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抗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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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
林玖刚打开卧室门，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声，心里立刻升起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循着声音看去，钦明正坐在餐桌边，面前是热腾腾的米粥和包子。
见林玖愣在原地，钦明主动邀请：“也买了你的份，一起来吃吧，再次为我昨天的唐突道歉。”
恰到好处的微笑，依旧温和的声音，再正常不过的对话，出于礼貌林玖应该有所回应的，可他的身体却在抗拒上前。
“怎么了？”见林玖迟迟未动，钦明有些担心。起身正要迈步，林玖却慌乱地关了卧室门，拙劣的解释紧跟着从门内传出：“没事，我还有点困，想再多睡一会儿。”
“好。只是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的话随时叫我。”
关切的声音传来，身体正抵着房门的林玖心虚地“嗯”了一声，为自己的无礼有些内疚。只是他看不到的地方，阿赫里曼面无表情，黑漆的眼睛注视着他所在的方向，一眨不眨。
阿赫里曼：“他的身体在本能抗拒。”
【未做排异检测就跨物种使用融合，大概率会引起副作用。】
阿赫里曼：“副作用都有哪些？”
【现在问已经迟了。】
阿赫里曼：……
【昨天为什么关闭我？你控制01号做了什么？我严重怀疑你受到情绪控制，阿赫里曼，这十分危险。】
【我建议中断观察，并摧毁01号。】
智脑是乌克洛星最先进的技术结晶，是乌克洛星人最信任的权威。只要是智脑的建议，都会被采纳。
可现在阿赫里曼生出抵触心理，随口道：“只观察的话进度太慢，我需要适当干预推动进展。既然接触可以共感情绪，我想试一下更深层次的融合会产生什么反应。结论是没区别。”
【融合的目的是控制。外融合需要被融合者配合，内融合则可以做到无视被融合者的主体意识，无论哪种都与情绪反应无直接联系。】
阿赫里曼：“外融合能让我们最大面积、更深的贴合，我想试试能不能反过里控制他的情绪。”
【理论上可尝试。】
见智脑的程序已经不再纠结前面的问题，阿赫里曼又问道：“所以副作用是什么？”
【未做检测，无法判定。】
阿赫里曼：“做检测需要什么？”
【血液、肌肉。】
卧室内。
林玖无力地瘫在床上，不受控制地回想昨晚的混乱。在猛然清醒的一瞬，梦里的一切随之模糊，他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唯一残留的只有情绪。
如果是愤怒、恐惧、或者开心、快乐之类的还好说，但偏偏只剩下难以言说的羞耻。
林玖越试图回忆，越觉得自己是做了场春梦。春梦的对象是看不清的黑，唯一留下的只有声音，毕竟他白天更清晰地听过一次。
只有声音也没什么，但林玖开始不受控制地代入钦明。他开卧室门时脑子还有些不清醒，迷糊中钦明的声音和梦里的混乱产生了微妙的重合。
这个念头一开闸，所有的模糊都开始具象化。混乱对象有了实体，挣扎也跟着变了意味，热气直烧耳根。
把自己埋进被子，林玖短时间内根本不敢面对钦明。
期间钦明敲门询问林玖的情况，他都以身体不舒服和不需要帮助直接回绝，在卧室藏了一整天。即使出门上厕所，也是快步速战速决，不给钦明说话的机会。
阿赫里曼即使没有进去，也将卧室内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林玖不是在躺着睡觉，就是在刷手机打游戏，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样子。
“他为什么躲起来？”阿赫里曼不认为林玖是想起了什么，小蚂蚁还没有那么强的体质抵抗药性。
【01号情绪表现平稳，我无读取心声能力，分析不出来。】
智脑只是分析强，可以模拟一切进行推算，涉及到个体自由意志它也束手无策。蜜尔娜三人更不懂情绪变化，阿赫里曼环顾一周发现没人有用。
林玖就这样藏了一天。因为白天困了就睡，晚上的时候他格外精神，已经准备熬夜追剧。谁知刚到十一点，他又突然失去意识，眼睛闭上前装满了震惊。
卧室门被自外打开，阿赫里曼走了进来。
针管，小刀，林玖对一切无知无觉。
做完提取并上药后，阿赫里曼并没有离开，而是立在床边静静看着熟睡中的林玖。
只看资料记载并不足以完整了解一个人，短短几天的相处，林玖这一形象才逐渐鲜活起来。
