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糖的甜》是星期七

9、我们继续做室友吧

　　李依依今天回来时，温惹已经在寝室里了。

　　李依依一边放着手上的东西，一边自顾自地说道：“你发的消息我收到了，我今天下午工作挺多的，所以就没有回…你们辅导员和你讲了吗？处分没有办法消掉…”

　　温惹点点头：“嗯…和我说了。”

　　李依依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还了钱，这个处分也能消掉，不影响你毕业吧？”

　　温惹低着头，试探性地回应道：“不影响…只是拿不到勤工俭学的名额，也没有办法办理学生贷，剩下一年半的学费可能凑不齐…”

　　李依依放包包晃动的影子僵硬住，声音过了一小会儿才慢悠悠地传进温惹耳朵里：“还差多少？”

　　温惹抬头看向门边背对她的人：“至少一万五…”

　　李依依头垂了两分，有些为难，却依然说道：“一万五…我想想办法。”

　　温惹没想到还会有和温宪明一样傻的傻子，有一丝丝哽咽：“李依依…我和你没关系的…”

　　李依依转过身来，脸上强迫地堆砌着笑容：“你叫我姐姐，我是你姐姐…”

　　温惹视线已经模糊：“李依依…你不是。”

　　李依依笑容维持不住，面容凝结：“为什么？温惹…我是你姐姐…”

　　“何必呢…捡一个累赘，你不累吗？”温惹掏出衣服口袋里的信封，继续低声说道，“这里只有几千…剩下的我会尽快还上，包括之前生病你花在我身上的钱，我也会一起还给你。”

　　李依依眼眶里的泪水决堤，带着害怕被抛弃的恳求语气，否定道：“温惹…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你只是不想给我添麻烦，我不觉得你是麻烦…温惹，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把钱收回去，你还要读书，温爷还等着你成为一名大学生…你不是叫我姐姐吗？我很喜欢的…喜欢你从垃圾里把我捡回来，喜欢你帮我搬家，也喜欢你一声一声叫我姐姐。你依靠一下我吧，温惹…我能有办法…我已经毕业了，相信我。”

　　温惹有生之年难得又情绪过大，眼中再次出现温宪明最讨厌的东西，垂眼躲避李依依的目光，反驳道：“你有什么办法？你自己身体不好，还欠了一屁股债…你想用你一个月三千块不到的工资来帮我吗？我不需要…还有！我没有…从来就没有过姐姐，我们…只是室友，之前是我错了…是我贪得无厌，想用一个称呼博得你更多的同情。”

　　李依依拼命摇头，她情绪很不稳定，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身上剩余的情感全部给了温惹，她头很痛，很晕，双手抱着脑袋，继续否定道：“温惹…你不要这样，你不是，那也不是同情，我从你那里得到的也不少，我给你的不比你给我的多，我现在是没有能力，可日子会好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温惹，相信我，姐姐可以做到，温惹…我…温惹…我头晕…帮帮我…先冷静一下。”

　　温惹面色凝重，抬起眼眸，在雾气中看见李依依痛苦的样子，丝毫没有犹豫，快速站了起来，走到李依依身旁，双手抱住李依依的脑袋，用大拇指替李依依按揉着太阳穴。

　　先情绪和理智一步，疏解了李依依昏涨的脑袋…

　　又细心地用桌上李依依常备的清凉油，按揉在李依依脑门。

　　李依依抱着头的手缓缓松动。

　　温惹本来还有些嘶哑的声音，在肃清嗓子后，变得清澈低沉：“好点了吗？”

　　李依依点点头，回应道：“嗯…”

　　温惹又担忧地询问道：“要喝水吗？”

　　李依依摇摇头：“不渴…”

　　温惹松下按揉的双手，伸进衣兜里摸索着。

　　李依依低着头看见温惹的动作，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没有注意装着钱的信封，在温惹刚刚起身来到她身边时，已经被温惹遗忘在了床上。

　　温惹在衣服口袋里没有找到想找的目标，又把手伸进裤兜里摸索，终于被她找到了一颗坚硬的糖果。

　　温惹太过于专心，又太过于焦急，没有发现刚才李依依的反应，她手上撕开薄荷糖口袋的动作十分流畅，直接抠出袋子里的透明硬质糖果，不管李依依同不同意，塞进了对方嘴里，“嚼一粒…”

　　嘣嘣！嘣嘣嘣！！

　　李依依呆愣地按照温惹的指示把这粒糖果嚼碎，“温惹，我…”

　　温惹瞧见李依依面上神色缓和过来，转头回了床边，把信封塞进了床尾挂着的背包里，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是温惹的书包，李依依知道温惹改变心意了。

　　李依依还没来得高兴，温惹的声音又响起，“太晚了，我打了热水，你早点洗涑睡觉吧。”

　　李依依安心地点头：“好…”

　　温惹在李依依绕过桌子刚到阳台入口时，冷声说道：“李依依…你给贝栗栗的那笔钱，是借的，还是你自己的？”

　　李依依不敢转身，因为温惹的称呼把她们两拉得很远，“借的…不过，不用急着还，我只借了六千。”

　　温惹垂下头，“先把这六千拿去还了吧…把别人的钱先还了。”

　　李依依声音低沉，咬着牙隐忍道：“温惹…非得这样吗？你读书怎么办？”

　　温惹叹了一口气：“只是把这六千先还给别人，我…后面学费不够，再问你借你的工资…到时候，你应该有存钱，我也能周末去市区兼职…”

　　李依依猛然转身，眼睛里闪着光：“好！听你的，我先去洗涑…钱，你只准数六千放我床上，你也早点休息。”

