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伊甸园》春日里

10、chapter 5⑵

　　四月份的月历上，黑色的阿拉伯数字整齐排列。一个用红色彩笔画出的圈，圈出的日子，尤为显眼。
　　初岚趴在粉红色的圆床上，数着距离圈中日子的时间。和所有的小女生一样，她也期待过生日，收到朋友们的祝福和礼物，虽然她什么都不缺。
　　但对于幸福，谁也不会嫌多，即使是她。初岚抿着嘴轻轻笑了，好像在笑自已的贪心，又无可奈何。抱住比自已还大只的Holly Kitty，她学着猫咪的表情。这是去年沐函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一直摆在床头，晚上搂着它睡觉。
　　今年，不知道会收到什么礼物……好期待！
　　“笃笃——”
　　“请进。”她连忙从床上坐起。
　　穿着蕾丝镶边制服的女佣，脚步轻盈，恭恭敬敬的。“小姐，老太爷让你到客厅，尼克设计师带着礼服来了。”
　　一个月前，爷爷便请尼克帮她量身设计了一款小礼服，是在明天的生日宴上穿的。年年如此。爷爷真的很宠爱她，总是按着她要的方式，给她想要的一切。所以，即使她没有父母，她也不觉得有多遗憾，因为爷爷给了她足够的爱，足以弥补一切的爱。
　　“小姐？”女佣轻声的呼唤，拉回她微晃的心神。
　　她涩然一笑。“我发呆了。走吧，别让爷爷等。”
　　“是。”
　　拉拉有些折皱的裙摆，初岚拾着优雅的步子，走出房间。
　　客厅里，初老爷子和设计师喝着茶闲聊。
　　茶几上，摆放着一个盒子。而他们聊的，大多关于这个盒子里装的礼服的拥有者。
　　初家的大小姐——初岚。或许，尊贵的家庭背景培育了她典雅的气质，但那机智婉约的谈吐和美丽清灵的身姿，便是天生丽质般的存在。
　　如果他能够再年轻十多岁，他一定会追求这位迷人的少女。注视着习梯而下的初岚，已过不惑之年的尼克，在心中暗暗附着。
　　“爷爷。”就连嗓音，也似风吹银铃的清脆动听。
　　“小岚，快过来。”一见到孙女，初老爷子的皱纹就更加深刻。
　　初岚提着及脚踝的长裙，走进客厅。面对熟悉的设计师，她微笑着打招呼。“你好，尼克老师。”
　　“初岚小姐。”
　　“快打开。”初老爷子吩咐着老管家。
　　老管家打开盒子，小心地取出裙子。
　　一袭象牙白的高贵礼服，立即倾泻而下。剪裁流畅，样式大方，曲线优美，细节精致。穿上它，必然如美神Aphrodite那般摇曳生姿。
　　“初岚小姐，还满意吗？”
　　初岚礼貌地回以一笑。“很漂亮。”
　　她由衷的称赞，让尼克最后一根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
　　“小岚，告诉爷爷，有没有哪里不喜欢的？”
　　“爷爷，我都很喜欢。”
　　“喜欢就好。”
　　客厅里，一派和气融融的景象。
　　大门口，开始传来尖锐的声音。是高跟鞋尖细的鞋跟，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出的用力。
　　听闻，本还笑意横生的初老爷子，敛起不少。
　　欢乐的气氛，像是受到低气压的影响，顿时消弭不少。然而，高跟鞋只是从旁经过后，直接隐没在二楼楼梯口。
　　“她怎么了？”凡事都要捣乱，破坏他人好心情的初冉，这样视而不见的反常行为，让初老爷子有些不适应。
　　“爷爷，我上去看看她。”
　　“嗯。”

　　在这里待了17年，无知了15年，叛逆了2年。面对现在的离开，她竟能毫不留恋那十几年，虽然无知却也无法否认的快乐时光。
　　她意外自已的冷血和薄情。
　　曾经，是真的很幸福很单纯；曾经，她以为她的世界里只有干净的美好；曾经，她无忧得仿似轻轻一碰便会碎的水晶。
　　后来才明白，象牙塔搭砌的城堡里，不是没有恶龙，而是恶龙披着慈祥的外衣，佯装得无懈可击。
　　那一次，因为看到了恶龙不小心疏忽下的真面目，她开始觉醒。她活在了虚伪里，活在假象的幸福里。一种恶心，吞噬了15岁的她。也吞噬了她所有的快乐和纯真。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在一夕之间从天使变成恶魔，也没有人知道她的甜美可爱去了哪里。他们，从一开始的质问和探寻，渐渐麻木，渐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渐渐放任不管……
　　“初冉，在吗？”
　　一记轻叩门板的细小声和着柔柔软软的嗓音，断了她的记忆。
　　“门没锁。”
　　初岚提着裙子，淑女的踩着小碎步走进来。
　　无论是2年前亦或是2年后的今天，只有她还是当初那个她，不曾改变过，优雅着她的生活。有时候，初冉不知道该羡慕她的迟钝，还是庆幸她的天真。
　　她们明明是双胞胎，却只有长相相像，像别人所说的什么心灵相通的东西，一点也没有。而相貌，也在她有意的叛逆下，不存在了。
　　“今天你回来的很早。”
　　“因为我心情好。”
　　“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没有。”
　　“哦。”初岚稍稍有些失落。“明天的生日，你，会和我一起过吗？”
　　答案一如去年。“不会。”
　　“可是，你每年都会和我一起过生日。”
　　初冉面对她，恶劣说笑。“16岁生日，我和我的朋友通宵K歌。”
　　她的谎言，亦真亦假。
　　“为什么，我一直想要问你，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们，我们在一起不快乐吗？”
　　“继续从前的生活，我就是个愚蠢的傻瓜。”
　　她的自讽，伤了初岚那颗脆弱的心。盈盈灵动的眸子，蓄上晶亮的水光，好不惹人怜爱。
　　“初冉，我讨厌你。”然后，眨着湿意的羽睫，愤然转身离开。
　　“你果然只适合生存在有骑士有城堡的地方，当个无知的幸福公主。”初冉笑了，却莫名有些伤感。
　　终究。
　　终究还是双胞胎。

　　说了讨厌，也真的生气了，但初岚终究不是个会记仇的人。所以一大早，她便拿着礼物去敲初冉的房门。
　　只是，敲了又敲，依旧不见有人回应。
　　转念一想，也许是她起太早了，初冉还在睡觉。这般认定后，她回去自已的房间，想着稍后再给礼物好了。
　　然而，这一整天，她都没有送出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