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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一具尸体(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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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长城还没反应过来,对面那位“鬼见愁”大哥便开口了。冷冽的目光和声音投向郭长城时,小朋友的额上顿时多了一滴冷汗。
“老楚。”赵云澜恰是时候地出声提醒。
听到老大的声音,老楚也收敛了,把目光移到赵云澜脸上。
赵云澜看了看时间,敲敲桌子以示开始:“时间不早了,所有人按顺序汇报截止到目前的调查情况。”
大庆:“通过比对监控,刘浩的口供没问题。他当晚离开酒吧的时间是11点40,小区监控显示他回到家的时间是12:15,之后没有离开过小区。可以排除嫌疑。”
赵云澜的目光扫向老楚,后者汇报道:“我去找了昨天和夏远新在酒吧一起喝酒的那几个狐朋狗友,他们在把夏远新送上车后都各自回了家,有时间证人。负责把夏远新搀到门口的两个人也都问过话了,他们俩虽然没断篇,但喝得也不少,加上当时的光线不好,代驾戴着帽子和口罩,遮得很严实,他们确实没看清那人的长相。”
赵云澜始终皱着眉头,把目光投向祝红:“那个代驾找回来问话了吗?”
祝红:“问过了,跟监控的时间点对得上,他没有可疑。”
“物证有没有线索?”赵云澜继续敲桌子。
林静把一个文件夹打开后推到赵云澜面前:“老大,这是痕检的报告,目前已检完的物证中,只有夏远新自己的指纹,也没有发现除死者之外的其他人的DNA。夏远新身上那个烧焦的翅膀纤维,验出来是某种皮革纤维,不是什么特殊材料,很多服饰都会选用这种皮革纤维,查不出什么名堂。”
赵云澜把痕检报告大致翻了一遍,挑了几个重点仔细看了看。从目前的线索来看,确实查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也说明这个凶手不一般,他杀了人,却在现场几乎抹去了一切痕迹……
此时祝红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她捂着嘴压低声音说了几句,挂断后看向赵云澜:“夏远新的父母正从美国赶回来,后天才能到。”
赵云澜听完挠了挠头:“就没有其它有用的线索了吗?”
“有。”
说话的人是方丝语。她这个字一说完,在座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几乎同时投过去惊讶的目光。
在场除了赵云澜之外所有人的疑惑:一个新来的,公主,是谁给她的勇气在这种情况下开口的?
方丝语可不知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径直道:“夏远新的哥哥说,他前女朋友有可疑,让我们带回来问话。”
赵云澜没说话,只是重复着手指轮流敲击桌面的小动作,眼睛里是难以琢磨的颜色。
“你是怎么知道的?”问话的人是大庆。
“他哥哥夏君海刚给我发的微信。”方丝语晃了晃手机:“他人在外地,最快要明天才能赶回来。他说夏远新有个前女友叫陈漫青,这个女人在一个月前向夏远新提了分手,第二天就跟另一个男人去了国外旅游。”
赵云澜又敲了敲桌子,示意方丝语把手机递给他。后者把手机放在桌面上,一推就滑到了赵云澜手边。
“你……有夏远新哥哥的微信。”赵云澜丝毫不见外地翻看着方丝语手机里的那条信息,发件人显示的名字确实是“夏君海”。
通过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可以看出,方丝语和夏君海早就是好友了,虽然平时聊天并不多,但朋友关系是真实存在的。
赵云澜并没有细看他们之前的聊天内容,马上把手机还给了方丝语。“你们早就认识?”
方丝语点头:“我和夏君海是高中同学。”
“他们兄弟俩关系怎样?”这回问话的是大庆。
“我和夏君海很少聊天,他也很少提起他的家人。不过从我了解的情况来看,他们两兄弟关系还不错。”方丝语如实回答。
赵云澜:“他怀疑陈漫青的理由是什么?”
方丝语很懂事地点头:“我问问看。”
赵云澜看向大庆:“去查查这个陈漫青。”
后者点点头,拿出自己的小本子记了一笔
会开得差不多了,赵云澜的目光扫了一圈:“沈巍呢?”