　　现在只有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能牢牢把两人绑在一起。

　　李依依在害怕…温惹还清了钱，真的会离开她。

　　温惹被李依依明亮的眸子惊艳到没有反应，还是在那眼中的光随着对方转身消失后，她才回过神，咬着后槽牙自责道：“何必呢…姐姐…”

　　李依依自然没有在急促的水流声中听见温惹的声音，也不知道她依然是温惹心中的「姐姐」。

　　李依依和温惹又回归到了往常的状态，唯一不同的是温惹开始避着李依依，也再没有叫过李依依一声姐姐。

　　可李依依心里都知道，温惹只是想她好。

　　没有兼职的温惹，接手了李依依打热水的工作，每天李依依回到寝室，两个暖水瓶都是满的，虽然上面没有便签留言，李依依知道那是温惹特意掐着时间打回寝室的。

　　水壶里的水太烫了。

　　像她不小心在开水房被烫伤的温度。

　　太阳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深夜的寒气越来越浓，李依依在寝室里虽然碰不见清醒的温惹，但是却有了晚上被窝里的暖水瓶。

　　那是两只玻璃罐子，瓶子口是橡胶塞。

　　这样的医疗瓶子很少见了，甚至可以说是找不到，现在医院用的输液瓶子都是一次性的塑料瓶，对于医疗废品的回收也格外严格。

　　而这种玻璃罐子，只有郊区的乡村诊所可能还会有。

　　温惹是什么时候去找的瓶子呢？

　　某一个下午？或者某一个周末？

　　应该是躲开李依依的某一天。

　　李依依这几天从市区回来，都会因为贝栗栗的事情在校园里忙活到很晚才回寝室。

　　但是被窝里的暖水瓶却从来温度刚刚好。

　　好像是特意掐着她回来前才灌进去，等她洗漱完上床，被窝已经暖和，玻璃瓶也不会很烫脚。

　　李依依这次入冬，十分舒坦。

　　温惹没有询问贝栗栗和李依依解决这件事的经过，她了解贝栗栗的个性，知道贝栗栗肯定会把这些时间欺负她的恶心事，全在李依依面前耀武扬威一番。

　　直到事情过了一个月，两个月…贝栗栗没有再找温惹麻烦，温惹才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儿。

　　等温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和李依依保持一定距离的关系下，迎来了新学期开校。

　　寒假…李依依和温惹两人都没有去处。

　　李依依公司虽然给她放了七天春节假期，可是部门领导却让她值班四天。

　　温惹则利用寒假找了一份固定的烤肉店兼职。

　　烤肉店因为是下午三点才开始收拾铺面，主要营业时间也是晚上和凌晨，所以温惹这个寒假，按照烤肉店老板的招聘要求，搬到烤肉店的员工宿舍住了。

　　白天时间，温惹还会去找一些零散的兼职。

　　除夕这天，李依依在公司值班，天黑了才回到学校，到寝室门口时，居然天空应景的下起了雪。

　　李依依搓着手回到寝室，想要尽快用冰冷的水洗涑完毕，上床捂着。

　　习惯性地想让没有暖水瓶的被窝，因为她的体温有点温度，这样她才能好好休息。

　　李依依刚进屋打开灯，桌子上居然有一个打包盒。

　　李依依知道，温惹一定回来过。

　　这是一盒烤肉饭，里面有一颗完整的卤蛋。

　　李依依本来被雪花亲吻得僵硬的嘴角弯了起来：“温惹…”

　　烤肉饭早就没有温度了，而且因为寒气变得冰凉，僵硬…

　　用勺子都不能轻易撬开米饭。

　　李依依没有立即吃掉，拴好袋子放进了背包里，准备明天带到公司里加热了再吃。

　　放寒假以后，开水房只有每天上午供应热水，李依依因为工作，早出晚归，自然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热水了。

　　今天还因为下雪，水龙头里出来的水格外刺骨。

　　李依依穿着厚厚的睡衣，抱着肩膀，颤颤巍巍地从阳台进来，爬上了自己的床，“温的！这是…”

　　李依依把被窝里的暖水瓶掏了出来，两个大玻璃瓶子还有余温…虽然温度不高，但相较李依依身上的体温，这种温度可以算是在炙烤她。

　　李依依迟缓的身体，快速钻出了被窝，打开了灯，把桌边的两个大暖水瓶拖到了灯光下，上面粘贴不太牢固的纸张因为李依依的拖动，飘落在她的脚边。

　　是一张李依依以前惯常用的留言便签纸，上面留着不属于她的笔记：泡泡脚，泡泡手，床上的暖水瓶你自己也重新再灌一次…我问过开水房阿姨，可以把水壶一早放在开水房门外，不过一块一壶，把钱塞水壶瓶口…这个钱，你不要省。

　　这是李依依住进13栋609后，温惹给李依依留的唯一便签。

　　李依依打开暖水瓶的瓶塞。

　　她有两壶…满满的热水。

　　这个除夕，她很暖和。

　　温惹寒假拼命打工，居然挣了五千多…她很满意…

　　但是却不够。

　　她的憔悴和她努力地付出，这五千远远不够，也不够新学期的花销。

　　温惹掐着开校当天回学校，匆忙回到寝室放行李。

　　寝室和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一个半月的时间，没有任何改变。

　　温惹的床上有一个信封，和一张熟悉的便签：只放了六千，不知道缴费够不够…

　　温惹把信封和便签纸一起放进了铁盒里，里面现在除了温惹收集的那一大摞李依依之前写的便签，还有杨树的那张卡，现如今又多了两样。

　　一张新的便签纸…

　　和装在信封里的六千元。

　　开校这天是周六…

　　学校为了让学生更好过度假期和学习生活，特意提前了两天。

　　让学生周末办理开学的琐碎事情，等到周一上课，就不会再耽误。

　　而且星期一上课，学校也能轻松下来，教师和工作人员不仅能运转，学生也不至于瘫软在寝室里。

　　温惹是在院教务处搬书时遇见了她不应该遇见人，或者说是很久没有面对面正经看见的人，“李依依？”

