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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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升起，昏暗的天满满变金黄。海城的雪没下多久，甚至并未留下些痕迹。
江清晏就这样在落地窗前坐了一个晚上，直到身后的床上传来窸窣响动，有人迷迷糊糊地喊她的名字。
她转头看去，许昭然打着哈欠坐起身：“你一晚上没睡啊闺？”
夕阳光照在江清晏的脸上：“和陆铭说分手前还做了个噩梦，睡不着。”
许昭然又用那种心疼的眼神看她，江清晏一直不习惯这种情绪，扭过头去不看她的眼睛。
她扯了扯嘴角，把语气放轻松地说：“没事，精神抖擞，不带困的。快换衣服我们出去玩了。”
许昭然和她不一样，她家庭美满，父母疼爱，不然怎么养成她太阳一般温暖的性格。
她和她的家人去过很多地方，在樱花边大笑，在雪山上比剪刀手，在铁塔前做鬼脸。
等一次许昭然发烧她赶去探望才知道，这些照片在每一次江清晏去做客的时候，都会被许昭然收进一个小筐里。
她担心触碰到江清晏生命里那些缺失的角落。
带许昭然去那些她觉得放松的地方玩，其实让她有些忐忑，怕许昭然觉得没意思。
但是许昭然一直开心的在她旁边说个没完，拉着她的胳膊晃来晃去：“咱俩的第一次旅行，快合照几张。”
江清晏渐渐放松了下来，和许昭然并肩坐在软软的沙滩上，却不受控制的想起和陆铭在这里一起堆城堡的时候。
许昭然好像感知到了她的情绪，她有些犹豫地说：“其实，我在想，你对爱情这么悲观，是不是也有一部分我的原因。”
江清晏蹙眉：“怎么这么说。”
许昭然往后躺倒在了细沙上，右臂抬起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她道：“你知道的，我高中就开始谈恋爱了。我对感情不认真，所以别人对我也不认真，男朋友不是出轨就是冷暴力，还有心安理得吃软饭的，但我也不在意，直接分手呗，下一个更乖，谈了多少任我都数不过来。”
许昭然把右手臂的袖子挽了起来，摘下了那个白色手表，露出了她右手腕上的黑色纹身。
“所以啊，我遇见了沈凇，我不认真对待感情的报应。”
这个纹身很漂亮，是一个很有设计感的冰花，中间藏着个极淡的字母‘S’。
江清晏也躺了下来，掌心握住了她的右手腕，藏起了那个黑色的冰花：“沈凇配不上你。”
许昭然笑了，笑的她眼角泛出了泪花，等笑够了她才说：“宝贝儿，我也觉得这个世界上没人配得上你。”
她在沙滩上翻了个身，手肘撑着沙粒，直视着江清晏说：“但是我希望可以多一个人爱你，江清晏值得最多最好的爱。”
江清晏不说话。
曾经她以为爸爸妈妈爱她，后来爸爸不再和她说话，然后他死了，江清晏甚至不知道他的墓碑立在哪。
妈妈对她的态度不如生意场上与她碰杯的某某总，只剩下冷漠的命令。
曾经她也以为奶奶姑姑爱她，后来奶奶也死了。
姑姑说她吓人，变得不再可爱了。
许昭然打断她的思绪：“你还记得我们怎么成为朋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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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回到京城的第二天。
江清晏被江晚安排进了京城最好的私立高中。
她到新学校上学的第一天，昨天命令她必须考第一的江晚并没有出现，送她的还是周叔那不带人情味的微笑：“小姐，请。”
外公重病多年，在不久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江晚彻底掌控了江家，把她的兄弟姐妹全部发配到了远地分公司。
江清晏的称呼也从“小小姐”变成了“小姐”，带着几分客气，更多的是让江清晏讨厌的冷漠。
自从奶奶死后，江清晏就感觉自己失去了感知，开心与难过好像都和她无关，剩下的好像只有一身的麻木，把自己锁进了牢笼。
江清晏的长相本就清冷，即便眉眼间还带着些青涩，但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毫无波澜，像一潭死水。
让身边想向江家掌权人唯一的女儿凑近乎的同学有些敬而远之。
老师把她安排在了靠窗的位置，她坐下后看见旁边的桌子上用粉红色的颜色写了个小纸条。
龙飞凤舞的字迹，内容是“别再偷偷往我包里塞情书了OK？——许昭然”
江清晏看了一眼便挪回了目光，从书包里拿出习题册，周围的窃窃私语都与她无关。
一整个上午，这位名叫许昭然的同桌都没出现。
午休期间，江清晏没搭理周围鼓起勇气来和她小心翼翼打招呼的同学，径直走出教室。
她顺着路标走到了学校里的后巷，无人的角落堆着一些烟头和吃完的零食袋。
江清晏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得整齐的字条，确定了一下自己没写错字，便点燃打火机。
橘红色的火光慢慢燃烧了整张字条，随着青烟消散在空气里。
