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管前任的狗》周观复

1、第 1 章

　　《托管前任的狗》
　　文/周观复。
　　晋江文学城首发。
　　2025/11.29。

　　chapter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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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中旬的枋城贾镇，正值下午日头最烈的时候。

　　“这次是一只烟灰色土松，小黑鼻，毛发肉眼可见蓬松”乌澜躲开它欲要舔脸的舌头，轻掰开狗嘴，嘴角仍旧上扬继续展示补充说，“舌头是黑色的，小公狗，不怕人很好动，喜欢活泼的宠友可以入手。”
　　后面的流程是把小狗放在地上镜头围绕拍摄展示一圈。
　　乌澜向小狗摊开掌心，尝试握手的指令。
　　在歪头看人的小狗而后很灵性地将爪放了上去。
　　“好狗。”乌澜没有吝啬夸奖，摸着它脑袋连夸了好几声。

　　在礼貌问价和夸狗可爱的评论中，画面中女人那双大而灵动的鹿眼与眉间极具辨识度的小红痣同时也被部分网友认出留评她曾出演过的某几部电视剧。
　　夏子还举着手机眨了下眼，不是第一天这么认真观察过姐姐的眉眼，如今再回头想想确实有端倪，他们眉眼放在一起作对比，可以说是毫无相干。
　　按下暂停，没继续看也不再去想。
　　“姐，看一下效果。”
　　负责帮乌澜拍摄的助理请假了，夏子第一次录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满意。
　　不满意也没招，毕竟她只负责门店宠物狗那块。像回村子挑选到后面一系列的事情一直都是乌澜在负责。

　　“我看看。”乌澜要求不高，拍全程自己没嘴瓢画面流畅亲和自然就好。她接过手机，抱着狗从树下挪到屋檐阴凉处，从头开始过一遍。
　　好不容易得空，夏子很犹豫要不要开这个口。
　　半刻，还是不经意间地：“姐，我们一会还往东边走吗？”

　　乌澜指尖顿了下，抬眼去人。
　　猜想应该是到镇上分头行动那会儿，有人早早就追到家里碰运气让到夏子当说客。

　　她微微无奈：“品相好的我肯定会帮大家。他们有问题可以电话找我。”

　　天气越来越热 ，她已经减少寻狗频率，做了别的打算。
　　几个月前就开始仅支持曼城自提或自驾来取，不支持大巴车活物运输。这一年半里不是忙着打疫苗送狗就是往农户家钻，倒有几分专门收狗贩子的朝向。
　　……
　　她没忘记事情的起因。
　　夏家门前有一片果林，村里每家每户皆会养条看门狗，狗一生就生一窝，有人嫌麻烦吃食多便遗弃在果林，爷爷奶奶倒是热心一一抱回去养着，有先例后面就愈演愈烈。
　　养的人看着一窝窝生的狗，开始发愁。

　　爷爷奶奶让她出出主意，帮狗都寻个好人家总归她在曼城开了间宠物店。
　　年轻人办法总比想法多。

　　放在店里售卖的效果并不显著，大部分人不太能接受这个品种。
　　更倾向于常见的宠物狗。

　　随着一条条视频发出去，抓到了地区差异的风口推波助澜下土松犬变得供不应求，她被按上欠下评论区每人几只小狗的黑锅。
　　这波流量也算成功接住，她攒钱开的宠物店生意都跟着好起来。
　　遗弃小狗的几户人家又觉得被夏家人捡了个大便宜，找上了门。
　　乌澜这才知道真正的来龙去脉，指责归指责，减去疫苗、人工等等费用，还是给他们结了钱。
　　演变成现在的局面。
　　爷爷奶奶不愿跟去曼城生活就想守着院子过日子，把邻里乃至邻村关系搞好点总归利于家人。

　　夏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乌澜洞悉，提起打好的草稿戛然而止。
　　姐姐都发话了，听话就是。

　　这次回来主要是约好的几户人家里挑出符合要求的小狗，在老地点拍完视频素材。
　　收工，回到小院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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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桌上，面对爷爷奶奶说的话乌澜洗耳恭听，每次回家都近乎一样的话都不曾让话掉地上。
　　聊完近况，饭桌上的人，话音一转。
　　二老主动提起，“曼城家里对你—”
　　听出话语中老人家的惴惴不安。
　　乌澜放下筷子，柔声说：“一切都好，家里人对我们姐妹都很照顾，他们时间空下来就会来店里坐。”
　　夏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倏地红起来，头还埋在碗里扒饭，声音闷闷地说：“特别是韫玉哥。”

