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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同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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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踪我。”叶星垂坐在床榻上,笃定道。
纪淮序神色自在,倒上两杯茶,才淡淡道:“碰巧看见有人鬼鬼祟祟翻窗而出。”
“哎你……”叶星垂想反驳,又压下了情绪,增添几分虚情假意,“我只是有点紧张。”
窗户开了一半,秋日的风微凉,一片枯黄的银杏叶飘进来。两人的视线同时停在落叶上,气氛静谧了几分。
纪淮序率先移开视线,道:“为何,这桩婚事不是你求来的么?”
叶星垂真是见鬼了。
上一世,他只知道纪淮序的道侣在新婚后不到一年,就走火入魔,暴毙而亡,具体的细节,他一点都不知道。
他不敢多说,只怕露出破绽:“你这人,只知道修炼,不知道成亲当天都会这样吗?”
“是么?”纪淮序扫了他一眼,“还以为你要跑。”
“我跑什么。”叶星垂挺直腰板,挠挠鼻尖,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心虚,“我知道你会跟来,我才偷偷出来的。”
纪淮序没再继续反驳,道:“结契大典暂时推迟了。”
“还有这种事?”叶星垂喜出望外,后又觉得不妥,压下了兴奋,“不是定好了明日吗?”
纪淮序道:“南方有邪祟,三日前已经夺走了数十人性命,宗主令我带人前往彻查。”
本来还在担心明日的结契如何躲过去,机会正好来了,他可以趁纪淮序外出,跑得远远的,让人再也找不到。
去哪都想好了,他需得先去灵溪谷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可纪淮序似乎料到了什么,又道:“你同我一起。”
叶星垂顺口拒绝:“我灵力低微,去了也是拖你后腿,倒不如在家等你回来。”
他还假装乖巧地眨了眨眼睛。
可是纪淮序不吃这套,只道:“这也是宗主的意思,带你历练,助长修为。”
叶星垂心道:“我都死过一次了,还长哪门子修为,难道不是怎么快活怎么活吗?”
他深呼吸,走到桌子前,坐在纪淮序的正对面,一口饮尽纪淮序倒好的茶水,这才道:“可我不想去……岁安。”
想到方才就是唤了纪淮序的小名,才躲过一劫的。
果然,纪淮序又分了分神。
纪淮序道:“也行。”
叶星垂的笑意还没爬上眼底。纪淮序又道:“宗主还说,双修也可以增长修为。”
一听这句,叶星垂如同见了鬼那般,道:“我去我去。”
他飞快起身,躺到了床上,察觉到纪淮序的视线,他倍感不爽,又翻身背对着人,道:“你走的时候记得把蜡烛熄了,晃眼!”
纪淮序这狗贼似乎知道他害怕双修,偏偏用这个来威胁。
从前纪淮序可不是这样的,几年后也不这样,还是这人在道侣面前会比较明骚?
他想到在镜灯山拜师学艺时,两人交集极少。
诚然,年轻气盛的叶星垂天不怕地不怕,知道那个叫纪淮序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所以总是想找机会和人碰一碰。
时间久了,有人问叶星垂:“怎么总是看纪淮序不顺眼?”
还有人道:“纪淮序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和叶星垂打架的人,肯定是叶星垂这油小子故意招惹。”
叶星垂肯定不服,他虽然喜欢招惹纪淮序,但对方也没吃多少亏。
什么叫他欺负纪淮序,他们二人分明是王不见王,高手过招。
那些人懂个屁。
许是重生回来后一直紧绷着神经,叶星垂思绪变得越来越模糊,他昏昏沉沉中竟然睡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他还忍不住感慨:上房的枕头就是好睡,上辈子他都没睡过这么好的枕头。
等叶星垂均匀的呼吸传来,房里的烛火飞速摇曳后熄灭。
纪淮序走到窗前,窗外的银杏树盘根错节,一眼望去看不到头,金黄灿灿的,极为好看。可是偏偏中间还有一片绿叶,躲过了季节,在月光之下,竟也有些发亮。
第二日清晨,叶星垂日上三竿才醒。
年少时的他也是早出晚归,每天精力十足,四处撒欢到处玩,后来中毒后,他每天有一半的时辰都在昏睡,就算重生了,这习惯也还是没改。
刚起身,就被桌子前端坐的人吓一跳。
叶星垂惊道:“纪淮序,你就这样坐了一晚上?”
太变态了,难怪以后会在无定宗掀起腥风血雨,一跃成为整个修真界都拥护的纪宗主。
纪淮序凝视着他的双眼,没有回答,只道:“睡好了么?”
