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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水落石不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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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宗十一年,中原兵变,直攻皇城,惠宗携陈皇后出逃。行至城外,大将军兵谏,要诛妖后、除谗臣,清君侧。
陈皇后饮鸩酒,身边内侍被尽数诛杀。里面正有许雨霁。
苗叶借着战逃出六扇门,便听见这一噩耗。
此后满世界寻找她的转世。
直到二十三年前,他在东海人民医院外流浪,见到一个叫许雨霁的小婴儿。
为了能堂堂正正与她再见。
他到妖管局登记身份,适应人类生活,考取学位。
在东海当了医生,默默等许雨霁成年,想与她再续前缘。
可惜苍天无眼,许雨霁已有爱侣,只是所遇非人。
苗叶便暗中守护。并引导她发现了炫光出轨一事。
再便如他先前所说。
当时他有急事出差,炫光拘禁许雨霁。
苗叶见许雨霁状态不对,担心她寻短见。
便随着她调到江市,成了她的主治医生。
现在看来一切都太巧,偏偏在他出差时发生了那种事。
晏衡听完也道巧合太多:“这么说要不是布丁救下她,现在她已经被那炫光逼婚了吧?”
何止逼婚。也许早就如巴省网红所说,杀人骗保、继承遗产了。
辰寰却道:“既然你已经和她相识,听你所说也算再续前缘,怎么又对炫光与宋欢欢起了杀心?”宋欢欢就是巴省死者的名字。
且不说这巧合巧得天衣无缝。
就算真是如此,苗叶一介医生,是怎么知道的炫光出轨,又是怎么事无巨细地通晓宋欢欢与炫光的阴谋。
“因为我有同伙啊。”苗叶睨了“灵喵酱”一眼。灵喵酱果然慌乱,眼神不自觉地游弋。
“画皮?”晏衡与辰寰当然已经猜到,只等苗叶确认。
“对,就是画皮。”
苗叶冷脸冷声:“东海郊区静安寺,主持玄清是个千年画皮。”
这是不打算给同伙留活路了。
晏衡二人对视一眼,辰寰示意晏衡去找陆曼,实施抓捕。
晏衡扔下记录,匆匆出门。
辰寰见他出门,再审苗叶:“继续吧?”
陆曼才收拾完自己,躺在待客室的沙发上敷面膜。刚预备闭眼,整见晏衡从审讯室出来朝自己方向大步而来。
陆曼心道不妙,再闭眼已经来不及。
晏衡已然站到沙发边上道:“辰寰说叫上驺吾,咱三去东海郊区静安寺抓个画皮。”
陆曼几乎想晕过去了。
她本以为出差回来能休息几天,就现在这工作频率,还不如在南亚出差。
陆曼顾不得穿着睡衣,抓起车钥匙拽着晏衡往外走。
“不飞过去吗?”晏衡看着她花花绿绿的袄子,觉得要是这么去静安寺,实在是很不体面。
“飞过去得申请航线的。”陆曼舍不得脸上的面膜,便边走边定闹钟。
“晚上也就算了,白天不申请航线容易撞上人家飞机。”
晏衡也想起来自己不会改良的隐蔽结界,老老实实等陆曼开车。
“放心好了,没有比我快的。”陆曼掏出口香糖扔嘴里两个,果断点火。
“不信你问问辰寰,我一年得报销多少罚单。”
晏衡没等系上安全带,陆曼已经咔咔几下挂上五档,风驰电掣去也。
东海市不小,格外繁华,即使在白天路上的车也不在少数。
九凤方向盘抡得飞快,几乎叫人眼花缭乱,几次三番卡着后车加塞。路上不知叫人问候了几次全家。
陆曼毫不在意,终于等到上高速,一个急转拐进应急通道,地板油踩到一百八十迈。
遂听着手机闹钟伸手拿下面膜,冲晏衡吹个口哨:“怎么样,就姐这车技,放在古代跑死两匹马绰绰有余。”
晏衡拢共坐过三次车,还是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推背感:“厉害。”
“不过为什么这条路没车啊?”晏衡看着隔壁连连按喇叭的车道,似乎瞧见人类说了句带妈的话。
陆曼瞥了眼后视镜,发现没有交警跟来,再听手机叮叮叮的扣分提示,淡定异常:“因为这条道不能跑车。”
晏衡震惊,觉得这次任务出完,下个月工资也够呛了:“那你这是?”
“哦,我不要脸。”陆曼单手握着方向盘闲闲嚼着口香糖,又给了一脚油。
“再说了,要不快点驺吾都到了。”
驺吾和九凤向来不对付,见面就掐,比之水火还要不容。
陆曼绝不接受输给驺吾那个娘娘腔,就算被吊销驾照也不能阻止她想赢的心。
晏衡默默攥紧安全带,虽然他壳子硬,但是架不住陆曼不要命。
辰寰这贱人不是故意让九凤来折磨他吧?
