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焰【巍澜】》曦岩

12、第二具尸体（6）

　　尹丰露出一个不耻的表情：“那家伙和姓夏的有一腿我们谁不知道啊？他一边哄着书哥给他当小情人，一边又跟姓夏的搞在一起。我们几个都替书哥不值。那天晚上我们的演出在11点就结束了，我们收拾完东西准备走的时候就看到丁皓嘉被夏远新拉着去了厕所，我和宇子本来就是打算放了水好回家的，结果进去就看见丁皓嘉和姓夏的在里面搂搂抱抱，他还厚颜无耻地跟我们打招呼，说要我们先走，他晚点自己回去。我们本来也不是一路的，他有司机专车接送，我们几个都得挤书哥的车回去，当然是先走了。”

　　老楚看向林静，后者追问道：“所以20号晚上你们乐队没有人和丁皓嘉一起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几点离开酒吧的？”

　　“对。”尹丰点头。林静也在笔录上清楚地记下了这一点。

　　“丁皓嘉打电话要你做他的时间证人，你跑去他家做什么？”老楚把话题又绕了回来。

　　尹丰耸耸肩：“我不是要去外地躲债嘛，身上钱不够，就找他开口了。刚好借着时间证人这事，我就说让他给我个三五万，丁皓嘉说家里有现金，让我过去拿，我就去了。”

　　老楚翻了翻之前的调查记录，问尹丰：“你是几点到的丁家？”

　　尹丰回忆了一下：“我那天晚上是打车去的，下车的时候刚好听到计程车的广播报时，是晚上十点。”

　　“什么时候走的？”

　　尹丰：“我见到丁皓嘉说了不到五句话就出来了，他给了我一个信封，里面装了三万现金。我拿了钱当然不纠缠他了，立马就走了。出来的时候真没看时间，后来叫了辆网约车，大概半个小时多一点就到了崇宁北站，我买了张去新竹的车票，当晚就坐大巴车走了。买票的时候告诉我那是11点的票，是当天开往新竹的末班车了。”

　　老楚瞪着尹丰：“你当晚见到丁皓嘉的时候，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尹丰偏头想了想：“没有啊，就跟平常一样摆个臭脸，还说自己进了局子晦气，要好好洗个澡睡觉，让我拿了钱有多远滚多远，以后都别去烦他。”

　　“再好好想想，你离开丁家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车，或者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老楚皱着眉问。

　　如果这家伙说的是实话，他十点的时候到了丁家，而监控光纤线被剪断的时间也是十点，这说明凶手当时已经到了丁家。所以老楚猜测，如果尹丰不是凶手，那他有可能见到了凶手或者发现了什么异常才对。

　　尹丰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天晚上去找丁皓嘉的整个过程，然后慢慢开口道：“我记得我下车后先按了门铃，当时门铃没响。丁家别墅原本是亮着灯的，突然一下全黑了，好像是停电了。我正准备给丁皓嘉打电话的时候又看到来电了，再按门铃也有了反应，大概等了几分钟，丁皓嘉就来开门了。”

　　尹丰回忆，那天晚上丁皓嘉肯定没让自己进大门，他进屋拿了一包钱出来就让尹丰快点滚，以后别来烦他。尹丰拿了钱当然识趣的抬脚就走，不过还没走出院子就听到车库里有声音，但隔得有点远也没听清具体是什么动静。尹丰猜测可能是丁家还有其他人在车库里，也没多心便走了。

　　因为丁家别墅附近拦不到计程车，所以尹丰用手机叫了一辆网约车，刚好附近有一辆，三分钟左右就开过来接他了。等车的这三分钟里，尹丰被二楼传来的动静吸引，他听到的是音响放出来的摇滚音乐，声音开得非常大，几乎可以扰民的那种音量。

　　“我当时就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看到电动窗帘正在缓缓关上，其他的就什么都没看见了。”尹丰老实交待道。

　　“十点多了还开音响听摇滚，丁皓嘉平时有这种习惯吗？”林静问。

　　尹丰也不太确定：“应该没有吧？我们平时晚上除了演出也不会跟他呆在一起，不清楚他是不是有这种习惯。”

　　“还有别的吗？”老楚问。

　　尹丰这回摇了摇头：“没了。后来我叫的车到了，我就上车走了。”

　　“那天晚上叫的什么车？”

　　“本田。”

　　尹丰几乎是脱口而出。

　　老楚的眼神眯了眯：“记这么清楚啊？那车牌号一定也记得了？”

