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魔尊甩不掉了》玄商鹤卿

37、回家

　　三清宗外门茶楼中。
　　“哎，你们听说了吗？”一个青衣弟子压低声音，引得同桌几人纷纷凑近。
　　“什么？”
　　“青极峰那位——顾揽星，前几日在主殿广场，受了打神三鞭！”那弟子说着，还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
　　“打神三鞭？！”旁边一人惊呼，引得茶楼里其他人也侧目看来，“没死？”
　　“命大，没死成，听说现在在掌门的琴苑里养伤呢。”
　　“养伤？”另一个尖细嗓音插进来，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玄商剑尊亲自发话，让他三日后就下山历练！就他现在那样子，能爬起来就不错了，还历练？”
　　“三日后？不可能吧！”众人皆是不信。
　　“那可是打神鞭！上一个挨了三鞭的，是几百年前叛宗入魔、屠戮数个村镇的李阳！听说被他师父晚宿长老抓到亲自执刑，三鞭下去修为尽废，还没走出山下的桃溪镇就断气了！”
　　“你们说…顾师兄这次，能活着走出三清宗地界吗？”
　　“难说…李阳当年都没撑过去…”
　　角落里，几个眼神闪烁的弟子交换着心思。
　　“顾揽星毕竟是青极剑尊唯一的亲传，身上保命的好东西…总该有几件吧？”
　　“哼！”一声清脆的娇叱打断他们的臆想。
　　林婉站起身，柳眉倒竖，“别忘了，玄商师伯让顾师兄四十年后回万魔渊复命！你们若想动什么歪心思，不妨掂量掂量后果！”
　　她身旁身材魁梧的赵铁牛也沉声补充：“青极师叔可从未将顾师兄逐出师门。谁若动他，先问问自己，能否接下青极师叔的霜寒剑！”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暂且按捺了下去。
　　三清宗漫长的青石山阶上，出现了一个缓慢移动的身影。
　　顾揽星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
　　背后的伤口在每一次迈步时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纵使有九转丹和云灵芝这等灵药，打神鞭造成的损伤也绝非几日能够愈合。
　　他脸色苍白如纸，唇上毫无血色，额角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将几缕垂落的黑发黏在颊边。
　　他所过之处，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有同情，有好奇，有幸灾乐祸，也有毫不掩饰的贪婪目光在他身上扫视。
　　行至山门处，林婉和赵铁牛早已等候在此。两人快步上前，郑重行礼。
　　“顾师兄，”林婉递上一个素雅的玉瓶，眼中带着真诚的担忧。
　　“这是我与铁牛的一点心意，是丹峰秘制的‘回元护心丹’，于伤势或有裨益。愿师兄此行…一路顺风，早日康复。”
　　赵铁牛也憨厚地点点头，低声道：“师兄，保重。”
　　顾揽星停下脚步，微微喘了口气，才伸手接过玉瓶。
　　他目光扫过两人紧握的手和彼此间流转的温情，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暖意：“是你们啊…多谢。看来，你们好事将近了？”
　　林婉脸上飞起一抹红霞，赵铁牛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修道一途长路漫漫，我有幸能得婉儿相伴。”赵铁牛深情的望着林婉。
　　林婉有些娇羞，她看见顾揽星有些羡慕的眼神，宽慰他道：“师兄天资极高，以后也定有佳人相伴。”
　　顾揽星眼神一暗，瞬间落寞，他低声道：“怕是…不会有佳人相伴了…”
　　林婉和赵铁牛对视一眼，感觉有些无措，赵铁牛轻轻拍了拍林婉的手，想让林婉去安慰顾揽星。
　　“顾师兄…”
　　“不必安慰，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对了，这便算是我的贺礼了。”
　　顾揽星打断林婉的话，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们，而后便道别御剑飞往青州。
　　林婉打开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是有助突破金丹的破丹，林婉立马把盒子盖上，收入储物袋中。
　　他两正好筑基中期，以后可以专心修炼，不必花费大量时间去做任务兑换破丹了。
　　林婉带着赵铁牛深深朝顾揽星飞走的方向鞠了一躬。
　　待顾揽星御剑飞行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重峦叠嶂的山影尽头，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才从他们身后响起。
