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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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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这里是云殇诗。”
“......杨玥姐姐,怎么了?”云殇诗光脚踩在地毯上,然后一屁股坐下,她偏头看着落地窗外的灿烂阳光,看着在地毯上铺开一片耀眼。
整个人放松下来,像只猫一样舒舒服服地晒得暖烘烘的,
“恩,我没事啊,怎么了?”
“车子爆炸了?”她演出恰到好处的震惊“我不知道啊,司机让我在那里等一会,说他临时有事处理一下,可左等右等他一直没回来,我就自己走回家了。”
“残留物?我坐在后座上,没有注意到副驾驶诶……司机换人了?呃我一直不是很在意司机是谁,连他的脸都没看过。”
云殇诗伸了个懒腰,躺在软乎乎的地毯上。
“发生什么了吗?”
“失踪?”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更多的细节了,如果是我家的司机还有资料可以调出来,要是中途换人了我就真的不认识了。”云殇诗听着话筒对面的声音,判断此刻他们的态度。
依旧友好,足够了。至少在表面上他们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杨玥看着手机上发来的审讯记录,再次放松语气:“你和你弟弟关系怎么样?”
云殇诗勾起笑,用一种疑惑又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道:“我们关系很好啊。”
杨玥叹了口气,“近期你就先别出门了”
云殇诗:“不太行啊,今天是父亲的忌日,我得去一趟墓园。”
“在家吗?”
“在我自己的小屋。”
杨玥启动车子,与副驾驶的常思对视一眼,无视后者不甘心摇头的动作,“定位发我,我现在去接你。”
常思静静地躺倒,把手上的熬了个大夜得到的审讯记录盖在脸上,争分夺秒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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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玥姐姐,常先生好。”云殇诗穿了一身黑西装,胸前别了一朵洁白的纸花,头发也妥帖地盘了起来。她坐进后座,有些拘谨地看看正睡着的常思。放轻了声音;“常先生这是.....”
“他昨晚熬夜处理追杀的事,让他休息休息吧。去哪里的墓园?”
“最高级的那个。”云殇诗依旧是淡淡的笑,她捋了捋自己的裙边“麻烦杨姐姐啦。”
“不过,我可以问问为什么要看我这么紧吗?”说罢她又立马改口:“哦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要专门来保护我.....额也不是,就是....”
她干脆不说了,觉得自己越描越黑,红着一张脸像鹌鹑一样把脸埋在手心里。
杨玥通过镜子看她,想起来审讯记录里的话
“她?说到底她究竟为什么要出生。先不说我的观点,也不说我雇主到底是怎么想的,正在看着我的先生们女士们,你们真的忍心让一个私生子继承家产?”
“而且是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爬床生下来的剑货啊,谁知道这死丫头未来又会不会学着她妈妈那样也爬床勾引男的?辛辛苦苦攒的家底全部送人......诶呦喂,是我我也忍受不了呀。这样想,整死她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要我说,她干脆别回来嘛。回来不就是抢家产的吗?长这么大了还一点情况都看不懂。”
“大家都希望她死在外面才好呢。你去打听打听她家里有人希望她回来吗?当初送那么远不就是希望她别回来了吗,哪知道这位一回来就闹事,又是找媒体又是找警察的,纯是给家族找事吗不是。显得就她爱她爹了?”
“你.....”杨玥思考了一下怎么开口合适,“你弟弟多大了?”
云殇诗抬头答道:“18了,说实话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应该也是一个大小伙子了呢。”
杨玥终于想好怎么说:“怎么没回去跟他们吃顿饭?”
云殇诗唔了一声,然后开口道:“最近不是在跟你们走嘛,我一定会找到父亲真正的死因然后....”
“火灾,你知情吗?你父亲当年的尸检报告上说明他在火灾前还活着,真正的死因是....”
“杨姐姐,可是身上的刀伤怎么解释呢?这也是证据确凿的,如果没有刀伤那我父亲也不会死不是吗?”云殇诗情绪激动起来,她的手指收紧,不甘道:“母亲也是这么说的,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父亲死于火灾,他们都这么说。”
“我不信。”
云殇诗抬眼:“那么,杨姐姐,你会相信我的话吗?”
“亲爱的小诗妹妹,相不相信和证据是不冲突的。”常思拿下脸上盖着的报告,突兀开口。“你父亲的事我们很抱歉,不过既然是三年前的案子,这件事的危机程度远不及......”
