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辰君和》酉酉不喝酒

10、你……没接过吻吗？

　　　这天下班，西辰约君和在公司附近的小馆子吃饭，西辰点了两三个家常炒菜，热气腾腾的
　　“样品反馈不错，生产部那边进度也跟上了。”西辰给君和倒了杯茶，“顺利的话，下个月就能铺货。”
　　君和点点头，心里松快了些。这顿饭吃得很安静，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结账时，西辰忽然说：“时间还早，去你那儿坐坐？上次你说租的房子离这不远。”
　　君和愣了一下，还是应了声好
　　出租屋在老旧小区里，一室一厅，不大，但收拾得整齐。西辰进门后扫了一眼——客厅兼做书房，靠墙的书架上堆满了书，大部分是艺术史论和设计理论，还有一些考研资料；茶几上摊着未完成的线稿，墙角摞着半人高的速写本
　　“你在准备考研？”西辰走到书架前，手指掠过那些已经有些卷边的辅导书
　　君和正在倒水，动作顿了顿，“以前考过两年，没考上”他把水杯递给西辰，声音很轻，“后来我爸出事，需要钱，就出来工作了。”
　　西辰接过水杯，没说话。他在屋里慢慢走了一圈，看见卧室门后贴着几张泛黄的日程表，上面用红笔划掉了一日又一日的倒计时；书桌玻璃板下压着准考证，照片上的君和看起来更青涩些，眼神里有种现在很少见的光。
　　“可惜了”西辰说。
　　君和摇摇头，有些落寞
　　“要不要一起喝点？我去车里拿酒”西辰说完便下楼拎了两瓶白酒上来
　　就这样，两人就着剩下的一点卤菜喝起来，酒过三巡，西辰话少了，靠着沙发闭目养神，君和以为他醉了，起身去拿毛巾，却不小心碰翻了水杯。
　　温水洒在西辰衬衫前襟上，晕开一片深色，君和慌忙抽纸巾去擦，“对不起辰哥，我……”
　　君和帮他解开湿漉漉的衬衫扣子，脱到一半时，君和忽然想起什么，动作慢下来。
　　“上次我喝多了，敲错了门，你照顾了我一晚上”君和低着头，把湿衬衫搭在椅背上，又拿来自己的干净T恤，“这次换我照顾你……一人一次，扯平了。”
　　西辰没接话，将错就错的装醉，他眯着眼睛，看着君和有些吃力的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衣服有点小，绷在他身上，露出一截手腕。君和低头整理T恤的下摆，抬头的一瞬间，西辰心里一颤，没能控制住自己，用双臂顺势环抱住君和，四目相对，灯影摇曳，世界安静了下来，身边的空气温柔又暧昧
　　“哥……你是不是喝多……”
　　不等他说完，西辰便深深地吻了下去
　　君和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呼吸却暂停了下来。他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软，躺在西辰的臂弯里，那种别样的温存，让他失去了所有力气。
　　“你……没接过吻吗”西辰在他的唇边轻语
　　君和脸颊通红，他感受到西辰的手指抚过他的脖颈，留下一片温热
　　“哥……我……”
　　西辰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下巴靠在他的额头，良久，又低头吻了吻他的头发

