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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7

      大婚之夜,侯府喧嚣得像要把天都掀翻。

      我算准了时机。仆妇们忙作一团。没人会注意我。

      我用偷来的钥匙打开了书房的暗格,拿到了那张发黄的卖身契。

      手指触碰到纸张的那一刻,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撞击胸腔的声音。那是自由的声音。

      我不敢耽搁,揣好银票,顺着早就踩好点的后花园狗洞往外爬。

      然而,当我满身泥土、刚刚探出半个身子,以为即将拥抱长街的夜风时,一双绣着金线的黑靴,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我的脸侧。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极冷的笑。

      “阿鸢,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我浑身僵硬,甚至不敢抬头。那声音我太熟悉了。

      原来,笼子的门从来就没有开过。

      ……

      8

      我被堵住了嘴,捆成了粽子,扔在兰苑那张我睡了六年的脚踏上。

      屋内没点灯,我只能听见窗外更漏的声音,一滴,一滴,像是在给我的生命倒计时。

      前厅的喧闹散了。后院的红烛应该也燃了一半了。

      这个时候谢珩应该已经抱着尊贵的长公主安寝了。

      就在我以为今夜能逃过一劫时,门被推开了。

      逆着月光,谢珩走了进来。

      他穿着那身白日里风光无限的大红吉服,领口微敞,带着一身浓烈的酒气,还有……一股混杂着陌生脂粉味的甜腻香气。

      那是长公主身上的合欢香。

      谢珩慢条斯理地关上门,甚至落了锁。

      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狼狈的模样,没有暴怒,反而伸手温柔地替我理了理凌乱的鬓发。

      “为了来见你,爷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把公主哄睡着。”

      他声音暗哑,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疲惫,“阿鸢,今夜是爷的大喜日子,你送了爷一份大礼啊。”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被我揉皱的卖身契,两根手指夹着,在月光下晃了晃。

      “为了这张纸,你连命都不要了?”

      “唔唔……”我拼命摇头,眼泪流得满脸都是。

      “嘘——”谢珩修长的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别吵。公主觉浅,若是吵醒了她,爷就只能把你舌头割了。”

      说完,他从袖中抽出了那条早就准备好的马鞭。

      鞭稍还在往下滴水。

      借着月光,我看到了那水渍在地上晕开的痕迹。

      是浓盐水。

      他早就知道我会跑。他甚至早就准备好了刑具,耐心地陪我演完了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又耐心地陪长公主演完了恩爱夫妻的戏码,才来找我算账。

      9

      “啪!”

      第一鞭落下的时候,我痛得眼前一黑,灵魂仿佛被生生撕裂。

      盐水渗进皮开肉绽的伤口,又痒又痛,钻心蚀骨。

      我张大嘴想惨叫,可嘴里的布团让我只能发出濒死的呜咽。

      谢珩打得很讲究。

      他不打脸,只往那背上、臀上、大腿上肉厚且隐秘的地方抽。

      “这一鞭,罚你不忠。”

      “这一鞭,罚你妄图逃离。”

      “这一鞭,是为了让你记住,谁才是你的天。”

      他一边抽,一边低声细语,仿佛在说着什么动听的情话。

      不知挨了多少鞭,我痛得连抽搐的力气都没了。

      谢珩终于停了手。他扔掉鞭子,欺身而上,也不解衣,就那么隔着那身象征着驸马荣耀的吉服,将我死死压在身下。

      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我血肉模糊的伤口,痛得我浑身发抖。

      “疼吗?”他吻掉我眼角的泪,“阿鸢,记住这个疼。这世上,只有爷能给你活路。”

      那一夜,他像个索求无度的疯子。

      他逼着我看着他,逼着我在极度的痛苦中回应他。每当我痛晕过去,他又会用那种温柔得让人想死的手段把我弄醒。

      “别睡,阿鸢。”他咬着我的耳垂,声音像恶魔,“你是我的雀。笼子关着你,是为了保护你。既然你不听话非要飞,那爷只能把你翅膀折断了。”