追杀?酒吧?还是昨晚的白粉?还是......父亲书房里那足足有一大箱子的高质‘melt’?
云殇诗低头,紧紧地抿唇不语,眼中却闪过隐秘的欣喜。
肩膀处传来剧痛,常思把原本要说的话咽回去。脑子一下子就像投入零下的冰湖,瞬间无比清醒,话硬生生地转了一个弯。
“远不及你现在去吊唁重要,到了耶,需要我陪你吗?”
云殇诗摇了摇头,沉默下车。
“小姑娘备受打击啊。”杨玥趴在方向盘上看着她的背影,“怎么,命案不要了?”
常思转了转差点脱臼的胳膊,无奈道:“哪能啊,我不办了我那暴躁的上司不得给我扔出去?我还想安安分分过到退休的日子呢。”
他躺回座位上,目光放空喃喃道:“你知道现在案子合并了吗?因为在别墅里找出来了‘melt’,因为陈氏起家的线当年就闹过贩毒的线,而昨晚又有‘melt’出现,现在他们所有人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从头开始排查人脉。
他们认为是毒品上的合作伙伴因为利益问题而杀的人。觉得说不定追着这条线就能把‘melt’直接拔起”
“你知道案子移交给搜查部了吧,早上我去处理的时候警局的人差点用眼睛给我生吞活剥了。”常思生无可恋地接起电话,给杨玥展示来电人:落纱
“您好,常思先生。我已经把你负责的卷宗转交给搜查部了,安静点,唐先生依旧是希望你能破案,并且让你转告井向阳,井队。这案子半个月内破不了就自己申请调任,滚到他手底下上班。”
说安静点的时候她捂住了话筒,而这么一句说完后,身后清晰的叫骂的背景声真的安静了,就是多了细碎的唔唔唔的声音——把人的嘴捂住了。
杨玥挑眉,“唐禹哲?”
常思挂掉电话,“嗯对,就是那个徒步追毒贩三十余里哐哐抡鞋底砸人的那小子。最后谈及功勋得意地展示新鞋子那位。”
杨玥捂脸,说起来还是她的锅。
当年队里开销吃紧,临时向附近警局借了几个小子做体力活,本来供饭就行,哪成想这小子真的能莽到这种地步。
常思把人捞出来以后这就不得不要算一笔额外的颁奖开销,鞋坏了?送个鞋送个奖状。安安静静表扬一下就行。
结果傻小子家里钱多还格外爱子,买了全市的媒体宣扬这次的颁奖仪式。在媒体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下,唐禹哲一搂头发,高高兴兴地抬脚展示新鞋。
360度,无死角。
往事不堪回首,杨玥看着车窗外的墓园,打算享受一下这份难得的宁静,但是越看云殇诗往里走的背影越觉得有些诡异的眼熟。
她来看过陈云明的葬礼,离了有一段的距离,人们大多抹着虚假的泪水,装模作样地献上自己的心意,说几句我很抱歉,节哀之类的话。
而在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中,那个少女如此显眼。她穿着黑色长裙,头发披散,漆黑的眼睛盯着看来来往往的人。苍白的手上拿着几朵临时从地上拔起来的野菊花,连上面还带着泥巴的根都懒得处理一下,极其不耐烦也毫不在意死者。
无聊就低头摆弄着早就蔫吧吧的野菊花上的花瓣,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浅笑。没有难过没有尊敬,甚至有无边的厌恶无法控制地从眉眼间流露出来。
最终,那几朵野菊花也别用力地踩进泥里,留下零碎的洁白。
那是————云殇诗。
杨玥突然有些不放心,这种情感来的突兀且莫名其妙。理智上说扫个墓而已能有什么事,感性却促使她去一探究竟。
杨玥仅犹豫几秒,果断开门下车。
常思:“?”不是我们不是说好的休息一会送她回去还得干活吗为什么你又下车了是有什么紧急情况比如她老爹的坟被挖了吗?
杨玥:“我一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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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殇诗在墓园里欣赏着湛蓝的天空,绿油油的草地,干干净净的墓碑......心情差极了。
“为了做戏,我还得来一次。恶心死了。”她蹲下身,拂了拂墓碑上根本不存在的浮灰,依旧是带笑温和的样子。“你死的真好。为了拔出来你的毒线,我等了好几年。正好是你的忌日,那就今天来谢谢你吧。”
“永远别超生,亲爱的父亲。”
下地狱去吧。
“姐姐?”
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骤然响起,不亚于定时炸弹在她脸上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