　　天气还不算太暖和，李依依额头上沁出很多因为体力劳动而留下的汗珠，“温惹…”

　　温惹快速走到李依依身旁，接过她手中厚厚的书本，才把疑惑询问出口，“你怎么在这里？你搬书干什么？”

　　李依依空出双手后，擦着额角的汗水，撇开头故意忽略温惹的问题，笑道：“今天休周末。”

　　温惹抱着书本这一小会儿，就感受到手中过于沉重的重量，把书顺手放在身旁的花坛台阶上。

　　温惹看清楚了，这一摞都是她今日也要来领的书籍…

　　她心中十分后怕，弯腰侧身看着书本的名称，和班级群里的书单一模一样，又详细清点了数目。

　　四份！

　　虽然这里不是全部，但就李依依汗流浃背的模样，应该是已经搬过两趟了。

　　这学期结束，他们专业就要开始进行实习或者实践，学校为了让他们一次性修完学科，领的课本就变得格外多，堪堪是以往的两倍。

　　温惹脸色很难看，站起身，直视着因为心虚而躲避她视线的李依依，心中十分担忧地询问道：“贝栗栗她们的？”

　　李依依随和的脸只剩下因为搬书而出现的涨红，“温惹…”

　　温惹继续追问道：“什么时候？”

　　李依依想躲避，慌乱地想要弯腰把书本抱走，离开温惹的追逼，却被温惹把书按回了花坛上。

　　李依依无奈道：“温惹…松手好不好？”

　　温惹很生气，气自己现在才发现，“你还钱的时候？”

　　温惹不依不饶地追问，李依依手上使出的力，根本没挪动书本半分，李依依越使劲儿，越委屈，越使劲儿越气愤，温惹也没有半分退让。

　　李依依猛然松开搬书的双手，直起身回视着温惹，语气变得温怒，“对！就是还钱的时候…怎么了？不可以吗？这学期过了，她下学期就忙出国的事，而且我也不常在学校，我不过是在空闲时间稍微地顺从她一点，我没替她做什么，她也没有提多过分的要求，跑点腿，做点苦力，温惹…我是做了多大错事吗？而且…你不是说我们没关系吗？我做什么事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先操心你毕业证的事吧，不要管这么多闲事…”

　　听完李依依的话，温惹更生气了，她依然不是在气李依依，而是在气自己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温惹明明知道贝栗栗从那时安静地过分，明明也有打算一探究竟…她气自己为什么后来没有去深究，她气自己为什么让李依依一个已经毕业的人，还要在学校被欺负。

　　温惹垂头道：“李依依…这不该是你承受的事。”

　　李依依嘴硬回道：“和你没有关系…”

　　李依依拨开温惹的手，准备抱走书本，却被刚离开的手突然插足，铿锵有力地抢走了这一摞书籍。

　　李依依身体果然不行，手上也没什么劲儿。

　　温惹抱着书跨步向贝栗栗寝室走去，走在了李依依前面，抱着那厚重的一大摞书本。

　　李依依因为手上的失败有些晃神，慢了一步，“温惹！”

　　温惹没有停下脚步，“这本来就应该是我来做的事…”

　　虽然她以前从未向贝栗栗低过头，也从来没有替贝栗栗干过这些跑腿的事，但现在，她却像是在说一件很熟悉的事情一样，把这趟苦力活从李依依手上抢了下来。

　　李依依小跑步追上孤独的背影，并肩走在一起，“温惹…把书给我吧，你先安安稳稳把学业结束，我们…不对，你就可以摆脱她们了。”

　　李依依粗重地喘息告诉温惹她很累。

　　温惹：“我才是那个B，你不可以是。”

　　李依依：“温惹…”

　　温惹的脚速在身旁急促的呼吸声中稍微慢了一点，让李依依能跟上，手上抱着书的劲儿却没有因为李依依的阻挠而松开，转过话题担忧地问道：“我想知道…张琼对你动手了吗？”

　　李依依疑惑回答道：“嗯？张琼？你是说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女生？”

　　温惹点点头：“嗯。”

　　李依依摇摇头：“她没有其他人事多，没见她动过手，她动手会怎样？你不要把话扯远了…温惹！你把书给我好不好？你不要去，再有半年，她就走了。”

　　温惹没有同意，也没有松手，继续问道：“她们除了让你跑腿，做苦力…还让你干什么了？”

　　“还…”李依依反应过来，她根本不需要实诚地回答温惹的每一个问题，摇摇头道，“没有了…”

　　刚刚李依依神色的转变，温惹全部瞧进了眼里，眉头紧锁，“嗯…没有就好…”

　　没有欺负，没有动手，温惹心中更担忧了。

　　这一趟书本她送定了！

　　李依依还没从温惹手里抢回书本，就在转角路口遇见了贝栗栗带着她的CDE。

　　贝栗栗先出声招呼了两人，“温惹…你怎么在搬书呀，我就说她怎么还没领完书，原来是和你跑了…”

　　温惹不想惹事，沉声道：“你们的书要放到哪里？这里？寝室？还是班级教室？”

　　张琼先回了话：“寝室…”

　　回贝栗栗寝室，正合温惹的意。

　　外面和班级教室都不方便。

　　不管是她们欺负温惹，还是温惹想要问清这段时间李依依在她们这里受到的照顾。

　　寝室是最好的地方…

　　温惹抬步熟稔地朝贝栗栗的寝室方向离开，紧张地嘱咐李依依道：“姐姐…走快点，你不要落后在这里，也不要和她们靠得太近。”

