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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温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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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半山别墅的主卧里。
钟乐独自蜷缩在宽大的床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本结婚证,像一个无处靠岸的漂泊者。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开门声,划破了室的寂静。
逆着走廊的光,那道挺拔冷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一股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欣喜,瞬间冲散了满怀的孤寂。
她慌忙擦掉脸上的泪痕。
萧琊反手关上门,没有开灯。
他迈步走近,在她床边驻足,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轮廓,眼神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
“还没睡?”
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我……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
他俯身,一手撑在她枕边,强大的压迫感瞬间将她笼罩。
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在等我?”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指尖掠过她散落在颊边、尚带湿意的发丝。
钟乐脸颊绯红,心慌意乱地想偏头躲闪,那微小的偏移不像是拒绝,反似一种无声的邀请,却被他轻轻捏住了下巴。
“昨晚欠下的流程,”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缓缓扫过她的脸庞,
“今晚,我们得补上。”
“流程?补上?”
钟乐的心猛地一沉。
原来他回来,只是为了完成流程?
不等她细想,他的气息已然逼近。
一个带着不容抗拒意味的吻,封存了她所有未出口的言语。
这不同于记忆中的任何一次温柔,更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她卷入其中。
在情感的漩涡里,最后一丝界限也被打破。
她能感知的,只有他沉重的呼吸,自己失控的心跳,以及那如同烙印般刻入记忆的、混杂着泪水的咸涩与一丝若有若无铁锈气的滋味。
“疼”
他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
当第一场风暴暂歇,他在极近的距离沉重地喘息。
钟乐带着残存的哭腔,颤抖地问:
“现在……‘流程’算走完了吗?”
黑暗中,他撑起身躯凝视着她。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瞬间被冰冷的怒意席卷。
他没有回答,而是以更深的沉默和激烈作为惩罚,将她再次拖入混沌的漩涡。
在意识彻底涣散的前一秒,她仰起头,泪水滑入鬓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问:
“萧琊,你爱我吗?”
他猛地顿住。
在极近的距离里,他死死盯着她,声音嘶哑破碎:
“钟乐……你告诉我,我现在在做什么?”
话音未落,他已用一个更重的力道,吞噬了她所有的思考。
这一夜,界限已荡然无存。
两颗心,一个在痛楚中窥见了爱的扭曲微光,一个在情感的迷障里,
短暂沉沦。
晨光熹微,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温柔地洒在凌乱的床榻上。
钟乐是在一种温暖而坚实的包裹感中醒来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所有的疯狂与纠缠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让她脸颊瞬间绯红。
她微微一动,浑身如同被车轮碾过般的酸痛立刻提醒着她事实的残酷。
却也……带着一种陌生的、被彻底占有的奇异满足感。
她小心翼翼地侧过头。
萧琊竟还睡在她身侧。
他面向她,闭着眼,但即便是沉睡中,他眉宇间那道深刻的褶皱也未完全抚平。
那不是冷酷,而是一种沉重的、连梦境都无法摆脱的疲惫。
他的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像一个漂泊已久的旅人,终于看见了唯一的灯塔。
一种属于新妇的娇羞与一丝莫名的心疼,在她心间交织。
她甚至不敢大口呼吸,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
阳光渐渐明亮。她看到他睫毛颤动,似乎要被扰醒。
几乎是下意识的,钟乐轻轻抬起手,用指尖极轻、极快地为他挡了一下那道调皮的光线。
就在她收回手的瞬间,萧琊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在初睁开的刹那,没有任何防备,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深情与……一种深可见骨的痛楚。
仿佛这三年的每一个日夜,都在这一眼中凝结。
但这仅仅是一瞬。
快得让钟乐以为是错觉。
下一秒,那层冰冷的外壳便迅速覆盖上来,他恢复了清明,也恢复了距离。
钟乐像只被逮住的小动物,脸颊爆红,立刻想转过身去,却被他环在腰上的手臂稍稍用力,固定回了原处。
“我……有阳光……”她语无伦次地小声解释。
萧琊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她,目光深沉。
他有千言万语,关于那场车祸后的每一个日夜,关于训练中支撑他活下来的每一个回忆,关于看到她要嫁人时的心碎与狂怒……
所有这些澎湃的情感,最终只汇成在她耳垂的一个极其轻柔的、带着珍惜意味的抚摸。
这个动作,比任何激烈的索取都更让她心颤。
“嗯。”
他终于低低地应了一声,嗓音是晨起时特有的沙哑。
他坐起身,背对着她。
钟乐的瞳孔骤然紧缩,晨光映衬下,他线条明朗的后背上,竟纵横交错,重重叠叠,都是浅浅的伤痕!
“萧琊,你的背上是……”
萧琊仿佛被针扎一般,急匆匆用睡袍裹住了身体。
“车祸留下的”
他语气随意,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一阵强烈的心疼和愧疚再次涌了上来,钟乐呢喃:
“对不起”
萧琊身子一滞,起身,走到她那侧的床边,弯下腰,为她拉回滑落的肩带。
他的动作很慢,指尖在她锁骨上停留的时间,超过了必要的限度。
那一刻,钟乐几乎以为他会俯身下来,给她一个早安吻。
但他没有。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惩罚干什么。”
他开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控诉,
“为了救你,我被车撞飞,之后三年”
他顿了顿,目光如实质般扫过她绯红未褪的脸颊,最终定格在她因无措而微张的唇上,
“我很寂寞。”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钟乐心里漾开层层叠叠的酸楚与涟漪。
他不是在陈述事实,他是在讨债。
钟乐的心尖都在发颤。
她垂下眼帘,长睫像蝶翼般颤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全然的交付:
“萧琊……我人都在这里了…”
她微微偏过头,将半张发烫的脸颊埋进枕头里,闷声补充了那句足以点燃一切的话:
“…随你处置。”
萧琊的呼吸明显粗重了一瞬。
他凝视着她,喉结滚动。
所有冰冷的伪装,在她这句“随你处置”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
他没有再说话。
他直起身,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却字字沉重:
“再躺十分钟。司机可以等。”
说完,他转身走向浴室,没有回头。
钟乐躺在那里,怀里抱着柔软的被子,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又满又酸。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一个简单的触碰,会比昨夜所有的疯狂都更让她想哭。
她不知道,浴室里,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萧琊双手撑着墙壁,额头抵着冰冷的瓷砖,无声地承受着灵魂被撕裂的痛苦。
他多想回去,拥她入怀,告诉她一切。
但他不能。
他是“海蝎”。
他必须用最冷酷的面具,去守护这片刻偷来的温柔。
“司机可以等”,已经是他此刻,能以“萧琊”的身份,给予她的、最奢侈的纵容。
今天,是回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