在阿赫里曼眼里，林玖很糟糕。没有他所熟知的理性、高效。林玖遇事习惯逃避、抗压能力低，还有点懦弱。这是阿赫里曼最讨厌的士兵。
……
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七点一到，林玖准点睁开眼睛。这次没有被咬的痛感，是他的眼睛不受自己控制的睁开。
猝不及防的入睡，强制的开机。生理上的痛感没了，心理上的惊悚开始出现。
林玖僵硬地摸到手机，点开红色歌单，昂扬的旋律一出现，他才获得精神力量。
翻身看向窗外，天很蓝，阳光温温柔柔，是秋日独有的清冽和干爽。
“早上好啊，这是刚晨练结束？”
“吃饭没？今早上吃的啥？”
“快起床！再不起床上学要迟到了！”
小区内的隔音很差，很多人还都是大嗓门。下楼声、交谈声、嬉闹声，混合交响，新的一天早已正式拉开帷幕。
林玖的心口忽地松快起来，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熨帖过，连带着四肢百骸都透着懒洋洋的舒服。不想再赖床了，也不想等太阳爬得更高错过这个美好的清晨，林玖果断掀开被子下床。
打开卧室门，林玖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余光捕捉到餐桌边的一个身影，意识到这是谁后，尴尬再次升起。
“你这是对着我硬气起来了？”
模糊的记忆突然开始暴击，林玖羞的要逃，一下钻进了卫生间。
很明显这是个错误的选择，他可以在卧室待一整天，却没有恰当的理由在卫生间待一整天。
磨蹭地洗漱完，林玖鼓起勇气开门走出，自以为自然地和还在客厅的钦明打了声招呼：“嗨，早上好。”
钦明体贴的没有戳破：“早上好。”又指了指餐桌，“今天也给你准备了早餐。”
林玖僵硬地扭头，依旧是热腾腾的米粥和包子。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就很难说得过去，林玖道了声谢，来到餐桌边坐下。
“你喜欢这个类型的歌？”钦明突然问道。
林玖嘴里塞着包子，只能模糊地嗯了一声。他竟然忘了关音乐，此时手机里正在唱东方红。
钦明好像在努力找话题：“听着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林玖心想那当然，全华夏没有一个不敬仰的，很多外国人也大加赞誉，这可是享誉中外的伟人。只是钦明这句话怎么感觉他好像不熟的样子？
心里升起怪异，林玖默默吐出一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迟迟没有回应，林玖的心一下跌落谷底。深呼吸一口气，又试探地说出一句：“富强民主。”
钦明依旧沉默。
林玖不敢再吃，紧张地站起，“那个，我……”不等他说完，钦明突然笑道：“你在怀疑我是间谍？”说着起身向林玖走来，一步一句：“宫廷玉液酒？奇变偶不变？氢氦锂铍硼？”
钦明嘴角带笑，声音不疾不徐，可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林玖的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
钦明很高，随着他走近，林玖眼前的光一点点被遮盖，与混乱的黑一点点重合。
抗拒、恐惧，糟糕的情绪一点点攀升，还混着点不可言说的悸动。
“好了，不逗你了。”钦明突然弯下腰，光终于找到空隙，急速下坠中的窒息找到了落脚点。
林玖逃避似的垂下头，钦明以单膝跪地的姿势仰视着他。
“在害怕什么？抱歉，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开这样的玩笑。”
“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或者我唱一遍国歌？”
林玖的眼睛里倒映着钦明懊恼的模样。
“你想做什么出气的话，我都配合。”
钦明的态度很好，好到有些过头。如果换一个人来，应该会说一句“这么开不起玩笑啊”。面对如此诚恳的致歉，林玖应该有所回应，一个玩笑而已，解释清楚就该继续正常交流，可他本能地想逃。
“抱歉，我有点不舒服。”林玖快速绕过钦明，逃回了卧室。
卧室门又一次被关上，泾渭分明。
【下次不要乱找话题。】
阿赫里曼：“闭嘴。”
【……】
林玖坐在地上，背倚靠着门，看着窗外已经有些刺眼的光出了神。他想不明白，自己面对钦明时为什么会有想要靠近但又抗拒的复杂心态。
因为遗忘的梦吗？林玖试图回忆起些什么，可只有一片空白和一片浓黑。
又在卧室内待了半天，林玖一直坐在地上出神，直到鼻尖传来丝丝荤香，勾得他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抗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