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伊甸园》春日里

17、chapter 9

　　“出来。”他沉声命令。
　　她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即使再干净的厕所，也会有股味道，待了几个钟头，她受够了。
　　“会长大人的意思是，我的任务结束了？”初冉仰起头，略带挑衅地瞅着他。
　　“你觉得呢？”他反问回去。
　　“我想，亲爱的会长大人你是个小肚鸡肠，心胸狭窄的人的话，一定会继续欺负我一介瘦弱女子的。”
　　他目光略带兴味地将她从头到脚扫一遍，淡淡开口。“刚好，你不在弱女子之列。”
　　自动忽略她的“瘦”。
　　“所以，您老准备虐待我？”她有一种要是他敢回答“是”，就上前咬死他的蓄势待发。
　　“我不做残害小动物的事……”
　　初冉上前一步，阴阴地露出牙齿，眼神则好温柔好温柔的说。“比起和亲爱的会长大人您站在这里讲些没有营养的废话，不如来点实际的。”
　　“比如？”
　　“柔道。”今天不把他踩在脚底下大笑三声，她对不起自已。
　　“你显然是皮痒，欠教训了。”
　　她耸耸肩。“如果会长大人怕输给我丢脸，而以‘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话来堵我的嘴，我也无话可说。”
　　“你，我只对小岚那样的淑女绅士，至于粗鲁野蛮又暴力的不良少年，‘怜香惜玉’四个字用了太浪费。”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反驳回去。
　　“看来会长大人不是个胆小鬼嘛。”不见她受影响的率先迈开步子。“柔道社见。”
　　常识往往是这样的：风平浪静下的暴风雨，往往最汹涌澎湃。奚则坚信这句话，所以在说出那样又毒又贱的话之后，他已有承受初冉的爆发的心理准备。

　　而事实证明，他的信念是对的。
　　穿上柔道服，进入道场后的初冉，像一只喷火龙，四周张扬着狂烈的气焰。只是她仍旧一脸的笑眯眯，感觉不存在危险，而现实是……
　　“呀——”她直接发起攻势。
　　一只拳头直勾勾的袭击奚则的鼻子。
　　轻松闪过。
　　再来，是伸出一条腿，企图将之绊倒。
　　笑着，躲开。
　　她甚至连近他身的机会也没有。她出手快，他移动的速度更敏捷。渐失冷静的初冉，每一招每一式，都显得冲动浮躁。
　　很快的，她开始微喘。
　　“你这是柔道吗？”
　　不是，她只是假借柔道的名义，想要狠狠扁他一顿。“你管我。”
　　“朽木果然是不可雕。”
　　“那又怎样。”是他当时教了她皮毛又不教的。
　　一个快跑，初冉奔向他。
　　这一次，他没闪，任她拽住衣襟。不过，单凭她的力气，还不足以撂倒他。她试了几次，他不动如山。
　　“显然是我这个师傅教导无方。”
　　奚则反手扣住她，脚后跟一带，她后背着地，摔了下去。
　　“还要打吗？”将她双手制服在锁骨处，他的手肘压制着她的双腿，使得她无处使力。
　　初冉挣扎着，无论手脚都好，只要有一样能摆脱，她还能继续。无奈，除了死死瞪他，她别无选择。
　　“不服气啊，那就把我重重摔出去啊。”他挑衅的，对她咧嘴。
　　“放心，那一刻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他没说话，只是那目光，更有轻视的味道。
　　她的愤怒，张牙舞爪的，出现在双眸里。
　　“要不要求饶？”
　　想了想，初冉不情不愿的小声说：“我输了。”
　　这是他给的台阶，也是他下的陷阱，而她不做任何反抗，乖乖跳进去，他倒是挺意外的。奚则松了对她的束缚。
　　“亲爱的会长大人，你要向我下战帖吗？”她似乎不准备起来了。气闷，上次好歹也两败俱伤，这次她却连对方的一根汗毛都没碰到。
　　“没这个兴趣。”
　　“是吗？那为什么我觉得今天会长大人您的行为颇有此意味呢。”她的表情，带些耐人寻味。“那麻烦会长大人不要做出会让人误解的行为。”
　　说完，初冉跳弹起，淡淡瞥了他一眼，走出道馆。
　　“让人误解的行为？”他喃喃重复一遍，笑了。虽然他设的陷阱，最后以意外的台词结尾，但显然要比暴力收场更能获得他的笑容。

