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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法坛正居八卦图中央,八卦者,方位也。周阳明随易丙丁腾空跃起,低眸看向下方巨大的八卦图,“落在何方?”

      落点自然在生门为吉。只是生门在奇门遁甲盘中的位置会随着时间变化,此地为九尾狐的障眼法,不辨时间,自然不好确定具体位置。

      易丙丁瞥了眼九尾狐首尾壁画的位置,“第七幅壁画,生门!”

      话音一落,二人齐齐落在东北方,抬眸正对第七幅壁画,可还未来得及登上高台去掀坛布钻到法坛下方藏身,脚下八卦瞬时化作漩状,缓缓转动,周阳明脚下一空,抓着漩边的易丙丁如坠鸟般掉了下去。

      这一踏空堪成幸也不幸,幸运的是,二人在紫狐开门的前一刻彻底坠入空洞,没有暴露踪影,不幸地是,空洞瞬间闭合,再次化作八卦图样,一切了然无痕,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空洞之下,周阳明拉着易丙丁直坠,耳畔骤然响起飒飒风声,衣袂漾开,二人在猝不及防中像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姿势相当狼狈地往下摔,眼瞅着就要抢在地上,拍成两团乱七八糟的肉饼,周阳明立时松开易丙丁的手,二人空中一个利落翻身,轻盈落地。

      “小师弟,你也忒不厚道了。”周遭一团漆黑,易丙丁的声音从不知处响起:“你掉下来也就算了,干嘛非要拉师兄作垫背?”说着随手化了一道火符。

      这真是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周阳明语气不悦:“是你说得落脚点是生门。”他环顾四周,目光旋即落在易丙丁身上:“在下敢问一句,此地就是你口中的生门?”

      黑不隆冬,阴风阵阵,死门还差不多。

      声如溪水拂尖石,带着明显的怨,易丙丁手持火符走到周阳明身边,明知自己不占理,还要逗对方:“小师弟又没死,此地不就是生门喽。”

      周阳明:“强词夺理,不可理喻。”

      见周阳明冷漠地看着他,目光满是怨怼,易丙丁怀疑再逗下去对方会一掌劈过来封他的嘴,连忙改口道:“好好好,是我强词夺理,是我不可理喻。”

      周阳明不欲作纠缠,立刻转到正题:“此地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何选了生门我们还会坠于此处?”

      周遭黑而空旷,有风无边,具体空间无法丈量,易丙丁举着火符边小心观察边推测:“第一个问题我现在回答不了,至于第二个——”

      他侧身看过来,“生门在奇门遁甲盘中的位置会随着时间变化,整个狐洞都是障眼法,自然不能推算具体时间,所以我选了九尾狐首尾壁画定方位。首为开始,对应的是八卦方位中的乾宫,壁画逆时排列,按照八卦方位推算,第七幅壁画便是艮宫生门。”

      生门为生机勃勃,此地死气沉沉,很明显易丙丁的推算不对,“现在看来,壁画与八卦方位对不上,此地并非生门。”

      周阳明:“只要不是死门就好。”

      易丙丁连忙拉住周阳明,“快呸两声。”

      周阳明不解:“为何?”

      易丙丁有两个乌鸦嘴师弟,唯恐预备小师弟也是:“乌鸦嘴容易中,呸两声把霉运呸走。”

      “......”周阳明立时抽手:“不呸,别碰我。”

      话音一落,阴风愈劲,竟将法术维持的火符吹熄,周遭重新陷入一团漆黑,易丙丁暗道不妙,脚步一顿,下一刻便看见漫天青色鬼火从四面八方扑来,声势浩大,汹涌如潮,瞬间划破眼前漆黑。

      易丙丁抓着周阳明扭头就跑:“师门不幸,师门不幸呐。真是收哪个师弟哪个便是乌鸦嘴!”