这倒是冤枉辰寰了。
他知道晏衡啥也不会出不去门,专程给他找到司机。
陆曼这开车水平,巴音布鲁克十冠王也得靠边。
等两人到站,晏衡只觉得脚下飘飘然,看什么东西都在平移向后,几乎张嘴要吐。
“小晏晕车啊?下回吃点晕车药。”陆曼吐出口香糖,包在面膜里扔进垃圾桶。
示意晏衡跟在她身后,遂掏手机买票。
“二百四十大洋一个人,回去让你家金龙给我报销。”陆曼捏着两张票悠然走进寺庙。
晏衡斜斜睨她一眼,不知道是先反驳晕车,还是先澄清你家。
“你这穿的什么东西?”陆曼正往大殿走,一男人已经抓着捆线香站在门边。
“穿的我该穿的。倒是你,今天怎么没穿裙子出来啊?小娇娇~”陆曼理直气壮地拽拽自己彩铅大旧的睡裙,反唇相讥。
晏衡打量过陆曼与驺吾,嗅见两人之间定有龃龉。于是紧紧跟在陆曼身后,打算伺机听戏。
驺吾却没回嘴,只是抿唇。将线香分给陆曼与晏衡。
“我叫周武。”驺吾伸手,晏衡忙与他握手:“睚眦晏衡。”
周武收回手,默默跟到九凤身后,回头与晏衡说话:“晏先生是去年醒的吧?”
晏衡点头,便听周武说他也才醒三年,现在在妖管局交通部供职。
“交通部很忙吧?”晏衡跟着两人走进大殿。
大殿里檀香缭绕,信徒络绎,耳畔只有唱经声。
“还好,主要是抓前面这位。”周武笑笑,燃香插进香炉。
陆曼听此冷笑,默默撅折了他给的线香:“没办法,太受重用。要是和你一样在养老部门,也没必要犯交规。”
晏衡打量过周武此人,面容清俊,神色温润,身姿挺拔,虽然和陆曼吵闹,但总噙着笑,很难叫人厌恶。
陆曼却最烦他这幅模样,扭头和晏衡搭话:“小晏,姐跟你说,做妖就要坦坦荡荡。”
“情愿做真小人,也不做伪君子。”
顺带用断成两截的线香指鼻子骂周武:“尤其是那种笑面虎的伪君子。千万不要学。”
晏衡看周武目光一直追随线香——或说举香的陆曼,伸手摸摸鼻子:“哦。”
不是很懂你们现代妖,我们古代妖从来不当面说妖坏话。更不会乖乖挨骂。
此时一比丘尼咪咪笑着走近陆曼:“小施主,不要善造口业。”
周武见此扯过陆曼,回她一礼:“不好意思,贱内没文化,污了佛门清净。”
被陆曼狠拧后腰软肉,啪啪拍了两巴掌。
晏衡却整叫两人死死遮住,往边上横移一步,终于看清这尼姑。
此尼年岁不大,至多不过四十,一脸佛像,身青黄赭三色僧衣,檀木如意钩,只是用青漆簪子紧紧束个高髻,似乎是不曾剃度。
比丘尼也瞧见晏衡,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晏衡依葫芦画瓢回她一个,忽然嗅见一股皮肉腐败的味道。
这大殿香的惊人,实不该有这种气味。
晏衡只当主持是个老僧,全不曾往这个没剃度的比丘尼身上想。
现在看来画皮竟是个女人。
遂捅咕捅咕陆曼,在她手背上写下一个抓字。
陆曼猛推开周武,甩手祭出武器。赤纹凤羽长剑一出,直冲画皮面门劈砍。
画皮急退两步,垂袖散下缠在腕上的佛珠,两手绷直佛珠缠剑而上,趁剑珠纠缠,骨爪尖利,直刺向陆曼右心。
周武伸手护住陆曼要害,被连皮带肉抓下四缕。叫陆曼一肘怼开:“用不上你。”
晏衡鼓捣半天终于设下遮蔽结界,去擒画皮。
画皮修为不浅,对阵三人丝毫不惧。
扭身借佛珠驳住陆曼长剑,伸手猛甩,用陆曼挡住攻来的晏衡。
一见晏衡躲闪逼近,登时松手弃珠,朝前猛扑,抽簪子抵住驺吾的妖丹。
“要他死大可以过来。”画皮制住周武,簪子深深没入周武心口。
晏衡拽住陆曼警惕地盯着画皮。
陆曼甩开剑上的佛珠,浑身紧绷,定定看着周武被血浸湿的胸口——再偏一寸就是妖丹。
就是快如驺吾,也不能保证画皮抽出簪子的瞬间能立刻逃走。
晏衡虽然衔剑而生,但是本命剑早在两千年前不知所踪。他本身敏捷不过鸟形的陆曼,又赤手空拳,肯定没法救下周武。
“有捆仙锁吗?”要是用捆仙锁拽开簪子,还能给周武拖延几秒。
陆曼摇头,她用惯了手铐,上哪来的捆仙锁。
画皮也不怵他俩商量,只是暗暗使劲,几乎用簪子扎透周武右心,血沥沥拉拉滴在地上。
周武却不喊疼,冲陆曼摇摇头,无声道:不用管我。
陆曼深吸一口气,转头对晏衡说:“我喊三二一,你直接抓画皮,不用管周武。”
周武看过晏衡,轻轻点头。只是脸色苍白,唇无血色,显得有些颓然。
画皮凝妖力于簪上。
这簪子是用她肋骨做的,只要对面敢逼近,她即刻划碎驺吾的妖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