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石出

21、事与愿违

　　“早晨这么早审核，是不是太勉强了啊？”蒋笑问。
　　“没，我就是昨晚失眠了，早上没听到闹钟，今天晚上多加几个闹钟算了。。。”
　　但听到蒋笑这么说，姜牧突然觉得自己非要这么早开会，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她赶紧回头问蒋笑。
　　“你会觉得太早么？”
　　“还好，只要晚上不用加班就不会啊。。。”
　　“你怎么还失眠？”
　　“啊？”姜牧被这问题问住了，愣了一下然后一笑。“我也想知道啊。。。”

　　早上迟到这件事，让姜牧此刻心里压力山大。但在心里默默的骂了自己千百遍也没能让自觉矮下去的自己重新回到原来的高度。

　　从蒋笑工位出来，姜牧掏出自己的手机，低下头滑起来，一副看上去十分忙碌的样子，就这么避开必要的招呼和社交，一路回到了自己的位子。蒋笑对于自己的任务安排有些想法，在素材情况，上游提交都考虑到的前提下，确实给自己的任务顺序做了更合理的安排。
　　姜牧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想到刚才蒋笑专注看着屏幕认真讲解的脸，忽然觉得自己心里微微一颤。
　　“要是所有的制作人员都是蒋笑这样子就好了。。。”

　　她还没沉思完，一杯咖啡从天而降放在了她面前，抬头就看到了张明月不是很愉快的脸。
　　“姐，舒健一早来就抱怨审核时间早，说他晚上加班，问我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让他参加。。。他还说那些软件提交页面太复杂，他都看不明白，太麻烦了。又说之前“萌萌”每次都把要审核的内容收集在一个文件夹里让他看呢。。。”
　　“诶？他怎么不来跟我说。。。”
　　“可能觉得我好说话？”
　　姜牧抬头看了看张明月满是正气的脸。。。
　　“那他可能真的不大会看人。。。你之前的项目里没见过像他这么能抱怨的吧。”
　　“没有，都是制片叫干嘛就干嘛，十分配合的。”
　　“以后他来找你怨你就让他来找我，别搭理他就行。咖啡多少钱？”
　　“16块8。”
　　姜牧把钱转给张明月。
　　“不好意思啊，今天早上让你孤军奋战了。”
　　“没事儿，我家住的近，这点儿事我搞得定。”

　　姜牧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想着换个房子，住在近一点的地方。可是想到公司近处挤挤挨挨的不是写字楼就是住宅区，一片开阔地都没有，周围都是大超市，也没有菜市场，遛狗不方便，生活也不方便。但一想到每天三个多小时的通勤时间，她又烦躁的牙根儿疼。

　　“好烦。。。”

　　姜牧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拿出聊天软件回复几句话，又突然想到今天还没看邮件，邮件刚看了几封，又想起来刚才答应蒋笑的修改还没做，那几个任务的起始时间还没改完，她又想到忘记跟蒋笑说他的衣服送去干洗了，洗好了再还他。

　　午饭前的时候，蒋笑脑子里要办但事没办完的事情已经有几十件了。咖啡让她的精神亢奋，但并没让她的头脑清醒，这些事情压的她一片混乱，已经完全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入手把工作进行下去了。

　　宕了机的姜牧不知所措，手又不自觉的伸进了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掏出了上上周剩下的烟。她垂头丧气的走上阳台，点燃了叼在嘴里的烟，深吸一口之后，一半心里生出些轻松，可另一半又是对自己的失望。

　　抽完了一支，心里那股滞浊的气息好像并没消散，姜牧又点了一支。刚点着，阳台门就被推开了，又是那一阵熏死人的香风。
　　“躲这提神呢？”
　　姜牧听到方昭凛的脚步声，垂眼看了一下还有很长的烟，不舍的大大吸了一口。
　　“急什么？”
　　姜牧很勉强的笑了一下，“吃完饭了？”
　　“你吃了么？”方昭凛打量了一下姜牧，微微皱了下眉头。很难得的没有张口就说一些让姜牧心梗的话。
　　姜牧摇了摇头，又大大的吸了一口烟，把剩下还有半支的烟摁灭了。“我现在去吃。”
　　“好几天没抽了吧你。。。不吃饭抽这么猛，一会儿该恶心了。”
　　方昭凛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蛋白棒递给姜牧。“吃么？”
　　这种问题从方昭凛嘴里说出来，姜牧立刻就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没事儿，不用。你留着吃吧，我吃饭去了。”
　　“给你就吃，怎么搞的就跟我给你下了毒似的。”

　　方昭凛提高的音量，吸引来了一直在他们两个人身后默默观察的张萌萌。
　　“昭凛，别耽误人家姜牧时间，人家还得忙着准备明天一早的审核呢。”

