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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我和苏雨相拥在商场冰冷的地板上,玻璃碎片混着陈峰的血渍,在应急灯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红光。警笛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商场门口,闪着的红蓝灯光将天花板上的吊灯切割成不断碎裂又重组的光斑。苏雨的指甲深深掐进我后背,仿佛这样就能证明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个我们追逐了十年的影子,那个活在幻觉与记忆里的名字,终究以最惨烈的方式撞进现实。
      “他指认了苏晴的尸体……”张远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就是城郊废弃工厂里那具无名女尸。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是苏晴。”我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听筒里传来电流的滋滋声,像极了苏雨昨夜发烧时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苏雨突然从我怀里弹起来,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呕吐,胃内容物溅在瓷砖上,像幅被打翻的油画。她扶着冰冷的洗手台直起身,镜子里映出她惨白的脸,眼下的乌青比任何时候都要浓重。
      “把这个还给他。”她从包里掏出那个装着苏晴日记的铁盒,金属棱角硌得她手心发红,“姐姐说,这是他欠她的。”我接过铁盒时,发现盒底刻着一行极小的字:“如果林默看到这个铁盒,说明陈峰已经落网,苏晴可以安息了。”可现在,陈峰落网了,苏晴却以另一种方式“安息”了——在废弃工厂冰冷的水泥地上,以无名女尸的身份。
      警察录口供时,我和苏雨坐在警局走廊的塑料椅上,阳光透过高窗斜斜切进来,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光带。张远突然冲过来,公文包摔在地上,文件散落一地:“精神病院那边出事了!苏晴……苏晴的病房被人闯入了!”我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在桌腿上,钝痛顺着骨头蔓延到心脏。苏雨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她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指节泛白:“不是说尸体确认是她了吗?”
      我们赶到精神病院时,警戒线已经拉起,医护人员和警察进进出出,脸上都带着凝重。我穿过人群,看到苏雨的病房虚掩着门,里面传来压抑的争吵声。推开门的瞬间,我像被钉在了原地——病床上空无一人,只有枕头边放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白裙子,裙摆上沾着几片干枯的栀子花瓣。床头柜的抽屉被拉开,里面的药品散落一地,最底下压着一张便签,是苏晴的字迹:“林默,我还活着。”
      “还活着?”我喃喃自语,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张远指着窗户:“她从这里跳下去了!”我冲到窗边,看到楼下的草坪上用白色粉笔勾勒出人形轮廓,旁边散落着破碎的玻璃碴。风卷起地上的花瓣,打着旋儿飘向天空,像一群白色的蝴蝶。
      接下来的三天,我和苏雨像疯了一样寻找苏晴。我们去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图书馆、海边、大学、甚至陈峰曾经工作过的工地,每一次满怀希望地出发,都以更深的绝望收场。苏雨开始出现更严重的幻觉,她会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说话,时而温柔时而愤怒,说的全是苏晴的名字。我带她去看医生,诊断结果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急性发作,需要立刻住院治疗。
      “不!我不要住院!”苏雨在诊室里歇斯底里地尖叫,“姐姐还在等我!她让我去找她!”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听着她的哭喊,感觉自己像在和一个溺水的人拔河,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将她拉回岸边。医生最终妥协,同意先让她出院,开了强效镇静剂,说如果出现伤人或自残倾向,必须立刻强制入院。
      回到家,我把苏雨安顿在卧室,看着她昏睡过去,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我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翻出那个装着苏晴日记的铁盒,又一次翻开那本泛黄的本子。翻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折叠的照片,是苏晴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男人穿着警服,眼神锐利,胸前的警号我似乎在哪里见过。日记里夹着的便签上写着:“他叫李警官,当年是负责苏晴失踪案的警察。”
      我翻出通讯录,凭着记忆拨通了那个名字——□□。电话响了七声才被接起,听筒里传来嘈杂的背景音和沙哑的声音:“哪位?”“我是林默,苏晴的……朋友。”“苏晴?她怎么了?不是说尸体找到了吗?”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原来警方早就知道尸体是苏晴,却隐瞒了消息。“您……您见过她?”“上周在城郊废弃工厂见过一次,”□□的声音突然压低,“她没有死,只是被人打晕了,藏在工厂地下室。”
      我和苏雨连夜赶到城郊废弃工厂。地下室阴冷潮湿,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角落,我看到一个被帆布盖住的人。苏雨颤抖着掀开帆布,我的呼吸瞬间停止——帆布下的人不是苏晴,而是一个陌生男人,脸上有被烫伤的疤痕,早已没了呼吸。
      “这不是苏晴。”苏雨突然说,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姐姐的左眉上有颗朱砂痣。”我猛地想起苏晴日记里的这句话,心脏狂跳起来。就在这时,手电筒的光束照到了男人手腕上的一个纹身——一条缠绕的蛇,和我在精神病院公告栏上看到的寻人启事里,陈峰手臂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的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盯着跳动的来电显示,手指悬在接听键上,迟迟不敢按下。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本地。这三天,我接到过无数骚扰电话,大多是打错的,或者是精神病院打来的催缴费用的电话。可这个号码,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我想起苏晴在电话里的声音,温柔又急促,像风吹过琴弦的颤音。
      我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电流的杂音,夹杂着隐约的海浪声。“林默……”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熟悉又陌生,带着哭腔,“救我……”我的血液瞬间凝固,这个声音,分明就是苏晴!不,更像苏雨模仿的那个声音!“苏晴?”我颤抖着问,“你在哪里?”“我在……船上……”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像被什么东西掐住喉咙,“他在找我……他要杀了我……”
      电话突然被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我握着手机,感觉浑身冰冷,仿佛坠入了深海。苏雨从后面抱住我,她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姐姐……她在求救……”我猛地转身,抓住她的肩膀,眼神里充满血丝:“我们去码头!立刻!”
      码头的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我们沿着海岸线奔跑,咸腥的海风灌进喉咙,带着一股铁锈的味道。远处的海面上,一艘货轮正缓缓驶离港口,白色的船帆在夕阳下像一只展翅的海鸥。苏雨突然指着船上的一个人影,尖叫起来:“是姐姐!我看到她了!”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站在甲板上,背对着我们,像一尊孤独的雕像。货轮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只留下几点模糊的影子。苏雨瘫坐在沙滩上,眼泪混着海风和沙子,流进嘴里,又苦又涩。
      “我们该怎么办?”她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我。我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心里一片茫然。苏晴到底在哪里?她是生是死?那个电话,是幻觉还是现实?我看着远处的海平面,感觉自己像在追逐一个永远无法触及的梦。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苏晴”。我颤抖着手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带着一丝电流的杂音:“林默……救我……”这一次,声音清晰了许多,带着哭腔和恐惧,仿佛就在耳边:“我在……港口仓库……他要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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