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冷冷》土豆牛肉丸

19、正式内心

　　城市的霓虹透过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在林清脚边投下斑斓却冰冷的光影。她独自蜷在宽大的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手机屏幕，屏幕上赫然是裴音那条疏离的回复：
　　「裴音：没有困扰，林老师。我明白的。以后我会注意，尽量保持距离，避免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不必要的误会……”林清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唇角牵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她仰头将杯中残余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灼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没能驱散心口那股莫名的滞闷。
　　玄关处传来智能锁开启的轻微“嘀”声，伴随着吴若曦活力十足的嚷嚷：“清清！我杀青啦！给你带了……咦？”
　　她踢掉高跟鞋，拎着打包的宵夜走进客厅，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低气压，以及窝在沙发里、面色微醺的林清。
　　“哟，我们林大影后这是怎么了？”吴若曦凑过去，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好奇地打量着她，“一个人在家喝闷酒？这可不像你啊。工作不顺？还是……跟你家太后娘娘又吵架了？”
　　林清摇了摇头，伸手又想去拿酒瓶，却被吴若曦一把按住。
　　“少来这套，”吴若曦收起玩笑的神色，认真地看着她，“到底怎么回事？你这表情，跟我上次失恋一模一样。”
　　林清沉默着，长久的安静让吴若曦更加确定有事发生。她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跟我还不能说吗？”
　　或许是酒精作祟，或许是心底那份无处安放的困惑与憋闷实在需要倾泻，林清垂下眼睫，盯着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声音有些发哑：“若曦……我和裴音……不是从拍广告才开始的。”
　　吴若曦眨了眨眼，脑中警铃大作，瞬间联想到了之前的种种蛛丝马迹，她压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和好奇：“难道……你们早就……？”
　　“第一次合作拍杂志封面那天晚上，”林清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答谢宴，我发现她被人下了药，神志不清……我把她从楼道扶回房间……然后……”
　　她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最终只是含糊地带过：“……就发生了关系。”
　　“卧槽！”吴若曦惊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一夜情？！然后呢？上次我看你们还装不熟？！”
　　“不然呢？”林清苦笑一下，揉了揉眉心，“那之后她就消失了，不告而别。你觉得我们该怎么相处？”
　　吴若曦消化着这个惊天大瓜，脑子转得飞快：“所以……你刚才这副死样子，是因为她？”
　　林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手机递给她，让她看自己和裴音的对话。
　　吴若曦看完，恍然大悟，随即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林清的额头：“就为这个？她说保持距离你就难受了？林清啊林清，你完了你！”
　　林清蹙眉躲开她的手指：“什么完了？”
　　“你栽了呗！”吴若曦说得斩钉截铁，眼里闪着八卦的精光，“你这就是喜欢上人家了！要是不喜欢，你管她说什么保持距离？你会在意她是不是误会？你会因为她的疏远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你拍戏跟那么多男男女女传绯闻，什么时候见你这样过？”
　　“喜欢？”林清像是被这个词烫了一下，下意识反驳，“别胡说。我只是……只是觉得这件事因我而起，却让她承受那些非议，有点……过意不去。”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迷茫和挣扎：“而且……我们都是女人。”
　　最后这句话她说得极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水中，在两人之间激起涟漪。
　　吴若曦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拍了下沙发：“我的林大小姐！这都什么年代了？喜欢就是喜欢，跟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心跳加速、患得患失的感觉还分性别吗？”
　　她凑近林清，眼神无比认真：“我问你，你看到那些CP粉把你们凑在一起，心里是不是有点偷偷开心？你看到裴音被骂，是不是比你自己被骂还难受？你想到她要跟你保持距离，这里——”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林清的心口，“是不是又闷又疼？”
　　每一句问话，都精准地戳中了林清试图掩藏的真实感受。她无法否认。
　　“感情这东西，来了就是来了，”吴若曦放缓了语气，带着难得的温柔，“它才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重要的是你的心。我们在这个圈子里，见惯了虚情假意，能真心实意地喜欢上一个人，多不容易啊！就因为对方是女人，你就要把这份心意憋回去，让自己难受，也让对方误会？”
　　林清沉默着，吴若曦的话像一把重锤，敲碎了她一直以来用以自我保护的、名为“理智”和“常规”的外壳。是啊，心跳的感觉不会骗人。那些面对裴音时莫名的悸动、不受控的关注、因她疏离而生的烦闷……种种模糊不清的感觉，与性别无关，只与那个人有关。
　　看着林清陷入沉思、眼神挣扎的模样，吴若曦知道她听进去了，于是趁热打铁：“清清，人生苦短，最重要的是不留遗憾。别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也别端着你那影后的架子。既然在意，就去弄明白，去争取看看啊！难道你要等到将来回想起来，后悔当初因为胆怯而错过了吗？”
　　“不留遗憾……”林清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心跳在胸腔里鼓噪。酒精让她的理智变得松懈，而吴若曦的话则像是一种蛊惑和鼓励。她看着窗外璀璨却冰冷的夜景，又低头看了看手机上那条让她心口发紧的疏离短信，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在心底滋生。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抬眼看向吴若曦，眼神里虽然还带着些许不确定，但更多的是一种破开迷雾后的清明和坚定。
　　“……好。”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试试看。”
　　吴若曦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兴奋地一拍手：“这就对了嘛！正好，我知道裴音后天要参加城东那家新商场‘星汇天地’的开业宣传活动。我这边有个通告就在附近，结束后我去找你，‘顺便’一起去给她打个气，制造个‘偶遇’，怎么样？”
　　林清没有立刻回答，但她微微扬起的唇角，和眼中那抹重新亮起的光彩，已经给出了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