　　落日，隐没山间之前，缠绵了操场上，那一颗划下弧线的篮球。
　　因此，橘彩遍染了半个天空。
　　霞光，也渗透了肌肤，晕下少女般羞涩的色泽。
　　直到，日落了，篮球栖息。
　　从西南面吹来凉爽的晚风，残留天边的绚烂，依然等待，那一个能读到美好的惊叹。

　　三个并排的身影，走在树叶细响的大道上。偶有穿过旁边林间的残光，随风落向他们。
　　上空，浮动着彩云，完全笼罩了树木下的寸土。
　　傍晚的流光异彩里，荡漾着微甜的笑语。
　　“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奚则转着篮球，很好奇他们做了什么，能让她说出这句话。“小岚，我想我需要你的解释。”
　　她的脸绯红绯红的，留着刚才的兴奋。“自从你们升高三之后，就很少再在一起打球，所以看到你们尽情挥洒汗水，我很怀念啊。”
　　“是沐函一直在当‘书呆子’，我可是没有放弃过任何一项之前在玩的运动。”
　　“包括学生会的职务。”
　　一般人，在高三的繁忙学业开始后，都会卸下在学生会里的工作，专心投入到学习中。偏偏奚则反其道行之。学习放一边，学生会的事认真得一如之前，完全不像个高三的即将毕业生。
　　这个话题，其实他们聊过几次，都被他含糊带过，最后不了了了之。
　　“跟你们说实话吧，我不准备这届毕业。”不明原因的，奚则竟然不再闪烁其辞，坦白吐露出他行为背后的真相。
　　“不准备这届毕业，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复读一年。”
　　两兄妹错愕的看着他。“奚则，你开玩笑吗？”
　　“像吗？”
　　不像。沐函的目光深沉的落在他身上，像要找出个中端倪。
　　“为什么，你的成绩又不差。”初岚不解地挡住他。
　　“可是我在学生会还没玩够啊。”他说的一副理所当然。“反正老哥们已经够优秀了，我稍稍任性一点，也不会有人反对。”
　　他是幺子，因此全家都宠着惯着，只要不是太过火的行为，都放纵着。
　　“大学里同样有学生会。”
　　“但不见得就是我当会长。”
　　“你有这个能力。”只要他愿意，沐函直直盯着他。
　　他的理由，单薄得令人无法信服。
　　“因为初冉。”初岚低着头，声音幽幽地飘向头顶，却异常清明。“你想要保护她，就像那一年你竞选学生会会长的目的一样，你是为了能够保护初冉。尽管这期间，你什么也没为她做过，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但是你究竟做了什么，我们谁也看不到。”
　　她突然冒出的一席话，震住了两个男生。
　　“虽然我们四个是一起长大的，但你和初冉就是比较亲。你有好吃好玩的，想到的第一个人，永远是初冉，之后是我和沐函。你来家里找的第一个人，也永远都是初冉。假期你和家人出去度假，打的第一个电话也都是初冉……”
　　“可是，当她离开我们，变成不良少女后，我和沐函的反应都很激烈，只有你像是一夜之间失去了过往的所有记忆，对初冉的事漠不关心。我很奇怪，明明她是你的‘第一’，为什么你会毫不挣扎的放手了。”
　　说到这里，初岚轻轻笑了。
　　“你在生气，一直在生初冉的气，所以她不理我们后，你也不要理她。只是，你却没办法不在暗中关心她。至于，你为什么忽然想开了，像今天一样不再把她视为陌生人，我不知道，不过下午放学的时候，你唇角的笑容是陌生而熟悉的，是消失了两年的那个笑容。”
　　短暂的充愣后，奚则失笑。“女生果然都很爱幻想，连小岚也不例外啊。”
　　“不然你说，你为什么要复读一年。”
　　“因为你啊。”
　　初岚呆了呆，指着自已模样傻傻。“我？”
　　“小岚，你真的不知道我在暗恋你吗？”
　　霞彩映着她的脸，嫣红一片。“你又胡说八道了。”
　　“天地良心啊。”
　　她被逗笑了。
　　夕阳隐落山头，晕下弥烂的半边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