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月 掌中焰》凛诀

5、赌约

　　“铃铃铃——！”
　　清晨的闹钟响到第三遍，林祁伸手关上闹钟
　　他从床上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睡眼惺忪
　　随手抓过手机一看
　　6:48
　　七点半开考
　　“操！”
　　林祁低骂一声，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冲进卫生间
　　“砰——”
　　卫生间门被关得震天响
　　楼下的江霁抬了抬眼，将吐司面包和温热的牛奶倒好，慢条斯理地放在桌上
　　等林祁换好衣服下楼时
　　楼下餐厅已经飘起了浓郁的香气
　　吐司的焦香混着热牛奶的醇厚，在空气中漫开
　　“呦”
　　林祁拉开位置坐下，挑眉调侃，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丝毫不减吊儿郎当的劲儿
　　“死洁癖这么起这么早，还这么勤快？”
　　江霁将早餐推到他的面前，抬眸
　　“赶紧吃”
　　林祁咬着面包
　　“大清早给我做早饭，该不会是怕摸底考输太惨，提前讨好我这个年级第一吧？”
　　江霁喝着牛奶，抬眸，目光扫过他乱糟糟的头发和沾着水珠的脖颈，语气淡淡的
　　“再磨蹭，你这个年级第一就要迟到了。”
　　“谁要吃你做的饭？”林祁嘴硬，手却诚实的拿起吐司就往嘴里塞，甜丝丝的夹心在味蕾蔓延开，“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草莓馅儿的？”
　　“随便买的”
　　江霁放下空杯，扯纸擦嘴
　　余光瞥见林祁唇角的污渍，顺手递张纸巾给他
　　“嘴角擦干净，跟个花猫似的。”
　　林祁愣了愣，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嘴，心里莫名有些别扭
　　他三两口喝完牛奶，抓起书包就往门口冲
　　“走了！”
　　“等会”
　　江霁目光在他敞开的领口顿了半秒，喊他一声
　　“干嘛？”林祁疑惑地回头
　　江霁拿起沙发上搭着的灰色围巾，朝他走去
　　“围巾围上”
　　“早上凉，别冻着。”
　　“不戴！”林祁挥手，脚步没停，“太丑了”
　　江霁眸色暗了暗，大步上前
　　没等林祁反应过来，温热的手掌早已扣住他的后颈，力道不算重，却让他难躲
　　“哎！我都说了不用！”
　　林祁猝不及防，后退半步
　　后背贴在冰凉的玄关柜上
　　鼻尖蹭过江霁的衬衫纽扣，呼吸一滞
　　“别动。”
　　江霁的声音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低头，围巾一圈圈绕过林祁的脖颈，动作轻得不像话，冰凉的指腹擦过颈后的皮肤，带来一阵酥麻的战栗，顺着脊椎往上窜
　　林祁僵在原地
　　他清晰地闻到江霁身上淡淡的寒菱气息，混杂着淡淡的吐司香气
　　他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的浅浅阴影
　　一双漆黑的瞳孔如黑曜石般熠熠生辉
　　林祁不由地看出了神
　　不得不说，虽然死洁癖这人缺点不少
　　这张脸长得倒是还行，不过没他好看
　　但死洁癖这双眼睛，倒是漂亮的不像话！
　　他就勉为其难的承认好了
　　“嗯？”江霁垂眸，见他一副失神的模样，轻笑，“我好看么？”
　　“死洁癖！”
　　林祁回过神，脸上蹿上一抹红
　　“你干什么！”
　　他想推开江霁，手腕抬到一半却没了力气，声音带着点不受控制的发颤，完全没了平时的嚣张
　　他真是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是无力，难不成这就是顶级Alpha的威慑力？
　　这有什么吊的！等他分化了，一定要江霁在他的威慑力下求饶！
　　“别动”
　　江霁专注地调整着围巾的长度，完美护住他的脖颈，末端还细心地掖了一下
　　围巾的绒毛蹭着皮肤，暖融融的
　　可林祁却觉得浑身发烫，像是被火烤着似的。他盯着江霁近在咫尺的侧脸，看着他紧抿的薄唇和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喉结动了动，那些准备好的刻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走吧，别迟到。”
　　说完，林祁转身就往门口冲，脚步快得有些仓促，甚至差点撞到门框
　　江霁看着林祁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眼底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快步追了上去
　　“喂！林祁，你跑什么？戴个围巾而已，有什么好害羞的？”
　　“害羞你妈的！”
　　林祁坐上车爆了句粗口