      少年生于山村,自然见过出没于野坟荒冢的鬼火。鬼火无害,并不伤人,周阳明虽然不解,依旧跟着易丙丁狂奔:“鬼火而已,何至于逃?”

      易丙丁语速极快:“我的符箓乃纯阳正气之所在,不为外物所扰,能在这里被风吹灭,只能说明此地是死绝之地。”

      “绝地符箓落,死门自在开。”他侧头看了眼周阳明:“小师弟,你的乌鸦嘴生效了,我们进死门了。”

      周阳明:“......”

      “死门,为凶灾,坟地,死人死物。这里是死鬼的主场,鬼火与平时不同,都是些冤魂厉鬼所化,若是被它们碰上了,定然冤魂缠身,厉鬼索命,十死无生。”

      两人越跑越快,耳畔风声仄仄,身后成片蓝青火苗像是长了眼睛,时隐时现,如同鬼魂闪烁紧追不舍。

      “这么跑也不是办法,”周阳明道:“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易丙丁被追的狼狈,哪里有时间想办法。周阳明见状,立即甩开易丙丁的手:“我来引开这些鬼火,你想办法查清此地布局。”

      说罢掉头朝相反方向跑去。易丙丁没想到周阳明还能为他做点事,心生暖意,旋即却被眼前的光景惊地眯起眼睛,撒丫子逃命的同时不忘吐槽:“这玩意儿长脑子了,怎么只追我,不追你?”

      只见易丙丁身后飘着大批鬼火,蓝的青的一个不落,追得那叫一个不离不弃如痴如醉。鬼火如萤,聚散只在眨眼之间,迅速汇成大片惊悚索命的幽光,明晃晃地摆出“拿命来”的骇人架势。

      易丙丁羡慕周阳明的运气,不知是祖上积德还是鬼见愁,像个鸿运当头的超然幸运儿,居然能一个鬼火不惹地隐藏于黑暗里。真真是羡煞他也。

      蓝青越聚越大,如潮水般汹涌成团,伴着猩冷阴风迅速扑来,易丙丁被追得穷途末路,眼见着就要碰到发梢,骤然转身,旋即长袖一甩,数张带血黄符飞出,所过之处蓝青火团无不炸裂。

      “还真当贫道是个怂的,”易丙丁擦去嘴角血迹,手中黄符符文反写,反阳为阴,死地阴符起势,符光冷白而阴重:“不怕魂飞魄散的,你们就尽管追!”

      蓝青悍然再聚,丝毫不畏,阴符血气横生,势均力敌。

      易丙丁纵身一跃,劈符而出,“定!”

      定身符没什么杀伤力,力量却不弱,只见冷白符光迅速向四周辐射,颜色渐渐加深,由白断续转为金色,形成巨大光圈,符力铮铮,吞天盖地般钉住所有蓝青之火。

      乱飘的鬼火固在半空,一动不动,一闪不闪,像是被锁住光芒和轨迹的浩瀚星群,照亮整个死地。

      易丙丁翩然落地,心疼地看了眼割破的左手掌,长长地吐了口气。

      眼前骤然明亮,周阳明看到一柱状建筑。跑了这么久,除了鬼火,周遭都是空荡荡的漆黑,无边无际,眼下忽然见到实物,周阳明刹住脚步,刚要抬脚过去,转身看了眼身后,朝易丙丁走来,“你没事吧?”

      易丙丁伸手晃了晃,“有事,手心都是血,疼死了。”

      方才化符用了不少血,此刻早就止血了,只留一条清晰的血痕在手上。周阳明看了眼,不算严重,但也不算轻,易丙丁把手伸过来,矫情道:“可疼了,小师弟。好歹帮你挡了鬼火,你就不给包扎一下?”

      周阳明淡淡地看他一眼,旋即撕了易丙丁的一角道服,给他裹了手。易丙丁道:“为什么撕我的衣服?”

      “难道还撕我的不成?”

