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石出

17、每个人的雄心壮志

　　方昭凛其实有点天真，这个姜牧很清楚，他在这上下嘴皮子一碰，说的好像这公司是他开的似的。想着摆弄她这个无权无势好一直被他压一头的前同学也就罢了，竟然还妄想连老板的女儿一起摆弄，真的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所以姜牧虽然在面上附和着方昭凛那对于公司权利结构的一知半解，一边在心里默默的翻白眼，直到听到他说的越来越离谱，才忍不住问他。
　　“诶，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折腾，想干嘛呀？”
　　“我想把这公司收了，给我后面的项目做制作。”
　　姜牧眉毛一挑，“嚯，这么大的商业机密给我听到了，你不会杀我灭口吧？”

　　她也惊讶，但不是因为方昭凛有这想法，而是因为方昭凛会说给她听。方昭凛上高中的时候就想投资校门口小卖部，让老板听他的话卖他喜欢的周边和漫画。上大学的时候又投了同学几部小成本的电影，这是姜牧知道的，不知道的应该有更多，他就好这口，走到哪都想用钱换最大的话语权。

　　不知道是“这么大”还是“商业机密”哪个词戳到了方昭凛的心尖上，他罕见的露出了一些羞赧，也可以说是自谦的情绪，面上带着些不好意思，“嗨，哪至于，这都是小打小闹。。。”

　　姜牧低头把煮了很久的鱼捞出来，分了一条给方昭凛。“行，那祝方少早日愿望达成吧。。。”

　　这分明就是一句收尾的话，姜牧满心希望自己这么一说后面相关话题就能从方昭凛嘴里打住了。

　　“你看，咱们这都这么多年同学了，所以你就给我搭把手，对吧，等我这成了那还不都是咱们的天下。”

　　失败。

　　姜牧看向方昭凛，自嘲的笑了一下，“不是，我就是一小破干活儿的，参与不到您那级别的事务里，别指望我了就。”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姜牧就算某段时间鬼迷心窍指望着能和方昭凛亲近，那那段时间也已经早就过去了。再加上小时候桩桩件件和高中那点儿破事儿，她心里早就把方昭凛划拉到“永远信不着”那堆儿里了。再说，两个月会去参加完颁奖礼的姜牧，一旦《城外》真的获了奖，局面肯定大不一样。这工作，困不住她的。

　　后来无论方昭凛说什么重大谋划，姜牧都只是点头赞同，笑而不语。方昭凛就这么唱了一会儿独角戏，见姜牧完全不肯给他想要的反应，也觉得无聊了。

　　“没意思。。。”方昭凛一扔筷子。

　　他叫来服务员结了账，拎起自己因为吃热脱下来的衬衫，“我先走了啊，你慢慢吃吧。”

　　姜牧听了一愣，她本来以为怎么着吃完方昭凛也能把她送回家呢。但看他那脸，估摸着这阴晴不定的人又不高兴了。但想想也没啥，反正帐结了，自己吃还自在点儿呢。也就笑了笑，“嗯行，我再吃几口，你先去忙吧。”

　　“嘁，行吧。。。”方昭凛低下头，抖了几下脚，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始终没说出口，站起来走了，没再看姜牧一眼。

　　姜牧带着打包的食物，带着满身满头的火锅味儿，上了地铁。无聊间，刚才方昭凛的话开始一句句的蹦到她脑袋里。

　　“我想买当然可以买。。。”
　　“张萌萌跟个缺心眼儿似的。。。”
　　“这些你们就不懂了。。。”

　　姜牧嗤笑一声，在心里念叨，“思珈，看看你喜欢的这是什么人啊。。。快三十的人了，还这个德性，你要是还在，肯定后悔死了吧。。。”

　　拿出手机一刷，看到张萌萌刚刚发了一张跟方昭凛的合照，应该是张萌萌趁他不注意拍的，张萌萌对着镜头嘟嘴眨眼比yeah，照片里的方昭里只露出大半个后脑勺，凌厉的下颌线和一点点高挺的鼻子，不用露正脸都能看出来是个大帅哥。
　　姜牧看了一眼他的衣服，就是刚才手里拎起来的那件衬衫，看样子是从火锅店出去就直奔张萌萌那去了。

　　他应该是想要姜牧在这个项目上听他话做事情吧，所以才请她吃饭的。可是他只顾着跟姜牧说他的鸿图大计，关于需要姜牧做什么倒是只字未提。
　　“这人怎么时笨时聪明的。。。”
　　那他又需要张萌萌做什么呢？
　　他一个甲方的制片人，天天跟乙方这么过从甚密，还动不动就单独约，真的很奇怪啊。。。到底有没有人能说说这傻子啊。。。

　　张萌萌那条朋友圈下面，已经堆满了来自女同事们的艳羡之情。其他项目上的很多人都还没在公司见过方昭凛，不过根据张萌萌的传播力度来看，预计明天就会有许多人过来围观了。

　　不过话说，如果以后自己和张萌萌起冲突，方昭凛事事都站在张萌萌背后，那可能真的是有点烦哦。但想来自己做的每个决定都是从项目成功的角度出发，自己的行动也肯定有足够的说服力支撑，只要他也想要这个项目好，那应该问题不大。