　　“老子只是有点热”
　　“赶紧走，再磨叽真要迟到了！”
　　江霁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坐上车后，漫不经心的延长音调学他说话
　　“只是有点热——”
　　林祁：“……”
　　车子在临市一中停下
　　此时校门口已经挤满了学生，熙熙攘攘的，格外热闹
　　刚下车，就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了林祁和江霁身上，议论声此起彼伏
　　“快看！是林祁！他今天居然戴了围巾，还是灰色的，挺好看的！”
　　“旁边那个就是新来的转学生吧？我的天，他长得也太帅了吧！简直比校草还校草！”
　　“什么叫比校草还校草啊？别踩一捧一行不行？”
　　“我觉得还是林祁更帅，耀眼夺目的少年啊！Alpha气场超足，帅的没边了！”
　　“别吵了，只能说这俩，各有各的帅吧！不过他们俩怎么走在一起？”
　　周柏毅正好在校门，听到议论声就开始找林祁
　　在看到两人走在一起后，眼睛瞬间发亮：“我靠！江哥，你和江霁…你俩这是？…”
　　“别乱想”
　　林祁怕这人想歪，立马解释
　　“江霁转来一中没地方住，暂住在我家”
　　江霁扬了下眉，不作表达
　　周柏毅若有所思
　　“原来是这样啊”
　　“不然你还想怎样？”林祁推搡着他，有些局促，“赶紧进去吧，迟到会挨训”
　　周柏毅注意到林祁的围巾，问他：“祁哥你怎么戴围巾了？我记得你不是说这玩意娘们唧唧的，闷得慌吗？”
　　林祁皱了皱眉，刚想把围巾摘下来，却被江霁轻轻按住了手
　　“别动。”江霁的声音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摘了会着凉。”
　　林祁的手一顿，终归还是没摘
　　不知为何，他的脸颊有点发烫，甩开江霁的手，没好气的道：“不用你管。”
　　说完先一步往里走
　　江霁连忙跟上
　　周柏毅站在原地笑容有些古怪
　　这俩…真的没有什么吗？
　　等他反应过来，这俩早已走远
　　“祁哥！”周柏毅快跑跟上，“慢点儿！等等我！”
　　三人并肩往教学楼外走
　　周柏毅走在中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辞哥，你这次摸底考应该还是年级第一吧？毕竟你可是咱们学校的神话，每次都甩第二名好几十分。”
　　“那是自然”
　　林祁挑眉，瞥了眼身边的江霁，表情一顿
　　“不过今年多了个竞争对手，说不定有人想抢我的位置呢”
　　“你说谁啊？”周柏毅撸起袖子，愤愤不平，“哪个不长眼的敢抢我祁哥第一！”
　　江霁勾了勾嘴角，没接话，侧头轻描淡写地看了林祁一眼
　　他刚转来临市一中，学籍还没完全办好，摸底考按规定分到了B卷考场
　　而林祁作为年级第一，在A卷考场。
　　A卷和B卷难度略有差异，A卷更难，但总分相同，最终排名还是按实际得分来算
　　“你说呢？”
　　林祁没好气的瞪了江霁一样
　　周柏毅看出了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反应过来，赶紧打圆场
　　“江哥刚来，肯定还不适应咱们学校的考试节奏，辞哥你也别太较真”
　　他问江霁：“不过江哥，你以前在哪个学校读啊？成绩怎么样？”
　　“初中读完就没读了”江霁淡淡开口，“成绩还行。”
　　“没读了？”周柏毅愣了一下，有些惋惜，“那还真可惜”
　　“噗”
　　林祁讽刺一笑
　　“周柏毅，你听他吹呢，这货就是没读高中成绩也不差”
　　“真的假的？”周柏毅眼睛一亮，“江哥你这么厉害啊！那这次摸底考说不定真能跟辞哥一较高下了哎！”
　　“…”林祁皮笑肉不笑，“你瞧不起谁呢？”
　　“祁哥别生气”周柏毅笑着打哈哈，灵光一现，“你俩要不打个赌？我来当见证！”
　　周柏毅的话正好说到了林祁的心坎里
　　他立刻接话：“赌就赌！江霁，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江霁挑眉：“你想赌什么？”
　　“很简单”
　　林祁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语气悠然自得
　　“就赌摸底考，谁的总分排名高”
　　“我赢了，下周体能测试，你做俯卧撑测试的时候，每做一个就喊一声‘林祁是我爸爸’，全程不能停，还得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噗——”周柏毅笑得肚子疼，“辞哥，你这赌约也太幼稚了吧！江哥可是顶级Alpha，让他喊你爸爸，这也太损了！哈哈哈哈！”
　　江霁愣了愣，随即低笑出声，眼底带着点无奈又纵容的笑意
　　“幼稚是挺幼稚的，不过这次考试分AB卷的，对你貌似不太公平。”
　　“怕什么？”林祁丝毫不顾忌这点，“A卷即便更难，我也照样赢你！”
　　“真的么？”
