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教授被拉黑后出了个假轨》融泥

6、协议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林琤然再次把水递过来，像给特务递烟似的，终于有了一点令人踏实的活人感。

　　孟鹿声手心渗出了汗，被动地接过，喝了，然后又呛了。

　　后知后觉，林琤然是不是把她当成一个见钱眼开的女人了？为了从林家拿好处，可以出卖婚姻，出卖尊严，出卖色……好吧，色相暂时出卖不了了，人家现在估计也不稀罕了。

　　但她实在搞不懂她这么做的目的。以她的条件，将来找什么女朋友找不到？干嘛非要和自己逢场作戏？难道图她漂亮？可漂亮在她们那个圈层最不值钱了。

　　林琤然伸手过来拍她，她没有拒绝，也拒绝不了。

　　她本意就是奔着求和来的，当初就想好了，就算林琤然真的出轨，她也捏着鼻子认了。她的商业版图，孟氏未来的发展，都离不开林家的支持。方才一时冲动提了离婚，如今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怎会如此感情用事？当真是昏了头了！

　　林琤然并不了解她的想法，还以为是筹码不够，抿了抿唇，继续说道：“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私下签个协议，条款由你来定。期限可以是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都随你意。期间你可以自由恋爱，我不会过问，但在我母亲那里，我需要和你维持表面的婚姻关系，你放心，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只偶尔维持就好。”

　　？

　　孟鹿声差点又被呛到，林琤然是不是疯了？这条件和白送有什么区别？

　　她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有把柄落在自己手上了？可她清楚压根没有。

　　她想不通，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琤然不敢和她对视，她果真没有想象中的大度，压根不想成全，就想自私地占有。还生怕对方发现端倪拒绝她。

　　“是封口费吗？”

　　“嗯？”林琤然没听明白，但想了想，只要和协议有关的，她都同意，就随口“嗯”了一声。

　　果然。牵扯到利益，一切茅塞都解开了。

　　孟鹿声自嘲地笑了笑，也许对她们这种体面人家来说，一个表面贤惠又识时务的妻子真的很重要吧。如果自己同意了林琤然的条件，将来她带自己的野女朋友登堂入室，她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呵，有钱人家果然心机深沉。

　　“条款真由我来定？林教授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当然不会。”

　　孟鹿声心里冷笑，突然起了作弄的心思？

　　“我看你这台车不错，不如送我，就当签字费如何？你不会不舍得吧？”

　　不是喜欢装吗？让你大出血，看你怎么收场。

　　“好。”林琤然忙不迭地答应，生怕晚一步对方会爽约。

　　孟鹿声愣住，犹如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又强调了一遍，“你听清楚了，我说的是这台车，你现在正在开的，腕龙！”

　　“嗯，给你。”林琤然毫不犹豫地递来车钥匙，仿佛递给她一颗糖，孟鹿声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就沉默了。

　　她没记错的话这台车落地价就在千万以上，从德国请来的高级工程师量身改装，光是那套顶级悬挂就抵得上青市中心一套房。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林琤然真的很爱护这辆车，有一回去桑国跑野，她觉得当地洗车不够干净，竟专门飞了一个保养团队过去，不惜成本地维护，比养情人还要用心。如今就这么轻飘飘地送出去了？她是不是吃菌子了？

　　林琤然却犹如打通了任督二脉，持续地输出：“我车库里的车你可以随便挑。飞机我名下有七架，目前在租的有四架还是五架，我记不太清了，都是家人帮我打理的。”顿了顿，诚恳的眼神递过来，“黄金珠宝，古玩字画，凡是你想要的，都可以列入协议中。房产也行。不过最近房价跌得有点厉害，我在上面赔了不少，不太建议你选。”

　　孟鹿声张了张嘴，像一颗上膛后又哑火的子弹。自以为切到了对方的大动脉，原来只是薅了她一根毛。简直被自己给穷笑了。

　　不过，这些东西应该足够换一座厂房了，她的眼底冒出了贪婪的精光。

　　以前她从未打过林琤然财产的主意，所以也从不关心她名下到底有多少财产，现在听她这么一罗列，感觉这大小姐生活还蛮俭朴的。出行就靠一辆腕龙越野车，还是出于工作需要。私人飞机居然有七架，她愣是一架都没见到。哦，不对，婚礼的时候，好像听林母说要用私人飞机去接客人来着，但那天好像整整出动了三十架私人飞机，不会都是林家的吧？

　　林琤然补充道：“你可以请律师来，原本这些东西，离婚时也要分你一半的。”

　　孟鹿声头晕了，分一半？林夫人都没这么大方吧，这人莫不是个傻子？

　　“但你要是不离婚，可以拿到全部。”

　　好吧，搁这钓她呢！自己也是个傻子，竟然心动了。

　　可她早己过了吃大饼的年纪！

　　“我不要，养不起！”

　　“我可以帮你养。”

　　“……”她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别这样啊，请继续维持你高冷的人设，这样舔，她有点不习惯。

　　林琤然眼角一直注视着她，呼吸放得很轻，像在等待她的最后决断。

　　“我从不在晚上做决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罢！”

　　孟鹿声的思绪很乱，干脆把头埋了起来。但其实心里的天平早已倾斜。林琤然这种“财富虽重要，但都不如你”的举动，满足了她所有的虚荣心。她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喜欢被喜欢的人追捧，喜欢被金钱和权利簇拥。但涉及原则问题，她又不想被人看得太轻。尤其这个人还是林琤然。

