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三十年》十二恨

60、第二十九章 从头（中）

　　那一夜，我睡的是那么好，第二天一大早就睡醒了，我起来的时候婉玉还在睡，我轻手轻脚的生怕吵醒她，她也够辛苦的。
　　我去了小厨房做早饭，还是我拿手的那几个，咸蛋瘦肉青菜粥和荷包蛋，我还摊了面饼，磨了豆浆，等婉玉来的时候我都做的差不多了。
　　“婉玉，胤祥醒了没？”我热着豆浆问门口傻站着的婉玉。
　　“妍竹，你是什么时候起来的啊，还做了那么多东西。”婉玉走进门接过我的勺子继续热豆浆。
　　“昨天睡的好啊，睡醒了就起来了。”我朝婉玉眨眨眼睛。
　　“妍竹，这我来，你去看看爷，他现在应该在院子里练剑吧。”婉玉决定替我完成收尾工作。
　　“练剑啊，我去看看。”我兴奋的蹦出了厨房。
　　院子里，天空朝霞似锦，十三舞着剑，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真是帅呆了。十三的动作很利落流畅，想来他也是个不世出的高手，怪不得身材保持着那么好，只是他的腿疾……
　　一套剑法耍完，十三回头看见了我，冲我笑笑，“要不要试试？”
　　“我可以么？”自古以来十八般武器我最喜欢的就是剑了，十三还送了我把断水呢，只是一直在当装饰品，而十三的配剑是真刚，也是越王督铸的八剑之一，这还真符合十三的性子，那时五五还不肯告诉我他们的佩剑是不是越王八剑呢。
　　十三把着我的手舞动，我学着的他的身形摆出各种姿势，除却那些高难度动作，我做的还是蛮像回事的。
　　“爷，妍竹。”婉玉端着早饭出来了，我赶紧过去帮忙。
　　我们就在石桌上吃了起来，“胤祥，我要不要拜个师啥的？”我想学剑了，舞起来多好看啊。
　　“那倒不用，多给我做做饭就好了。”十三还真是不会吃亏。
　　“这顿都是妍竹做的，我只是端出来而已。”婉玉立马帮我说话了。
　　“真的？看着也像。”十三深信不疑，这些菜式还不是清朝人能做出来的。
　　“这就是同意了么？”我赶紧趁热打铁。
　　“嗯。”十三含糊不清的应了声。
　　回头我就让扎伊去拿我的断水了，扎伊肯定觉得我又抽了，其实我好久没抽过了，都忘记什么是抽了。
　　吃完早饭，婉玉又在收拾我的残局了，扎伊也把我的断水送来了，十三就教我了舞剑的一些要领。我听的很认真，这些年我做事已经培养出认真这种东西来了，谁让我有的就是时间呢。
　　十三说着，还时不时摆着动作，我看的目不转睛，轮到我做的时候大概惨了点儿，逼得十三不得不手把手的教我，而婉玉坐在一边缝衣服一边看我们。
　　我学的劲头很足，十三教的也很投入，可能因为这具身体的底子好，下腰独立平衡都很好，十三也夸我适合学剑。
　　折腾了一个上午，实在有些累了，而且我和婉玉要做午饭了，十三倒是兴致还很高，不过他还是相信那句我的名言：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一顿饿得慌。
　　我和婉玉说好做全醋宴的，她忙活糖醋鲤鱼糖醋鸡翅，我做糖醋排骨糖醋萝卜，再来个酸辣汤，搞定。
　　十三看着这些菜清一色的糖醋，有点傻眼。
　　“胤祥是这样的，我和婉玉发现有好多陈年旧醋，放着浪费就用掉了，当然不是过期的。”我给十三解释，突然想起了《还珠》里紫薇和柳红的糖醋宴，异曲同工啊。
　　十三还是有点莫名其妙，我和婉玉才不管他，直接坐下就吃，这味道么还是不错的。十三也跟着吃起来，不过眼睛从我身上瞄到婉玉身上，再瞄回我的身上，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一顿饭吃的我和婉玉很畅快，十三很郁闷，我收拾的时候小声和婉玉说：“我等会让献恩再拿些糖和醋来，晚上不够用了。”婉玉听完点点头。
　　十三看着我们的贼笑越想越不对劲，只是也不知道怎么问。
　　下午吃完饭，我说大家休息下吧，睡个午觉最好，我让献恩搬来三张躺椅，一字排开，每人一张加一条毯子，在冬日温暖的阳光下睡午觉多爽的事情啊，不过这要是海滩就更好了。
　　吃完就睡当然不好，只是我什么都没说，十三却提了出来，说让我唱个曲听听，想着人家做我师父也不容易，唱就唱吧。
　　我的春雷啊，这几年使用率急剧攀升啊，可苦了你了。
　　在十三面前就不用想哪首好唱哪首不好唱了，想唱就唱，《多情总为无情伤》我喜欢的。
　　“我的眼里有漫天风沙，我的心不为谁溶化，我的泪洒遍沙漠不开花，不愿为你牵挂，
