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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赛车俱乐部 ...

  •   四年后的再次见面,是他越矩了。让他差点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他。
      那些在心底排练过无数遍的亲密,在见到他之后,都化作了难以抑制的冲动。

      他看着何淮南微微蹙起的眉头,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该逼他这么紧。

      狩猎需要耐心,尤其是面对何淮南这样警惕又迟钝的“小猫”。逼得太紧,只会让他受惊,从此远远逃开。

      想到这里,陈闻衍周身那迫人的气场如潮水般褪去。他垂下眼眸,再抬眼时,里面只余下一点恰到好处的落寞和自嘲。

      “你不知道……”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带着一丝无奈的哑,“……就算了。”

      他主动后退了一步,重新拉开了那道名为“弟弟”的安全距离,将方才所有逾矩的暧昧与试探,都轻描淡写地归结为一句意味不明的“算了”。

      我不知道什么?怎么不说了?

      何淮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胡言乱语什么,完全跟不上这小孩跳跃的思维。

      也许……这就是代沟?

      恰在此时,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适时打破了这莫名的氛围。

      “嗯,好,这就下来。”他挂断电话,转向陈闻衍,“小衍,我先走了,杨舟在楼下等着。你也早点回去。”

      陈闻衍站在原地,看着何淮南转身离开的背影,脸上那点委屈和落寞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偷偷跟着下楼,将自己完全融入走廊的阴影里。

      直到那辆载着何淮南的车尾灯消失在街角,他眼中最后一点温度才彻底冷却,恢复了平日里的疏离与深不可测。

      他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同时拨通了电话。

      “嗯,注册吧。”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显得格外冷静,“先别让他们知道。资料我后续发给你。”

      “名字就叫华曜吧。”

      ----

      夜色中,奔驰车平稳行驶。

      “这么多年没见,那小子刚才没对你怎么样吧?”杨舟挤眉弄眼地问。

      “什么怎么样?”何淮南莫名其妙。

      “哟,你还不知道?”杨舟来劲了,“陈闻衍现在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高岭之花,禁欲又高冷。”

      “就凭他那张脸,多少人想攀关系,男男女女没少往他身边送,结果全被他扔出来了。”

      “最绝的是,他还放话封杀那些送人的人。这下彻底没人敢打这主意了。”

      他压低声音:“现在谁不知道,陈家大少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何淮南听得一愣。高冷?禁欲?陈闻衍?

      他脑海里浮现的,还是那个用软乎乎脸蛋蹭他脖子的小男孩。

      “那他还挺可怜的,”何淮南轻叹,“小小年纪就要面对这些。”

      杨舟不可思议地探手摸他额头:“哥!你醒醒!他都二十了,这算什么不正常?这在我们圈子里再正常不过。”

      “我看最不正常的是你,你这‘弟控滤镜’怕是焊死在眼球上了吧?你这纯属小时候的滤镜,起码有八百米厚!”

      何淮南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被陈闻衍握过的触感。他迟疑地开口:

      “杨舟,你现在跟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孩说话……能听懂吗?会不会觉得有代沟?”

      杨舟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一脸莫名:“哥,你没事吧?第一,没有代沟。第二,咱俩也才二十五,按你这说法,咱们自己也还是小孩儿呢。”

      何淮南被他说得有些尴尬,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明天平逸时组了个局,你去不去?”

      “去啊!必须去!”杨舟立刻来了精神,“给你接风嘛,刀山火海也得包去!”

      车缓缓停下。

      “我走了啊,”杨舟拉开车门,“再晚回去,我家老爷子又得念紧箍咒了。”

      杨舟又回头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对了,陈闻衍那小子看你的眼神,可一点都不像看哥哥。你自己品品。”

      何淮南目送着好友的背影。杨家产业虽大,但自他父母离异后,一直是爷爷用严苛的方式管教他,事无巨细。

      正当他收回目光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邻宅二楼的窗前站着一个人影,正静静地望向这里。

      何淮南不认得那人,并未多想,只示意司机开车。

      他只是个孩子。他看我的眼神不对。
      两个念头在他脑中打架,最终,被他强行一并按捺下去。

      黑色的奔驰无声地滑入夜色,而二楼的那道目光,却久久没有移开。

      ----

      休假回来的何淮南,已经很久没享受过如此悠闲的时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他刚摸过手机想点个外卖,平逸时的消息就掐着点蹦了出来。

      【平逸时】:嘛呢淮儿?
      【何淮南】:刚醒。
      【平逸时】:别躺了!晚上聚会,白天也别闲着,出来活动活动?
      【何淮南】:干什么?
      【平逸时】:雾山俱乐部新开了个场地,就咱俩,先去跑两圈热热身?
      【何淮南】:行。

      平逸时,一个顶着“富家少爷”头衔,却毫无距离感的人。

      他与何淮南有七年交情,大学时代就是雾山赛车俱乐部的常客。

      何淮南曾在高中时,暗暗羡慕过对方那种充满底气的家庭氛围。是平逸时主动又真诚的性子,打破了隔阂,让两人成了多年老友。

      “喂,到了没?我在门口。今天人贼多,你小心点挤。”

      “嗯。”

      何淮南挂断电话,将手机塞回口袋,侧身从涌动的人潮中穿过。平逸时正站在闸机旁用力挥手:

      “这里!你可算到了!”

