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寻然同人》湫桴

15、chapter 15

　　冰冷的夜风如同钢针，刺在萧然滚烫的皮肤上。她赤脚狂奔在空旷街道，脚底磨破渗出血丝，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但这自虐般的痛楚，才能稍稍宣泄胸腔里几乎炸裂的愤怒、羞耻和被愚弄的绝望。

　　张子寻沉静的目光，递来的新鼓槌，手机里定格的狼狈画面，狄琪儿的手机，那些女生刺耳的议论……所有碎片在她脑海里疯狂旋转切割。

　　骗子！混蛋！

　　她攥紧手中崭新鼓槌，冰凉的金属杆身像耻辱烙印。想扔进臭水沟，却只是更用力地攥紧，几乎要捏碎它。

　　不知跑了多久，肺叶火辣辣地疼，双腿灌铅般沉重。她在一个堆满建筑垃圾的废弃工地旁停下，背靠冰冷粗糙的水泥墙滑坐在地。汗水被冷风吹干，留下冰冷黏腻。脚底伤口刺痛。

　　蜷缩阴影里，将脸埋进膝盖。身体因寒冷和内心冲击剧烈颤抖。这一次，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只剩被掏空的麻木和刺骨恨意。

　　手机震动。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

　　她不想看。一定是狄琪儿或成阿姨。谁也不想理。

　　震动持续，不依不饶。

　　烦躁掏出手机。屏幕碎裂，但能看清来电显示——

　　张子寻。

　　心脏骤停！血液冲上头顶又褪尽！荒谬感和更强烈愤怒席卷！

　　他还有脸打来？！

　　想看多狼狈？再施舍高高在上的“关怀”？验收导演的“拯救”戏码成果？

　　冰冷破碎笑声挤出喉咙。盯着屏幕上跳动名字，眼神凶狠像要灼穿。猛按下接听键，手机狠狠贴到耳边，不等对方开口，用尽全力嘶哑低吼：

　　“张子寻！你他妈还想怎样？！看我笑话没看够？！滚！滚远点！别再出现！我他妈再也不想看见你！”

　　吼完，不给任何反应时间，猛按挂断！动作粗暴几乎捏碎碎裂屏幕。

　　将手机狠摔旁边碎石堆，“啪”一声闷响。再次将脸埋进膝盖，身体因剧烈情绪波动颤抖。

　　世界死寂。只有夜风在废弃钢筋水泥间穿梭呜咽。

　　然而死寂未持续多久。

　　沉稳清晰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工地粗糙砂石地面，“沙沙”声响。

　　那脚步声带着独特韵律感，穿透冰冷夜色清晰传来。

　　萧然身体瞬间僵住！颤抖停止。猛抬头，布满血丝眼睛死死瞪向脚步声方向！

　　黑暗中，挺拔身影如同从夜色凝聚而成，一步步朝她藏身角落走来。

　　月光吝啬洒下微光，勾勒清晰轮廓——白色衬衫，挽起袖口，镜片反射冰冷微光。

　　张子寻。

　　他竟然……找来了！

　　全身血液凝固！巨大恐惧和被逼入绝境愤怒如同冰冷火焰瞬间点燃！像被彻底激怒困兽猛从地上弹起！后背重重撞冰冷水泥墙震得眼前发黑。顾不上疼痛，死死瞪那越来越近身影，喉咙发出低低威胁嘶吼：

　　“别过来！张子寻！警告你！别过来！”

　　声音嘶哑破碎，带浓重恐惧绝望，在空旷废弃工地回荡。

　　张子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到警告，依旧一步步沉稳走来。距离越来越近，萧然甚至能看清他脸上惯有平静表情，看清镜片后那双深不见底眼睛。

　　“滚开！”萧然尖叫，慌乱后退，脚下被散乱钢筋绊踉跄差点摔倒。随手抓起地上半块冰冷带锋利边缘碎砖，像握最后武器颤抖指向张子寻，声音因极致恐惧变调，“你再过来！我……我就砸死你！”

