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焰【巍澜】》曦岩

13、第二具尸体（7）

　　这个林静，果然满身都是心眼子。

　　“咦，祝红呢？”赵云澜扫了一圈，发现还少了一个人。

　　“红姐说要赶个报告，晚点过来，让我们先吃。”林静应了一句。

　　“为了破案，大家最近都辛苦了，虽然这个案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不过我知道大家都尽力了。我以水代酒，先敬大家。”

　　身为老大，赵云澜哪怕是焦虑到头发都白了，在这种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陪着笑脸安抚大家。

　　赵云澜把杯子收回来的时候，沈巍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那双眼睛里分明是被他强行压抑的无可奈和。

　　莫名的，沈巍心里的情绪复杂起来，他默默喝了一口饮料。

　　“有老大带着，我们一定很快可以破案的。”林静喊了句口号。

　　老楚依旧冷着脸：“多干点活，少拍点马屁比什么都强。”

　　面对这样一针见血的评论，林静竟然无言以对。关键时候还是大庆打了个圆场：“咱们小林的贡献还是蛮大的，如果不是他天天盯着技侦，好多证据和线索都出不来。”

　　见有人挺自己了，林静也回给老楚一个得瑟的表情，然后看向新人三小只：“你们可别跟着老楚学坏了啊？我在队里也是有贡献的。”

　　一堆人说说笑笑，边吃边聊，把那该死的案子暂时抛到了九宵云外。

　　“案子……最近还是没什么进展？”谈笑风声之外，沈巍看着赵云澜魂不守舍、茶饭不思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这是沈巍难得主动开口聊天，赵云澜一下就精神了：“也不是完全没有进展，只不过就是有些麻烦，我想要调取跟丁、夏两家有关的案子，但市局的档案要走省厅批复流程，耽误时间。”

　　沈巍听着也有些疑惑：“什么档案还要走省厅批复才能调？”

　　“说是机密档案。”赵云澜说起这件事就烦，涮着羊肉大口吃了起来，化烦燥为食欲才是最好的缓解之法。

　　沈巍点了点头，看着满桌子花花绿绿的食材，却觉得无从下手，他平时很少吃这个，也并不习惯跟这么多人坐在一起吃饭。

　　赵云澜把刚刚涮好的肉夹了许多到沈巍碗里：“多吃点，不然等下这群兔崽子就全吃光了。”

　　“够了，太多了。”沈巍看着赵云澜拼命往自己碗里夹肉夹菜，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顾柠和方丝语从调料区回来，把一个清淡的味碟放在了沈巍面前，沈巍道了谢，看了看赵云澜面前那只堆满了辣椒和各种调料的味碟，忍不住提醒：“油盐吃太重不健康。”

　　赵云澜回给沈巍一个“拿捏住”的表情：“沈老师还挺关心我的？”

　　沈巍低头推了推眼镜，转移话题道：“可以确定丁、夏两家有涉案吗？”

　　赵云澜从鼻腔里轻哼一声，包含了许多的无奈：“谁知道呢？我只希望能早点查清楚真相，抓到凶手。如果丁、夏两家真的有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能就这么不清不白地藏起来，该还的公道就一定要还。”

　　沈巍看着赵云澜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感慨，他还是第一次从赵云澜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说些什么，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灌下一杯饮料。

　　毕竟是出来聚个餐，从长久的紧绷中难得放松一下，赵云澜也不想一直聊工作，索性敞开了吃。当然，敞开吃之余，有心心念念的沈大美人坐在旁边，赵云澜自然会惦记着干点什么。

　　于是，给沈巍倒饮料的时候“不小心”手一抖……

　　“哟，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倒了沈巍满手的饮料后，赵云澜赶紧上下其手，解开沈巍的衬衫袖口，又扯了几张抽纸帮他擦手，整个过程握着沈巍的手吃尽了豆腐。

　　不是故意的？谁信哪？

　　“我自己来就好。”沈巍尴尬地想抽回手，但奈和被那个流氓抓得太紧，沈巍只好任他擦了半天，直到赵云澜揩油揩够了，沈巍才在众人使劲憋笑的目光中尴尬地收回了手。

　　“沈老师不喜欢吃肉，这个豆皮我特意给你涮的，多吃点。”赵云澜丝毫不觉得尴尬，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沈巍献着殷勤。

