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金枝》钮祜禄宁萌

14、第 14 章

　　杨湫舒展开眉头，微微一笑：“总归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你说吧，若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达成。”
　　“帮你又不是图这个。罢了，我要真说什么都不需要，你又要记挂许久。”赵瑾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他的眼神透过窗棂望向碧波桥的人群，心里已经打定主意。
　　“马上就是清明了，你若真要谢我，就替我做一只春幡好了。”
　　离开凝晖阁时，杨湫心里仍惦记着那只春幡，回到侯府，杨婳递上一封书信。
　　“你沈表姐写给你的。”杨婳看着她拆开书信，有些好奇：“信上写什么？”
　　“表姐已经回京了，这几日在丞相府小住，问我们何时去相府做客，她好告诉外祖母一声。”杨湫看罢信，心里的愁绪已然散开：“她还问大姐和四妹五妹如何，到时候一起聚一聚。”
　　“难为妙怜还惦记着我们。”杨婳嫣然一笑，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只是府里事务繁多，我怕——”
　　“只是一日空闲，大姐，你就陪我们去吧。表姐肯定也很想你呀。”杨湫连忙劝说道：“这些事务杂乱无章，你都许久没有休息过了。”
　　杨婳无奈地笑笑：“总不好不管呀，父亲忙于朝政，姨娘还要照管府里一干人等的饮食起居，我能帮一点就是一点。”
　　杨湫正欲再劝，杨婳已经岔开了话题：“天气渐渐热了，府里要裁制春衫，你喜欢什么，我帮你记下。”
　　杨湫叹了口气，看着杨婳的背影，忽然计上心来，告辞离开了绣荷斋。
　　她转身去了芷兰居，丫鬟打开门时，杨绮和杨玥正在做针线，看到杨湫前来，杨玥撂下绣棚，蹿到杨湫面前，一把抱住三姐。
　　“三姐，你来找我们玩啦！”杨玥的眼神亮晶晶的，放开环着杨湫的手，拉着她走到庭院的石桌前：“三姐你看！这是我和四姐做的头花。”
　　桌上散落着几朵形状各异的纱制对花，杨湫拿起一个仔细瞧了瞧：“用薄纱绞成花瓣堆在一起，心思巧妙，做得也好。”
　　“嘿嘿。”杨玥被夸奖一番，顿时神气起来，得意洋洋的扬起笑脸。
　　杨绮手里拿着绣棚，眼睛同样笑的眯了起来，面容秀丽的少女表情顿时鲜活起来，没有了平常那股紧绷感。
　　“大姐的是山茶，二姐的是鸢尾，三姐你的是芙蓉，四姐的是茉莉，我的是桃花。”杨玥晃了晃自己双鬟，一对桃花在她鬓发间开得热闹。
　　杨绮今日梳了个双螺髻，一圈淡黄色的茉莉花环绕在底部，栩栩如生。
　　杨湫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一支：“上巳节马上就到了，戴这个出去正好应景。”
　　“对呀对呀。”杨玥立刻兴奋起来，拍着手说道：“秋水湖畔的柳树肯定绿了，我们一起去踏春呀！”
　　杨湫拈着自己的花钗，看了一眼杨绮的绣棚：“四妹在绣什么？”
　　杨绮将绣棚展示给她看，声音不大，轻声细语同杨湫道：“我在绣帕子，三姐，你看这里如何？”
　　只见绣棚上绣着几朵玉兰，还有几只蝴蝶在花间跳动，杨湫看了半晌，将绣棚还给杨绮，诚心诚意道：“我觉得甚好，侯府应该没有比你更懂女红的了。”
　　杨绮抿起嘴唇，脸颊微微发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四妹。你会做春幡吗？”杨湫问道。
　　“春幡？当然会呀，三姐要什么样的？”杨绮绣完最后一针，麻利地将绣线打结，藏在不起眼的空隙里，用剪刀绞断多余的线头：“春幡有很多形状呢。燕子的，春花春柳的。”
　　杨湫沉吟片刻，脑子里思量着到底送什么给赵瑾合适：“嗯，那就，燕子吧。”
　　“好呀。”杨绮点点头，让丫鬟拿来一些彩色的罗绢：“做春幡也不难，只要把这个布帛绞成想要的花样子就好了。”
　　她拿起一支笔，在一张绢布上画出燕子的形状，三两下剪下来，用针线串在一起，一只春幡就这样做好了。
　　杨玥在四姐旁边唧唧喳喳挑着鲜亮的颜色，杨湫看着成品，忍不住问了一句：“就这样？”
　　杨绮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杨湫深吸一口气，学着她的样子，提笔在罗绢上画下一只燕子，用剪刀小心翼翼沿着边缘剪下，剪出了数张大小一致，颜色不同的布样。
　　她拿起针线，在两个妹妹的注视下开始了第一步。
　　半个时辰后，一只春幡终于完工，杨湫收起东西：“你们妙怜姐姐回来了，写信让我们去她那小聚。”
　　“太好了！那咱们什么时候去呀三姐。”杨玥欢呼一声，立刻期待起来：“我新扎了一只风筝，要给妙怜姐姐看。”