　　尹丰眼神平静：“警官，手机里有叫车记录，黑色本田车，车牌开头是崇A640，后面不记得了。叫网约车都是靠车牌和车标认车的，我最近只叫过这一辆网约车，没过几天，所以记得。”

　　老楚顿了顿，最后合上手中的资料：“尹丰，你是丁皓嘉案的重要嫌疑人，我们要扣留你48小时，等我们查清楚22号晚上你说的人证和物证，排除嫌疑你就可以走了。”

　　尹丰摊了摊自己被拷着的双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从审讯室出来，林静问老楚：“你觉得这家伙说的是真话吗？”

　　“说不好。”老楚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松开：“这家伙很谨慎，回答滴水不漏，我总感觉他知道些什么，没说。”

　　“那他是凶手的可能性有多大？”林静撞了撞老楚的肩膀。

　　老楚站住脚看向林静，把手里的资料夹拍到后者肩上：“我是警察，不是巫师，不猜这种可能性。”

　　11月25日，下午17：00，距离第二次案发63小时

　　另一方面，大庆和方丝语一起在查送信人的线索。有一名邮局工作人员举报，说他有一次在收发件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可疑男人，穿着冲锋衣，戴着鸭舌帽和口罩，鬼鬼祟祟地往邮筒里投递信件。

　　“现在谁还写信啊？我们崇宁的邮筒都不多了，只在几个邮政网点还能找到，大街上的邮筒早就撤掉了。那天我看到有个男人裹得严严实实地跑到网点来投信，觉得还插稀奇的，就多看了他两眼。”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大庆问。

　　邮政小哥仔细回忆了一下，答道：身高跟我差不多，178左右，中等身材，年龄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脸上戴着口罩，也看不出来具体长什么样，两只眼睛挺有神的，双眼皮，睫毛也很长。”

　　方丝语：“如果让你再看见那个男人，能认出来吗？”

　　“应该可以。”小哥信心十足。

　　大庆观察了一下这个邮政网点，找到了一个摄像头：“那个摄像头的监控能不能调取一下？”

　　“没问题，你们去里面找负责行政的周姐就可以了。”

　　大庆给了方丝语一个眼神示意，后者立刻就按小哥说的去找人了。大庆则给了小哥一支烟，把他拉到一边继续聊。

　　“那天你看到的送信人，有没有什么其他特征？或者说他有没有携带什么特殊的东西？还有，他是走路、开车，还是乘坐什么交通工具？多跟我说说细节。”

　　小哥点燃烟。自然地跟大庆聊了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我也没盯着他看，就只是好奇多扫了两眼而已。不过我有留意到他是开车走的，一辆黑色的本田车。”

　　“车牌号记不记得？”

　　小哥挠了挠头：“没记全，只记得是崇A64开头，跟我的工号一样。”

　　大庆瞄了一眼小哥脖子上挂的工号牌，确实是64开头。他抬手拍了拍小哥肩膀：“行，谢谢了。如果有需要，我们再找你认人。”

　　“另外……”大庆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小哥：“你费费心，如果再看到那个投信人，尽快打给我。”

　　“没问题。”小哥大概是第一次被警察询问，显得很兴奋，接过名片看清楚后就揣进了口袋。

　　等方丝语查完监控出来，大庆才把车开走。

　　“那个人很聪明，他应该早就观察过摄像头的位置，所以整个投信的过程都是背面或侧面，拍不到正脸，跟当时我家监控拍到的一样。”上车后，方丝语把自己查看监控的结果告诉大庆。

　　“猜到了。这个家伙有备而来，自然是很谨慎，不会让自己轻易在摄像头下露脸的。”大庆把车子转了个大弯，并没有开回警局。

　　“刚刚那个小哥说，他有留意到那个神秘人是开车来的，黑色本田，车牌号是崇A64开头，监控里有没有看出来什么？”

　　方丝语刚刚已经把整段视频拷备，留了一份在自己的手机上。听大庆说完，她又打开手机把那段视频重新看了一遍。

　　“从视频的右下角能看到一辆黑色三厢轿车停在网点门外，能看到一点点车尾箱，但看不到车标和车牌，也看不到车子开去了哪里。”

　　“你觉得，这家伙采用寄信这么古老的方式来通知自己要杀的对象是为什么？还有，他为什么要把信送给方市长？如果他是为了挑衅，完全可以直接寄到咱们分局，对不对？”大庆提出自己的疑惑。