　　沈巍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他其实有严重洁癖，尤其不喜欢别人用过的筷子再给自己夹菜。如今沈巍看着已经被夹到自己碗里的豆皮。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快吃啊！”赵云澜笑着催了一句。

　　沈巍陪了个假笑，又看了一眼假装若无其事拼命吃的其他人，最后几乎是颤抖着夹起碗里的豆皮放进嘴里。只不过，嚼的时候感觉根本不是豆皮，而是橡皮。

　　“来，沈老师吃点青菜，补充维C。”

　　“赵队，你自己吃吧，我有手。”赵云澜还准备给沈巍夹青菜的时候，被沈巍抓住手腕，坚定地阻止了。

　　赵云澜看着握住自己的那只手，一瞬间喜上眉梢，色迷心窍，哪里还有脑子思考？

　　“行，行，沈老师自己来。”某人傻笑着点头。

　　热热闹闹地吃完了火锅，出门的时候赵云澜拉住沈巍：“沈老师开车了吗？要不我送你？”

　　“开车了，谢谢赵队。”沈巍穿上外套。

　　赵云澜不放过任何一个撩人的机会，趁着沈巍没来得及，很自然地伸手帮他整了整衣领。

　　沈巍还没来得及躲，赵云澜的手已经完成任务了，他还拍了拍沈巍的肩膀，嘱咐道：“沈老师，慢点开，注意安全。”

　　因为这个整衣领的动作有着难以言喻的亲昵，沈巍那张长年清冷的脸上竟添上了一抹淡淡的红色。

　　“顾柠、长城，你俩坐我的车吧！”方丝语按下车钥匙，停在路边的豪车闪了一下灯。

　　“大家回去都注意安全，今天不加班就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再继续奋斗。”大庆大声提醒所有人。

　　老楚看了一眼林静：“要不要我送你？”

　　林静摇了摇头，指了指对面二层亮着灯的玻璃窗：“我还要去健个身。”

　　老楚顺着林静指的方向抬头看了看，玻璃窗上挂着“凯乐健身”的招牌，他忍不住冷哼一声：“我说你怎么选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吃火锅，原来是方便自己健身。”

　　林静陪了个笑脸：“看破不说破嘛！楚哥，慢走不送啦！”

　　一旁的祝红也嗤他：“你还有时间健身，挺闲的呀！”

　　林静立马换了个苦瓜脸：“哪有时间啊，我办了卡到现在就来了三次，再不来用，等下老板跑路了我都不知道。”

　　祝红摇摇头懒得理他，三两步走向老楚的车：“老楚，我坐你的车。”

　　林静站在路边向一台台开走的车挥手告别：“慢走，大家！明天见！”

　　走到对面二楼，林静向前台出示了他尊贵的VIP卡，小姑娘立马笑着招呼：“林警官，你可好久都没来了。”

　　林静给了小妹妹一个迷人的眼神：“早就想来看你，实在是太忙了。”

　　小姑娘被撩得心花怒放：“那等你有空请我吃饭？”

　　林静飞了飞眉毛：“就这么说定了。”

　　扫了一眼大厅，今天来健身的人还不少，林静问：“余教练在吗？我一会儿找他带。”

　　“真不巧，余教练今天调休了，不过我们老板何教练在，要不让他带你？”小姑娘提议。

　　林静有些难以置信：“何老板今天不用陪老婆？”

　　小姑娘掩嘴一笑：“林警官知道得还挺多。老板娘怀孕了，回娘家住一阵子，所以老板最近天天守在这儿。”

　　林静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行吧，今天就享受一下何老板的亲自服务。我先去换衣服。”

　　“好，我跟老板说一声。”

　　林静今天练了两个小时，整个过程汗流夹背，但也练得非常爽。老板很健谈，也教得好，林静跟他约好下次过来还找他带。

　　洗了澡换了衣服，林静背着包包、吹着口哨下了楼，推开一楼的玻璃门，刚好有一个男人推门进来，与林静擦肩而过。

　　11月26日，凌晨5：00，距离第三次案发2小时

　　赵云澜被手机铃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接通：“喂？”