　　李依依在温惹这句「姐姐」声中，没有缓过神，身体却习惯性地听从温惹指令，大跨步跟着向前走。

　　刘小荣吐槽道：“温惹没有她姐姐听话…糟心！”

　　李雅婷嫌弃道：“就你事多…”

　　“是吗？小荣说的很有道理，温惹真的太不听话了…但我喜欢挑战性强的。”贝栗栗轻佻嘴角，“走吧…我们也回寝室。”

　　刘小荣不是很开心，埋怨道：“不是要去蔷薇园吗？不喝奶茶了？”

　　贝栗栗好似没听见刘小荣的话，跟着前面两人的身影，在她们的带领下回了自己的寝室。

　　贝栗栗她们上楼时，温惹已经把书放在了贝栗栗的寝室门口。

　　温惹看见楼梯口上来的人后，把李依依从身旁拉到了身后，警觉地看着越走越近的四人。

　　贝栗栗还没靠近她们两，就先把包里的钥匙扔在了温惹脚边，“搬进去…”

　　温惹没有反抗，先捡起钥匙把门打开，再把书抱了起来，小声对身后的李依依说道：“跟在我身后…注意张琼，别离她太近…”

　　李依依虽然疑惑，却点点头道：“嗯…”

　　贝栗栗第一次见温惹这么听话。

　　她记得温惹上一次进她们寝室，还是刘小荣使劲儿拖进来的，要不是李雅婷关门关得及时，温惹就跑了。

　　这一次，温惹自己走进去，让贝栗栗很开心。

　　张琼跟在她们身后，心情却一点都不好，还把心思全放在脸上，让人瞧着瘆得慌。

　　贝栗栗带着CDE走进寝室，又把门关上，坐在椅子上，才慢慢开口道：“温惹…你今天挺听话的，我很满意…”

　　温惹没好气说道：“书给你放桌子上了，没什么事，我还有书要领书。”

　　温惹刚牵起李依依的手，贝栗栗就继续开口道：“你就不好奇她在我这里都…干了什么吗？这么着急走，我以为你会感兴趣的？本来我是计划和她们去喝奶茶，因为你，我才半路回来…你难道不想听吗？”

　　温惹嗤笑道：“你的恶趣味，我不想知道。”

　　温惹很想知道…嘴上却不能遂贝栗栗的愿，一贯地反抗着。

　　温惹知道贝栗栗一定会说…

　　李依依在温惹背后小声催促道：“我们早点回去吧…我有点低血糖，头有点晕…”

　　温惹没有听李依依的话行动，门口拦着四人，她是想留下来解决贝栗栗纠缠李依依的事，让李依依摆脱B的身份。

　　温惹从衣兜里掏出一颗糖，撕开口袋，反手塞进了李依依手里，听到身后传来轻微咀嚼的声音，才又把心思放在面前的人身上。

　　“是吗？你手机好久都没响过了，你就不想知道我的电话谁接了吗？”贝栗栗自言自语道，“你姐姐比你温柔多了，可惜她从来没告诉我，杨树在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听起来是不是一样好听…杨树你还记得吧，上次你们见过的，哈哈哈…我忘了，你和杨树很熟…你们俩指不定也做过，只是你姐姐应该没听过你们俩的声音，不然…她每次也不会那么淡定吧。”

　　温惹握紧拳头的手被李依依拉了回来，李依依在温惹背后小声说道：“我开了静音…我什么都没听见。”

　　李依依的解释并不能安慰温惹，反而让温惹的拳头握得更紧。

　　温惹不相信李依依的这句解释…此刻，她的耳边正回响着贝栗栗和韩昊从电话另一头，流传的湿濡交缠声音，和贝栗栗喘息时一遍又一遍唤她名字的声音。

　　换做以往，温惹独身一人，她是会反抗，今天李依依在她身后，她只能受着，她保护不了李依依。

　　李依依没有撒谎…

　　贝栗栗只给她打过两次电话…电话那头声音很轻弱。

　　李依依通过声音知道对方是在做什么，在接通电话后，反复确认贝栗栗没有拿着手机，李依依就开了静音，直到对方挂断。

　　贝栗栗当初只要求她随时接电话，接通后不能挂断，却并没与要求她回应电话里的话。

　　李依依照做了。

　　这段时间也只接到这两通电话。

　　贝栗栗自豪地把通话记录翻了出来，上面是温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陌生号码，时长都在一个小时左右。

　　刘小荣见贝栗栗不继续往下说，只顾着欣赏通话记录，抢话道：“栗栗，你怎么不和她说说，李依依的英雄事迹呢？她给白佳雨塞毛巾的样子也很勇猛的…”

　　温惹咬牙切齿道：“你们！”

　　她们想把李依依变成她们的同类！！

　　李依依低头拉着温惹的手，“别去，把毕业证拿到，你就解脱了…那件事，我让白佳雨还回来了…同样的事，我让她也还回来了，真的…我没有成为CDE…”

　　寝室不大，李依依讲的每一句话，贝栗栗都能听见，“CDE？温惹…你给我们取的名字？”

　　温惹很难受，听见身后的李依依在慌乱地解释，心像是被刀子扎一样…

　　贝栗栗已经习惯了温惹对她的爱答不理，“温惹…你还是一点没变呢，你姐姐她…还有好多好多事迹，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你应该很感兴趣，她比你听话多了，干的事肯定就只会比你多。不过…温惹，我今天心情好，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今天求饶，以后遇见我也求饶，别作为一个垃圾不自觉，我就…放过她，我满意的话，也可以放过你…”

