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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远嫁残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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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无声无息出现的锦盒,让云夙心头一紧。
她凝神感知片刻,确认四周并无他人潜伏,这才小心地开窗,将那锦盒取了进来。
锦盒入手微沉,材质普通,没有任何标记。
她谨慎地打开,里面并无机关暗器,只有一块折叠的素绢,以及一小截干枯的、颜色深紫、形状奇特的草根。
展开素绢,上面依旧是那遒劲熟悉的字迹,只有寥寥数字:
“紫髓枯,南疆蛊。宫宴佩之,可防宵小。慎用靖王香。”
紫髓枯?南疆蛊?云夙目光落在那截深紫色草根上,这就是紫髓枯?能防南疆蛊虫?宫宴之上,竟有人欲用南疆蛊术害她?
而这“慎用靖王香”……是指靖王今日所赠的那盒海外香料有问题?还是泛指靖王所赠的一切香物?
这递送锦盒之人,消息如此灵通,连靖王赠香、宫宴危机都了如指掌,且再次提到了南疆……与土地庙那面具男子定然脱不了干系。
他究竟是谁?为何屡次相助?
云夙将紫髓枯小心收好,心中对即将到来的宫宴更多了几分警惕。
柳氏和云婉被送入家庙,并未让云府彻底平静。
云婉“杀人害妹”的疯话虽被云崇强行压下,但影响犹在,如同一个无法愈合的脓疮,时不时在京城某些角落里被提及,成为云崇官声上的一个污点。
云崇对此如鲠在喉。
他需要一个彻底了结此事,并且能带来一些实际好处的方法。
这一日,云崇下朝回府,脸色比往日稍霁。
他将云夙唤至书房。
“夙儿,坐。”云崇语气难得的温和。
云夙心中警惕,依言坐下:“父亲唤女儿前来,有何吩咐?”
云崇沉吟片刻,道:“婉儿在家庙中,病情反复,太医也束手无策。她如今这般模样,留在京中,于她自身无益,于云府声誉亦是拖累。”
他顿了顿,观察着云夙的神色,“为父思虑再三,觉得或许让她换个环境,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对她或许更好。”
云夙垂眸,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关切:“父亲的意思是?”
“为父在朝中,与岭南的一位陈姓同僚有些交情。”云崇缓缓道,“他有一嫡子,年岁与婉儿相当,虽……虽身有残疾,但性情敦厚,家资颇丰。陈家久居岭南,对京城流言知之甚少。为父想着,若将婉儿许配给陈家公子,一来可让她在岭南安心静养,二来……也算了一桩心事,两家亦可相互扶持。”
远嫁岭南!嫁给一个身有残疾的商人子弟!
这对于曾经心高气傲、梦想攀附皇家的云婉而言,简直是比在家庙青灯古佛更残忍的惩罚!
岭南瘴疠之地,远离京城繁华,嫁过去就等于彻底湮没于人海,再无翻身的可能。
云崇此举,是要将这枚彻底无用的“弃子”,发挥最后一点联姻的价值,同时彻底割掉云府身上的这个“脓疮”!
好一个冷酷无情、精于算计的父亲!
云夙心中寒意更盛,面上却适时地露出几分“挣扎”与“不忍”:“父亲……岭南路远,姐姐她又病着……这……是否太过……”
“这也是为了她好!”云崇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留在京城,她只会活在指指点点中,永无宁日。去了岭南,无人认识她,或许还能安稳度日。此事我已决定,已修书与陈家,不日便将婉儿送过去完婚。”
云崇的决定,在云府内部并未引起太大波澜。
一个疯癫的、名声扫地的嫡女,远嫁他乡,在众人看来,或许已是最好的归宿,甚至有人觉得云崇还算“仁至义尽”。
消息传到清秋院,翠珠唏嘘不已:“没想到婉小姐最后竟是这般结局……”
云夙站在窗边,望着庭院中自己亲手栽种、已然生机勃勃的药圃,眼神淡漠:“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她若有半分良善,也不至于此。”
她没有丝毫怜悯。
数日后,一辆没有任何装饰的马车,在一队云崇心腹家丁的护送下,悄无声息地驶离了京城,朝着遥远的岭南方向而去。
马车里,是依旧神志不清、时而哭闹时而痴笑的云婉。
她的人生,如同她曾经妄想攀折的富贵荣华,尚未真正绽放,便已彻底凋零,沉入南方的瘴雨蛮烟之中。
解决了云婉这个最后的“内患”,云夙感觉府中的空气都似乎清新了些许。
她如今在府中地位超然,虽无主母之名,却隐有主母之实。
李姨娘对她言听计从,下人们恭敬有加。
她可以更加自由地修炼。
她将那块面具男子送来的紫髓枯用锦囊装了,贴身佩戴。
又将靖王所赠的那盒香料仔细检查了数遍,凭借着她日益精进的药理知识和敏锐的感知,并未发现明显异常,但她牢记警告,决定在宫宴上绝不使用。
然而,就在云婉远嫁的消息渐渐平息,云夙全心备战宫宴之时,刘婆子再次带来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
“姑娘,钱掌柜让老身转告,他动用关系查到,近期确实有一伙南疆来的行商入了京,行踪诡秘,似乎与……与宫中某位失势的老贵人有些关联。而且,琳琅郡主的母家,好像也有人私下接触过这些南疆人……”
南疆行商!失势的老贵人!琳琅郡主!
几条线索隐隐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模糊而危险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