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其实是把“云中之战”从军报里拉出来,放回洛阳给不同的人接住。
最上面那一层,是中书省和朝堂。
他们写的是“捷”“克”“振军威”,说的是“朔北总算稳了”。
对他们来说,战争最后变成几道好看的捷报和一阵可以松口气的叹息。
底下那一层,是家书、茶楼、和市井。
信里写“啃树皮、煮草根”,写“军威是振了一点,人也死了许多”。
这些话先在几个巷子里传,再传进茶馆,说成一句“军报哪有写真话”“史官不过照抄军府”。
同样一场云中之围,在不同的纸上长出了完全不一样的故事。
在这种时候,御史台出场了。
江履安是这个世界里,少数还认真对待“史不可以欺”这句话的人。他同时盯着两件事:十年前被“若干”掩掉的浚阳,和今天被“军行艰苦”抹平的云中。
他把三种文本摊开:军报原稿、军府整理本、起居注的日注里稿。
他问得并不激烈,只是一层一层地问:
为什么当年只剩下“若干”?
为什么今天只剩下“艰苦”?
史官到底在替谁写史?
承盈站在他对面,听着他替浚阳、替云中说话。
她当然明白他讲的是什么,也是这段时间她反复在心里问自己的问题。
但她已经回不到他那一侧,只能把自己往“殿侧抄写之人”的位置上按,把那一句“史不可以欺”默默咽回肚子里。
而在另一头,宇文岳也在看。
他看江履安的折子,看“史不可以欺”那一行,也看到了那句模糊的“起居注女吏,字极好,姓李”。
在他眼里,江履安是一根迟早要刺出来的刺,承盈则是一颗已经站在缝隙中的棋子。
所以他选择暂时不动,只是在心里记下这个名字。
他们都在试着把某些被写薄、被写歪的东西写回来,或者至少先摸一摸。他们也都在写同一个世界,但写出来的,不一定是同一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