　　乌澜没听见爷爷奶奶回应便继续用话语安抚着。
　　坐在面对的两人静静地看着，听到第一句话，心里边安定不少。

　　她答应等忙完这一阵子，会和夏子回家住几天。
　　这几次确实太忙了。
　　来去匆匆。

　　一顿饭吃下来，二老才放心送两人出门。

　　“夏夏，曼城不像家里别给你姐姐添乱……”奶奶轻拍夏子的手背，叮嘱。
　　夏子一向很会讨家人开心，摸着奶奶的脸颊撒娇回着话。

　　乌澜走在最前面，听见但没回头。
　　正低头给司机发信息。

　　返程高速需要两个多小时，中途需要在服务区稍作停留喂水查看小狗的情况，时间经不起耽搁。
　　最好赶在天黑之前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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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曼城，天还没全部黑完。

　　乌澜坐了一路的车身体不免疲累，降下车窗感受着外面的热气才有了些实感。刚想扭头跟夏子说自己回去洗澡的事，让她跟刘叔跟回店里。

　　不料手机抢先一步响起，是今天在店上班的小昭打来。

　　接通她欲要开口，对方比她还要急切讲诉情况：“澜姐，周一有位同城客户买了条四眼铁包金，你还有印象吗？今天下午两点来电让我们上门看一下说是狗有问题，怀疑我们售卖星期狗。小宋来交班路上出了事，晓晓休息我等不到人接班，只好关门先上门去看狗，可是这个地方不让进——”

　　“那位女客户电话关机，估计还没下飞机，我最开始跟客户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这下该怎么办。”

　　“你先别着急，慢慢讲。”乌澜微微蹙眉，对她提及的那条狗印象很深，当机立断：“地址报给我一下，我上门去看。”

　　“地方叫望舒里。”小昭声音很模糊，说话断断续续。

　　乌澜按着眼窝，出声让小昭把具体的信息跟客户描述的情况编辑成信息发到手机上，并让人回去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她们。
　　安慰几句后，她身子倾向前，“刘叔，找个合适的路口靠边停下车。”从包里取出名片，对夏子说，“我回趟望舒里，你跟刘叔抓紧回店。”

　　夏子疑惑：“嗯？是乌家出什么事了吗？”

　　“客户。”

　　……

　　乌澜打了辆车，行驶过程中，通过信息简单去梳理这件事的过程。
　　没有再犹豫，让朋友也往这边赶来。
　　望舒里这个小区私密工作做得很好，她一直都知道。
　　进去很顺利。

　　她步子不由地加快再加快，内心在祈祷迟到最好不会对小狗造成挽回不了的坏结果。
　　同时也在期盼，待会见面被骂一顿再被对方告知因为等不了她们已经请了其他宠物医生来检查。

　　再三确认没走错。
　　摁下门铃，不出一会儿，门就被个高大身影打开。

　　乌澜保持视线平视，没想着抬头去看男人的样貌，而是拿出名片，道出来意。

　　“你好，我是乐宠店长乌澜，申悦尔女士下午来电反馈，我们需要上门查看买回家一周小狗的身体状况……”
　　说完。
　　她紧接着又跟对方道歉，因为迟到的事。

　　话音落下，气氛就这么静默着。

　　“先生，我能先看看小狗的情况么。”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再度开口，说出内心的最在意的点。
　　截至目前对方许是还在气头上，一直没给她回应。

　　男人如梦初醒，用指尖轻点下名片上女人那张比例放大版的脸，咬字很轻随后笑了一声：“你叫乌澜？”

　　她对这道声音简直不要太熟悉，递出名片的手僵住。
　　顾不得会冒犯，抬起头去辨男人长相。

　　明明每间隔段时间就能刷到眼前人的近况，可当真人就站在不到一米的距离，她还是会不自觉想要对比高中时期接触到的他。
　　不变的是。
　　面对不熟悉的人仍旧是那股气质，铮然凛冽，让人靠近都需要鼓起勇气。
　　梁今澍这人是这样的。

