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强宠》青山山

7、三公子

　　楚骁把手搭在对方脉搏上，跳得飞快，看着小孩紧张的样子，他终究是心软了。

　　“瞧你紧张的，和孤说话放松点，记不清就记不清了，没事。”

　　“是，谢谢父王。”楚瑾瑜扯出一抹笑，“当年的事情过得太久，后来钟子南对儿臣实在不好，有些地方就记岔了。”

　　“儿臣绝不敢欺瞒您。”他握住搭在他脉搏上的双指，忐忑道：“求您别为此不喜儿臣了。”

　　楚骁：明明是这兔崽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到头来还得他再去哄人！

　　“孤最喜欢的就是阿瑾，别怕。”他温声道，“但是孤不喜欢阿瑾有什么事总爱瞒着”

　　“是，儿臣不会隐瞒您。”楚瑾瑜恭敬道。

　　那你倒是把你小老婆杀了，顺便再把你二儿子废了啊！

　　张弥把药呈上来，因为伤口开裂，这次加大了剂量，比往日更苦。

　　楚瑾瑜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想吐，但今日实在不能再惹秦王不快，顺从地张开嘴，把药喝完。

　　楚骁好笑地望着皱巴巴的小脸，塞了个蜜饯，“别多想，休息吧。”

　　“那您别不喜儿臣，儿臣只有您一个亲人了。”

　　小孩难过又委屈的眼神，里面还夹杂着一丝怯意，让楚骁心里一痛，今日不该这么逼问。

　　他又坐回床上，“孤最喜欢的就是你，今日的事，就翻篇了，现在你乖乖睡觉，养好伤，等到冬日，孤带你回宫，我们一起过年。”

　　这话让楚瑾瑜放下点心，他真怕秦王会因此而心生芥蒂。

　　“那您也快去休息吧。”

　　小孩下半边脸都凑到了被子里，只露了双大眼睛在外面，眼巴巴地望着他。

　　楚骁召来宫人伺候更衣洗漱。

　　“今晚父王陪你睡。”

　　显然小崽子有些被吓到了，他不想让这孩子在他身边战战兢兢，患得患失的。

　　既然前世已经立过一次太子，今生他再好生管教，把人看严一点，只要别再给他来个自刎，这太子的位置，他也不想换人。

　　楚瑾瑜：这算是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甜枣？

　　刚才凶死了！

　　步步紧逼，不知道他有伤吗！

　　一点都不心疼他！

　　“谢谢父王，儿臣早就想和您能同塌而眠一次，以解儿臣十多年对您的思念。”

　　小脑袋凑到紧实的手臂旁，“您身上的龙涎香真好闻。”

　　楚骁：……

　　兔崽子又在这跟他装。

　　“别乱动，小心又扯到伤口，你要是喜欢，明日让他们给你送些。”

　　楚瑾瑜：你想引我僭越！

　　龙涎香唯有秦王能用。

　　“谢谢父王，但儿臣只喜欢您身上的味道，就不麻烦宫人再送了。”

　　楚骁：什么叫喜欢他身上的味道，这孩子会不会说话？

　　“睡吧。”

　　第二日，楚骁卯时便起床，知道小孩是个爱睡到辰时的性子，也不叫人，穿好衣服去前厅看折子，顺便等儿子起来了用早膳。

　　翻到一封宗室递上来的请安折子，正准备随手批个“阅”时，手一顿，折子的最后，提到乔氏本是行宫一侍女，暗指其身份低微。

　　在王室中，与其说是母凭子贵，倒不如说是子凭母贵。

　　他并未公布过三公子生母为何人，宗室的人是如何得知乔娘乃三公子生母？

　　小崽子硬是要认他为父，是想要借助这个身份做什么呢？

　　他轻笑了下，想处置王室里的某个人吗？

　　如此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召来陆信，“你去查查三公子生母乔娘之死，和王室中的何人有牵扯。”

　　又过了半个时辰，内侍禀报三公子醒了。

　　他去到偏殿，便见小孩靠在暖榻上，手里拿着本游记。

　　爱看书，好习惯。

　　楚瑾瑜看见秦王进来，假意要跳下来行礼，就被按住，“坐着吧。”

　　内侍呈来早膳，楚骁想起梦里他把小孩抱怀里，一勺勺喂饭。

　　“自己吃，还是孤喂你？”

　　楚瑾瑜：秦王今天又在抽什么风？

　　“您喂儿臣，可以吗？”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对方拉近关系的机会。

　　小孩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有些期待地望着他。

　　楚骁像梦里一样，坐到小崽子身后，把人圈在怀里，夹起一片鲜藕，递到嘴边。

　　眼前毛茸茸的小脑袋低了点，咬住藕片，再含进去，两个腮帮，一鼓一鼓，看得让他想揪在手里。

　　耐心等小崽子咽下去后，他又夹了颗笋尖，等小嘴一张，就塞了进去。

　　一勺鸡丝燕窝。

　　一颗龙井虾仁。

　　一小片鳜鱼。

　　……

　　投喂儿子居然是件这么好玩的事，怎么有人吃个饭都这么可爱！

　　“儿臣吃饱了。”