直到纸条彻底成为灰烬，她还呆呆地站了很久，指尖捏着最后一点余温。
转身时，却看见巷口靠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手里握着游戏机，屏幕亮着荧光。
她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来的，也没打算理会，抬脚往巷口走去。
路过高马尾女生身边的时候，听到她游戏机传来“You are dead”的提示音，这女生啧了一声，收起游戏机抬头看向江清晏。
“新来的吧？以前没在学校里看见你这款啊，长得好看的美女我可都认识。”
江清晏没应声，接着往前走。
但高马尾女生追着她走：“你刚才在干嘛，烧毁情书呢？我和你说这我熟啊，我书包里攒了一沓了。”
江清晏停下脚步，抬眼看向她。
“好吧好吧，”女生举起双手投降，笑得肆意张扬。
“其实我逃课打游戏，听到脚步声还以为主任来抓我了呢。偷偷看了你半天，觉得你好像有点难过。”
江清晏没说话，又接着走。
女生却不依不饶地跟在江清晏身边说个不停：“你叫什么名字啊，高几几班的啊？”
正好走到一处垃圾桶处，江清晏随手把偷偷在路边小卖部买的两块钱的打火机扔掉。
“行，那我先自我介绍总行了吧。”她突然跑到江清晏前面，挡住了去路，直视着她的眼睛，“我叫许昭然，高二一班的。”
江清晏听到这个名字，总算开了口，声音淡淡的：“江清晏。”
许昭然恍然大悟：“哦，你就是超级超级超级有钱的那个江氏的转学生啊，我爸还让我和你搞好关系来着呢。”
被她的直白诧异，江清晏问她：“你就这么直接说出来？”
许昭然耸耸肩道：“那有什么的，全校学生应该都被这么嘱咐了吧。所以你能告诉我你刚才在干什么了吗，烧纸条干什么？”
江清晏顿了顿，指尖蜷缩了一下：“和奶奶说话。”
她不能被江晚发现，家里禁止出现有关魏璋的一切。
许昭然眨了眨眼，疑惑的问：“直接说不就行了吗？还得靠烧纸条？”
江清晏没再回答，径直走回教室。
下午，许昭然总算不逃课打游戏了，看见她惊喜地凑过来：“天，原来你还是我新同桌啊。”
京城很少下雨，但是在那天却突然下起了几十年不曾见的暴雨。
江清晏看着窗外的雨幕想，是不是因为今天是奶奶的头七，连上天都在怪她害死了这个世界上最慈祥最美好的人，降下大雨来告诉她，她就是世界上最让人讨厌的人。
她并未拿上一把学校提供的伞，就那样径直走进了雨里。
江清晏的手机被江晚管控了起来，她没法联系周叔提前放学了，于是她就那样淋着雨站在校门口，任凭浑身湿透，校服贴在皮肤上，冷得刺骨。
周围路过的学生窃窃私语，江清晏的听力实在很好：“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下这么大雨不打伞。”“嘘，小点声，她姓江。”
忽然间，旁边一个身影给她撑起了一把粉红色的伞。
许昭然在雨中朝她大喊：“江清晏！你干嘛呢！用我送你回去吗！”
江清晏没理，突然间冲上马路，一辆疾驰的车而过，溅起了水花——和撞倒奶奶那辆车的颜色一样。
许昭然吓傻了，等车行驶过去才反应过来，冲到马路对面来向她大喊：“你不要命了吗！”
大雨模糊了她的声音和视线，许昭然这时才看清，侧倒在街旁的江清晏怀里抱着一只小狸花猫。
江清晏不出声，就这样让自己倒在满是雨水的街道，呆呆地垂下眼睛看这只虚弱的小狸花猫。
许昭然蹲下身给她撑伞，满脸诧异。
江清晏抬起头，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有一种脆弱的美感。
她把小猫举到了许昭然面前，说：“救救它。”
这是，周叔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匆匆赶来，立马扶起江清晏，和她说：“小姐，快回家吧，小心感冒。”
许昭然连忙接过那只湿漉漉的小猫，抱在了怀里，给她的校服染上了一片水渍。
她的眼眶好像有些红红的，和江清晏说：“加个好友，我给你发它的状况。”
江清晏站在那把黑色伞下，雨水顺着发梢滴落：“谢谢你，但我没有手机，明天我会把治疗费给你。”
第二天早自习，江清晏来得很早，但有人比她来得更早。
许昭然向她招手，带着灿烂的笑容：“快来快来！”
江清晏走到座位上放下书包，刚转过头，发现许昭然把一款崭新的白色手机放到了她面前。
许昭然笑着和她说：“不论你怎么想，反正你从昨天英勇救猫的那一瞬间就是我的朋友了。你家家教那么严啊，都不让你玩手机，诺，我给你拿的手机，你偷偷用，随便用，丢了坏了就找我，我家就是干这个的，你一个月换一个都没问题。”
江清晏看向她。
许昭然真诚的和她对视，眼睛亮晶晶的：“小猫我送宠物医院了，今晚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它，现在，能加个好友了吗。”
江清晏的好友列表里除了周叔，奶奶，江晚，魏萍外，有了第五个人。
雨停后的天空格外蓝，她隔着教室的窗户，好像还看见了彩虹。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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