　　后来几天，君和发现自己总会无意识地想起那个晚上——想起西辰穿着他衣服的样子，想起灯光下西辰闭着眼睛的侧脸，想起给他换衣服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手背的温度，想起……那柔软又温润的双唇
　　他作图时会走神，吃饭时会愣住，有次甚至在会议上叫错了数据……夜里躺在床上，那些画面就自己跳出来，清晰得让人心慌。
　　君和没谈过恋爱，读书时埋头画画，工作后忙着挣钱，感情这件事像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他从未真正走进去过。而现在，这种陌生的感觉来得突然又汹涌，更让他不知所措的是——西辰是男人
　　这个认知让他陷入更深的迷茫。他试图把这些念头压下去，像对待那些画废的线稿一样揉成一团丢开，可它们总会自己展开，摊在他脑海里，一笔一画都清晰
　　而西辰，似乎没有像他这般困扰，他像平常一样和君和说话，约他一起吃饭，下班送他回家，却只字不提那晚的事
　　这天，西辰有重要的接待，一整天都没有来公司，君和加完班走出公司时，天已经擦黑了。他揉着发酸的后颈，正准备骑上电瓶车，忽然看见那辆熟悉的白色轿车停在公司侧门
　　“西辰？他回来了？”君和往轿车走去，这时，车门打开了，先落地的是一双高跟鞋，接着是修长的腿。长发女人从车里出来，转过身时，君和认出了她——上次在餐厅门口，和西辰争执的那个……“前任”。她明媚动人，妆容精致，大衣里裹着一条质地柔软的连衣裙
　　像是等候许久，她看见君和，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忽然笑了：“你……原来不是残疾人？”
　　君和愣了愣，哈哈笑道：“哦，上次只是摔伤了脚，现在已经好了。”
　　她走近两步，香水味淡淡地飘过来，“上次忘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刘君和”
　　“刘君和”她重复了一遍，像在品味这两个字，“吃饭了吗？一起吧，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日料店。”
　　君和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好”
　　店里很安静，包厢隔开外面的嘈杂，美女脱了大衣，动作娴熟地点了菜，又给君和倒了杯热茶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胡潇语，语言的语，”她端起茶杯，指尖涂着淡粉色的甲油，“我是西辰在伦敦读研时的同学，也是他的……女朋友”
　　君和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公司名字在脑海里闪过——西辰恋语
　　“你们……”君和开口，声音有点干，他不知该怎么问下去
　　胡潇语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些复杂的东西：“我们分分合合好几年了，上次吵架……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些琐事，让你见笑了”她轻轻转动茶杯，“不过现在都说开了，我们已经和好了，打算明年就结婚，可能先订婚吧。”
　　君和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往下沉。他低头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听见自己的声音平稳地响起：“那很好，辰哥是个很好的人。”
　　“是啊。”胡潇语托着腮看他，“所以我很珍惜。虽然中间有过误会，但能走回来不容易”她顿了顿，“对了，二十四节气的手办是你设计的吧？西辰说你这个系列做得很出色，他很欣赏”
　　菜上来了，君和夹起一片刺身，蘸了酱油，却尝不出什么味道，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不让它垮下来。
　　整顿饭，他都在适当的时候点头、微笑，说些“祝福你们”“辰哥确实很照顾下属”之类的话，话从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像别人的声音。
　　离开时，胡潇语坚持要送他，君和婉拒了，说想走走路。
　　初秋的晚风刮在脸上，有点刺，君和拉高了衣领，慢慢往地铁站走，路过便利店时，他进去买了包烟——他其实并不会抽烟
　　打火机按了好几下才燃，他靠在路灯杆上，吸了一口，呛得咳嗽起来
　　白色轿车从他刚才站过的路边开过，缓缓汇入车流，君和看着尾灯的红光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转角。
　　他摸出手机，打开和西辰的对话框，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很久，最后只是锁了屏
　　烟烧到尾端，烫到了手，君和松开手指，看着烟蒂落进下水道栅格，一点红光灭了
　　他继续往前走，影子被路灯拉长又缩短，循环往复。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没去看
　　可能是工作群的消息，也可能是西辰——但此刻，他有点怕看见那个名字
　　地铁站口的风更大，君和低头走进去，汇入人群，像一滴水落进河里，悄无声息
　　第二天早晨，君和比平时早到了半小时，他把桌子上那几样属于西辰办公室的东西——一本西辰借给他的绝版画册、一个开会时用来记事的皮质笔记本、还有一支不小心混进来的银色钢笔——仔细收进纸袋，然后抱着箱子去了质量部
　　瓜瓜正嚼着椰子冻干刷手机，看见君和搬着箱子站在自己旁边的空工位前，眼睛瞪圆了：“阿和？你这是……？”
　　“搬过来”君和简短地说，把箱子放在桌上，开始整理，他动作有些急，文件夹撞到隔板，发出闷响
　　瓜瓜把手里的椰子块放下，凑近些打量君和的脸：“你眼睛怎么这么红？没睡好？”见君和不答话，又压低声音，“被凌总骂了？”
　　“没有”君和拉开椅子坐下，打开电脑
　　瓜瓜识趣地没再追问，但一上午，他的余光总忍不住往君和那边瞟。君和一直盯着屏幕，手握着鼠标，却半天没见拖动一下，有两次瓜瓜递零食过去，君和都像没看见一样
　　十点左右，西辰的身影出现在质量部门口，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衬衫，手里拿着文件夹，目光扫了一圈，落在君和身上
　　西辰走过来，在君和车位旁停住
　　“怎么搬过来了？”西辰问，声音压得平
　　君和没抬头，眼睛还盯着屏幕：“质量部这边方便跟生产数据，和瓜瓜讨论也方便些”
　　西辰沉默了几秒，瓜瓜在旁边假装整理文件，耳朵竖得老高
　　“中午一起吃饭？”西辰说，“有个新项目的想法，想听听你的意见。”
　　“中午约了和瓜瓜对数据”君和终于转过脸，朝西辰很淡地笑了一下“下次吧凌总”
　　西辰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
　　等西辰走了，瓜瓜立刻滑着椅子靠过来，鬼头鬼脑的问道：“说说？”
　　君和推开他，淡淡地说：“干活。”
　　午休时，君和真的一头扎进数据里，瓜瓜叫外卖，问他要不要一起点，他摇头说不用，等办公室人都去吃饭了，君和才从抽屉里掏出个冷掉的馒头，心思重重的啃着
　　下午西辰又来过一次，站在质量部玻璃门外朝里看，君和背对着门，但瓜瓜看见了，用脚轻轻踢了踢君和的椅子腿，朝他使了个眼色，君和键盘上的手顿了顿，却没回头
　　快下班时，瓜瓜实在憋不住，戳了戳君和的胳膊：“阿和，到底啥情况，快和我说说，我要急死啦！”
　　君和收拾背包的手停了停，拉链拉到一半，“没什么”他背起包，“明天见。”
　　走出公司大楼时，天色已经暗了，君和站在路边，看着那辆白车停在熟悉的位置，他站了一会儿，转身朝地铁站走去。
　　口袋里手机的屏幕亮了一下，又暗下去，是西辰发来的消息，君和没点开看，他只觉得今天的夜风比昨天更冷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