　　时间过去这么久，乌澜没想到他们还能再见面。
　　还是顾客的身份，见面。

　　对视愈来愈深，一瞬间她似乎又被打回高中时期。
　　脑海不断闪过两人的过往。

　　乌澜嘴唇紧紧闭着，率先别开视线。
　　而后者也没了要跟人继续罚站下去的意思，大方地敞开门，让路。

　　不知道该对梁今澍说什么，好久不见这四个字问候放在二人的关系也不适配。
　　二人之间没再对话，而她默默地换鞋跟着人。

　　一路走进来。
　　发现客厅茶几旁有三个行李箱，结合男人的身着某知名品牌服饰，大概是刚从外地回来还没来得及去换，乌澜重新将目光投回不远处的背影上。
　　暗责起自己无法控制对梁今澍突如其来的观察欲。

　　梁今澍面朝柜子蹲下，轻拍手：“骨头，过来。”

　　乌澜跟着来到身边，只见一只全身毛茸茸的小狗叼着玩具从柜子底下钻出来，狂摇尾巴来到梁今澍朝下的掌心，模样跟撒娇方式像极了之前她家里养的排骨，还是迷你版的。

　　排骨在她大三那年意外去了汪星球。过后家里除了接纳那些被遗弃的小狗，截至目前没再去市场买回过狗或其他宠物。
　　难以形容内心情绪。

　　她跟着蹲下，紧绷的身体稍松懈，试探伸手让小狗去嗅，想着等气味熟悉让抚摸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上手检查。

　　就目前小狗的活跃状态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梁今澍凝视突然出现在视线里那只修长的手，深了几分。

　　乌澜顺利摸到小狗后背，检查起有没有外伤，完毕后跟身旁的人说：“我想带小狗去医院检查。当然，这个费用由我们出，结果出来要是没问题再把小狗给您送回来，您看可以么。”

　　一口一个您，又不是不认识。
　　他们最熟悉不过了。
　　“狗没问题，送去检查过了。”梁今澍侧头看她，说道。

　　她怔愕。
　　停下动作，显然没搞懂对方为什么不在进门的时候告知。
　　既然事情解决，就没什么继续呆下去的必要。
　　串联先前已知的信息，这条小狗应该是他身边一位关系十分要好女性朋友送的。
　　斟酌用词，想开口道别。

　　“你们店铺有没有托管宠物这项服务。”梁今澍又问。
　　店铺并没有明确大力推出托管服务，如果熟悉客户有需求且放心交给他们是可以的。乌澜自己都有带回家帮养过。
　　梁今澍突然问这个意思最明显不过。
　　她欲言又止。

　　梁今澍假装没看见女人脸上的神情，主动说起今天产生的乌龙，得出结论身边人能帮养，可是并不能很好照顾到小狗的情绪。
　　他垂下眼睫，挠着造成自己连续几天没睡过好觉「始作俑者」的下巴，另有所指：“改名换姓，也不至于把我忘得这么干净吧。”

　　这是什么话。
　　乌澜眼神闪烁，不去看他眉眼低垂的姿态。
　　稳了稳声线:“……没有。”

　　上次见他摆出这副模样还是几年前，在两人足够熟悉的时候。
　　只是这段感情在一起的时间跟相处时间不成正比。
　　很匆忙，像极了她后知后觉的反悔。

　　更像是单方面想叫停就叫停。
　　没给人商量的机会。
　　她的这一决定，无疑是狠狠给那时的梁今澍当头一棒。

　　……

　　梁今澍偏头，开始用商量的语气：“帮帮忙？”

　　“骨头有偿托管在你那，我行程预计一个月结束。”

　　乌澜回过神，心里头那股仅对他的复杂情绪始终挥散不掉，屏住呼吸：“不用，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
　　这句话是真的，那时候的家里负担不起请家教的钱。

　　气氛一瞬间凝住。
　　他听着讨厌，淡淡道：“随你。”

　　一人一狗从男人房子出来，乌澜心头还如同打鼓般，同时又很复杂。
　　列表里还躺着新同意的烫手山芋。
　　好像并不是所有的人分手后，相见都会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