　　张子寻终于在她面前几步远停下。

　　身影高大沉默，投下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平静看着她手中颤抖碎砖，看着她布满泪痕灰尘、因恐惧愤怒扭曲的脸，看着她那双如受惊小兽盈满绝望疯狂眼睛。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自己右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干净修长，在冰冷月光下显得苍白。

　　然后，在萧然惊恐万分注视下，他做了让她完全无法理解举动——

　　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眼镜。

　　动作自然，带着近乎优雅从容。

　　紧接着，那只刚刚推过眼镜的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置疑意味，伸向萧然颤抖紧握碎砖的右手。

　　不是抢夺，不是攻击。

　　指尖带着一丝夜风微凉，极其轻柔却带着奇异穿透力，落在萧然紧握碎砖冰冷颤抖手背上。

　　瞬间，仿佛有微弱电流顺着冰凉指尖猝不及防窜遍全身！她猛一颤像被烫到，下意识想缩手！

　　但张子寻动作更快！手指如灵蛇下滑精准扣住她纤细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稳固感！

　　“放开！”萧然惊恐尖叫，另一只手疯狂掰他扣手腕手指！身体剧烈挣扎扭动！

　　张子寻任由挣扎，扣手腕手稳如磐石。另一只手却极其迅速、带着不容置疑力道伸向她紧握碎砖右手！

　　指尖强硬一根根撬开她因恐惧用力僵硬手指！

　　“不！放开我！混蛋！”萧然嘶吼，指甲在他手背划出血痕！

　　但反抗在绝对力量面前徒劳。冰冷沉重碎砖最终被他强硬不容抗拒从手中剥离！

　　“哐当。”

　　碎砖掉落旁边碎石堆，沉闷轻响。

　　武器被夺。

　　最后防线彻底崩溃。

　　巨大绝望如同冰冷潮水瞬间淹没。停止挣扎，身体像抽掉所有骨头软软顺冰冷水泥墙滑坐下去。抬起头泪眼模糊看着站在面前逆着月光如同神祇高大身影，眼神只剩彻底灰败和认命空洞。

　　“杀了我吧……”喃喃说，声音轻得像风带浓重哭腔绝望，“张子寻……你杀了我吧……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汹涌。不再反抗不再挣扎，像引颈就戮羔羊等待最后审判。

　　然而预想粗暴冰冷斥责未降临。

　　一片沉默。

　　只有夜风拂过废弃钢筋呜咽。

　　萧然颤抖缓缓睁泪眼。

　　张子寻依旧站在那里低头看她。手中还拿着从她手里夺下碎砖。镜片后目光不再是冰冷掌控沉静审视，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翻涌难以言喻情绪——有被划伤愠怒，有看到她绝望时震动，还有一种更深邃近乎痛楚无奈？

　　他沉默缓缓蹲下。

　　视线第一次与她狼狈不堪脸处于同一水平线。

　　距离很近。萧然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皂角气息混合夜风微凉。他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凌乱，镜片后眼睛清晰映她此刻泪流满面绝望认命倒影。

　　抬起手不是碰她，而是将冰冷碎砖轻轻放在离她蜷缩身体不远地面。

　　然后再次伸出手。

　　这一次指尖带着一丝迟疑却无比坚定轻轻拂过她脸颊未干泪痕。

　　冰凉触感如羽毛轻柔却带着奇异令人心悸电流瞬间窜过皮肤！

　　她猛一颤下意识想躲开！

　　“别动。”声音低沉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沙哑像被砂纸磨过。那两个字不再是命令，更像一种……带着疲惫请求。

　　指尖没离开，只是极其轻柔笨拙擦拭脸上泪水灰尘。动作很慢，带着与他气质完全不符近乎小心翼翼温柔。目光专注落在她脸上，仿佛在擦拭极其珍贵却又伤痕累累瓷器。

　　萧然僵在原地忘记挣扎哭泣，只是呆呆看着他近在咫尺脸。月光落低垂睫毛投下细密阴影。脸上惯有平静被打破，眉头微蹙嘴角紧抿，专注眼神里清晰翻涌从未见过……心疼？懊悔？还有……一种深沉无法理解痛楚？