      “小气。”易丙丁借着鬼火星空观察周遭的环境,也发现了那根柱形建筑。他原本也没奢望周阳明能像常丙清二人那般照顾他,逗弄似地吐槽完,便也就过去了。

      他抬手看了看被包扎的掌心,调整了下绑结的位置,满意地露出一个笑容,慢悠悠地朝死地的唯一建筑走去。

      “小师弟,寻常人见到死地的鬼火,早就吓晕过去了,没想到你胆子还挺大。”

      周阳明紧随其后,“人心比鬼可怕,这里除了你,没有其他人,我有什么可怕的?”

      易丙丁有些惊诧,寻常人怕鬼不怕人,眼前这个少年却偏偏有着不一样的认知,他心道,周阳明的经历定然坎坷,才会有如此看法。

      易丙丁道:“你不怕我?”

      “你只是烦人,又不是坏人,”周阳明反问:“我为什么要怕你?”

      “......你大可不必解释。”易丙丁悻悻一笑,旋即转换话题,半真半假地问道:“你既然知道我不是坏人,为什么不拜入上清,做我的师弟?是不是家中父母不允?”

      周阳明垂眸,半晌才答:“我无父母,很早就成了孤儿。”

      易丙丁心中一惊,虽然猜到周阳明身世可能不好,可亲耳听到对方是孤儿,不免懊恼,觉得自己问得太唐突了。他摸着手心,看向周阳明:“既然如此,那就更应拜我师父为师,我师傅可好了,定然不会苛待了你。”

      周阳明想也不想,立刻拒绝:“不要。”

      易丙丁道:“我们也算同生共死,怎么,这时候还担心我会忽悠你?”

      周阳明:“不担心,我只是不想做你师弟而已。”

      “......”易丙丁佯作受伤,语气幽怨:“小师弟,你可太不近人情了。”

      周阳明受不了似地看他一眼,甩袖朝前方走去,易丙丁跟过去,又开始缠人大法,像个絮絮叨叨的老斑鸠一直在周阳明耳边聒噪,非叫人家去上清拜师。

      周阳明不理他,走到那柱子前,借着头顶蓝青之光绕柱环看。只见水泥柱巨大,柱顶不知通往哪里,柱身四人合抱余有一臂,周身雕有两条盘柱蛟龙,柱底的龙爪正被一只绑了红绳的公鸡神经质地狠啄着,场面有些诡异,仿佛那公鸡啄地不是水泥龙爪,而是美味的虫子。

      “不都说龙凤呈祥吗,你的土凤凰怎么看这龙爪这么不顺眼?”周阳明看向易丙丁,“难道,你的鸡被鬼火吓傻了?”变成了呆若木鸡。

      易丙丁啧了一声:“怎么可能?”他围着柱子看了一圈,旋即蹲下来看那只公鸡的眼睛,目光灼灼,像两只小灯笼,比他的眼睛都亮。他掏出红绳,把鸡绑了,牵在手心,起身看向周阳明:“它不是吓傻了,而是伤心了,来得时候你好歹牵了它一路,怎么样,要不要抱抱土凤凰,安慰安慰它受伤的心?”

      周阳明表情一言难尽,“不要。你有这时间胡说,不如找找死地出口,赶紧离开这里。”

      “哎,有些人的眼睛还不如鸡好。”易丙丁佯作哀叹:“罢了罢了,人家不愿抱,那就算了。”

      周阳明蹙眉,走到易丙丁眼前:“你什么意思?”

      易丙丁指了指脚下的鸡:“我是让你近距离看看它的眼睛。”

      周阳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抱鸡,而是蹲下身,目光平视那只鸡的眼睛,易丙丁也跟着蹲下身:“怎么样,发现异常了吧。”

      那只鸡目光灼灼,始终盯着那根柱子,目眦欲裂。

      周阳明抬眸,“这根柱子有问题?”

      易丙丁点头:“这是打的生桩,柱子里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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