　　林琤然细细匀出一口气。心里安慰自己，也不算没有进展，她没有直接拒绝，说明还有的谈，有的谈，她就没有出局。

　　她捡起地上的手机。起身时，注意到窗外雪越下越大了，前路会更难走。她瞥了眼油表，隐隐有些不安。不动声色地下车，把备用轮胎卸下来，丢掉，又把一些杂物收拾出来，给车子减重。随后上车，打开雾灯，将室内夜灯调到适合睡眠的亮度，重新发动车子。

　　孟鹿声埋首在大衣的毛领里，迷迷糊糊睡了一小觉。还以为是在家里，摸到林琤然的手，毫不客气地拉过来，抠开了她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揉展开，强行加塞进了她的指缝里，十指紧扣。

　　这是她睡前的习惯。说起来有点违背常理，林琤然整天跑野，但她不爱出汗，一双手总是很干爽，而孟鹿声恰恰相反，不爱动身上却总是黏黏腻腻，是个标准的汗包。

　　所以，她很爱粘着林琤然，把她当干燥剂用，每逢一起睡觉，总喜欢把手指塞进她的指缝间，这样会睡得特别干爽。

　　林琤然好像也挺宠自己的，从来没有过怨言。

　　有一次她和许见微在外边吃饭，听她吐槽她家表妹睡相奇差，踢这踢那的，和孟鹿声有的比。

　　孟鹿声本能反驳，“哪有，我的睡相明明很好。”举的例子就是她和林琤然睡前握手，睡前什么样，醒来还是什么样。

　　当时许见微咬着吸管，笑得意味深长，点她道：“不可能的，再亲密的两个人，睡前握手，睡着后也会不自觉松开，这是人体本能。”孟鹿声杠精附体，一口咬定说不止一次，是每一天早上都如此。

　　许见微瞧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托腮轻轻叹息，“那只有一种可能，你嫁了个特别好的人，她每天比你早醒，重新把你的手契进掌中，才让你产生了睡相很好的错觉。相信我吧，鹿声，你睡相真的不行。”

　　孟鹿声无语，回去偷偷调了监控，发现许见微是对的。她睡相的确不敢恭维，每次都能把林琤然挤到马里亚纳海沟去。林琤然只要醒了，都会帮她调睡姿，主动找她的手握住，只是她自己睡得太死了，丝毫没有察觉到。

　　忽然又有了一点想要和林琤然继续下去的理由。

　　好像，太不争气了！

　　她翻了个身，久久地凝视林琤然。星空夜灯下，她单手开车的侧影，像一幅背景是风雪的流动的画。鼻梁似山，眼窝为湖，眉羽似林，唇沟为壑，一张小巧的脸集合了山川四季，日月星辰，违心也否认不了的美好。

　　有时造物主真的太不公平了，给了她家世，又给她美貌，还给她智商。就连在国内堪称地狱难度的性取向问题，都因有一个开明的老妈，变得一马平川。也许生活对她实在太无聊太沉闷太没挑战性了吧，才一天到晚地跑野外寻求刺激，还弄了个野女人回来。

　　孟鹿声用力抽了抽鼻子，发出了强烈的“睡醒”信号。林琤然并没有撒手，坦然地等她醒来。

　　“林琤然，你骗过我吗？”

　　林琤然极快地眨了两下眼睛，显得有些意外。

　　意料之中的，孟鹿声苦笑一声，手腕盖在眼睛上，遮住眼角的泪光，“我这人其实挺好骗的，人家说什么我都相信。说你在塔上，我就相信你在塔上。说你在忙，我就相信你在忙。如果你想骗我，其实很容易的。用不着编织多么复杂的谎言。”

　　林琤然感觉她话里有话，安静地听着，分析着，然后坦白道，“我确实骗过你，就在刚刚，我思考了很久。”

　　孟鹿声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说。

　　林琤然坦然地望过来，“我其实并不想离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和我离婚，我说谎，和你谈条件，不是因为我母亲，而是因为我想留住你。”

　　孟鹿声恍然，发现这个看似真诚实则避重就轻的回答，真的很完美。就像她的五官一样，挑不出一点毛病。

　　她笑了，发现这个问题从头到尾就很荒唐可笑。

　　她真想听林琤然的答案吗？

　　如果她承认和别人有染，她就能大度地表示原谅吗？如果她抵死不认，那她是否真能做到装聋作哑？

　　答案是，她做不到。它像一根倒刺，拔出来疼，留下来也疼。

　　她不知道林琤然是不是提前洞彻了这一点，给了她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一个循循善诱的台阶。如果是的话，那她就太可怕了。这说明，在这场婚姻游戏中，她不可能玩得过她。

　　所以，离婚，就是她感情上最好的选择。

　　但现实中她又做不到。如果她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就好了。头上带点绿还能进行光合作用。

　　可她不是，她忍不了林琤然和另一个女人接吻，忍不了她和别人发生肌肤之亲，只要一想到她将那独一无二的冷松香味，低眉顺眼地赠与别人。她就恨不得把林琤然给掐死。

　　林琤然下颚绷成了一条沉静的线。她再迟钝也听出来孟鹿声对自己可能有些误解。她很痛苦，和自己有关。

　　她不敢刺激鹿声，只能麻烦许见微，想向她了解一些内情。

　　刚打开微信，一条消息就弹了出来，是沈旋书的。习惯性地点开。

　　沈旋书：“家里的灯坏了，但被我修好了，是我自己修的哦，求表扬JPG。”

　　后面跟着一张天花板上白炽灯的图片，露出了人字梯的一角，角度看起来很高。

　　林琤然不禁皱起了眉，想到她的腿，爬那么高的地方，是有危险的。

　　回复消息，“为什么不找维修工来修？”想了想，好像太生硬了，又加了一句“或者等我回来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