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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失忆的蛮婆?曾经的辉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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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牙疯狂揉眼,试图看破眼前的幻像。
他是天亮后离开的,彼时篝火熄灭,木屋破烂,族人萎靡,蛮婆摸着他背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小声啜泣,他顾忌姜泛和阿弥还在沉睡,并没有多解释,只告诉蛮婆他已经和姜泛结盟,因为结盟是大事,他返程时还打了腹稿,做好了晚上回来跟族人解释的准备。
但看着眼前的情景,他突然觉得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
局促的篝火堆扩大为原先的五六倍,与之前的造型不同,他们在平地挖了浅坑,坑底整齐埋了一层打磨过的扁石,粗大的原木堆成小山状,尾端分散,中心聚拢,外围砌了一圈比坑高出半头的防风石墙,失去一条腿的雷持半坐在篝火旁,正通过推动原木调整中心的火焰大小。
跛脚的粒粒和独臂的震山正在合力砍一段枯死的树干,粒粒挥着石斧满头是汗,催促震山快点把砍好的木柴垒好放一边,再挑一些今晚需要的木柴码在篝火堆旁备用。
有咳疾的萤石和半瘫的小溪坐在背风处,左脚边堆满石块、木棍和长茅草,小溪将磨的薄薄的石刃递给萤石,两个人嘀嘀咕咕的把石刃嵌进木棍敲敲打打,最后用长茅草固定,和右脚边其他六把石质器具放在一起。
阿弥带着比他稍大一些的黑岩在聚落来回穿梭,他们把砍废的短木棍捡到一边,拿薄薄的石刃将木棍一头削尖,再将一些红色的果子插在削尖的木棍上,烤熟后又分发给各个正在干活的人。
而姜泛则带着轻微擦伤的叶冠和清泉,三个人围着拆了一半的木屋大声争论着什么,似乎是谈不拢,叶冠和清泉撕吧起来,被姜泛武力镇压后乖乖蹲在地上用手测量木屋尺寸。
月藤抱着小朝朝,本是想直奔雷持去的,但血牙停下,她便跟着没动,她扫视一圈忙活的众人,奇怪道:“这是姜泛建造的聚落?你不是说姜泛被族群流放,一个人在空地等死吗?”
血牙呆呆地摸头,他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呀?
他昨天没问姜泛的来历,是因为他先入为主地认为,只有在族群犯了大错的人才会在深秋被赶出去独居,他不好意思打听姜泛犯了什么错,毕竟姜泛救了他和阿弥,对他来说救命恩人再坏也是好人,他不能揭人伤疤!
血牙之所以邀请姜泛一起生活,一是怕自己回不来给阿弥找个伴,二也是想着如果自己能顺利带回族群重建聚落,姜泛就不用孤零零的在这等死了。
但眼前这个聚落……这才不到一天啊!
血牙敢肯定这都是姜泛的功劳,因为以往每次逃难集合,他们狌狌族都要辛辛苦苦找一个能住下族群的洞穴,先清理再建造,花费十天半个月才能勉强安顿,这期间还有虚弱的族人熬不过去,除了建造聚落,还得就近建个坟场。
但现在……血牙看着身体残缺但精神活跃的族人们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难道他昨晚的提议不是拯救独居的姜泛,而是抱上了准备单挑招摇山的强者的大腿?!
“哎呀,你们回来的刚好,今晚可以吃鹿肉!”
蛮婆从森林方向出来,她手持石矛,肩抗梅花牡鹿,先是亲切地和月藤母子打招呼,接着看向以同样姿势肩抗梅花牡鹿的血牙,语气不满道:“今天只找到月藤和朝朝吗?太没用了,怎么不再走远点。”
血牙愤怒:“我走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蛮婆,你早上还在担心我今天有去无回呢!而且我不是说不准去森林了吗,你怎么还猎了头鹿回来!”
“害,此一时彼一时,你以为狌狌族就你一个能捕猎?老娘有了石矛天下无敌!”
蛮婆让月藤去找雷持,她从萤石和小溪那里取了两片磨得最薄最锋利的石刃,带着血牙走到山泉边处理两头牡鹿尸体,他们先是比较了一番大小,两头牡鹿体型差不多,蛮婆的鹿以耳朵长了半指险胜,气得血牙又是一阵嗷嗷叫。
赢了的蛮婆心情大好,血牙哼哼唧唧地说她只是运气好,蛮婆将石矛颠了个儿,用木棍打他屁股。
“男子汉大丈夫,输了就要认!而且你不是输给我,是输给石矛了,之前咱们族群没有条件,你出生以后就没见过这些工具,不知道工具的厉害,我虽然不会做,但起码用过,往后一个个教你怎么用,趁现在牡鹿刚死不久还有余温,我今天先教你怎么用工具剥皮!”
