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华枝春月

7、紫藤花下

　　第二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快下课的时候，我小心地从书包里拿出那个用淡蓝色盒子装好的小蛋糕，上面系着简单的白色丝带。趁着老师低头批改作业，我轻轻碰了碰谢言舟的手臂，把盒子推到他桌上，“18岁生日快乐。”

　　他动作一顿，目光从数学练习册上移开，落在那抹淡蓝上。

　　盒子很好看，但蛋糕做的很丑。因为是我昨天晚上突发奇想自己试着做的。

　　“其实，这个是我自己试着做的，丑是丑了点，味道应该不差……”我看着他没有太大的反应，尴尬地解释。

　　“挺好看的。”他的眼神告诉我他一定在说谎。那眼神没有半点喜悦。我有些失落，看着快要下课，便转头收拾起书包。

　　下课铃声响起，我背起书包走出教室。

　　我的手腕突然被强有力的手掌抓住，“跟我去个地方，好不好？”我抬头对上了谢言舟的视线，他用请求的语气对我说。

　　我转动手腕挣脱出他的抓握，“好。”

　　他的手放回衣服口袋，然后转身示意我跟上。

　　我跟着他来到了学校的紫藤花长廊。他在紫藤花下的长椅坐下后，把自己校服外套摊开整齐地放在旁边，“椅子脏，坐我衣服上。”他淡淡地抬头看了看我。

　　“没事的同桌，今天你生日，我站着就行，你有什么事要说吗？”黑沉的天空和寂静的校园衬托的气氛有些尴尬。我靠着墙僵硬地站在那里。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向我走近。

　　一步，两步，……顷刻间，我感受到他气息的逼近。他低下头，前额的刘海碰到了我的睫毛。“林清月，你自私一点好不好。那天你请假回来，眼睛红红的，却还是对同学挤出笑脸，明明你心情不好，却还是熬夜给我做生日蛋糕，你的黑眼圈真的很难看。”

　　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我转身快速走到那个椅子上坐下，“我们还是坐在这吧。”我尴尬地笑了两声。

　　我打心里觉得他在胡言乱语。只凭借看我平时的表象，怎么可能理解我。我完完全全是个自私的人。就比如现在，我并不想在这里跟他浪费太多时间。“你不了解我，我从来都是自私的。”

　　“嗯，是大方借给别人自己的笔记的自私还是把沈依依偷走你社员的文章的错误都归结在你自己身上让你的社员误会的自私？而且，自私从来都不是贬义词。我觉得，你很好。只是不够自私，多想想自己，好不好？”

　　我有些愣住，我没想到会得到这么真诚认真的回答。“谢谢你。”停顿了一秒，“生日快乐。”我扭头冲他微笑，这次是发自内心的。

　　我透过他的瞳孔看到了我笑眼盈盈的脸。

　　下一秒，他突然一只手揽过我的后颈，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我感受到他的鼻尖贴上了我的鼻尖。

　　我睁大了眼睛，近在咫尺的是他专注而深邃的双眼，那里面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克制又汹涌的情绪。

　　我本能地退后，偏过头。

　　他松开了放在我后颈上的手，眼帘低垂，浓密的睫毛遮掩了所有情绪。“对不起。”他没有再看我，径直转身原路返回。挺直的背影在暮色渐浓的紫藤花长廊下显得有些孤清。

　　我都说了。我是自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