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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取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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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意涌上脸颊。孟鹿声像只寄居鸟似的坐在暖呼呼的窝里,幽幽地问:“不满意会被撵走吗?”
林琤然一愣,突然“嗤”的一声,肩膀收缩起来,仿佛有人在挠她痒痒。
“你说呢?”她笑得实在愉悦,连眼睛都弯了起来,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孟鹿声粉色浮面,注意到她手上被树枝划破的一条条细小伤口,微微蹙眉,从旁边捞过酒精来,“呲!呲!”的喷洒了两下,又往上吹了口气,问:“疼吗?”
林琤然眉梢微颤,却含笑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盯着她的眼睛里灼灼冒光。孟鹿声拍她手一下,“不疼才怪!”她又不是没试过酒精直接喷涂伤口的痛感。
“我不是让你平时在包里多备一瓶碘伏吗?你没听?”
林琤然笑着说:“碘伏不太方便,酒精既能消毒又能生火,我在野外用着顺手。”
孟鹿声严肃道:“你得带,伤口小你可以忍,万一……”她不说了,觉得不吉利。
林琤然却很温柔,“好,我记住了,我太太叮嘱我的,我今后一定带。”
孟鹿声眼神几乎不知道要落哪里了,幸好这时候水“咕嘟咕嘟”的开了。
林琤然刚要把菜端下来,想到鹿声肠胃不好,空置太久,吃不了硬的。于是继续往饭盒里加水,直到第三次水开,肉菜全部煮烂了,才端下来,喂给鹿声吃。
孟鹿声早就饿过食了,看着那一锅大杂烩,实在没有胃口,勉强尝了几口,就吃不下了,手按着肚子,扭头避开。
“是不是胃不舒服?”
她摇摇头,眉头却揪紧,另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林琤然的袖子,唇色变得惨白。
林琤然连忙放下饭盒,“怎么了?”
“胃,痛!”
林琤然心里咯噔一下,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打电话给范柃,“救援队什么时候来?”得知最快还要4个小时。她心凉了,“能不能先送点药来?”
范柃那头沉默,她也知道不现实,现在风大,别说无人机了,连直升机也飞不过来。
林琤然失望地挂断了电话,开始思索自救的办法。她把自己的双手烤热,贴在鹿声的肚子上,顺时针按摩,见她眉头松了一下,紧张稍稍缓解。
但10分钟后,怀里人却打起了冷战,意识都有些模糊不清了,“痛,药,在口袋里!”
林琤然一愣,抓住了关键字眼,“是胃药吗?哪个口袋?”
她匆忙翻遍了孟鹿声的所有口袋,没找到,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沉声问:“是不是小西装的口袋?”
“嗯。”
林琤然沉默了,那件染血的小西装目前正在塔上。
她打电话问范柃,“那帮歹徒都有什么高科技设备?现在统统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你想干什么?”范柃一脸严肃,声音都低沉了许多。
林琤然不想节外生枝,“我就想问问。我们的洞穴离废塔站比较近,我怕被他们发现,提前做好防范。”
范柃虽然怀疑,但仍是如实透露:“除了枪支弹药,他们还有无人机,信号干扰器,热成像显示仪等。那个戴眼镜的刀疤脸,曾是A大信息专业的高材生,警方会的东西,他都会,甚至警方不会的东西,他也会。我们曾和他们交过火,三死一伤。林琤然,不要冒险。远离这帮人,你们才能安全。”
“好的,我知道了。”
她挂上电话,拿起石灰粉包,喷火枪,工具刀,眼中透出一股决绝。
“我去拿药,很快就回来!你在原地不要动,乖乖等待救援!”
如果她回不来了,这应该是她们这辈子最后一面了。林琤然揉着她的碎发,眼眶发红,突然俯身用力吻住了孟鹿声,任由眼泪大颗大颗地滚在她的脸上。随后把喷火抢留了下来,转身毅然出了山洞。
没有听见背后那句虚弱的哀求,“林琤然,不要走~”
外面的暴风雪已经大得看不清前路。林琤然却希望它越大越好,吹得那帮歹徒不敢出门,她才有机会去塔上拿药。
她的手机是自带加密功能的,所以并不担心被窃取。根据定位先找到车子,从车厢里拿到了备用火柴,绳索,和热成像仪器。又打电话问小陈,院子里的监控还能用吗?不出所料,昨天就被雷劈坏了,视频还是昨晚存进云端的。她猜也是这样,没有外援,只能自己行动了。
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计划,戴着热成像仪来到废弃站的大门口,往里头看。此时平房的门窗都关闭。院内可见度非常低,只能从热成像仪里看到窗子、门板的孔隙里有轻微的热量投射。
她不敢走大门,绕到离铁塔比较近的后方,将事先分好的一个小石灰粉包,丢进墙内。先试探一番。
石灰粉包被戳了几个洞,粉洒出来,遇雪水会发热冒出白烟,如果歹徒有热成像报警系统,此时应该警铃大作了。但是没有。大概暴风雪让他们放松了警惕,总之,这是她的机会。
林琤然松了口气,把带钩的绳索挂上院墙,顺着绳子,悄无声息地翻进墙内,张望了屋门一会儿,没有动静。她瞅准机会飞奔到塔下,沿着铁塔扶梯争分夺秒地往上爬,能爬多快就爬多快。中间差点被绊倒,但她也顾不得了,拼尽全力往上冲刺。不用担心发出声响,此时狂风呼啸,吞噬了世间一切声音。
10层楼高的塔顶,她只花了不到2分钟,累得小腿都在发抖,嗓子眼也干疼干疼的。
本以为大功告成,却在抬头的瞬间,看到了塔楼里的火光。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
塔里有人。
这是一个致命的失误。
她以为天气极寒,塔上有尸体,歹徒不会上来。但她忘了,这伙歹徒连杀十九人,他们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在无人机失效的情况下,自然不会放过这座制高点。
奇怪,刚才她的热成像仪上,根本没有显示塔上有热量。怎么这会又有了?