蛮婆示意血牙把牡鹿倒悬提起,她右手拿着石刃,从牡鹿下颌处开始,沿着喉咙、胸腹小心地划开一条直线,绕过生殖排泄器一直到尾巴根部停下,接着左手拽住已经切开的兽皮边缘,右手握拳塞入皮肉间的缝隙,用巧劲向前或撑或推,使皮肉自然分离,遇到紧连的筋膜时她用石刃顺着肌肉的方向细细磨断,整个过程下来蛮婆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等她将整张鹿皮剥好直接累得坐在了地上,倒悬着牡鹿的血牙看得心痒痒,一直催促:“剥好了吗?换我换我!”
蛮婆白了他一眼,两人交换站位,血牙模仿蛮婆的手法快速剥皮,一套流程下来仅用了蛮婆三分之一的时间,他在蛮婆的指导下将皮内残留的脂肪和肌肉刮净,冲过水后兴奋地向蛮婆展示:“确实比之前用指甲剥皮快,而且皮也完整!这个石矛和石刃送我吧,我以后每天回来猎鹿剥皮!”
蛮婆跳起来打他的头:“要死要死,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剩余的族群,狩猎有我,族群不会饿肚子的!”
血牙静了静,语气有些低落:“今天的方向只有月藤和朝朝还活着,我们一起埋了十三个族人,还剩十五个族人没找到。”
蛮婆眼睛一热,她张张嘴,叹了声气道:“尽力找吧,总要找到所有人才能停下。”
血牙闷闷地嗯了一声,蛮婆让他在山泉边把鹿肉处理好,刚想带着两张鹿皮去找姜泛,一回头,就见姜泛在旁边站了不知道多久。
蛮婆连忙迎上去,笑眯眯地把剥好的兽皮递给姜泛,问她木屋研究好没?
姜泛的表情一言难尽。
白天她安排分工时问之前的住所是谁维护,得到狌狌族多年来一直住山洞的回复。
没人懂建造木屋的工艺,水幕上也只显示材料,要想知道怎么建造木屋只能边拆边研究。
蛮婆这才得知木屋不是姜泛建造的,但她认为姜泛既然知道原材料,那这木屋大概率是姜泛的族群留给她的,蛮婆和血牙一样并不愿意探索姜泛之前的故事,当下建议姜泛再带几个人一起研究,众人集思广益,速度总比一个人快。
姜泛无奈摊手:“可是建房子又得动脑又得动手,咱们没人可用了呀。”
蛮婆一愣,旋即怒气冲冲地跑到篝火旁,果然,名叫叶冠和清泉的双胞胎兄弟还在沉睡,她两脚踹醒只有擦伤的兄弟二人,勒令他们快点过来帮忙,姜泛颇为无语地看着他俩,亏她以为这对从回来就一直躺着的狌狌内伤太重还在昏迷,搞半天竟然是在睡觉!
作为狌狌族难得的青年劳力,姜泛果断征用,谁知这俩人机灵归机灵,却是一对碎嘴子,一言不合就吵架,几乎是一分钟一小吵,十分钟一大吵,隔半个小时就能动起手,姜泛本来准备把他们分开,但偏偏哥俩一起研究完绑扎技术后较上了劲,谁都不愿意放弃建造木屋,姜泛只能硬着头皮边和他们研究边调停,刚刚实在受不了他们因为木屋尺寸的争执,爆锤两人一顿后过来找蛮婆换换心情。
“叶冠和清泉已经知道木屋怎么搭建了,预计明天就可以开始动工,现在就是木屋外防风的兽皮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姜泛扯了扯柔韧的兽皮,反手裹在蛮婆手臂上:“兽皮刚剥下来还有韧性,时间久了就又干又硬,就算糊在木屋外填不满缝隙也挡不了风,我只知道能防风的兽皮需要鞣制,但不清楚鞣制的具体过程。”
蛮婆使劲搓了搓兽皮,姜泛失笑:“不是这个揉,鞣制是对兽皮的一种革新,鞣制过的兽皮还可以做成类似我身上穿的这种衣服,不过你们狌狌族有毛,不需要穿衣服。”
蛮婆陷入沉思,她喃喃道:“我们之前也是穿衣服的,好像穿的就是兽皮衣?”
