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养护指南》雪糕能量

19、表演

　　自从和梁屿昂同在一个空间后，穆翊澄才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工作狂。
　　这位室友深居简出，三餐能简则简，渴了直接打开冰箱取出冰水就直直的往嘴里灌，稍有的外出便是拎着笔记本去咖啡馆换个环境继续工作。穆翊澄从前骑着摩托多次从他家附近路过，都难以与这尊大神偶遇也情有可原，毕竟，神仙也难“偶遇”一个根本不出门的人。每天沉浸式埋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整天。作息更是毫无规律可言，经常在书房熬到凌晨，忙起来甚至会通宵达旦。
　　两个星期的磨合期，双方逐渐了解了对方的一些简单的生活习惯。
　　比如，梁屿昂的一天通常从早上一杯冰牛奶开始，如果冰箱偶尔有面包，就再啃配两片面包片。如果前一晚熬大夜，睡起时已经日上三竿，那梁屿昂的早午餐会多加两片面包。吃饭这方面，梁屿昂真像一个失去味觉的苦行僧，有什么吃什么，绝不挑食。
　　穆翊澄的作息就规律多了，从前打工的日子带来的惯性，已经让他形成一套严格的生物钟。每天6点15分准时起床，晚上11点半准时入眠。在家时早起有妈妈做好的早餐，借住在梁屿昂家，穆翊澄先是跟着梁屿昂啃了几天面包牛奶作为早餐，以为是梁屿昂一直偏好西式餐点。后来才想明白，梁屿昂就是对食物的态度早已进化成一种营养液灌输，根本没有什么中西之分。从此以后，穆翊澄便自觉的包揽起做早餐的任务，时而熬个热粥，时而做点馅饼包子，帮梁屿昂改善下伙食。
　　这种借住的生活和穆翊澄想象的与大学室友那种热闹的景象截然不同。他们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见面次数却少得可怜。
　　最近梁屿昂又接了一个拍摄户外登山服的短片广告，白天总带着陆淳孟泉一齐去郊区的山头采风勘景。穆翊澄下课回到家时，常常只看见空荡荡的客厅。直到晚上十点过后，才会听见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梁屿昂回来了，带着一身疲惫，却又不容喘息地扎进书房，开始新一轮的视频会议和方案修改。
　　穆翊澄通常只会在梁屿昂进门的时候轻轻的打个招呼，为了不打扰梁屿昂的工作，他一般会静悄悄的钻进自己的卧室，去学习自己的课业。说起课业，也让穆翊澄十分烦躁，作为一个刚刚接触表演、声乐、舞蹈的新人，他几乎完全踏入了全新的领域，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很多都身怀绝技，有的会三四种乐器，有的从小学习街舞，在众多漂亮脸蛋里，即使穆翊澄的相貌依然出众，但其他知识的匮乏让他现阶段也看起来黯淡无光。迷茫像藤蔓一样深深地缠上他，自己当时是不是太过冲动，太高估了自己。不过，即使这种迷茫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穆翊澄手边的事却一直没停下来。他边用手机查着课堂上老师布置的作业，边不停地做着笔记。关关难过关关过，回头望，自己每天总归是会进步一点点。
　　今天是周五，穆翊澄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梁屿昂还没回来。穆翊澄自觉的走进厨房，开始为两人的晚餐忙忙碌碌，作为一个不付房租的借住人员，穆翊澄总是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梁屿昂今天终于赶八点到家了，推开门便看到穆翊澄在厨房煲汤切菜的身影。热腾腾的蒸汽升在空中，饭香味淡淡的弥漫在屋子里，这个家难得显得如此有烟火气。
　　两个人坐在饭桌前，久违的一次可以共进晚餐。
　　“那个登山服的广告勘景差不多了，下周准备开拍”
　　“嗯，那挺好的”
　　“最近上学怎么样？有什么课程？”
　　“就是一些声乐课，表演课，还有乐器课”
　　“那表演课怎么样？”梁屿昂像一个严格的兄长，夹着面前的青菜，眼睛却一直稳稳的直视着穆翊澄。神色温和，却压迫感十足。
　　“还可以，就是做一些解放天性的训练，看一些电影的赏析。”穆翊澄本不欲多说，但抬头对视上梁屿昂的神色，又支支吾吾的解释着，“就比如模仿一些动物啊，然后让同学们互相点评什么的”
　　“那你模仿的是什么？”梁屿昂似乎对这个颇有兴趣。