　　还真让方昭凛说中了，姜牧突然觉得头很昏，感觉自己的上半个胃被一只力气很大的手紧紧攥住了，又酸又痛。天气在中午的时候已经有些热了，但是姜牧突然觉得冷，手臂上突然起了很多鸡皮疙瘩，汗毛都一根根竖起来。

　　“没事儿吧你。。。”
　　姜牧从方昭凛关切的眼里，能明显的感觉到现在自己肯定像鬼一样。她顾不得理会张萌萌的阴阳怪气，也没精力回应方昭凛莫名其妙的关心，只能冲着方昭凛摆了摆手，直接从阳台冲去卫生间了。

　　姜牧觉得今天的自己是个废物，糟糕透了，一早没起来，自己定下的审核时间迟到，心情不好一团乱，什么都做不好，抽根烟还能给自己抽吐了。她现在只求这个下午能继续安然当个废物，好给她时间好好调整一下自己。她下定决心，今天下午下班回家就去睡觉，明天保证一早起床。她在桌上趴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点那个难受劲。她准备把上午让她脑子一团乱的那些事一件件写下来，再一件件的把他们做完。

　　临下班，姜牧从收到了张明月的审核清单就彻底放下心来，一分一秒的开始盼望着下班，想到一会儿就能回到家，煮碗热乎乎的面条，这会儿沉了一天的心情才终于送快了一点。
　　可是，姜牧的命里，好像刻了四个字，“事与愿违。”

　　眼看还有五分钟就可以打卡了。姜牧已经把包都收拾好了。几个跟办公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从远处朝着姜牧的方向晃了过来。
　　是方姐带着他们的老板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方昭凛，阿金和他们永恒的挂件，张萌萌。
　　“姜牧，晚上王总想请方总他们吃饭，你也一起来。”
　　这甚至不是在跟姜牧商量。姜牧没来得及反抗，方姐的下一个指令又下达了。
　　“把明月一起带着吧。”
　　姜牧知道这样跟老板社交的机会，应该是员工不会拒绝的，如果她不去，以明月的性格，肯定也不会去了。这么一犹豫，她就不好拒绝了。只好在阿金的热情召唤下，给张明月发了一条信息，默默的跟在那支队伍后面了。

　　张明月听到这个消息确实挺兴奋的，非常抱歉的说自己还有一点点工作没做完，请姜牧等她一下。姜牧顺从的跟着大部队下到地库，等张明月下来。可是等到老板们都张罗好了，张明月还没下来。

　　姜牧如释重负，因为不用上老板或是方昭凛的车，一个劲儿的跟大家说你们先去，她等下跟张明月一起打车过去。
　　张萌萌一听，直接打开方昭凛车的副驾驶门坐了上去。可方昭凛磨磨蹭蹭的不肯走，跟姜牧说要留下等她们一起走。姜牧百般拒绝无果，直接说自己要上楼去找张明月一起打车，让他带着张萌萌赶紧走。

　　她正要扭头去电梯的方向，迎头碰上了蒋笑。蒋笑看到姜牧一笑，把她拉到一边，从包里掏出一个瓶子递给姜牧。

　　姜牧听到背后方昭凛的车门一响，回头看，方昭凛又下来了，站在车旁边看她。

　　“褪黑素喷雾。你今晚用用看，还会不会失眠。”
　　姜牧突然觉得要去跟老板吃饭什么的好烦，她手里握着那个小瓶子，抬眼看着蒋笑，她现在如果能邀蒋笑出去吃个麦当劳，她会觉得舒坦死的。
　　“那倒也不用这么感动，哈哈，感觉你都要哭出来了。”
　　“谢谢。。。”姜牧这声谢里似乎带了些委屈的。被蒋笑敏锐的察觉到了。

　　“你们这是，晚上还要出去开会么？”他看了看周围这阵型。
　　姜牧笑了，“还真是。。。”
　　她刚想让蒋笑赶紧回家吧，就见老板那边摇下车窗问方昭凛他们怎么还不走。而本来应该带着张萌萌赶紧离开的方昭凛没应，反而走下来向着姜牧走过来。
　　“张明月快好了吧，我等你一起走。”
　　方昭凛对着姜牧说话，眼睛却直直的看着蒋笑。

　　这眼神姜牧见过，他以前也这样看程晋，但他那会儿跟程晋是情敌，这么看着蒋笑又是为什么？

　　“不用！你家张萌萌在那等你呢！你快走吧你！”
　　姜牧的语气跟在骂人差不多，旁边的姜牧和方昭凛都惊了一下。
　　两外两个人还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姜牧拍了拍蒋笑的手臂，“谢谢你的药，你赶紧回家吧。”
　　蒋笑愣了一会儿，听姜牧这么说，跟两个人点了点头，扭头先走了。
　　姜牧没再理方昭凛，回头相望电梯厅走，张明月却从里面走出来了。姜牧长叹一声，知道这回没什么借口躲了。还没上车，她已经开始晕那股没完没了的香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