　　李依依不忍心道：“温惹…不用同意。”

　　温惹紧闭的双唇终于动了，“好，我…求你…”

　　贝栗栗紧急打断道：“等等…你难得这样，我得录下来，万一你反悔呢…哎，对了，她们拍这种视频，对方不是得把衣服脱了吗？我今天开心…温惹，你留一件内衣吧，给你留点自尊，你的身体应该也没什么好看的…”

　　温惹恶狠狠地看着说话的人，嘴角抽搐道：“贝栗栗！你不要太过分…”

　　贝栗栗只觉得好玩：“过分吗？这就过分了？我都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你了，每一通电话，我都是在送你一个把柄呢，我怎么就过分了？我这叫礼尚往来，现在不过是让你脱两件衣服，你说我过分？温惹…过分的人是你吧，你不想做的话，就换你姐姐来…之前怎么没想到给你姐姐拍点照片呢，她长得还不错，拿出出去卖，应该能赚不少钱…”

　　张琼不喜欢这种事，开口道：“栗栗…你下午还约了杨树，要不今天算了吧。”

　　贝栗栗现在异常兴奋，她正在做电视剧上演的事，她还是第一次对别人干这么「恶毒」的事情，气氛已经到这里了，她怎么会放过，“张琼…你的毕业实习不想要了吗？怎么老是站在温惹那边呢？今天，要么温惹脱，要么她姐姐脱…”

　　张琼闭上了嘴，她很需要贝栗栗家提供给她的高薪实习，以及以后的工作机会。

　　她们家…因为父亲投资的工程，项目经理中途携款跑了，她父亲是第一责任人，法院判决他们家承担责任，清偿剩余款项，工程也被迫停工。

　　张琼刚进校就被贝栗栗盯上，她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学校里，而是在贝栗栗家的公司。

　　张琼陪自己的父亲去拉项目融资…

　　贝栗栗是对方家里的女儿，和她同年，都是那年的毕业生，在学校里两人再见的时候，张琼才发现，世界这么小，让她不仅遇见了贝栗栗，还和她同专业。

　　因为大一一次意外帮了贝栗栗的小忙，贝栗栗带着张琼去了他们家，让张琼父亲借着来接张琼的机会，终于见到了百忙的可以给他们融资的贝明奇。

　　张琼也就此被贝栗栗拿捏住。

　　后来她才知道，那一次的小忙还是贝栗栗故意安排演的一出戏，像贝栗栗这种人，只要她愿意，在学校里朋友会多过敌人。

　　而朋友没有打手可靠…

　　若不是贝栗栗打听到张琼身手不错，才不会安排那么一出，让张琼心甘情愿地跟着她。

　　张琼无奈说道：“温惹…你选一个吧。”

　　李依依愤怒道：“你们这样…我可以跟学校反应，我们也可以报警…”

　　“报警？”贝栗栗嗤笑道，“你们没听到吗？姐姐不听话了，要报警…手机！”

　　李雅婷偷笑道：“报警…呵呵呵呵，你们要惨了。”

　　刘小荣转身把寝室门反锁上。

　　张琼低头走了过来，在温惹和李依依面前伸出手，“手机…”

　　温惹咬牙闭着眼，把手机递给了张琼。

　　李依依有些不理解温惹这样做的理由，手机给对方，她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温惹…”

　　温惹叹气道：“给她吧，姐姐…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张琼拿到李依依的手机后，对温惹小声低语道：“别惹她…你知道的。”

　　李依依才发现，之前贝栗栗对她做的事不过是小打小闹，这样的架势，才是真正的让人恐惧，而温惹的习以为常…李依依知道，温惹经历的事情和她不一样。

　　李依依一个毕业生，现在却因为校园暴力，又害怕，又担心，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也不知道贝栗栗是会伤害温惹还是伤害她。

　　温惹冷静下来，“我脱…你想拍视频就拍吧，脱多少…无所谓，希望你信守承诺。”

　　贝栗栗兴奋地笑道：“温惹，你知道吗？你现在好可爱啊…”

　　李依依却拉住了温惹解扣子的手，“不可以！温惹…不可以…”

　　温惹转过身来，李依依才看清，温惹脸色异常的平静，“没关系的…”

　　李依依摇着头：“不可以！你不可以！我也不会这样做…我们都不可以！”

　　贝栗栗的兴奋被突然打断，声音不悦，又带有一丝撒娇，急迫说道：“张琼！我录像都打开了，你让她们快点…”

　　张琼明白贝栗栗的意思是让李依依吃点苦头，抬起脚准备朝李依依小腿上来一下，却被温惹突然横过来的腿挡住。

　　“啊！”李依依惊呼道，她被吓到了。

　　李依依没想过，真的会动手。

　　而张琼那一脚力度极其大！

　　“嗯…”温惹因为疼痛闷哼一声，怕李依依太过害怕，安慰李依依道，“没事…姐姐，你过来点，要待在我身后。”

　　李依依之前在贝栗栗的要挟下只和别人玩了一些恶趣小游戏，或者作为贝栗栗的恶趣味树洞。

　　身体上的施暴，李依依今天是第一次看见。

　　李依依想反抗，被温惹拦了回来，她也不懂，温惹不算懦弱的人，为什么在这里却乖乖受着。

　　李依依焦急又心疼地询问道：“疼吗？”

　　温惹摇摇头，背过身，确保李依依被她圈在背后，隔断李依依和张琼。

　　温惹对贝栗栗不悦道：“我不想闹得太大，你刚才说的话，你要信守承诺，不然我一个垃圾，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所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贝栗栗…你不要太过分。”

