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15世：恨意丛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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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
“陛下，太子年岁已长，需要裁些新衣裳了，苏州那边呈了许多新料子……”央子说着，低头看了看名单，汇报了一长串，忽的顿住：“这，九边重镇三殿下那边，进贡了些兽皮，说是、是给太子殿下当坐垫使。”
许久没有听见三皇子的事情，辰枭漫不经心的应一声，语气些许疑惑：“哪些动物的？”
“虎豹熊等凶禽的，送过来的都是处理好的。”
央子说完，声音染上一些诚恳：“陛下，这三皇子对殿下似乎真真好，据说每个月都会给东宫送信，稀罕玩意也不停，说是三皇子拖着病体取得后差人送回来的。”
“那是他身为弟弟应该做的。”辰枭不像央子这般太监见识短浅，身为帝王，到底是疑心病重，牵扯到太子，更是多疑三皇子此番讨好，不过是仗着他的爱儿耳根子软。
不可，万一他百年之后，三子篡位……
辰枭眼底凝结郁气，招手示意暗卫，央子自觉退下。
“待到南蛮彻底归于臣下，对三子不要手软，下毒刺杀都要动手。”
暗卫得令，转头就去差使手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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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九边重镇。
50日后收到信件的辰宴，迫不及待的要跟李将军请求休息：“李将军，殿下来信了，我想先去读一读。”
李奎哈哈大笑，收回长矛，摆摆手：“平日见你练武刻苦，可每次一提到太子殿下的事情，就方寸大乱意志不坚定。”
“因为那是殿下啊。”
辰宴擦擦额头的汗渍，接过牛牛递过来的水擦手后，随意用衣摆擦手，这才小心翼翼的捧着信。
太子东宫的火漆印带着太子殿下本人专有的清朗气息。
竹叶。
粗糙的大拇指压着纸张，另一手将火漆印章扣下来，保留了纸张的完整，遂迫不及待的将信取出来。
这时，那位他刚来就很关照他的张婶走过来，手里拿着刚煮好的羊肉汤。
在这个地方，这可是大补之物。
“快点喝吧，羊肉汤可是养元，你这小身板趁着年纪小多喝才能跟我们一样长的身高体壮。”
边疆血腥厮杀，繁文缛节格外少，因此卫所之间都是称兄道弟的。
“好好，我马上喝。”辰宴一门心思扎在信的内容上，可不过几秒就扫完，正百思不得其解太子哥哥此话何意，就冷不丁用余光扫见张婶眉头微蹙，唇瓣紧抿的样子。
似乎手里拿着的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旁没有能放碗的地方，所以张婶只能一直拿着。
结合信上的内容，辰宴到底是没有喝下那碗汤。
可张婶也没劝，似乎喝不喝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她只要把自己该做的做了就好。
打量张婶良久，辰宴还是没收回疑心。
殿下的话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最最可信，所以身边一定有叛徒，无论是谁，辰宴到底决定以后无论何时亲力亲为，以及，设计排查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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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辰宴，辰辛对他的第一印象是，16岁的他很像父皇，不仅是模样。
更说是性子，凭借他对父皇的了解。
若是年轻的父皇，怕是如辰宴多读几次书那般。
辰辛翻来覆去，抱着软枕，在熏香的感染下，逐渐陷入梦境。
梦中的第15世，是他跟辰宴闹得最狠的一次，两人直接开诚布公。
记得那日佳节，父皇早已偏心辰宴。
下了朝之后，他就迫不及待的堵住辰宴，眼眶布满红血丝的质问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被抵在红墙上的辰宴，身高远超辰辛，哪怕因为身体虚弱而推不开他，也淡定的望着面前的大哥。
“我想到什么？兄长缘何不清楚？”
辰宴嘴角噙着讥讽的笑，目光黝黑直视狼狈的他：“我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我要你也体会被人淡忘十几年痛苦的岁月，我更要你永远恨我。”
死胡同里，一颗发财树被风吹打，落了叶。
辰辛浑身气的发抖，锦衣玉食矜贵无比的人，心里堵着一口气，他想一拳揍上去，手握成拳已高悬空中。
“兄长，狠狠打下来。”