“沈老师还有赶尸检报告,他让我来汇报一下尸检结果。”在场坐着的顾柠应了一句。
随后顾柠翻开手头尸体记录缓缓念道:“死者夏远新,尸体表面没有外伤,没有骨折及其他致命伤,尸检发现死者具有‘热作用呼吸道综合征’的明显特征,这说明夏远新在被火烧时尚有生活能力,是被活活烧死的。血液检测没有发现死者被下过迷药,血液中的酒精含量达到了248mg,可以确定当时属于深度醉酒状态。同时,沈老师在死者的口腔牙缝里找到一点点血迹,经过DNA比对,这血迹不属于夏远新本人,但在我们的DNA库中找不到比对结果。”
“沈老师说,明天早上可以把完整的尸检报告交给赵队。”说到最后,顾柠又补了一句。
赵云澜就喜欢看这种清冷又乖巧的面孔,沈巍那张脸就是他的最爱,只可惜那家伙太难搞了,自己暗示加明示地追了他三年,结果连个好脸色都没有讨到过。不过现在这个叫顾柠的小家伙来了,他看起来还真有点儿沈巍那味儿,赏心悦目是没得说了,不知道性格好不好?应该不会像沈巍那么不懂事儿吧?
“老赵——!”
赵云澜不知不觉走神的时候,一个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大庆:“没什么事的话大家先撤了!”
赵云澜尴尬地轻咳一声:“那什么,撤吧!都辛苦了。”
赵云澜等大家都走了,又在自己办公室磨磨蹭蹭收了收东西,最后趁着月黑风高,悄摸着上了三楼,走到沈巍办公室门口,果然看到里面还亮着灯,他惦记已久的那位冷美人正坐在电脑前敲着键盘赶报告。
赵某人犹豫了一下,是直接死皮赖脸地冲进去找沈巍尬聊呢,还是想个别的什么办法博点好感,让他不至于拒人于千里之外?
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窗外,赵云澜又离开了三楼走廊。
凌晨一点,沈巍关掉电脑,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穿上外套锁门离开了办公室。他先去了一趟赵云澜的办公室,把打印好的尸检报告放在了他桌上。
沈巍有规整强迫症,他走到一个地方会习惯性地把他能看见的的垃圾都扔进垃圾桶,还会把摆乱的东西整理归位,离开的时候还会关灯关门。
不过当他扫视了一遍赵云澜狗窝似的办公室,没洗的杯子、桌上的咖啡渍、乱扔的棒棒糖纸、乱七八糟的文件和资料、堆满了方便面盒子的垃圾桶……沈巍实在是无从下手,他叹息了一声,默默地退出了办公室。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走出长青分局大楼的时候,沈巍准备开车回家,打开车灯的时候发现前面站了一个人。
车灯映出的地方,赵云澜提着一个打包袋,满脸笑意地看着沈巍。也没管沈巍什么反应,赵云澜便嬉皮笑脸地走到沈巍车边,直接拉开门上了副驾驶。
“沈老师,赶报告辛苦了,我特意去给你买了宵夜,趁热吃吧!”赵云澜把袋子递到沈巍面前。
沈巍看了看袋子,那是他最喜欢吃的那家的烧麦,不过这个时间点应该早就关门了,赵云澜是怎么买到的。
“要不……我来开车,你趁热吃两口?”赵云澜试探着问。
沈巍看着赵云澜的脸,犹豫了两秒后还是点了点头。赵云澜把袋子放在扶手箱上,又开门下车去了驾驶座。
赵云澜开车很稳,一路上还像个话唠一样不停地找话题,从尸检结果聊到宇宙和平,除了公事上必要的答复外,其余话题都是能用一个字回答就绝不用两个字回答。
“沈老师,你平时一个人住啊?”赵云澜突然又换了一个话题。
沈巍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像是被触及了什么难言之隐一般。他几乎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低声应了句:“对,一个人。”
赵云澜开着车,也没太留意沈巍脸上的表情,只是正常反应道:“沈老师年级也不小了,怎么身边连个关切的人都没有?你长得这么帅,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应该是大把的人上赶着追求啊!难道……就没有一个合适的?”
沈巍听得出来赵云澜是在套话,先前的情绪没有了,人也重新披上了“战甲”:“我的私事就不劳赵队操心了。我一个人习惯了,不喜欢也不需要有其他合适的人在身边。”
赵云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感觉好不容易撬开一点点沈巍的保护甲,连半个字都没套出来,又被他无情地封上了。
赵某人瞥见沈巍脸上一片菜色,顿时知道今天又只能以失败告终了,他只好闭上嘴轻轻哼起了歌。
“前面停车。”沈巍突然开口。
赵云澜忙降下车速,探头四处看了看:“你家到了?”
沈巍没回答,赵云澜只好乖乖地靠边把车停了。他下了车张望半天,这里不是居民区啊!