　　给爱流浪的人一个家，送给孤独的人真心话，经过这些年你还想我吗，其实也不必回答。
　　多情的人总因为无情伤心，又何苦执着谁对谁最真心，
　　风沙千年都吹不停，掩住我滴滴泪的眼睛。
　　多情的人总因为无情伤心，别问我今生何时才会梦醒，
　　风沙千年都吹不停，深深地埋藏着我一生的爱情。”
　　大概唱完后过了足足一分钟十三才反应过来，接着拍手叫好，婉玉则完全石化。
　　“胤祥，我功力有没有退步？”我笑着问十三，你敢说退步试试。
　　“更甚当年，想不到你的琴也弹的那么好了，以前跟锯木头似的。”十三停止了拍手，可他说话的声音响的估计整个宗人府都能听见了。
　　“时间的磨练是通往成功的必经之路。”我很骄傲的说。
　　“妍竹……”婉玉眼神悲悯的叫了我一声，她听出什么了么。
　　“婉玉，我再唱一首给你听啊。”要换个曲风了，老伤春悲秋不好，屠洪纲的《霸王别姬》合适，送给十三正好。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人世间有百媚千抹，我独爱爱你那一种，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
　　我心中你最重，悲欢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换我毫情天纵。
　　我心中你最重，我的泪向天冲，来世也当称雄，归去斜阳正浓。
　　我心中你最重，悲欢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换我毫情天纵。
　　我心中你最重，我的泪向天冲，来世也当称雄 ，归去斜阳正浓。”
　　“胤祥，这首歌我送给你。”我希望十三就是这么个英雄。
　　“妍儿，谢谢你，我很喜欢。”十三站起来拿起真刚剑，舞了一套剑法。
　　收势后他说：“妍儿，这套剑法我送给你，叫若水剑法，你学也很恰当。”
　　“好，若水配断水，适合。”我想着这套剑法飘逸灵动，柔和婉转也适合我练，我没什么武功基础，练不了高深的，顶多算作花拳绣腿，图个好看就行。
　　终于在折腾了几下之后，我们都精疲力竭的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快下山了，睡饱了精神头也足了，十三竟然嚷着要和我们一起做饭，我和婉玉同一时间露出怀疑的表情，等会厨房不要被十三拆了就好，可是十三说想当年南巡的时候在我的挑唆下他不也做过饭么，大手一挥抡起袖子就进了厨房。
　　我和婉玉跟在后面颤颤巍巍实在不敢想象等会会发生什么事，最后果然是不出所料的惨不忍睹。
　　“胤祥，这碗不是给你摔着玩的。”
　　“爷，你快把青菜的叶子摘光了。”
　　“胤祥，这是糖不是盐。”
　　“爷，让你给黄瓜去皮，不是让你吃光它。”
　　起先让十三洗碗的，这个动作难度系数不是很高，可是经过十三摔了三只碗一只盘之后，被我赶去了择菜，可怜那一小筐的青菜，被十三择的体无完肤，害的婉玉还要去补救过，让他拿个盐吧，递给我一罐糖，幸好我没有直接倒进去，婉玉说还是给他难度低点的吧，削黄瓜皮难度够低了吧，最后愣是全顺到他自己嘴里去了。
　　我和婉玉实在忍无可忍，提起一脚把十三踹出门，哪凉快哪待着去，关键的问题是十三自己没觉得给我们添了多少乱，还愤愤不平中，我和婉玉实在无语了。
　　直到晚上睡觉，我和婉玉也没理他，我们自个回房，让扎伊守门口，十三来一次踹一次，最后十三不乐意了，直接坐门口陪扎伊站岗，我心一横，他爱坐多久坐多久，婉玉起初还不忍心，在经过我的理论教育之后竟然变的比我还狠心了，说直接让他睡门口得了，这让我实在很汗颜。
　　第三天一大早，我和婉玉故意不起来做早饭，又不是没厨子是吧，干嘛非虐待自己啊。然后我们就听到十三中气十足的声音，就让他叫吧叫死也不起来，婉玉现在已经完全跟我一个鼻孔出气了，我是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叛变。
　　十三看硬政策不行，换上软政策，直接冲进房间，在我们床边软磨硬泡，你说他一个大男人也没发现什么不妥，就这么直溜溜进来了，扎伊没拦住，不过他也不敢进来。
　　耳边尽是十三聒噪的声音，我蒙着头继续睡，十三一把扯下我的被子，我一怒坐了起来，“丫的胤祥，你有完没完。”可气死我了。
　　“爷，您能不能消停会啊。”婉玉也坐起来，揉着眼睛。