叶星垂摆头,诚恳道:“没有,不瞒你说,我一晚上都在做梦,梦见我睡在一个很狭小的地方,有人在挤我。这是噩梦吧,我怀疑是因为这床榻的位置风水不太对。”
他站起来,一本正经研究起床的位置。
纪淮序没有接他的话,拿出一把剑,递给他:“你的剑。”
叶星垂看到此剑,收回了神,接过来忍不住感叹:好剑!
和他上一世的玄铁剑不同,云昭珩的剑浑身泛着白光,剑脊上镌刻着读不懂符文。
也不知道这剑认不认主……
他握着剑柄,在纪淮序的注视下,缓缓抽出了泛着寒光的剑身。
幸好,不算费力,看来就算是身体里换了个人,剑也不知道。
纪淮序道:“走吧,他们在楼下等着了。”
叶星垂道:“谁们?”
说是带弟子出去修行,叶星垂没想到纪淮序带的是时塘和景苍。
这两人不就是日后纪淮序的心腹吗?化成灰叶星垂都记得。
时塘善谈,是在纪淮序身边长大的,一身青衣,常跟在纪淮序身后。
景苍是纪淮序暗中的一把刀,总是一身黑,话很少,情商极低。
前世纪淮序刁难他,都是让时塘来邀请他去煞雪岭,他一般没什么好脸色,张口就是拒绝。
如果接连两三次,叶星垂还是不同意,就会让景苍出面。
此人浑身杀气,叶星垂看一眼都要少活十年。
他讨厌这两人,倒不是说两人品性如何,而是一看到他俩,他就会想到纪淮序那张脸,恨不得掏出剑和纪淮序打上三天三夜。
时塘已经提前去踩过点,道:“事发地在灵溪谷。”
闻言,叶星垂一顿。他原本在把玩茶杯,一个字也不感兴趣,眼下听见灵溪谷,不自觉竖起了耳朵。
时塘道:“当地本来还算平静,没什么事发生,但近来突然消失了不少男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最近几天每天夜里,街上都会有怨灵嚎哭,第二天醒来,总会有不少剑修的尸体躺在大街上。”
叶星垂看起来心不在焉,其实在静静的思量。
以前叶家是灵溪谷最大的修仙世家,虽然是最为低阶的毒修,但灵溪谷当地人还是会给叶家几分薄面,叶家也会尽力庇护着灵溪谷。
后来叶家出事,灵溪谷便鱼龙混杂了许多。
好在不算远,他们一路南行,往灵溪谷的方向出发。
刚抵达,叶星垂就忍不住雀跃起来。
灵溪谷较为辽阔,青山绿水,叶家虽避世不出,定居在山谷里,但叶星垂自小在着撒欢着长大,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这个混世魔王。
所以方才听见死了许多剑修他才诧异,灵溪谷近十年来才出了叶星垂这么一个剑修,当初送他去镜灯山拜师学艺,全灵溪谷的人都在此处相送。
叶星垂丝毫忘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加快步履,刚走两步,就被人拉住衣袖。
一回头,正是纪淮序。
纪淮序不容置疑道:“办正事。”
叶星垂道:“你们去就行了,我又帮不了忙。”
他迫不及待想四处逛逛。
纪淮序又道:“先去看看,晚点再来逛。”
叶星垂只挣扎了一会儿。
先解决掉邪祟也行,毕竟他对此地还是有较深的情感。
反正他对灵溪谷熟,解决以后想要甩掉纪淮序岂不简单?
转头一看,景苍抵达后便不见了踪影,叶星垂了解,此人习惯待在暗处,阴森至极,到时候得想办法把这个暗中的人支开。
于是,他们剩下三人一同抵达了赵福家。
时塘正色道:“赵福是当地的富绅,一心渴望得道成仙,每年都给各门派捐很多钱,这次就是他托人找的无定宗,因为死的都是修习之人,他怕有一日轮到自己。”
闻言,叶星垂扶额,他认识赵福。
赵福不是渴望得到成仙,而是单纯怕死。
以前年轻的时候,终日缠着叶家,非要拜进来成为毒修,奈何此人又静不下心,总想着一蹴而就,所以被委婉请出了门。
碰巧那几年陆运发达,他借着有资源,往外运输倒卖灵溪谷的特产,挣了许多钱,又把钱都捐给各门派,有了这层关系,他摇身一变,也唤自己为修仙之人。
就在这时,赵福刚好打开门,从门缝里探了一个头出来。
看见他们三人,马上冲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身上还贴着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黄符。
他跪在纪淮序面前,如同见着了救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仙人,你可算来了,你要再不来,我就快被那邪祟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