姜泛没听清,疑惑地看着她。
“害,年纪大了,很多记忆就开始模糊了,”蛮婆遗憾地抚摸着胳膊上的兽皮,“不行我们再去找个洞穴住进去?现在还没下雪都这么冷了,下雪后更难生存。”
狌狌族有毛,姜泛只穿着春秋款的棉质睡衣,对温度比他们更敏感,这种鬼天气她也想找个洞穴住进去拉倒,但她现在解锁的地图范围内一马平川,别说洞穴,土疙瘩都找不见一坨,该死的水幕只提醒搭建完整的木屋需要鞣制过的兽皮,也不教一下怎么鞣制!
俩人对着兽皮翻来覆去地看,实在看不懂怎么处理,姜泛叹口气,心想实在不行让狌狌族去找个山洞穴居,她就在木屋苟着过冬吧,这套棉睡衣虽然不中用,但篝火昼夜不息,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
不同于她们这边的一筹莫展,血牙处理鹿肉可谓是游刃有余,他一身怪力,根本不用刀刃分肉,除了腿骨留下方便举着烤肉,其他部位全部撕成肉条和肉块,他把分离的骨肉冲洗的干干净净后分堆摞在山泉边的石块上,将最难处理的两颗鹿头双手举起问道:“蛮婆,鹿头还是单独烤着吃吗?”
“啊,对。”
蛮婆急匆匆地过去帮忙,血牙作怪地将鹿头扔向蛮婆,蛮婆没接住,也不管滚落的鹿头,先去抓血牙的耳朵,姜泛看着亲密互动的俩人,又想到刚刚他们剥皮时的对话,心头一动:“你们是母子吗?”
“啊对。”
蛮婆教训着血牙,在血牙的连声求饶中抽空回复姜泛,姜泛稀奇地看着两人的体型差,刚想问血牙的父亲是不是巨型狌狌,就见捡起鹿头的蛮婆动作一顿,眼睛突然一亮:“我知道怎么鞣制兽皮了!”
姜泛:?
“用脑髓!”蛮婆激动地语无伦次,说小时候她也穿过兽皮衣,只是后来没人会做了便不了了之,他们狌狌族以前不仅在木屋过冬,还穿兽皮衣取暖,冬天除了外出遇到雪灾,否则根本冻不死那么多族人。
血牙本来揉着耳朵,闻言腾出手摸了摸蛮婆的额头:“你发癫呀蛮婆,你小时候都会做,我怎么现在都没享受过?”
蛮婆一巴掌打落他的手,诚恳地看着姜泛:“真的,油脂或者骨髓也行,但都不如脑髓效果好,把脑髓捣碎均匀涂抹处理干净鹿皮内外侧,这期间反复揉搓让脑髓充分吸收,再晾干就是一张鞣制过的好兽皮了,我们狌狌族一直生活在招摇山,因为会捕猎做兽皮衣,其他山系的族群经常会拿东西过来交换,鹿皮不过是一般的兽皮衣,最好的是虎皮和熊皮,那才是真的暖和,我怎么会忘呢?这太奇怪了!”
蛮婆条理清晰,姜泛虽然觉得离谱,但眼下除了让蛮婆尝试也没什么好办法。
她将鞣制兽皮一事全权交给蛮婆负责,血牙见姜泛就这么听之任之了,等蛮婆取完脑髓立马夺回两颗鹿头,抱在怀里用力摩擦:“鹿神在上,智慧不要只赐予蛮婆一个人,我也很需要,我现在想知道朝哪个方向找幸存的族人多一点?”
姜泛:不知道你们招摇山什么规矩,但我们那求神拜佛是不会先把对方碎尸万段再去求的。
但她还是隐隐有些期待,毕竟这世界连猴子都可以说话,有鹿神显灵也不一定,而且早上蛮婆说还有山神呢!如果鹿头能回应血牙的愿望,她立马向这座山上所有的神祇许愿,第一个愿望是让神祇爆锤强绑民女的水幕,第二个愿望就是回到快乐老家写完心心念念的述职报告,当然如果神祇只满足一个愿望,那她就勉为其难放水幕一马!
姜泛屏息以待,只见血牙闭眼半天,睁开眼双目炯炯,而后快速将鹿头抱在怀里直奔篝火:“不行,神力被蛮婆吸收完了,我把它们烤着吃了看能不能再榨取点!”
姜泛:……你根本就是饿了吧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