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石出

22、制片没用

　　姜牧此刻的感觉很不好，她闻着自己身上有股烟味，汗味和方昭凛香水味混在一起的奇怪味道，而且她已经三天没洗头了，现在头发油油凉凉的贴在头皮上，让她觉得整个人都沉重了一些，她的胃也不舒服，中午的恶心劲儿还残留了一点在胃里，现在加上饿，那股酸痛又升起来。

　　她靠在车后座上，一个劲儿的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拒绝，现在想到要跟那个总是拿鼻孔看人，因为自己拼就觉得其他所有人都不够努力的老板社交，她真的觉得很紧张。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可能是怕被人看出来自己不够格做经理，拿了人家太多的工资，也可能怕被人家说事情做的不够漂亮，自己心理上接受不了。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姜牧觉得自己的心理建设远远没有做好，下车的时候慌的没找到开车门的按钮，在那慌里慌张四处瞎摁了半天也没打开，跟潇洒下车整好衣裙还用手指捋顺了满头蓬松长发的张萌萌形成了鲜明对比。最后还是张明月下车绕过来发现姜牧还在那忙活，帮她从外面打开了车门。

　　张萌萌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了姜牧一眼，然后就伸展开自己的长胳膊长腿，抻了抻衣服，抖了抖一身的香气，拎着包包绕道驾驶位那边去找方昭凛了。方昭凛回头看了和张明月慢慢走在一起的姜牧，就跟张萌萌并排一起走了。

　　门口的领位服务员看到王总的派头，立刻就警觉起来，整个人都挺直了腰背，挂上了十分灿烂的笑容，等到方昭凛和张萌萌两位俊男靓女跟进来，那位激动的声音都变了，直接把他们穿着西装的领班都引过来了。他们好奇又兴奋的眼神，在前面五位的身上转来转去，以至于等姜牧和张明月进来的时候，他们脸上的兴奋退下去的速度甚至显得有些冒犯。

　　确实，相比有钱有闲打扮的精致体面的领导们，穿着白T牛仔裤运动鞋的姜牧和张明月显得十分格格不入，像给前面几位拎包的。

　　这样的疑惑不仅出现在服务员的脸上，也同样出现了对基层员工没什么印象的王总脸上。他拿着菜单，抬头跟服务员说一道菜，低下头看菜单的时候就得皱着眉头扫姜牧和张明月一眼。
　　“我点了套餐，你们可以再加一点菜，多拿几个菜单来吧。”
　　王总吩咐。
　　服务员迅速把桌上仅有的几本菜谱拿过来，但是却在怎么分上面犯了难，但在王总的催促下也不敢怠慢，她很本能就给了张萌萌，金导和方昭凛，那几个人本来就挨着坐的，现在倒是人手一本，方姐也可以跟近处的金导一起看，反正就是姜牧和张明月没有。

　　姜牧被王总那左一眼右一眼激的甚是烦躁，完全不想说话。张明月倒是没那么多心理活动，直接跟服务员要。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那么多了，麻烦您稍等一下吧。”
　　服务员心安理得的语气，像是天经地义的认为张明月跟姜牧应该是要等待的人。姜牧长呼了一口气，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下坐姿，不耐烦的很明显。不过就算这么明显，在意的人也不多，阿金手里拿着一本正在跟方姐一起看，他抬头看了一眼紧紧挨在一起坐着的方昭凛和张萌萌，两个人人手一本在那一边看一边商量，但丝毫没有要分出来的意愿。
　　阿金看旁边的方姐也正忙着跟王总说话，没什么要看的意思，他把手里的菜谱合起来递给张明月。“给你们看我的。”

　　阿金这么一动，别人才都坐不住了。王总对着服务员发了难，“你们再去多找几本嘛。。。”
　　“不用不用，现在够了，我也没什么其他想点的。”阿金又帮服务员解围。

　　这么一来服务员才终于对姜牧和饿张明月也一视同仁了。张明月毫不客气的点了自己想吃的菜，和姜牧一起，静静的观察着众人。

　　王总热情的跟大家找着话题，跟阿金聊电影，跟方昭凛聊投资，跟张萌萌聊名牌，热火朝天，唯独不搭理方姐，姜牧和张明月。方姐似乎对这种状况十分习惯，对于加入他们其他人的话题也并不积极，只是偶尔王总想到什么工作上或是项目上的问题，才回头问方姐那么一两句。