她只想到一个解释,这火是刚刚烧起来的。
这伙歹徒是南省人,根本适应不了大熊松林的极端气候,这会肯定冻得受不了了,宁愿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生火。
林琤然陷入进退两难。
此时火光刚好照亮了观景台的一角,一具尸体正躺在那里,身上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是老贾。
风中弥漫起一股煤烟味。歹徒忙着生火,尚未发现她,此时撤离或许还来得及。但也意味着再也拿不到药,她咬咬牙,拧着头皮慢慢爬了上来。
猫腰绕到塔楼后侧,冒险趴到后窗上一瞧,只见室内炉子烧得正旺,一个黑影正裹着棉被蜷缩在狭窄的铁床上,呼呼大睡。
林琤然连忙蹲下,心口嘭嘭直跳。和她预想的一样,歹徒这是放松了。原本她想得是,怎么制造动静把歹徒引出去,她从背后偷袭。但现在,她有了另一个大胆的想法。因为她看到了桌上空了的酒瓶子,这家伙是喝酒了,那就好办了。
她在外面等了十分钟,等到歹徒彻底睡熟,又从窗子里观察到,这门是用煤块抵着的,插销早就坏了。她悄悄绕到前方,趴在地上,将门推开一条细缝,并用积雪撑住。迅速退回另一侧,假装门是被风吹开的。
等了一会儿,那人没有醒,她又如法炮制,每次只推开一点,直到能容纳一个人进出。
等了半分钟,那人都没有动静,多半已睡死,她便悄悄地爬了进去。手紧紧攥着工具刀和石灰粉,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余光瞄了半天,没找到小西装,正焦急时,床上人翻了个身,露出了那张高颧骨的脸,此时被酒气晕的通红。
林琤然呼吸一窒,下意识想躲,却没有躲,她看到了歹徒后背屁股下面压着的那件黑色小西装,心跳骤然加快。
与此同时,另外一股不太正常的怪味冲进了她的鼻腔,区别于煤炭和酒气,仿佛甜腻中带着腐朽。离歹徒越近,这股味道越浓郁。
为了确认,一番环视后,她终于在地上发现了残留的白色面粉,味道一模一样,迅速皱紧了眉头。原来这个高颧骨不仅是个酒鬼,还是个瘾君子。
这下她是彻底放松了,胆子明显大了许多,慢慢地将小西装从他半解的裤腰带下面拽了出来。
没想到这一拽竟还被她拽出了意外收获,一支黑色的流线型的枪把从被子里露了出来。
林琤然心念一动,悄悄摸过去,打开棕色的枪袋,让枪自然地滑入掌中,沉甸甸的,比一瓶矿泉水稍重。检查枪匣,里面竟有13颗子弹。她的腰杆一下子挺直了。
打开保险,枪口对着歹徒。继续翻找药物,见小西装领口沾了一些令人作呕的污秽之物,联系到高颧骨裤子上的斑痕。林琤然胃里一阵翻涌,匪夷所思,这是一个正常人类吗?西装上沾了大片死人的血,他竟然还能对着它兴起□□!
赶紧把药片找出来,嫌弃地甩掉小西装,转身欲走。却蓦地僵在了原地,昏暗的余光中,歹徒枕头下压了一张照片,那露出的半张人脸很是眼熟。
抽出来,不出意料,正是孟鹿声。她穿着整齐的蓝色西装,露出职业性的微笑。一张半身照,照片边角已磨损,显然被摩挲很久了。
一股凉意蹿上头顶,林琤然忽然把枪口对准了歹徒的太阳穴,手指停在扳机上,牙龈绷得死紧。
但就在这时,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个叫“老二”的名字出现在了屏幕上,是一条语音通话邀请,在床头“嗡~嗡~嗡~”的震动。
林琤然心跳骤然加快,趁着歹徒迷瞪之际,迅速抽出他的腰带,死死绑住他的双腿。又用小西装捆住他的双手,然后挥起胳膊,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在他懵逼的视线中,手机塞他手里,枪口和尖刀同时对准了他的下颌,“接!敢说错一个字,要你命!”
高颧骨虽然醉得不太清醒,但他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摸索着接起电话。
“老三,你他娘的干啥呢?现在才接老子电话!”听筒里的人疾言厉色。
“怎,怎么了,二哥?”
“怎么了?我问你是不是生炉子了?现在生炉子你想死是吧!赶紧把火给老子灭了!”
“二哥,塔上太冷了……”
刀尖朝他颈口一刺,高颧骨立即噤声。
“滚你妈的,冷你也给我受着!你不想活了别拉老子一起死!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终于,电话挂断了。高颧骨咽了咽喉咙,眼珠急速转动,“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是谁派你们来的?”林琤然捏着那张照片,质问他。
从这照片的磨旧程度看,对方显然已经盯住孟鹿声很久了,绝非老贾的临时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