　　“张琼，过来…我要拍了。”贝栗栗点着头，把张琼叫了回去，“温惹，你快点！”

　　李依依早已经在张琼那吓人的一脚哭成泪人。

　　现在…又要眼睁睁地看着温惹被欺负。

　　温惹慢慢地把破旧的袄子脱下，又把泛白的黑毛衣脱下，只剩两件单薄的秋衣，温惹没有犹豫，两件衣服双手一拽，就直接从脑袋上脱了下来。

　　光着上半身的温惹，让贝栗栗有一点想笑，她嫌恶地嘲笑道：“咦…你连内衣都没穿，这么穷吗？”

　　李雅婷不喜欢，早就举起了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张琼惯常地低头看地，来回避这种事情，只有刘小荣，兴奋地掏出手机，一阵狂拍。

　　李依依心疼地捡起地上的袄子，裹住温惹的身子，想要从温惹身后走到对方面前，挡住对面的镜头和视线，却被温惹一把拉住，锁在了身后。

　　温惹因为寒意，嘶哑着嗓子询问道：“可以了吗？”

　　贝栗栗兴奋的笑容，在看见温惹枯黄的身体时，没有了兴趣，“恶心…穿上吧。”

　　温惹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了回去，直到李依依手中的袄子套回了身上，才慢悠悠说道：“你要没事，我还要领书…”

　　贝栗栗看着手机里的视频，觉得温惹好像没有以前好玩了，“不过瘾…”

　　温惹又紧张起来，“你还想怎样？”

　　贝栗栗打趣地问道：“温惹…我总觉得你应该更好玩一些，怎么还没有池芋有意思，要不…你也休学吧，我不想看见你。”

　　温惹面无表情，握紧了背后李依依的手，直视着贝栗栗的眼睛回答道：“好。”

　　“不好！”温惹的顺从原来更让贝栗栗反感，她没有犹豫，反悔道，“真没劲儿…让她们走吧。”

　　刘小荣在一旁不满道：“栗栗…温惹这次都没见血，是不是太无聊了，要不让张琼…”

　　张琼厉声喝道：“刘小荣！”

　　贝栗栗对于温顺的温惹没了兴趣，开始关心起下午和杨树的约会，“现在几点了？”

　　李雅婷回答道：“快12点了…”

　　贝栗栗自己又看了眼手机确认时间，“算了，杨树还在市区等我看电影…别让她们一直待在我们寝室，有味…”

　　张琼率先回应道：“嗯，知道了。”

　　在贝栗栗离开后，张琼刻意的退让，温惹和李依依顺利离开了这间地狱般的寝室，李依依陪温惹领了书，回了13栋609。

　　一路上温惹一瘸一拐，李依依也是后遗症般地浑身颤抖。

　　温惹的书本被分摊了，一人一半地抱着…

　　刚到寝室，李依依慌乱地去阳台拿了盆子和毛巾，把暖水壶里的热水倒了出来。

　　李依依拧干毛巾，嘱咐道：“我手上有水，你把裤腿撩起来，我给你敷一敷。”

　　温惹现在很听话，不像在贝栗栗寝室里一样，自作主张地做事，她把被张琼踢到的地方露了出来，腿上除了有深紫色的淤青，还有一点点浮肿。

　　李依依把热毛巾铺开敷了上去，垂着视线在温惹腿上，不由自主地哽咽道：“温惹…她们以前也是这样吗？”

　　温惹反过来询问道：“这段时间，你真的没有被欺负？张琼真的没…”

　　李依依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没有…”

　　温惹定下心，喃喃道：“没有就好…”

　　李依依心疼道：“她们每次都打你吗？你每次都忍着？为什么不反抗呢？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你只要装作不知道，熬过这一学期。”

　　温惹心情很放松，用手拉起李依依，让她也坐在床上，“不是每次都打我，我也没有忍着…上次不就是我没事，贝栗栗受了一身伤吗？再有…反抗了只会让她更上心，这种事只有自己不搭理，她才无可奈何，小打小闹，不足惧…姐姐，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若是这次我没有跟你一起去，受伤的就是你。”

　　李依依胡乱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摇头道：“我只是想帮你…”

　　温惹叹气道：“我们没有关系的…”

　　李依依看着温惹坚定道：“你叫我姐姐，我就是你姐姐…和温爷一样，我会保护你。”

　　温惹点头：“好…谢谢你，不过，以后遇见她们，你躲得远远的，我们就快逃离这里了，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李依依看着温惹深紫的腿，“是不是很疼…”

　　李依依道：“有没有伤到骨头，我们去医院看看？”

　　温惹摇摇头：“没事，张琼有分寸，若是能伤到做鉴定，她们也是会害怕。”

　　早些时候，温惹知道张琼下手有分寸，她不想贝栗栗太过纠缠，当着对方的面，自己把自己给划伤。

　　扬言…若是贝栗栗继续这样，温惹就和他们同归于尽。

　　至少不会让她们四个人好过…

　　那时候温宪明刚走…

　　李依依又继续问道：“我早上把学费给你放床上了，你看见了吗？”

　　温惹点头道：“嗯，我寒假做的工作也挣够了，待会儿你还是把它拿回去，存进卡里，现金放着不安全。”

　　李依依赞同道：“好…但你需要用钱要和我说。”

　　温惹缓慢靠进了李依依的怀里，“好…姐姐，我不会像之前一样了，上一次是我错了，对不起…等我毕业，我们还是继续做室友吧，我们去市区租房子，这样你不用每天搭车这么辛苦，我也会努力赚钱…”

　　李依依顺着温惹的头发，安抚着：“听你的，若是她们再找你麻烦，或者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虽然我们忍着，但是有伤还是要及时处理。”