拳头一抖。
辰宴气定神闲，那双丹凤眼无情的望着他，有恃无恐。
他听见辰宴说：“你打下来，我不会躲，可明日父皇瞧见了，我也会实话实说。”
“就说太子殿下无视手足亲情，嫉妒成性，难堪大任，”恶魔般的低语涌入耳畔，辰辛吓得后退半跌，狼狈的摔倒在地上，肌肤疼痛远不及心口紧缩的骤痛。
“不若选我做他的继承人。”
“不要——”辰辛眼中都是后怕，无措的爬起来，脑袋里全是父皇又一次废了他的场景：“你不能这么做，父皇那么爱我，他不会的……”
“不会的，父皇从小将我养大，这个家本该只有我和他的……”
想起那些被废的日子，辰辛冲上前，第一次跪在辰宴面前哀求，放下太子的尊严，求他。
至少不要重蹈覆辙。
他真的再也承受不起父皇冷冰冰看着他的眼神……
辰辛伸出手拽着辰宴的衣摆，却被一脚踹开。
膝盖募得一痛，忽然，他听见了总管太监央子的声音：“天呐，陛下您瞧。”
辰辛本就是屈服的跪地，谁知此刻他放下的傲骨，会被父皇瞧见。
羞愧，不安，紧张……
辰辛想要爬起来，可膝盖磕到花盆露出血迹，疼痛让他爬不起来。
他仓促的往父皇的方向看，又费劲的爬起来，眼见父皇真的要往这里望过来，为了维持形象，让父皇知道自己费劲十几年浇灌的儿子并没有失了仪态。
如旧那般清风朗月高高在上。
只听咯噔一声。
骨头碎掉的声音，辰辛死死咬住下嘴唇，豆大的喊住滚落，他脸色早已煞白的站着迎接走过来的父皇，无奈痛苦还是从张开的唇里溢出：“父……呃……父皇……”
来人并未往他这里瞧一眼，而是往旁边一直看着他好戏的辰宴走过去，眼中关怀备至：“宴儿，朕刚好有事与你商议，跟朕去养心殿。”
“父皇……”
辰辛搀扶这墙壁，满满往前移动，他满怀期望的喊出声，面前的人似乎真的停顿了一下，可也只是停顿了一下，就像是避着瘟神般离开。
“不要跟他同床共枕……求您……”
这句话，也没得到回应。
血腥味四周弥漫，他眼中不甘的流出血泪，视线模糊里他只能看见辰宴满怀恶意的回头，眼中都是得意的笑。
父皇，您的每一次漠视与冷眼，比杀了儿臣还难受。
临到昏迷时，只有翠竹匆匆跑过来的声音，可笑的是，明明父皇态度如此明显了，这个不知情的傻丫头还在安慰他。
“奴婢叫了御医，您不要睡，陛下肯定都是迫不得已的，他将您养大的啊殿下，您要相信陛下不会那么狠心……”
辰辛鼻尖酸涩，伸出手握住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份热意，坦然的闭上眼。
“孤没事……”
翌日，辰辛在太子宫殿里，等到了央子亲自带人送来的废太子诏书。
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他重伤未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太子失德，善妒成性，本性堪忧，朕念其平素功绩，仅废太子之位，俸禄如常，以儆效尤……”
后面是详细的内容，比如哪些待遇变了，哪些没变……
辰辛心如死灰，央子念完催着太子接旨。
翠竹见状，只得恭维的道：“公公，我家殿下昨日断了腿，这跪下就难起来，您看我先接着。”
央子板着脸，往太子那里看了眼，终究大发慈悲：“成吧。”
翠竹里面接过，给了一锭金子，央子颠了颠重量，满意的离开。
大部队离开，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这位废太子。
辰辛努力忽视，让翠竹把他搀扶进去，没一会就支开了她。
在这个新太子即将入住的寝宫。
如果没猜错，辰宴怕是没一会就要过来耀武扬威得意的讽刺他了。
既然如此，别怪他狠心。
换了素衣，辰辛扔了太子玉簪，披头散发的躺在床榻，旁边是父皇曾亲自赠与他的匕首，他就这么拿着刀，往自己身上一步步凌迟般的隔开皮肉。
一下，两下，如雕花般，鲜血从雪白的肌肤流出，点缀绽放。
为什么让他重生又不让他等到父皇永生永世的爱，为什么……
辰辛下手越来越重，直到腿上，手臂上，脸颊上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直到疼痛麻痹了四肢，他忽然听到了翠竹跑过来的声音，匆匆咽下刚重生时就给自己准备的毒药。
鹤顶红。
趁着毒性发作前，他使劲往胸口捅去，想要将自己的心挖出来。
只是刚动作到一半，比翠竹更先进来的是辰宴。
房门忽然打开，血腥味扑面而来，意识到什么，辰宴顿时僵在原地，许久方才回神。
“你疯了！”
怒吼的一声，带着失态。
“我要你永远恨着我，永远不得安宁……”
辰辛说完开怀大笑，脑袋往后一仰，彻底倒下去没了气息。
最后消失的听觉里，他能听见辰宴暴怒的声音。
“你们怎么当差了，太子当着你们的面自残一个个瞎了眼——还不快去找太医！”
看到自己即将入住的寝宫被他这种人玷污，觉得晦气吧。
只是为什么……没有听见父皇的声音。
他多想……父皇再疼疼他，再温柔的叫他一声淮儿。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15世：恨意丛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