      10

      天快亮的时候,他终于餍足。

      他起身整理好衣冠,甚至对着铜镜扶正了发冠,又变回了那个风度翩翩的小侯爷。

      “把伤养好。明早还要给公主敬茶。”

      他推门离去,带进了一室清晨的寒风。

      我躺在欢爱后的狼藉中。

      身体里的那个“阿鸢”死了。

      11

      敬茶那日,我强忍着痛,跪在长公主面前。

      膝盖触地的那一刻,钻心的疼让我冷汗直流,但我必须端着滚烫的茶盏,纹丝不动。

      谢珩坐在长公主身侧,目光落在我惨白的脸上。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忽然开口:“公主,阿鸢伺候我多年,虽是奴婢,但情分不同。如今大婚已成,我想……抬她做个姨娘。”

      空气静了一瞬。

      我低着头,心跳如雷。

      可出乎意料的是,赵乐安笑了。

      她接过我手中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声音温婉得像春风:

      “侯爷既然喜欢,那便抬了吧。阿鸢妹妹生得惹人怜爱,本宫看着也喜欢。正好,本宫身边缺个说话的人,以后咱们姐妹相称,也是一段佳话。”

      她甚至亲自伸手扶起了我,指尖划过我的手背,笑意盈盈:“恭喜了。”

      那一声,听得我头皮发麻。

      12

      当晚,谢珩又来了兰苑。

      他似乎很高兴,将我抱在膝头,拿出一盒珍贵的黑玉断续膏,一点一点挑出来,涂抹在我那些还没结痂的鞭痕上。

      药膏清凉,缓解了火辣辣的痛感。

      谢珩的动作温柔极了,仿佛昨夜那个挥舞马鞭、面目狰狞的不是他。

      “阿鸢,你看,只要你乖乖听话,你要什么爷不给你?”

      他一边涂药,一边亲吻我的后颈,语气里带着施舍般的宠溺,“以后你安心做姨娘。等过两年,你给爷生个一儿半女,爷就抬你做侧室。”

      “到时候,咱们就在这兰苑里,哪儿也不去。爷会护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他给我画了一个好大好圆的饼。

      如果是六年前那个刚被捡回来的傻丫头,大概会信了他的鬼话,以为这就是一世安稳。

      可现在的我,只觉得恶心。

      窗外月色清冷,屋内红帐翻滚。

      明天天一亮,他又要穿上衣服,回到那个尊贵的长公主身边去。

      13

      谢珩要去西山围猎,随驾三天。

      临走前,他特意来兰苑陪我用了早膳。他心情极好,捏着我的脸颊许诺:“阿鸢,这次爷去给你猎只红狐狸,回来给你做个围脖,衬你的肤色。”

      我乖巧地替他系好披风:“爷早些回来,阿鸢怕。”

      “怕什么?在这府里,你是半个主子,没人敢动你。”他自信地笑着,翻身上马,意气风发地走了。

      可是,谢珩前脚刚出城门,后脚兰苑的大门就被撞开了。

      没有预想中的审问,也没有拖沓的羞辱。

      长公主甚至没有露面。

      “林姨娘,”领头的婆子皮笑肉不笑,脸上横肉乱颤,“长公主有令,兰苑丫鬟阿鸢,偷盗御赐宝物,秽乱侯府,罪不容诛。念其伺候侯爷多年,赏个全尸。”

      下一秒,眼前一黑。

      粗砺的麻袋套了下来,隔绝了所有的光亮。我被死死捆住,像头牲口一样被扔上了马车。

      马车颠簸了许久,我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这小娘皮细皮嫩肉的,直接扔了怪可惜的,不如卖去窑子里……”

      “少废话!长公主吩咐了,要处理干净。若是留了活口,以后侯爷查起来,咱们都得掉脑袋!直接扔下鬼见愁,神仙也难救。”

      鬼见愁。京郊最高的悬崖。

      长公主好狠的心啊。

      谢珩,这就是你说的“护着我”吗?这就是你说的“没人敢动我”吗?

      还没等我从绝望中回过神来,身子骤然一轻。

      失重感袭来,呼啸的风声灌满耳膜。

      我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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