这不是孝敬,就是抢。”

      “丙还,”大师兄大摇大摆地走在前边,“你说师兄是抢还是孝敬?”

      宋丙还从小就是墙头草,大师兄在时,听大师兄的,二师兄在时,听二师兄的,两个师兄都在,那就直接倒作大师兄的狗腿子。

      他主动把糖葫芦伸到大师兄嘴边:“是孝敬,大师兄,你吃!”

      常丙清:“......”

      袁邱见了,心里连连称奇,自觉宋丙还狗腿到了如此地步,将来必成大器。

      一根糖葫芦上六颗山楂,三人三根,大师兄一人就吃了六颗,他还算是个人物,没有再接这孝敬,伸手拍了拍宋丙还的后脑勺:“你吃吧。”

      不用再担心被恶狗夺食,三人这才安心吃起糖葫芦来。

      因是用驱鬼的订金买的糖葫芦,常丙清吃起来并不心安,他迅速吃完最后一颗,匆匆上前,拉住大师兄的胳膊:“师兄,咱们把订金给吃了,师父知道了怎么办?”

      “嘘,小点儿声。”大师兄回头看了眼美滋滋啃糖葫芦的缺牙袁盛卿,“别让他听到,要不一会儿又哭了。”

      袁盛卿要治眼疾,暂时被爷爷送到上清观居住。眼睛不好,身边还没亲人守着,自然成了爱哭鬼。今天的糖葫芦,就是为了哄他才买的。

      常丙清压低声音:“师兄,你有什么打算?”

      “我去赚点善金,你去驱张家的鬼,拿到尾款,我们就去找师父。”

      常丙清与那大师兄年龄相仿,秉性高洁,主意颇正,做不来狗腿子,他一听就不乐意了:“大师兄,你怎么不去驱鬼?”

      “我算卦比你灵。”大师兄上下扫视一眼,盯着常丙清:“你一身正气,正地发邪,莫说是鬼,就是阎王都要绕道走。你最适合去驱鬼了。”

      “脏活累活给师弟做,大师兄,你也好意思。”常丙清冷冷瞥了他一眼。

      “怎么不好意思?师傅说了,能者多劳。二师弟,你是能者,这驱鬼的法事,就有劳了。”

      “不行,你吃了我的糖葫芦,还让我去驱鬼,我才不要。”

      “你的糖葫芦?”大师兄一挑眉:“你都是我捡回道观的,没有我,哪来的你?丙清师弟,还不速速应下?”

      袁邱一言难尽地看着争执不休的二人从眼前经过,又不忍直视地看着他八岁瞎了眼的爷爷被人牵着手,吃相狼藉的啃着糖葫芦,然后一抹嘴,把手上的糖渍悄摸摸蹭在宋丙还的道袍上,在听到熟悉的那句“死道友不死贫道,任你是亲师弟都得给我去驱鬼”时,他终于忍不住看向身边的易丙丁:“大佬,您从小就这么坑队友,是怎么当上大师兄的?”

      易丙丁摸了摸鼻子:“这不是年龄比他们大吗?”

      袁邱心道:还有脸吧。

      常丙清只比易丙丁小两岁,极为聪慧,没那么容易被忽悠,最终三个下山的小道士决定,算卦赚善金的活儿就交给小师弟,至于驱鬼,则是常丙清与易丙丁合作。

      常丙清在一间茶舍对面帮小师弟支起了卦摊,“丙还,只收取好运之人的善金,也不要贪多,赚上糖葫芦钱即可。”

      然后把袁盛卿推到宋丙还眼前,“当然,你的首要任务就是看好他,别把他弄丢了。我和大师兄驱完鬼,就来接你们。”

      “知道了,师兄。”

      易丙丁捏了捏袁盛卿的脸:“别乱跑。”

      说完就跟着常丙清走了。人声鼎沸渐渐消失在身后,俩人一路西行,停在了修葺一半的张家大院。常丙清整了整衣衫,一派严肃地敲开张家大门。

      开门的是个老奴,粗布花白发,见到二人连忙迎进门,“道长,你们可算来了。”

      此时正值军阀割据,民不聊生,张家老爷现居之地爆发战争,百姓死地死,逃地逃。张老爷带着家眷细软举家搬迁至祖籍,此刻正在返乡的路上。眼下的老奴,是提前派回来收拾祖屋的老管家。

      老管家神色略带畏惧,沿着深宅长廊,小心翼翼地在前方带路:“昨儿收拾好的祠堂,今天几个小厮过去查看,发现牌位又乱了。哎,空置许久的老房子就是这样,容易沾上不干净的东西。老爷他们还有两天就回来了,道长,你们有把握把这宅子清理干净吗?”

