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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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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的碗筷刚收拾妥当,老周拎着空食盒往伙房走的脚步声还没远,就听见西跨院外传来 “锵 ——” 的一声脆响,像两块精铁撞在一起,震得竹影都晃了晃。接着是密集的脚步声,混着弟兄们的吆喝,把刚歇下的热闹又掀了起来。
“是老疤带着弟兄们练剑呢。” 燕烈正低头翻着账册,指尖刚触到 “城南钱庄” 的批注,就被这声响引得抬了头,嘴角弯了弯,“昨天追周三郎跑了大半宿,今天倒还有劲练。”
沈清寒也放下手里的炭笔,走到院门口往外看 —— 晨光里,老疤光着膀子,古铜色的脊梁上还带着点汗,手里攥着柄旧铁剑,正对着个年轻弟兄劈砍。那弟兄没躲过,剑被磕得歪到一边,老疤的嗓门立刻响起来:“出剑要快!别等对手把剑架到你脖子上才躲!”
旁边几个弟兄也分成两拨,有的练劈刺,有的练格挡,铁剑碰撞的 “锵锵” 声此起彼伏,偶尔还夹杂着谁被剑鞘砸中的呼痛声,却没人停手,反而练得更起劲了。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把汗珠子照得亮晶晶的,像撒了层碎银。
“要不要去看看?” 燕烈走到沈清寒身边,见他看得入神,伸手替他拢了拢被风吹开的衣襟,“老疤那两下子,也就唬唬新弟兄,真遇到影卫,还得再练。”
沈清寒点了点头,脚步先迈了出去。刚到院外,就见老疤一剑挑飞年轻弟兄的剑,得意地叉着腰:“怎么样?服不服?再练半个月,你也未必能赢我!”
“疤哥你耍赖!” 那弟兄揉着被剑鞘撞疼的胳膊,不服气地嚷嚷,“你刚才劈我的时候,脚踩线了!不算数!”
“我哪踩线了?” 老疤急了,弯腰就要指地上的石灰线,却没留意身后有人过来,后腰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吓得他猛地回头,见是燕烈,才松了口气,“寨主!你可别听他胡说,我刚才明明……”
“明明踩线了。” 燕烈笑着打断他,从地上捡起那柄被挑飞的剑,掂量了一下,递给年轻弟兄,“出剑时手腕要稳,别光想着挡,也得想着反击。来,我教你一招。”
说着,燕烈侧身站定,左手握住年轻弟兄的手腕,调整好姿势,右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看准对手的肩,他抬肩就是要劈,你往旁边躲的同时,剑往他肋下刺 —— 记住,动作要连贯,别断。”
年轻弟兄跟着练了一遍,果然比刚才顺畅多了,剑也没再被磕飞。老疤在旁边看着,也凑过来,挠着头:“寨主,那我刚才那招,是不是也得改改?”
“你那招太刚,” 燕烈松开手,擦了擦额角的汗,胳膊上的纱布被风吹得动了动,“遇到比你力气大的,很容易被反制。得刚柔并济,就像……” 他忽然看向沈清寒,笑着举了举手里的剑,“就像清寒对账,看着慢,其实每一笔都算得准,没破绽。”
沈清寒脸颊有点热,赶紧递过一壶水:“先喝点水,别练得太急,你昨天也累了。” 他目光落在燕烈的胳膊上,纱布虽然没渗血,却被汗浸得有点潮,“胳膊要是疼,就别指导了,让弟兄们自己练。”
“没事,这点疼算什么。” 燕烈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又递给老疤,“你带着弟兄们练格挡,我去看看那边几个练劈刺的 —— 他们的姿势不对,再练下去,手腕该伤了。”
陆景渊也挪到廊下坐着,手里捧着查案手札,却没看,只看着院外练剑的场景,眼里带着笑意:“没想到黑风寨的弟兄们这么有活力,比京城卫所里的兵练得还认真。”
“都是为了能多打几个坏人。” 沈清寒在他身边坐下,递过一碗温水,“等周三郎抓到了,贪官伏法了,他们说不定还会练得更起劲 —— 到时候,就不用再担心影卫来捣乱,也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了。”
陆景渊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燕烈的身影上 —— 他正弯腰帮一个小弟兄调整握剑的姿势,动作耐心,一点都没有寨主的架子。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和弟兄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一幅热闹的画。
“对了,” 陆景渊忽然想起什么,从手札里抽出一张纸,递给沈清寒,“这是我昨晚整理的城南钱庄的线索,听说那钱庄的掌柜跟周三郎是拜把子兄弟,咱们要是去查,得小心点,别被他们发现。”
沈清寒接过纸,上面记着钱庄的营业时间,还有掌柜常去的几个地方,字迹工整。他刚想说话,就听见院外传来 “哎呀” 一声 —— 是那个小弟兄练剑时没站稳,摔了个屁股墩,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燕烈也笑了,走过去把小弟兄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土:“练剑哪有不摔跤的?爬起来再练,下次就不会摔了。”
小弟兄点点头,捡起剑,又扎进了练剑的队伍里。铁剑碰撞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响亮,还混着弟兄们的笑声,在晨光里飘得很远。
沈清寒看着眼前的一切,手里攥着陆景渊给的线索,心里忽然无比踏实。他知道,只要弟兄们还这么有活力,只要燕烈还在身边,只要他们一起努力,就没有抓不到的坏人,没有扳不倒的贪官。而此刻院外的练剑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 那是黑风寨的底气,是正义的底气,也是他们一起走下去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