　　突如其来完全陌生温柔像更锋利刀猝不及防刺穿层层包裹愤怒绝望，直抵内心最柔软脆弱地方。

　　巨大委屈如决堤洪水瞬间冲垮强装麻木！猛别开脸躲开擦拭手指，喉咙发出压抑不住如同小兽呜咽：“……为什么……张子寻……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声音破碎不堪充满无助迷茫。

　　张子寻擦拭动作顿住。指尖悬半空沾染泪水微温。看着别过脸去肩膀剧烈颤抖萧然，看着她脖颈处绷紧脆弱线条。

　　沉默在冰冷夜色蔓延。

　　许久低沉声音缓缓响起，带着前所未有近乎艰涩坦诚：

　　“我不知道。”

　　微微停顿，似乎在努力组织对他而言极其陌生语言：“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

　　“递给你鼓槌……”声音更低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懊恼，“……只是不想你停下。”

　　不再说话。缓缓收回悬半空手。那只沾泪水手指无意识蜷缩。

　　萧然依旧背对他，肩膀颤抖渐渐平息。听着断断续续词不达意却带巨大冲击力坦白，心脏像被无形手反复揉捏酸涩胀痛还有一丝难以置信茫然。

　　他……在解释？
　　他……不想她停下？

　　混乱思绪如乱麻脑海疯狂纠缠。缓缓转回头。

　　两人四目相对。

　　眼神不再深邃难懂，里面清晰映着困惑懊恼一丝笨拙坦诚，还有……从未在他眼中见过近乎脆弱迷茫？

　　“萧然，”再次开口声音低沉郑重，每个字像投入深潭石子，“我……”

　　话没说完。

　　因为萧然猛伸出手，不是推开他，而是用那只没受伤还沾灰尘泪水左手，狠狠带着破釜沉舟近乎自毁力道揪住他白色衬衫前襟！

　　用力将他拽向自己！

　　两人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

　　张子寻瞳孔骤然收缩！镜片后眸光剧烈波动！显然没预料动作，身体因惯性微微前倾。

　　萧然仰着脸通红眼睛死死瞪他近在咫尺脸，眼神燃烧孤注一掷火焰和巨大委屈。声音嘶哑带浓重哭腔近乎绝望控诉：

　　“张子寻！你他妈就是混蛋！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会用你方式！你只会……只会……”哽咽后面话被汹涌泪水堵住只剩破碎呜咽。

　　揪衣襟手因用力指节泛白微微颤抖。

　　张子寻身体僵住。能清晰感受指尖传来颤抖滚烫温度，能闻到她身上混合汗水泪水灰尘气息，能看清眼底那片汹涌几乎要将他吞噬委屈和……一种无法解读更深邃渴望。

　　时间仿佛凝固。

　　月光清冷夜风呜咽。废弃工地上两个身影在冰冷阴影里紧紧对峙，一个俯身一个仰头衣襟相连呼吸交错。

　　张子寻目光从她盈满泪水眼睛缓缓下移，落在因激动哭泣微微张开还带着一丝红肿唇瓣上。

　　那唇瓣上似乎还残留他留下冰冷印记。

　　一股从未有过极其陌生冲动如同沉睡火山在他精密运转核心深处毫无预兆猛烈苏醒！那冲动如此强烈如此原始瞬间冲垮引以为傲理性和秩序！

　　猛抬手！

　　不是推开她而是——

　　修长有力手带着不容抗拒力道猛扣住萧然后颈！

　　另一只手紧紧箍住她揪自己衣襟手腕！

　　然后低下头带着近乎凶狠不容置疑决绝狠狠吻下去！

　　这一次不再是冰冷覆盖惩罚掠夺。

　　而是滚烫的！带着近乎绝望想要确认什么吞噬什么或者……被什么吞噬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