　　姜牧突然对这个岗位有了多一些的认识，那就是无论做到什么级别，在别人眼里也就是个老妈子，有事儿来没事儿滚。

　　话题逐渐过渡到了项目上，姜牧虽然萎靡，但还是提起最后一点精神，准备随时应对关于项目进度和状况的任何问题。可是话题终究还是没朝着她想象的方向去。
　　“方姐，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独立带一个项目呢？”张萌萌嗲着声音眼睛在方姐跟王总脸上打转。
　　方姐许是还没想好如何应答，王总就倒是先发话了。
　　“做制片带个项目嘛，有什么难的，又不用你审镜头，解决什么技术问题。”
　　好么，这一句话，就把方姐的经验和姜牧张明月的工作都划拉没了。
　　姜牧没忍住，斜起嘴角一声冷笑。
　　“诶，那个新同事，我都不认识。”王总伸出手指指着姜牧。
　　“零度宇宙是你现在在带嘛，对吧，你也是新人吧。”
　　他说完看向阿金，“我们这个制片同事工作做的你还满意不？”
　　阿金品了一下，没品出来啥意思，只能茫茫然的回答，“当然满意啊。。。”
　　“方菲，那这个新同事能带，萌萌也能带吧。”王总一回头看向方姐。
　　方姐眼神在我脸上转了一圈，脸色尴尬，可能也没想好怎么回答。
　　“能。。。吧。。。”
　　“那这个项目也分点镜头给萌萌带带嘛。。。”

　　这哪是请金导和方总吃饭，这是给姜牧的鸿门宴啊。。。
　　阿金和方昭凛一听这个话，两个人都暗戳戳的吸了一口气。
　　一直埋头猛吃的张明月更夸张，一激动把筷子里夹的螃蟹腿都掉了。

　　此时的姜牧是觉得自己内心毫无波澜，分镜头给她带有什么关系，都拿去给她带自己都没意见，事儿多钱少，当带个项目是什么肥差呢。

　　倒是阿金显得有点着急。他语气故作轻松。
　　“我们这小破项目没几个镜头，有姜牧跟明月两个人足够了吧。以萌萌的能力，应该去国外那种大项目上练练才积累经验。”
　　“我才不想去做那些单调的外包项目呢，全是做什么擦除跟踪的低端活儿，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能学到啥呀。。。”
　　听到这个，倒是张明月忍不住了，埋下头轻轻嘁了一声。

　　“诶呀，你这孩子，做个制片么，本来就没啥技术含量，做国外项目以后你的项目经历好看。。。”

　　没啥技术含量。。。姜牧抬眼看方姐，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了，是很有默契的一眼，仿佛在说，“原来这公司是这么定位制片的。”

　　“我就想带这个项目。。。”

　　不如说她就像腻着方昭凛呢。。。

　　“方菲，我就不替你安排工作了，这个情况你看着办。”

　　还不替你安排？这不安排的明明白白。
　　方姐怎么可能不听老板的话，毕竟她是个老板百般贬低她的工作她都不还一句嘴的人。

　　姜牧实在是坐不住，觉得难受的很，她借口抽烟，站起来出去了。其实她中午的难受劲儿还没过，而且从中午到现在没吃饭，晚饭很好，但生冷的食物好多，她实在吃不下。

　　姜牧心里不痛快，但很庆幸今天自己来了，这公司对待这个岗位是这样的态度，不能期待在这有啥作为已经是个定势了，把这个项目老老实实做完，要再去找其他赚钱的辙了。她心想，要是等她做到方姐那个位置，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用手指头点这老板那颗半秃的脑袋告诉他制片到底是干嘛的！

　　香味过来了，又是方昭凛。。。
　　“你烟呢？不是下来抽烟么？”
　　“我就是下来透口气。。。”
　　“诶，你跟那个蒋笑怎么回事儿啊？”

　　姜牧直接惊出了黑人问号脸，回头不解的看着方昭凛。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一脸正经的，说了句如此搞笑的话。

　　“不是，你什么毛病？”
　　“我就问你句话，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
　　“得了吧。”姜牧笑了一声。“我跟你说不明白，我先上去了。”
　　姜牧刚走两步，“怎么？你不喜欢程晋了？”方昭凛在身后问。

　　姜牧长叹一声，她是真没想到，这个四年来没搭理过他的方昭凛，这一朝重聚，怎么表现的跟她亲爸爸似的，满脑子都是儿女的终身大事。
　　“方少，咱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你怎么还跟初中生似的天天操心这无聊的八卦？”

　　“你就不能回答我问题是吧？从你嘴里要个答案，比登天还难呢。”
　　姜牧长叹一声。
　　“你跟张萌萌睡过了么？”
　　“哈？”方昭凛瞪圆了眼。
　　“那你回答呀？”
　　“靠！这能一样么？”
　　“行，那你是不是喜欢张萌萌？！”

　　姜牧看方昭凛愣着不说话，“看，你也没法回答不是。。。”
　　她正扭头要走，方昭凛突然在后面喊了一声，“我喜欢你。。。姜牧！”
　　“放屁！”
　　姜牧头也没回，只停下留了这么句话，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