　　“谁叫你们不理我么？”十三还委屈上了。
　　“你……给……我……出……去。”我伸手一指门口。
　　“不……要。”十三气定神闲的吐出让我如此吐血的两个字。
　　“爷，你不出去我们怎么穿衣服啊。”还是婉玉有法子，我那时完全已经被愤怒冲昏头了。
　　“那好，我去外面等你们啊。”十三高兴的出去了，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婉玉，他怎么会这样啊。”我揉着头，这样的十三我只在很多年前的塞上看过，跟个孩子一样。
　　“因为他高兴啊，因为……你在这里。”婉玉先穿好衣服下了床。
　　“他以前是怎么样的？”我还坐在床上没动，突然想起我从来没问过十三这些年是怎么过的，真不上心。
　　“他刚来的时候真的很难过，整天闷闷不乐的，不爱搭理人，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有很多事情放心不下，他不放心四爷，也不放心你，他整天的喝酒，我知道他是接受不了被圈的这个事实。”婉玉一边梳头一边说，语调忧伤。
　　“婉玉……”我下床接过婉玉的梳子，帮她梳着头。
　　“妍竹，你什么都不必说，我都明白的，不过你出现之后，他真的变了很多，他有期待了，而不是死气沉沉的，他又是以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十三爷了，这样就很好。”婉玉转头握着我的手。
　　我有点意外，原来婉玉那么爱十三，远远超过我的想象，而她很明白十三的心意，她也从不去干涉。
　　“婉玉，这些年真苦了你了。”我紧紧握着婉玉的手。
　　“不，妍竹，我要的本就不多，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够了，所以我不觉得苦，倒是你一定受了很多苦，我好心疼你知道么。”婉玉温柔的抚上我的脸，为我擦去掉下来的眼泪。
　　“婉玉，我不会让胤祥有事的，也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发誓。”为了十三和婉玉的未来，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
　　“妍竹，你不用为我们做什么的，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你不会知道你的出现带给我们的意义有多大。”婉玉拉下我举在耳边的右手。
　　“那么好婉玉，这个孩子认我做干娘好么？”我把婉玉扳回镜子前，继续给她梳头。
　　“妍竹，你怎么又说到这件事上了。”婉玉脸红了脸红了。
　　“好不好，我会对他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的。”
　　“当然好啊，有你这个干娘他一定会快乐的。”
　　“一言为定了，到时可不能反悔了。”我和婉玉三击掌，立下誓约。
　　我给婉玉梳完头，她先出去了，我一个人呆坐在房间里，头上还握着梳子，婉玉实在太好了，好到让人心疼，好到让人不忍心去伤害，我的眼泪忍不住落下来，为什么现在是这个局面呢，十三被圈郁郁不得志，婉玉心甘情愿来陪他可是自己默默吃了很多苦，她有孕却瞒着十三只因为不想让他担心。
　　“妍儿。”十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马上转过身擦去眼泪，可是还是被看见了。
　　“妍儿你哭了，为什么？”十三双手扳过我的双肩。
　　“胤祥，你爱婉玉么，回答我，你爱婉玉么？”我紧紧的抓着十三的胳膊，手却在发抖。
　　“我……妍儿……”十三迟疑了。
　　“你怎么能不爱婉玉呢，她是那么的爱你啊。”我的手无力的滑下。
　　“妍儿，我爱……她。”十三温柔的说。
　　“真的么，真的么？”我如同溺水的人一样紧紧抓着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是。”十三眼里有浓重的化不开的水雾。
　　“谢谢你胤祥，谢谢你……爱她。”我很高兴，这样婉玉的付出就值得了。我开心的环抱住十三，此刻真的我好感激好感激他。
　　十三愣了一下也伸手抱住我，“妍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