　　“呵，抱大腿也不挑个时候。一个被当众重罚、前途未卜的废人，也值得你们这般巴结？”
　　周明轩抱着手臂，脸上满是讥诮。
　　林婉和赵铁牛面色不变，只转身对他微微颔首：“周师兄，我等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说罢，便携手离去，留下周明轩一人面色难看地站在原地。
　　青州顾家，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府邸扩建了三倍，门庭若市。得知小公子归来，整个顾府顿时忙乱起来。
　　“星儿——”
　　顾夫人穆柔疾步而来，一把将他搂入怀中。
　　这位曾经雍容的贵妇人鬓角已生华发，声音哽咽：“百年了…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娘亲…”顾揽星喉头哽咽，轻轻回抱。
　　修行无岁月，凡尘已百年。对父母而言，这等待太过漫长。
　　“回来就好。”
　　顾川站在不远处，威严的面容难掩激动。这位青州州牧向来严肃，此刻却眼眶微红。
　　晚宴时，顾揽星才知兄长顾揽月已是当朝宰相。席间觥筹交错，他却始终觉得隔着一层——家人的嘘寒问暖如此真切，却又如此遥远。
　　“星儿有心事？”
　　宴后，顾揽月将他拉到庭院凉亭，递来一壶酒。
　　“从小到大，你有心事就写在脸上。”
　　顾揽星望着杯中清酒，许久才终于开口：“大哥，若你对一人…心生妄念，当如何自处？”
　　顾揽月手一顿，有些心疼的看着弟弟。
　　“星儿，修行的事哥哥不懂，也不知你对何人心生妄念，但哥哥知道，无论你做何决定，家里都是支持你的。”
　　顾揽星沉默片刻，声音有些暗哑：“哥，那…我要是大逆不道呢…”
　　顾揽月给顾揽星倒了一杯酒：“那就举杯消愁吧…”
　　等顾揽星醉了以后，他想要扶着顾揽星回去时，顾揽月往后背一摸发现手上全是鲜血。
　　“！来人！传府医！”
　　半夜的顾府灯火通明了起来，顾揽星受伤很重，发起烧来了。
　　顾母穆柔在床榻边给顾揽星擦汗，顾父则在房中走来走去。
　　“星儿不是已到金丹期了，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啊？月儿，三清宗有消息了吗？”
　　顾揽月想着顾府招揽的筑基大圆满客卿王贺，连夜前往三清宗探查传回的消息，有些不理解。
　　顾揽月看着揽星满脸泪痕的样子有些心疼，突然顾揽星神情激动，伸手乱抓，喃喃低语。
　　“师尊…我没有…别赶我走…”
　　顾揽月附身侧耳去听，听清顾揽星说什么的时候，他身体一僵，瞳孔骤缩，难以置信的缓缓直起身子。
　　“星儿娘在，别怕，星儿。”
　　穆柔心疼的握住顾揽星乱抓的手，连连安慰道。
　　“月儿，月儿？为父问你话呢。”顾川看着顾揽月神情凝滞，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顾揽月回过神来，他看着顾父担忧的眼神，又环视一周，母亲的心疼，弟弟的痛苦，他暗自叹了一口气。
　　起身拉着父亲的手臂，带人走到房中央，悄悄和父亲低声说：“孩儿有事与您商量。”
　　顾父看揽月神情凝重，还以为是朝堂有什么急事需要商量，他看了一眼顾揽星那里，有些犹豫。
　　“是与星儿有关的。母亲在这，星儿会没事的。”
　　顾父听闻便忧心忡忡的与顾揽月到书房详谈。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
　　顾川看见大儿子揽月还打开了揽星设的阵法，不让穆柔和儿媳兰珺知道，向来应该是大事。
　　顾揽月拿出王贺传回来的信递给顾川。“父亲请看。”
　　顾川一目十行，看完怒气冲天，他一掌拍在了红木桌上。
　　“打神三鞭！他们是想要星儿的命！怪不得星儿身上的伤迟迟不见好！”
　　顾川气的全身发抖，怒发冲冠：“星儿犯了何事？竟要到罚打神三鞭！”
　　顾揽月倒了杯茶给顾川消消火，他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
　　“父亲…若我所料不错的话…”
　　“什么？”
　　顾川等着顾揽月的下文，只见顾揽月似乎是在犹豫说还是不说。
　　“月儿，你知道什么？”
　　顾揽月微微叹了一口气：“星儿昏迷前，曾与我说他对一个人心生妄念，加之他受打神鞭之罚，星儿怕是…”
　　“怕是什么？你快说啊！就算星儿有心上人，也不至于被三清宗罚的这么重！星儿又没做什么！情之一字向来飘忽，只是心生爱慕就罚得如此重…”
　　“若星儿心上人是青极剑尊呢？”
　　“胡说！青极剑尊可是星儿的师父，星儿怎么会…！！你说什么？！”
　　“月儿！你确定？”
　　“十有八九。”顾揽月轻轻点头，似乎也不太信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
　　“这…怎么会…这可是大逆不道啊…”顾川跌落在椅子上，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