　　“狼”穆翊澄扒拉着手中的米饭，小声说着“我最近看了一些狼的纪录片，做了些研究”穆翊澄秉着笨鸟先飞的精神，知道自己只能在表演方面赶超别人，所以在这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
　　“那等会儿我可以检验一下你的学习成果吗？”梁屿昂微笑着询问着，但望向穆翊澄的眼神却不容拒绝。
　　“......好”
　　吃过晚饭后，“汇报表演”正式开始。穆翊澄紧张的站在客厅中央，虽然在班上当着很多同学的面已经表演过，但穆翊澄总觉得，梁屿昂这个观众还是与其他观众不同。
　　穆翊澄闭上眼睛，深呼吸，将自己的周遭想象成茂密的森林，而他要表演的是一只多天未进食不断寻找猎物的孤狼。他先是四肢伏地，背脊微微弓起，四处巡视，肩膀随着动作自然的垂落，手掌撑地，时而急促前行，偶尔停下鼻腔粗喘，下颌线紧绷，脖颈伸长，侧耳倾听周围是否有什么异响，嘴里也发出长长的喘息声。随后，环顾四周，这里只有一个“活物”，暂且把梁屿昂想象成那个“待宰羔羊”，没有了平时的羞涩，只剩下一种对猎物的审视，某种原始的力量正在崛起，他张嘴龇牙，鼻翼扩张，眼神凶悍，眼睛聚焦于沙发上端坐的梁屿昂，做出一副攻击状的姿态。
　　梁屿昂与穆翊澄对视，严肃中又掠过一丝惊诧。
　　穆翊澄深吸一口气，开始“饿狼扑食”，当然没有真的撕咬，而只是扑到沙发上咬了梁屿昂倚靠的抱枕。随后又是一声仰头嘶吼，仿佛在确认这片领地再无其他威胁，穆翊澄开始“享用”自己捕获的猎物。
　　屋内寂静一片，良久过后，梁屿昂轻柔的揉了下穆翊澄的发顶，“做的很好，很传神”“有感觉到了狼的警觉性，还有攻击性”穆翊澄已经从表演的状态中抽离出来，现在的他又回到平时温顺的模样，脸上泛起些许羞涩，挠了挠头。最近难得被梁屿昂夸奖，他心里清楚，和班里的很多同学相比，他还有很多进步空间，老师当时也提出不少改进意见。
　　“看的是哪个纪录片？”
　　“啊？《狼之旅》”说着，穆翊澄摸出手机，调出了那个纪录片。梁屿昂这时才想起，穆翊澄连一台像样的电脑都没有。
　　“我去拿电脑”梁屿昂起身，“我们用大屏幕再看一遍”
　　“哦，好的”穆翊澄乖顺地点头。
　　两个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用电脑又重温了这部穆翊澄看过很多遍的纪录片。穆翊澄偶尔会偷偷转头，看一眼一脸专注的梁屿昂。梁屿昂看纪录片的时候，都像一个严厉的家长。偶尔，梁屿昂会暂停画面，提一点意见，“你刚才表现的是这个画面吗？这里眼神可以更凶狠一些。”穆翊澄这才恍然想起，梁屿昂不只是一个年轻的创业者，而且还是一个精益求精的导演和摄影师。
　　纪录片播完，梁屿昂合上电脑，递了过去。“这台是我的旧电脑，你拿去用。上课完成作业应该有很多用得着的地方。”穆翊澄受宠若惊。不过也没有拒绝，他已经发现了规律，不管自己怎么推辞，最后都会被梁屿昂以各种理由说服。索性不再拒绝，坦然接受。
　　“还有件事，我们需要“约法三章’”梁屿昂语气认真。
　　穆翊澄抬头有些不解。
　　“以后周五到周日，早饭晚饭归你准备。周一至周四——”他顿了顿，“换我试试看。”
　　“你课业压力太重，不应该把大量的时间投入到这些琐事上，我让你搬过来，并不是让你来每天勤勤恳恳的做家政的。这个家我们共同居住，我当然也要分担一些家务”
　　穆翊澄无措的扣着手指，默不作声。梁屿昂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太恰当“我不是怪你一直做饭，你做的饭非常好吃！”梁屿昂顿了一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帮我改善伙食，怕我吃饭不规律，但目前，我更希望你能专注自己。我们应该互相分担，好吗？”
　　“哥，其实，做饭也是我的一项爱好，我没觉得很辛苦。”
　　“那也不行，太占用时间了。我会学着做饭的。大老爷们儿，学做饭也是我目前要掌握的一项技能。万一，万一以后拍美食广告呢？”
　　这个议题不再继续，再次以梁屿昂的决策而告终。
　　“明天周末，我约了孟泉和陆淳去露营，还有一个新朋友要介绍给你，明天一块儿去，好吗？”
　　穆翊澄有点犹豫。新朋友......不会是他想的那位吧。
　　“怎么，有事？”
　　“没事”
　　“那说好了，我们明早8点出发。带两件外套，什么都不用准备，陆淳已经都安排好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