　　“三姐，那令仪姐姐也会在吧？”杨绮好奇地问道。
　　杨绮口中所称的令仪姐姐正是谢丞相的小孙女谢淑，及笄那年取了表字令仪，姐妹间就这样称呼惯了。
　　“令仪定然是在的，说不准她也盼着你们去。”杨湫浅浅一笑。
　　“那，我们姐妹几个都要去？大姐呢？二姐呢？”杨玥连珠炮一样地问道，显然是对这次聚会格外期盼。
　　杨湫故意托着腮叹了口气：“大姐还要忙着处理侯府杂务，只怕不得空呀。”
　　杨玥顿时满脸失望：“怎么这样，大姐都忙了好些时候了，她都好久没有陪玥儿出门踏青雅集了。”
　　“没办法，总不能放着不做嘛。”杨湫见杨玥上钩，故作为难道。
　　杨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要，不要。大姐都好久没出门了！”
　　“可是三姐也没办法。”杨湫故意叹了口气，露出一个‘我没话可说’的表情，杨玥立刻跳起来。
　　“我去找大姐，四姐，我们走。”杨玥拉住杨绮的手：“我们去求求大姐。”
　　杨绮没说话，只拉紧了杨玥的手，两个小小的身影跑出了芷兰居。
　　杨湫坐下来，气定神闲地饮了口茶，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
　　沈盈聚会的地点选在了丞相府，丞相夫人很久没有见过这些孙辈，索性劝沈盈将地点定在丞相府来。
　　“就你促狭，自己不来说，还要撺掇四妹和五妹来闹。”杨婳走在杨湫身边，略带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大姐，春日韶光不好轻贱啊，这样好的日子，闷在屋里看账本多浪费。”杨鸢听见此话，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杨湫，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杨湫一抬下巴，眉目间全是得意洋洋。
　　杨婳拿妹妹们没办法，笑了一声，随她们去了。
　　“表妹说得对，婉若你呀，总是这样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的。”沈盈走到近前，嗔怪的看了一眼杨婳。
　　杨婳的表字许久没人叫，乍一听还有些陌生，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妙怜！你真是的，怎么净帮着她们说话。”
　　沈盈穿着一身湖水绿的衣裳，发髻上簪着盛开的迎春，眉如远山，目含秋波。
　　“快来，那三个小丫头都跑远了。”沈盈笑着唤道。
　　春光融融，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几个人许久未见，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气氛十分热烈。
　　“今日正适合吟诗作对的。”见时辰还早，谢淑吩咐人拿出笔墨来：“索性联诗玩。”
　　“联诗？我现在告辞来得及么？”杨鸢一听就打了退堂鼓，摆了摆手：“做谶纬算命看相我在行，作诗？我可不成。”
　　“真是的，昭明姐姐每次都躲着，这次可不许了。”谢淑一跺脚，看向杨湫：“静梧，你看她。”
　　“二姐，就玩一会嘛。”杨湫见状也要求道，眼中满是渴望：“求你了，二姐。”说罢，还给杨玥和杨绮递了个眼神。
　　“二姐~，”两个小丫头立刻央求道。
　　“哎，这可是赶鸭子上架啊几位妹妹。”杨鸢笑了一声，耸耸肩：“我是无所谓，写的不好接不下去，你们可别抱怨我。”
　　“你怕什么，有咱们凌波居士在，还愁接不上你的句子？”沈盈替杨鸢铺开宣纸：“你只管写就是。”
　　杨鸢提起笔，随手写了一句，沈盈看罢，不禁瞪了她一眼：“你可真是够省事。”
　　只见上面只落下一句：春风送新绿。
　　“哎呀，非我所长，表姐不要为难妹妹。”杨鸢摆摆手，笑着坐回去品茶：“几位快做吧。”
　　见沈盈若有所思，杨婳走到她身边，拿起笔来：“我想到了，不如这句让我来？”
　　“好！”沈盈痛快地点头。
　　杨婳略一思考，写下一句，又将笔递给了身边的沈盈。
　　直到除了杨鸢以外的人都做了一轮，杨婳才写下最后一句，沈盈拿起宣纸，一句一句读了下来。
　　“春风送新绿，清影照水开。杨柳已成丝，燕子衔新泥。早莺知骤暖，花气熏人衣。”
　　“巧手裁春幡，兰舟载客来。诗情共花发，花笺未许迟，日暮长亭边，唯有旧酒卮。”
　　沈盈一句句数下去，冲着杨鸢一挑眉：“怎么办，就你最少。”
　　“我尽力了，好歹我也是开门第一句，能不能多饶我一句的。”杨鸢说得理直气壮，沈盈笑着嗔怪道：“哪有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