　　方丝语点头，说出自己的分析：“如果他用电子邮件或者是通过网络媒体平台来主布这个消息，我们查IP地址是很快能锁定目标的，而通过寄信这种古老的方式就不一样了，只要他注意避开了监控，基本上就跟隐形了差不多，茫茫人海我们很难查到是谁寄了信。至于为什么要把信寄给我爸，我觉得他不是为了炫耀或是挑衅，而是在控拆。”

　　大庆点点头，眉毛也抬了一下，觉得方丝语分析得有道理，尤其是她用的“控拆”两个字，很有意思：“你觉得他在控拆什么？”

　　“那个人在信里把夏远新和丁皓嘉称为罪犯，但实际上我们翻遍了记录也查不到这两个人的犯罪记录，这一点就很奇怪。我跟我爸也分析过这个，我们猜……是不是这两个人曾经干过什么可怕的事，但是却通过某种关系‘摆平了’，抹掉了他们的犯罪记录，所以凶手把他们俩当作目标，同时也用投信这种方式来控拆他们的罪行。”

　　大庆：“如果是为了控拆他们的罪行，那为什么在信里不说他们曾经干过什么事？这样不是更直接了当吗？我们也可以根据这个线索去查，如果控拆是真的，证明夏远新和丁皓嘉死有余辜，把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这才是凶手真正想看到的，不是吗？”

　　方丝语顺着大庆的话思考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随后她又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这两个人的罪行一旦公布，就等于公布了凶手是谁，这样一来他自己也就暴露了。”

　　“确实有这个可能。你把信息发给林静，让他重点排查一下崇宁所有崇A64开头的黑色本田车。”大庆交待了一句。

　　方丝语立刻点头应允。等发完信息，她才意识到这条路不是回警局的。

　　“师父，我们这是去哪儿？”

　　大庆：“今天有人请吃饭。一会儿记得敞开了吃，千万别客气！”

　　11月25日，晚上19：00，距离第二次案发65小时

　　火锅店里，林静已经事先订好了桌子，老楚和长城也已经到了，大庆和方丝语停好车进来，很快就找到了最大那一桌。

　　“老楚，我发现有吃的你来得最积极啊！”大庆坐下来时调侃了一句。

　　老楚赏给大庆一张冷脸：“吃饭不积极不是有病吗？更何况还是有人请吃。”

　　林静一边招呼着服务员拿各种涮菜，一边给大家张罗着倒饮料：“从我身上拔毛你们从来不心疼，我一个可怜巴巴的贫下中农，你们也好意思逮着薅？”

　　“把你薅秃了还有老赵，怕什么？”老楚丝毫不给面子地怼了林静一句。

　　林静摆出一副苦瓜脸：“在新人弟弟妹妹面前还这么损，我拜托你们做个人吧！”

　　方丝语和郭长城就笑笑，也不说话。他们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看得出来这一组人是真的很团结，互相之间的配合也很给力，能加入这样一支刑警队，两小只都很开心。

　　“顾柠、沈老师！这儿！”郭长城一抬眼看到熟悉的人，赶紧朝他们挥手示意。

　　沈巍原本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也吃不习惯这种口味重的火锅，但是他如果不来，顾柠也不会来，法医组有他一个怪咖就够了，不能让新人也跟着一起不合群，思虑之后，沈巍还是带着顾柠一起来了。

　　方丝语招呼着顾柠坐在了自己旁边，沈巍刚准备找个空位置坐下就被林静拦住了，他指了指主位居右的一个空位置：“沈老师，你坐这儿？”

　　“有什么区别吗？”沈巍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不都是空位置？

　　林静笑得很鸡贼：“有区别，这边位置宽，坐着舒服。”

　　沈巍客气地笑了笑，还是坐在了林静安排的位置上，毕竟今天是他组的局，客随主便也是应该的。

　　火锅店里温度高，沈巍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顾柠帮贴心地接过并找服务员挂了起来。沈巍转身，一条围裙便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沈巍抬头说“谢谢”的时候，才发现刚刚给他挂围裙的人居然是赵云澜。

　　“你穿的白衬衣，别弄脏了。”

　　这么好的献殷勤的机会怎么可能少了赵云澜？只不过好像谁都没有留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沈老师，坐。”赵云澜笑着对沈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则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沈巍尴尬地点了下头，随即坐下。他现在也知道林静安排的这个位置有什么不一样了，是他故意安排挨着赵云澜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