　　他略带可惜地收回筷子，今日用得还行，没再逼着人继续吃。

　　也没换筷子，把小孩继续搂在怀里，自己开始用膳。

　　楚瑾瑜安安静静坐着，也不打扰，等秦王用完后，才靠到后面紧实的胸膛上，“儿臣今日想去外面转转。”

　　他已经连着躺了七八日了，再躺下去就要疯了！

　　“不许，昨日伤口刚开裂，不准乱跑。”

　　见小孩一副焉哒哒的样子，楚骁揉了下小脑袋，“你要实在无聊，给你几本奏折打发时间。”

　　反正是要做太子的，就当提前给他分忧了。

　　楚瑾瑜：又想引我僭越！

　　歹毒如斯！

　　“一点都不无聊，儿臣想继续躺着。”

　　楚骁也不逼迫，受这么重的伤，本就该好好休息。

　　“自己玩会儿，不许扯到伤口，孤去批折子了。”

　　楚瑾瑜拉住对方的衣袖，仰着头，“再陪会儿臣嘛，要无聊死了。”

　　楚骁轻拍了下小嘴，“说话没点忌讳，是不是？”

　　“那来陪孤批奏折。”

　　说完，也不管兔崽子愿不愿意，将人抱起来，走到主殿。

　　想起梦里他批奏折时，小崽子乖乖坐他腿上，便也是如此抱着对方。

　　楚瑾瑜：你有病吧，让我坐你腿上，又不是三岁的小孩了！

　　被锢在怀里，动也动不了，他更无聊了，见桌子上摆着《韩非子》和《申子》。

　　刚想拿着《申子》看，手在半空拐了个弯，拿了另一本。

　　《申子》核心是君主驭臣之术。

　　楚骁：……

　　这孩子是不是谨慎得过头了。

　　两人就各干各的，消磨了一上午时光。

　　楚骁怕小孩饿着，御案一侧摆满了奶糕、茶酥，他时不时用银签子叉一块。

　　“张嘴。”

　　小嘴顺从地张开，咬下拇指盖大小的甜点。

　　儿子怎么这么乖！

　　楚骁越看越喜欢，理解了为何前世他不顾血脉，背叛祖宗也要立这孩子为太子。

　　“把这本批了。”他将一本关于收编降兵的折子放到小孩面前。

　　楚瑾瑜扫了一眼，齐军在质量上，和秦军相差太多，即便是编入军营，也难免拉低秦军水准，程志节请旨，是杀是留？

　　坑杀降卒，早有成例。

　　他并不想过早干政，要想报仇，就必须讨好秦王，皇子过早干涉政务，简直是在找死！

　　但毕竟是十万人的性命……

　　“禀父王，儿臣以为，对于铁了心不肯归顺的，可杀之以儆效尤，至于其他，可留。”

　　“如何留？”楚骁头也没抬，继续批着手里其他的折子。

　　楚瑾瑜：你自己不会想吗！

　　这还需要我教你！

　　干脆你起来，我来当秦王得了！

　　“儿臣还没想好。”

　　“想不到，那就都斩了，也省了粮草。”楚骁淡淡道。

　　楚瑾瑜：暴君！

　　暴君！

　　暴君！

　　“儿臣以为，对于尚可的齐军，可以将他们打散，让其去守城；对于弱旅，不妨让他们去屯军田，终身不得离开驻地。”

　　楚骁将御笔递到小孩面前，“可以，按你的想法批了。”

　　楚瑾瑜：你没长手吗！

　　写点字能累死你！

　　他往后靠了靠，“这不好吧，要不儿臣口述，您来写。”

　　“快点，别让孤说第二次。”小崽子太谨慎了，这可不行。

　　楚瑾瑜慢吞吞接过笔，提笔把刚才的想法写下，这种事当然不能他上赶着去做，只能是被对方逼迫着干。

　　楚骁满意地看着小孩一手好看的小楷，写下的内容也条理分明，他前世的眼光确实不错。

　　这本批完后，一本新的又被放到楚瑾瑜面前，“批吧，也算给孤分忧，让你尽尽孝心了。”

　　楚瑾瑜：……

　　我真是谢谢你！

　　“父王打算什么时候攻打兖州？”他拿过奏折却没看，而是抬头望着对方。

　　“快要入夏，有将军提议秋后再打，也有人提议乘胜追击，你怎么看？”楚骁放下笔，转过头看向儿子。

　　“儿臣比较偏向现在就打，暑热虽难熬，但秦军后勤胜过齐军十倍，反而占着优势。”

　　楚骁挑了下眉，他也是这么想的，令人拿来兖州舆图，摆在御案上。

　　“儿臣以为，兖州深沟高垒，城墙坚实，不易强攻。”

　　儿子有仁德之心，他早看出来。

　　对于统治者来说，庶民很重要，徭役税收都要征收他们。

　　但人命又不重要，和千古基业比起来，人随时可以被牺牲。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你是怎么想的？”楚骁温声问。

　　楚瑾瑜摇了摇头，“儿臣还没想到。”

　　“不急，慢慢想，刚打下益州和冀州，大军总要休息半月。”揉了下小孩的发顶，“你要是想到了，孤许你个愿望，你有什么想做但还没做的事，说出来，孤替你做。”

　　楚瑾瑜：我想杀你妃子，废你儿子，你快去做吧！

　　这话我要说出来，指不定被废的是谁！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