      “是哪几个小厮去查的?”常丙清没有给出肯定回答,而是让老管家把那几个小厮叫了过来。

      一番盘问,才知道不仅牌位被丢在了地上,就连贡品都少了许多。一小厮紧张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不仅如此,我半夜还听到祠堂里有女人在哭,凄凄惨惨,幽怨哀鸣,听着可瘆人了。”

      “我刚到的时候,听到有人在里面唱戏,声音尖细没听不出来男女。”有人补充道:“我也是在半夜听见的。”

      闻言,易丙丁和常丙清相视一眼,随后吩咐老管家准备好作法的物件,常丙清说:“傍晚时分,我和师兄会立刻开坛做法,做法期间,你们要紧闭门窗,任何人叫门都不能开。”

      易丙丁指着其中一个小厮:“刚才看了所有人的八字,数你的最弱,也最容易招鬼。所谓鬼话连篇,鬼迷日眼,你肯定会给鬼开门,耽误我们抓鬼。索性你就留在祠堂,有我和师弟护着,鬼不敢近你的身。”

      那小厮一听要留在祠堂,战战兢兢地直发颤,老管家直接替他做了主,应了下来:“有劳道长了。”

      法坛很快设好,剑、镜、印、铃、尺等法器一应俱全,傍晚一至,常丙清就开始请神降圣,诵经念咒。

      所念咒语乃是驱鬼咒,常丙清步踏北斗星罡,凝聚天地之力,行罡踏斗之下,祠堂里的鬼定然会有所反应。可里面静悄悄的,除了站在墙角吃着贡品香蕉的易丙丁发出的咀嚼声,并无其它杂音。

      他一连吃了三根香蕉,打了个饱嗝,围着祠堂的排位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在摆着贡品的香案前找到了一根不起眼的毛发。

      那毛发不长,颜色雪白,一灯如豆,易丙丁对着烛灯看了半天,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他打开门,叫了那哆哆嗦嗦的小厮:“烧鸡呢?怎么供品里没有烧鸡?”

      “烧鸡卖完了,今天没有买到。”小厮声音发颤:“道长,这烧鸡很重要吗?”

      “不重要。”

      “重要。”

      常丙清和易丙丁异口同声,一派师兄弟说得却是两家话,引得小厮不由侧目。易丙丁见常丙清要怼他,伸手拿出那根白毛:“师弟,你看这是什么?”

      常丙清只看了一眼,心下便已了然。他随手捡起地上那只割了喉的公鸡,毛都不拔,随手一丢,易丙丁默契接过,又将一碗鸡血端起,匆匆进了祠堂。

      小厮看得一头雾水,却见易丙丁很快出了祠堂,手里还拿着三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师弟,这苹果可甜了,给你。”

      “摸了死鸡还不洗手,”常丙清嫌弃蹙眉,“我才不要你的苹果。”

      易丙丁撇撇嘴,权当他不知好歹,又把苹果递给那小厮,对方也不要。他这才喜滋滋地把俩苹果收进布袋之中,开口就是贯通古今的名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常丙清眉头拧在一起,更嫌弃了,“离我远点。”

      一旁的小厮不禁纳闷,好好的烧鸡不要、抓了只生鸡送进祠堂,现在诵经念咒停了,行罡踏斗也不做了,这两个小道士除了斗嘴就是斗嘴,哪里还在驱鬼?分明是不务正业。

      小厮心系主家,壮着胆子上前提醒:“二位道长,什么时候继续驱鬼?”

      二人谁都不理他,常丙清开始翻旧帐:“盛卿来时,文明讲理爱干净,自打你带了他,手上的脏东西四处蹭,师兄,你可真误人子弟。”

      “我误人子弟?你小时候比他还埋汰,”易丙丁回击:“三天不洗脸,五天不换衣,你现在这么洁癖,还不都是我教的。”

      “那是我自己爱干净,自己纠正的。”

      “切,说出去谁信。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要误人子弟,你第一个就是被误的那个。别忘了,可是师兄捡的你。”

      争执间,易丙丁已经咔咔啃完了苹果,小厮见他们争执个没完,眼见着越争越凶,担心两人打起来,连忙上前劝阻。可还未开口,二人倏地侧头,同时看向紧闭的祠堂大门,齐声道:“它来了!”

      下一刻,两个不正经的小道士忽然收声,一个手拿桃木剑,一个火速窜到大门前,易丙丁长腿一抬,一脚踹开了大门。

      小厮吓得不敢往里看,只在开门的刹那看到一团白影倏地跃起,紧接着破窗而出。那两个道士动作迅速,整齐划一,也跟着跃出窗外。

      二人循着白影,跳上院墙,一路飞檐走壁,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泣血的夕阳里。而张家祠堂,大门肆开,香案凌乱,饶是开着窗,厅堂里的鸡血味道都未散尽。而细闻之下,还能隐隐闻到一股狐臊之气。

      “那白毛狐狸长了九尾,已经成精了。若不是吃了我藏在公鸡里的黄符,怕是师父都追不上。”

      “师兄,你去西边林子堵它,我去东边。”

      “好。”

      跳出张家院墙,易丙丁和常丙清兵分两路,从东西两侧包抄。前者摘叶飞花,一阵叶片雨簌簌打向奔逃的白影,待至野林深处,终于在靠近小溪的岸边追到了黄符的气息。

      易丙丁立刻跑过来,却见一少年从小溪里提起一周身湿淋淋的九尾白狐,然后转身看了过来。

      夕阳渐沉,霞光漫天,一汪绯丽映入湖光水色,微风一掠,碎成万片粼粼的红。

      二人同时立在岸边,那少年轮廓分明,冷眸冷面,相貌冷俊逼人,眉宇间溢着一股不羁的野劲儿,好看的不可方物,也冷地足够惊人,宛如一把冷锐又华美的宝剑,一剑霜寒十四州。

      他瞥了眼易丙丁,目光一划而过,提着狐狸就走。

      易丙丁连忙追上去:“施主,请留步。”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