沈巍径直走到驾驶室门边,对赵云澜说:“谢谢你的宵夜,还麻烦你送了我一程。我家还远着,你到时候回去不方便。”
说完,沈巍朝马路对面指了指:“这么晚了不好打车,那边是个长途客运站,旁边有趴活的计程车,赵队破案辛苦,早点回去休息吧!”
也没等赵云澜反应,沈巍说完就拉开门上了车,系安全带、挂档松手刹,扬长而去……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只给赵云澜留下了嘲讽意味十足的车尾灯。
“喂、喂、沈巍你——!”
赵云澜在原地呆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遭遇了什么。五分钟后,赵云澜骂骂咧咧地坐上了回家的计程车。
手机传来“叮”地一声:沈巍发来一笔转帐。
还没等赵云澜解锁屏幕,沈巍又发来了一条微信:夜宵钱转你,以后不用给我买了。
赵云澜气得牙痒痒:要不要算这么清楚?!长得好看就能为所欲为是吧?!
沈巍,咱们走着瞧!要是不把你拿下,我赵云澜跟你姓!!!
11月21日,下午15:00,距离案发36小时。
“你们把我带回来审就是浪费时间!”
长青分局刑侦支队审讯室里,陈漫青坐下后一脸冷漠地看着祝红。
“陈小姐,你和夏远新是什么关系?”祝红镇定地问了一句。
陈漫青别开眼,眼神里尽是嫌弃:“前男友。”
“怎么认识的?”
陈漫青翻了个白眼:“我们两家父母认识,是生意伙伴,强行要求我和夏远新相亲,说是门当户对,也能更好地促进两家生意上的合作。我本来就有男朋友,我爸妈嫌弃看不上,逼我分了手和夏远新在一起,还说如果我不答应,他们将来一毛钱都不留给我。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搞这种家族联姻?真不明白这些当父母的都什么毛病!”
祝红自动忽略了陈漫青的情绪,继续问道:“为什么分手?”
陈漫青叹了口气,像是已经想开了,反正人都到了这里,也没什么好挣扎的,索性把话都说清楚。
“大约……一个月前,我无意中发现夏远新骗了我,他其实是个同性恋。我在他手机里看到了一张他和另一个男人的亲密照片,还没等我往下翻,他就把手机拿走了,我猜,那种照片肯定不止一张,估计他跟那个男的有这种关系也很久了。”
陈漫青交待:她原本就不情不愿地和男朋友提了分手,听从家里的安排和夏远新先接触接触,结果却发现他是个同性恋。陈漫青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污辱,于是在发现这件事的当天就当着夏远新家人的面甩了他一耳光然后提了分手。
本来就是有钱人家的公主,自然是不能白受这种委屈,于是陈漫青找到自己父母哭诉一通,转身又投入了原本就余情未了的前男友的怀抱。前男友江林是个开咖啡店的,得知消息后立马挂上停业休息的牌子,买了两张机票就带陈漫青去国外散心了。
祝红拿出陈漫青行程单的打印记录:“你和江林是11月17号从国外回来的,17号下午5点就回到了崇宁。所以陈小姐,请问11月20日凌晨2点到5点这个时间,你在哪里?有没有时间证人?”
陈漫青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警官,我是法学硕士研究生学历,我的正式工作是一个律所的助理律师,我父母在崇宁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你们觉得我犯得着为了一个骗婚的渣男干出杀人这种事吗?”
祝红不回答她的反问,仍是镇定地看着陈漫青,等着她的回答。
陈漫青也感受到了压力,老老实实回答道:“20号……我和江林在一起。”
祝红还是没有说话,锐利地眼神一直盯着陈漫青,明显是在等下文。
“那晚我们在酒店过夜,有开房记录,酒店监控录像一定也有拍到我们,你们去查吧!”陈漫青鼓起勇气把话都说了个清楚明白,都到了这个份上,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祝红敲了敲笔,坐她旁边的记录员会意,起身去了外间。
祝红:“我们会去查的,感谢陈小姐的配合。为了尽快找到凶手,我们还需要请陈小姐帮个忙。”
陈漫青一脸疑惑,直到他看见刚刚出去的警员带着一名法医走进来:“这是要做什么?”
顾柠戴着口罩,手里拿着提取DNA的咽拭子:“陈小姐,我们要提取你的DNA样本。”
与此同时,陈漫青的男友江林也在另一间审讯室里,刚刚做完笔录的他也同样被提取了一份DNA样本。
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证据指向陈漫青和江林,所以他俩最多是来配合调查,问完话就可以回去了,连扣留48小时都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