　　温惹闭着眼，在李依依气息甘甜的怀里蹭了蹭，“好…我也听你的。”

　　当天下午，李依依买了一瓶红花油放在寝室的角落里。

　　又隔了几天，李依依给温惹买了两件新的内衣，尺码刚刚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次温惹意外的不反抗和温顺，让贝栗栗彻底对她丧失了兴趣，还是贝栗栗有别的原因，温惹很少在学校里遇见贝栗栗。

　　快期末了，收到辅导员的通知，贝栗栗要出国留学，专门请班上的同学聚餐。

　　温惹当然没有去，聚餐结束后，温惹才知道，当天贝栗栗也没有去。

　　从此学校里少了贝栗栗和她身边时时刻刻黏着的CDE。

　　温惹毕业之前还遇见过一次白佳雨。

　　白佳雨当时也正在办理出国的手续…她不过因为家里经济条件没有贝栗栗更好，所以很多需要金钱打理的环节要比贝栗栗慢上许多。

　　不过贝栗栗走了，她的日子也轻松了许多。

　　白佳雨遇见温惹的时候，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先让温惹记得帮她向李依依道歉…当时在贝栗栗的胁迫下，她才被逼无奈对李依依做了一系列的恶作剧。

　　贝栗栗走了，学校终于安静了。

　　CDE也不在学校猖狂…

　　张琼早早就被安排好了去贝栗栗家的公司实习，李雅婷不喜欢这个专业，回家待业考事业单位，刘小荣是她们当中最惨的…她家境不好，读书时又因为口腹之欲，仗着贝栗栗的权势到处耀武扬威，学科不仅挂了一大堆，还树立了一批敌人。

　　贝栗栗走后，刘小荣没了依靠，在学校里张狂不起来，还得为毕业证烦恼，天天愁眉苦脸的在学校转悠。

　　遇见温惹或白佳雨时，想要像之前一样，作威作福，结果两人把刘小荣收拾得够呛。

　　加上刘小荣的其他“敌人”，她的日子比温惹还难过。

　　刘小荣吃上了一个记大过的处分，最后连毕业论文和实习都顾及不上了。

　　温惹从来没想过到最后，她的毕业证能拿得这么顺利。她把学校腾出来给他们实习的时间，拿去找了份能挣钱的奶茶店工作。

　　爱茶是奶茶界数一数二的连锁品牌，他们给出的薪资也很高，不仅如此，还会根据当月卖出的份数给员工提成。

　　温惹最后一学年的学费没有存够，向李依依借了五千，平日生活上，李依依也各种花费，没有让温惹承担，温惹因为这件事心里很不好受，同期工作人员不想排的班次，不想加班的节日，温惹全部通通接下，六个月实习下来，温惹竟然存下了两万。

　　结束这天，温惹把行李放回寝室，就去校门外的车站等下班的李依依。

　　李依依刚走下公交车，就看见坐在站台破椅子上的温惹，“温惹…”

　　温惹本来因为等得无聊的脸，突然汇上了笑容，“姐姐…”

　　李依依和温惹这六个月并不是没有见面，反而比温惹在学校上课的时间，两人见面的次数更多。

　　温惹工作的商场门店离李依依的公司只有不到五百米，李依依公司如果发福利，她不再像以往一样，拿回寝室给温惹，中午吃饭或者晚上下班的时候，李依依会立即拿到温惹门店。

　　爱茶太受欢迎，门店里每次人都很多，李依依会悄悄地从吧台小门缝把东西递给温惹，然后在店厅坐下，悄悄看着穿墨绿围裙一直忙碌的温惹一小会儿，再去搭公交回学校。

　　李依依性子比较慢热，即便熟悉了，或者是亲人，她都不会做这种让别人可能不自在的事，可是在爱茶盯着温惹这件事，能让她特别安心，让她控制不住地看向她现在可以期待的人。

　　最开始两次…李依依害怕温惹知道后心里会不舒服，特意在人群中动作夸张地转身，一会儿看吧台，一会儿看透明玻璃隔断…

　　直到李依依发现温惹根本没有时间注意她这么无聊的举动，才慢慢安心，慢慢地明目张胆，慢慢地悄悄注视。

　　这一切，温惹自然知道。

　　温惹这六个月时间一杯爱茶都没有给李依依买过，只请李依依喝过无数杯爱茶职工温惹特供牌温开水…

　　今天离职…店长对从来没有用员工价买过爱茶的温惹特别怜惜，可能也是因为温惹在店上的时候，工作都比别人卖力，所以店长也很舍不得这位只是来实习挣点工资的大学生温惹。

　　温惹走时，店长特意买了一杯多肉葡萄送给温惹。

　　多肉葡萄，爱茶的爆款。

　　经常供不应求…今日刚开店，就被店长购走了一份。

　　温惹在员工宿舍拖着一大堆行李，并没有拒绝店长为她新增加的甜蜜负担。

　　李依依走向温惹时，温惹也从破椅子上站了起来。

　　温惹提起一直被放在身旁的爱茶袋子，提前递向李依依的方向，“多肉葡萄…现在应该是常温了，刚好…没有冰，喝了你也不会不舒服。”

　　李依依挑眉，就着温惹提袋子的手，直接拿起了袋子里的奶茶，“你买的？”

　　“不是，店长送的…”

　　温惹摇摇头，帮李依依把口袋里的吸管拿出来，动作严谨地两只手握住吸管外面的纸袋，用摩擦力让吸管从纸袋里破蛹而出，让吸管全程无污染地插进李依依手中的奶茶杯口中。

　　温惹拿走吸管上的纸袋，李依依自然地大吸了两口，品尝着嘴里的果肉，回味刚刚吞咽下去的葡萄汁，“真好喝，我还是第一次喝爱茶…温惹，你也尝尝。”