　　“老赵，有案子。”是大庆打来的。

　　赵云澜瞬间惊醒：“什么案子？”

　　大庆：“刚刚消防通知我，凯乐健身房发生大火，扑灭后发现更衣室里有一具成年男性尸体，反绑双手跪在窗边，已经差不多烧焦了。”

　　赵云澜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差点心梗。

　　等赵云澜赶到现场时，天色已经是蒙蒙亮了，他停好车，抬眼看着二楼那一排被烧得焦黑的窗户，猜测着自己今天又添了多少根白头发。

　　“老赵。”大庆小跑到赵云澜身边：“刚刚确认了死者身份：就是这家凯乐健身房的老板——何晏。”

　　马路另一头，林静骑着自己的机车赶到，他停了车，摘了头盔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看到二楼焦黑的窗户和已经烧得看不清字的招牌时，一阵难受涌上心头。

　　“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

　　赵云澜走近两步：“你昨天晚上在这里健身？几点钟走的？”

　　“十点半。”林静记得很清楚。

　　“你在的时候有没有见到老板何晏？当时什么情况？”大庆追问了一句。

　　林静仍是难以置信地表情：“昨天晚上带我练器械的就是何晏，我们一直聊天，结束的时候还一起抽了根烟。我走的时候跟他打了招呼，当时他就站在自己办公室里，好像在跟他老婆视频通话。”

　　赵云澜：“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人？”

　　“可疑人？”林静冷静下来回忆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自己下楼推门出来的时候与一个男人擦肩而过。“有，我想起来了，我走的时候还真的见到了一个男人，身高大约1米78，中等身材，穿的浅灰色卫衣，白色球鞋，戴了一顶白色棒球帽，脸上戴着一只普通的蓝色医用口罩，身上背了一个黑色的运动背包。”

　　说实话，林静离开健身房的时候跟那个人擦肩而过，但当时完全没有怀疑这个人有问题，他浑身上下的打扮很正常，也都是运动风，出现在健身房这样的场合很正常，谁会把他跟嫌疑犯联系在一起？

　　“不过现在想起来，昨天晚上何晏是有一点古怪。”林静回忆道。

　　两个小时带练的时间里，何晏一直在和林静聊天，后者还觉得这个老板挺健谈的，仔细回忆一下，何晏好像一直都在套他的话。

　　何晏问了林静的身高体重后，调整了跑步机的速度。“林警官，我看新闻说最近接连发生了两起凶杀案，凶手抓到了吗？”

　　“正不眠不休地努力着。”林静在跑步机上匀速走着，应了一句。

　　“好像都是被放火烧死的，什么深仇大恨啊？”何晏语气平淡，问得漫不经心，给人的感觉最多也就是一个吃瓜群众。

　　林静正按照规律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谁知道啊，这么凶残的案子我们也很少见。”

　　何晏见林静热身差不多了，便给他提了速。随口又问道：“这两个小伙子这么年轻，应该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怎么就会惹来这么凶残的杀身之祸？哎，林警官，你说会不会是变态杀手干的，就因为仇富什么的？”

　　林静跟着跑步机的速度小跑了起来：“目前还确定不了凶手的动机。”

　　何晏见问不出什么名堂，便没问了，把注意力放在了训练上。之后林静还按照何晏的推荐使用了一些其他器械，而何晏在指导他使用和协助调整的过程中还是会偶尔问起这个案子的事。如果是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林静也就随口应什了两句，一旦何晏问得深了，林静还是严格地守口如瓶，没有透露半个字。

　　听完林静的话，赵云澜深锁着俊眉吩咐：“别杵着了，赶紧去查监控。”

　　大庆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方丝语。大庆看着赵云澜：“应该是信。”

　　“接。”赵云澜冷冷给了一个字。

　　大庆按下免提键，电话里传来方丝语的声音：“师父，这次是我爸的手机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内容是：‘犯罪无关年龄，但掩盖犯罪就是种下恶因，收获的必定是恶果。——罪犯：何晏’。收到短信的时间是五分钟前，也就是6点20分。”

　　赵云澜紧紧地咬着后槽牙，此时此刻他想吃人的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