　　经过路上将近两个小时的分析思考，姜牧决定回家之后立刻卸下所有工作带来的负担，专注的娱乐一会儿好休息一下。本来计划晚上运动的，但是被火锅这么一搅和，本来该减肥的姜牧反而又收获了一大堆热量，所以她决定今天带狗散一个小时的步，哮天也是迎来好日子了。

　　第二天一早，姜牧又是第一个进了公司，新项目开始之后，姜牧开始逐渐要求制作人员晚上不要加班，第二天早上早点来，所以她相关的会议都会安排在早上十点，逼迫大家调整作息。

　　这天是一些简单特效效果的提交时间，也是第一次带导演看的正式审核，尽管姜牧前一天再三叮嘱了，可早上九点五十分她走进剧场的时候，张萌萌没来，舒健没来，方昭凛没来。

　　是张萌萌自告奋勇要负责导演审核的，可是现在坐在电脑后面操作的依旧是张明月，舒健大概是昨天被张萌萌的朋友圈气着了，一向对在导演面前抛头露面十分热衷的人，竟然都不积极了。

　　姜牧其实很想先去联系一下这几位迟到的同仁，顺便借题发挥一下，但看着阿金摩拳擦掌，晶亮的眼神，她又觉得算了，张萌萌不在反正有张明月，舒健不在反正有蒋笑，方昭凛，不来也行。

　　“要不要我再去找他们一下？”
　　张明月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看还有两三分钟时间，问姜牧。
　　“不用。”
　　姜牧走到蒋笑身边，“这些都是你的镜头嘛？”
　　看到蒋笑点了头，“那舒健不在，你可以介绍吗？”
　　蒋笑四下看了看，有点不自在，“可以是可以，但是这样好吗？”
　　“可以就行。”
　　姜牧轻轻拍了拍蒋笑的肩膀。
　　等时间变成十点整。她准时关上了剧场的灯，开始做介绍。

　　“各位，今天是我们零度宇宙第一次导演审核。今天的审核内容是600场的激光束和850场的尘土。这些镜头由特效艺术家蒋笑制作并进行介绍。”
　　她话音一落，张明月利索的开始把串好的镜头拖到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一遍播放完毕之后，蒋笑就接手开始介绍。
　　“这是本片的第一个特效元素，飞船在火星上的交互尘效果，。。。”
　　蒋笑的介绍十分简洁明了，而且效果跟导演提供的参考以及概念设定里的要求也十分符合。
　　姜牧看阿金眼睛瞪的老圆，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满脸都是欣喜。
　　“我觉得这效果挺好的。是不是可以放合成里加一些简单光影来看一下。”
　　其实这个阶段是要看元素效果的，通常这类型的要求都会由特效组长或是制作总监出面来给导演解释，并且说明在什么阶段看效果会比较好。以免浪费额外的时间。姜牧正准备开口，蒋笑发话了。
　　“嗯，我这有一个版本，导演需要的话可以看一下，明月，麻烦你放下我早晨给你的那个文件。”
　　张明月把文件拖出来的时候，阿金眼睛都亮了。
　　蒋笑已经把特效都渲染出来，并且在没有其他内容的镜头简单做了合成，他的灯光和合成效果都做的非常好，以至于这个效果预览甚至有了成品镜头的质量。
　　“就是这样！我想要的效果就是这样！”
　　阿金的激动的给出了结论。
　　“那我们这个特效元素就算导演通过吧。”
　　可是姜牧这话一出，阿金又犹豫了。
　　“昭凛还没看到呢，我想给昭凛也看一下，我们可以等他看过之后再决定吗？”

　　啧，完犊子，看样子这项目最后拍板的人得是方昭凛啊，这可太麻烦了。
　　但此刻的姜牧也不好驳回阿金的这个请求，只好顺着他的话说。
　　“当然可以啊，那等下次审核再让昭凛看一眼，我们就继续往下去做其他特效元素了。”
　　“嗯嗯。”阿金心满意足了。

　　一共就两个元素，没有几个镜头，看完阿金要开心的合不拢嘴了。
　　“还是昭凛远见卓识，找你们真没错，我们之前去别的公司试过几个镜头，差太远了。”
　　阿金说完叫住快要走出门的蒋笑。
　　“蒋笑兄弟！牛逼！”他冲蒋笑竖起了大拇指。

　　蒋笑也笑了，但他先看了姜牧一眼，然后又回头看着导演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扭头出去了。

　　姜牧此刻的开心也溢于言表，自己真的押宝押对了。蒋笑这一组元素，就抢下来一周半的时间。区区六周报价，他一个人就能抢回来了，真的没什么可发愁的。跟导演客套完，姜牧决定破戒，陪蒋笑抽根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