　　李依依把手中的奶茶吸管直接送到了温惹嘴里，她知道温惹也一样从没有喝过爱茶，甚至温惹可能从没有主动喝过奶茶。

　　温惹盯着奶茶盖子，温顺地吸了两口，“嗯…好喝。”

　　好喝吗？

　　嘴里突然出现的吸管，带着一股熟稔的气息，好像让她没尝出味…

　　但这杯多肉葡萄应该很美味。

　　因为李依依说味道很好。

　　李依依在温惹耳边抱怨道：“贵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温惹嘴唇离开吸管后，把奶茶和李依依握住奶茶的手一起推回了李依依的怀里，“你喝吧，爱茶用的是纯果汁儿，没那些香精。”

　　“嗯…我知道，你们在吧台后面现榨果汁儿的时候，我看见了。”李依依没有拒绝，低头大口大口地喝着奶茶，“你不在寝室休息，怎么来公交站了？”

　　温惹想起正事，“姐姐…今天办理手续时，店长就把工资全部发给我了，我想把之前借你的钱和以前花你的钱，先还一部分给你，我们待会儿直接去校外路边的自动存取款机，我把钱还给你…”

　　李依依一改往日慢慢悠悠的动作，把一杯奶茶快速喝进了肚子里，“好嘛好嘛…你老是提钱的事，唉～我们先去存钱吧。”

　　李依依扔杯子的动作不算温柔，扔完杯子没有等着温惹跟上她的步伐，率先向校门口大步走。

　　温惹把手中的奶茶袋子扔进垃圾桶后，紧赶慢赶地跟上李依依，“姐姐…我想还你一万，你看够吗？”

　　李依依吃惊道：“你疯了吗？这么多！你只借了我五千…”

　　温惹解释道：“之前生病，后来生活上吃的用的，你花在我身上的钱，我知道不止这些…我说过要还，不是信口胡诌。”

　　“我没让你还…”李依依声音有些弱。

　　温惹怕李依依误会，说出自己为什么还钱的理由：“你老家不是还有欠款没有还吗？你工资也不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存够钱，我这里能还一笔算一笔，你把钱还了，你回家他们才不会指指点点。”

　　李依依停下走得飞猛的脚，脸色凝重地回答道：“温惹，你马上毕业了就要找工作…学校寝室是没法住了，找房子，找工作…交通，吃饭，这些都要花钱，你手上就只有这六个月的工资，你给我一万，你后面怎么办？”

　　温惹眼睛惊恐，委屈道：“姐姐…你…你要离开了吗？你以后…不愿意和我继续做室友了吗？你不是答应我，要和我继续做室友吗？我本来想把存下的两万元都给你，但怕你不接受，才想着一笔一笔给你…我手上还有几百元，到毕业之前我应该都没有什么大的花销了…姐姐，你不要我了吗？你以前说的话都是哄我的？”

　　“等等…”李依依打断道。

　　温惹这是在撒娇？

　　不对！刚才温惹误会了…

　　李依依补充道：“没有，我没说过要离开？也没说不和你做室友，我们两一起生活，才能多省一笔钱…”

　　温惹嘴角轻轻挑起：“那姐姐为什么你不要我的钱，不是分别才会清账吗？你没这个意思，那为什么要和我清账…姐姐，你愿意继续和我做室友，对不对？”

　　李依依点点头，“愿意的…只是，自己身上有钱才是最安全的。”

　　“为什么？”和上次在九江仁东派出所里，江九艾让温惹接李依依一直打来的关心电话一样，这件事她也吃不透，李依依现在是她最信任的人，她把自己的东西给李依依有什么不对。

　　拒绝东西难道不就是在拒绝她的信任？拒绝她的靠近吗？

　　温惹不解道：“你这么照顾我，这么关心我…我难道不可以信任你吗？之前你让我相信你，现在你却让我自己对自己负责，而且…你在我身上花的远不止这些，姐姐，你为什么只想着拿出来，不想着收回去呢？温爷虽然没有享到我的福，但每次温爷对我好，给我买东西，给我钱…都会叮嘱我，让我长大以后了好好孝顺他，你难道不想吗？不想我对你好吗？可是…你为什么又要对我好？我想对你好…你为什么不接受呢？”

　　温惹像个小孩一样，提出了十万个为什么。

　　李依依这两年更多只看见了温惹的坚强担当，和处理好每一件事的干练，她以为温惹只是一个年龄比她小，心思却比她成熟稳重的人，没想到…温惹其实是有很多情感上的缺失。

　　李依依笑着回应道：“温惹，你问题真多…吃饭了吗？”

　　温惹挣脱被李依依刚刚拉上的手，也停下了因为李依依拉着她往前走惯性迈开的步伐，在空旷无人的公路上，提高了音量，“姐姐…你不要岔开话题，另外我吃了饭了，你没吃吗？”

　　“吃了…你知道的，公司为了让我们多工作，给吃加班晚餐。”李依依又牵上温惹的手，往前拖拽着走，“快点吧，不是要存钱吗？”

　　“存钱？”温惹回过神，李依依这是真的愿意，很满意地道，“好…”

　　李依依的声音又响起，“温惹，谢谢你的信任。”

　　谢谢你又让李依依有了家人。

　　李依依知道「家人」两个字对她，对温惹都很很沉重，不可以随便挂在嘴上。

　　温惹在李依依身后明媚地笑着，“你是我姐姐啊…谢谢我收下了，信任你可不要再还给我了。”

　　李依依也笑了，因为开心，“好啊，你说得对，我是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