      他一把拉过何淮南,指着主赛道方向:“瞧见没?今天一群网红在这儿搞什么‘平民F1’,观众全挤那儿了,还有几家媒体。”

      何淮南顺着方向瞥了一眼。远处赛道上引擎轰鸣,看台区人头攒动,闪光灯不时亮起。他收回目光,脸上没什么表情。

      平逸时凭着股东身份,带何淮南穿过VIP通道,抵达一个环绕山体的赛道。

      与远处的喧闹相比,这里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空荡的赛道上,平逸时与何淮南并肩走向一辆黑红相间的赛车。赛车静卧于烈日下,流畅的线条下蕴藏着爆裂的力量感,像一头收敛羽翼、暂作栖息的机械猛禽。

      “怎么样?是不是和你的气质很相称,特地给你选的,我当初看到这辆车就感觉很适合你。”

      平逸时懒散地靠在车门,夏风吹得他的蓝发翻飞,眉尾处的眉钉在阳光下闪得耀眼。

      何淮南的目光掠过车身,职业赛车手的本能在此刻苏醒。

      十八岁拿证,十九岁正式入moc,F1赛道的忠实赛车手,他生命的底色就是赛道与速度。这辆车,确实精准地踩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敢不敢比比?”平逸时挑了下眉,笑着挑战,“一雪前耻!”

      何淮南眯眼,露出一个带着野性的,与平日温和截然不同的笑:“行啊,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一身红黑的赛车服衬得何淮南皮肤很白,骨相优越,鼻梁高挺,眼神凛冽。他站在赛道上,仿佛生来就属于这里。

      那个温柔的何淮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只为征服赛道而生的灵魂。

      何淮南和平逸时坐进各自赛车里,犹如蓄势待发的猛兽。

      信号枪响的那一刻,他们闪电般冲出赛道,引擎声似猛虎咆哮。

      何淮南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高效,换挡、切弯、给油……车身以最小的幅度摆动,却在出弯时爆发出最大的加速度。

      他们俩的速度不相上下,车头车尾紧贴着,在一个连续的S弯道,何淮南猛地切入内线,方向盘急速而稳定地反打,车尾甩出一道优美而危险的弧线,轮胎与地面摩擦迸溅出零星火星,以一个近乎完美的漂移,以半个车身的优势超越了平逸时。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是绝对技术与胆魄的碾压。

      冲过终点后,何淮南缓缓减速,将车停稳。他摘下头盔,额发已被汗水浸湿,但眼神明亮,胸腔里充斥着一种久违的、纯粹的快意。只有在赛道上,他才能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彻底抛开。

      结束以后,平逸时抱着头盔走过来,捋了一把被汗浸湿的蓝发,语气带着由衷的佩服:“可以啊,不愧是职业圈里摸爬滚打过的。啧啧,看来这辈子想超过你是不可能了。”

      “没事,以后你肯定是没机会,别灰心。”何淮南戏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地开起了玩笑。只有在平逸时这样知根知底的老友面前,他才会偶尔流露出这份松弛。

      “嗯嗯,嗯……你说什么?何!淮!南!”平逸时下意识回答,说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劲,气得涨红半张脸,像条河豚一样气鼓鼓的冲到何淮南旁边,一边用手箍住他的脖子,一边大喊大叫。

      “我以后一定会赢你的,你可是职业车手诶!怎么还嘲笑我!”

      何淮南恶作剧得逞胸腔忍不住闷哼地笑出了声。

      今天人手不足,安保都调去了另一个场地。

      于是,他们这场私人对决,不知不觉吸引了一小部分从主赛场分流过来的观众驻足围观。

      “卧槽,好帅,那个黑色头发的笑起来好温柔。”

      “啊啊啊啊,那个蓝色头发的也很帅啊,你看他的眉钉好酷啊!”

      “啊啊啊,快看,快看!”女孩忍不住跺脚,连忙拉着身旁另一个女孩的衣服。

      “他们抱在一起了,好好磕!”两个女孩非常激动。

      远处,有不少观众录下了他们赛后嬉笑打闹的视频,两个身影在阳光下耀眼得不像话。

      休息室里,平逸时灌了半瓶水,才压下过快的心跳。他状似随意地将长腿一叠,对何淮南说:

      “这车怎么样?手感还行吧?就当给你赢了的奖品,这几天随便你开。”

      他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像一句普通的玩笑,却不得不用冰凉的瓶身贴住掌心,来克制指尖的微颤。

      这辆车不只是奖品。

      是他精心策划挑选,为他准备的礼物,怕他怀疑,才不得说是奖品。

      他害怕何淮南会拒绝这份过于昂贵的“奖品”,更怕对方会透过这份礼物,窥见他藏在“兄弟”名号下,那点不足为外人道,也从未敢宣之于口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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