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华枝春月

8、清月

　　自那以后，
　　我和谢言舟不再有频繁的交流。
　　后来，
　　因为高三学业繁重，
　　我卸下了文学社社长一职，
　　放学后我背着书包向校门走去，
　　但不知不觉走到了文学基地。
　　就当最后一次与这里的告别吧，我推门进去。
　　正对门口的那面有一个很大的窗户，
　　今晚的月光格外皎洁，
　　透过窗户照射进房间。
　　房间的另外三面是堆满书籍的书架，
　　中间有一个圆桌，
　　桌上总是会放着大家的书摘或自己的文章。
　　今天那里放着一本《苏轼诗词集》，
　　我在桌子旁坐下，
　　打开看了一会儿，
　　微风穿过窗户的缝隙帮我翻书页，
　　翻了几页后，
　　书停在了一页。
　　那里夹着一张纸条。
　　“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明月高悬，清风自由，那清月也注定不能被我束缚，她要昂首迎接她最绚烂的未来。”
　　……
　　我看了一遍又一遍，
　　因为我认出，
　　那是谢言舟的字迹。
　　我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塞进我的口袋，
　　像小偷偷走他人财富那样，
　　偷走了那张纸条。
　　像是小偷注定被逮捕那样，
　　刚走到门口，
　　我就撞上了谢言舟。
　　我抬头对上了他清冷低垂的眼眸，
　　我愣住了，手还插在口袋里，之间紧紧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条。
　　谢言舟的目光淡淡扫过我，落在了我身后圆桌那本摊开的《苏轼诗词集》上。
　　“书好看吗？”他问，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好看。”我听见自己有些干涩的声音。
　　他走近圆桌，修长的手指掠过书页，停在那个原本夹着纸条的位置。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微风拂过树叶的细微声响。

　　“少了些什么。”他抬眼，目光如清冷的月光，再次落在我微烫的脸颊上。

　　我的心跳猛地一沉，口袋里的纸条瞬间变得滚烫。

　　“我……”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他不等我说完，忽然凑近俯身与我平视，我甚至能看清他眼中那个略显慌乱的自己。

　　他的眼眸和以往一样冷，“我就是随便写的。”

　　“随便写的？”我模仿着他冷冷的神情，“那为什么要写我的名字？”

　　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视线从我脸上移开，“……巧合。”他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声音比刚才低了些，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我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忽然觉得此刻嘴硬的他比平时那个清冷疏离的谢言舟要生动的多。

　　鬼使神差地，我向他走近了一步，距离骤然缩短，近到能闻到他校服上一丝清冽又独特的墨香。

　　他没有后退，那清冷的目光像是冰封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细密而又克制的涟漪。“你如果再靠近些，我不敢保证我会做什么事情。”极其轻的声音落在我耳边。

　　……我拽了拽书包带，侧身绕过他飞奔出了门。

　　回家后，我拿出手中攥着的纸条。准备将它放在抽屉中的盒子里。

　　突然发现，纸条的反面还写的有字。

　　“我是陆地上的孤舟，也许永远没有愿意承载我的大海。”

　　他为什么总是这么忧郁。

　　想了一会儿，还是拿出书包里的练习册开始做。

　　理解一个题可比理解一个人容易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