　　“你敢赌我就敢赢！”林祁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你要是赢了，想让我做什么？直接说！因为你林爸爸是不可能输的！”
　　江霁沉吟了几秒，目光落在林祁脸上，语气平淡
　　“如果我赢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接下来的每一周，傍晚放学陪我去操场跑两圈，不准找借口缺席。”
　　“啊？”林祁愣住，“就这样？”
　　周柏毅也一脸不可思议
　　“江哥，你这要求也太简单了吧？跑两圈而已，这跟辞哥的赌约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啊！”
　　江霁勾了勾嘴角，没解释，只是看着林祁
　　“敢不敢答应？”
　　林祁眯起眼，胜负欲激起
　　“有什么不敢的！”
　　“行”江霁看向周柏毅，“那就请这位同学做个见证了”
　　周柏毅被江霁那双柔和的眼睛看着，脸颊染上一抹浅红
　　“好…好…”
　　一路走来均是路人的目光和议论声
　　周柏毅跟在后面，看热闹不嫌事大：“祁哥，江哥，你们俩现在可是学校的热门人物，贴吧里都炸了，全是讨论你们的。”
　　“什么贴吧？”林祁随口问了一句。
　　“就是咱们学校的校园贴吧啊！”周柏毅拿出手机，点开贴吧给两人看，“你看，这个帖子都已经盖到五百楼了”
　　标题
　　【新转来的S级Alpha和年级第一林祁，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祁凑过去看了一眼，帖子里的照片是两人坐在课桌上被偷拍的
　　下面的评论更是五花八门。
　　网友1:【楼主威武！居然拍到了这么有氛围感的照片！我宣布，这对CP我先磕为敬！】
　　网友2:【磕什么磕！他俩都是alpha！能不能理智发言！】
　　网友3:【我记得林祁不是还没分化吗？时a是o还尚未可知的！怎么就不能磕了！】
　　网友祁哥的贴心宝贝：【？能不能别乱说话行不行？祁哥一定会是alpha的！理智点！！！】
　　网友5:【这俩颜值真的好顶！骄阳似火的少年和清冷禁欲系男神！站一起画面感十足！简直封神！啊啊啊！妈妈我要恋爱了！！！】
　　网友6:【弱弱问一句，难道有没有人关心一下摸底考吗？我赌林祁还是年级第一，毕竟他的成绩太稳了】
　　网友7：【+1！祁神的第一是铁板钉钉的吧？这有什么好猜的】
　　网友8:【难道没人好奇新转来的学生能否考过林祁吗？我听说那个人也是个学神】
　　网友9:【楼上别异想天开好吗？祁神的成绩是不容置喙的！】
　　网友10：【那可不一定吧？新转来的学生我听说过，是江霁啊，你们难道忘了吗？在临中时期永远压林祁一头的学神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高中没读，但学神的底子总在吧？】
　　网友11：【楼上别搞笑了！江霁辍学那么久，知识早忘光了吧？祁神可是一直稳扎稳打，江霁拿什么比？】
　　网友12：【就是就是！别拿“前学神”贴金了，祁神才是永远的神！】
　　网友13：【我倒觉得可以期待一下？我也是以前临中的，初中时江霁的理科比林祁还高几十分！万一人家是休学在家学习呢？】
　　网友14：【都别吵了！吧主快整个投票！看看大家站谁！】
　　吧主：【发出投票】
　　【开学摸底考第一的宝座花落谁家？欢迎前来投票！】
　　【林祁】：392票
　　【江霁】：106票
　　“无聊透顶！”
　　林祁越看脸越黑，一把抢过周柏毅的手机，关掉了贴吧，加快脚步往教室走
　　“这些人是一天天的闲的没事干吗？净讨论些没用的。”
　　“祁哥，你别生气啊！”周柏毅笑着说，“这说明你和江哥受欢迎啊！现在全校都在期待你们摸底考的结果呢！”
　　江霁看着林祁生气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垂眸扫了眼贴吧标题，唇瓣动了动
　　而后只是加快了脚步，跟在林祁身后
　　班级早已被清空
　　林祁挑了几只笔往A考场走
　　江霁和成绩中等的周柏毅在B卷考场
　　在拐角处分道扬镳时
　　江霁忽然出声叫住了林祁
　　林祁回头：“干什么？”
　　“这次”江霁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薄唇轻启，“我希望你赢我。”
　　话音刚落的瞬间，林祁恍惚了一瞬——
　　夏末的风卷着香樟叶的碎影漫过来
　　在初中三楼走廊的拐角，阳光斜斜铺在水磨石地面上
　　少年站在阳光下，校服领口松松垮垮的，露出半截消瘦白皙的锁骨，直勾勾朝他望来
　　“这次”少年江霁的声音和此刻重叠在一起，隐藏着谴倦的柔和，“我希望你赢我。”
　　好似，回到了从前。
　　林祁晃了晃神
　　他下意识抬了抬嘴角，笑容和年少时的嚣张如出一辙
　　“废话！我肯定能赢！”
　　“你也别太输惨了，不然喊我爸爸的时候，多没面子！”
　　在江霁的视线里
　　一切模糊不清，虚无又飘渺
　　一束明亮的光打在少年的身上，镀下一片光晕
　　模糊的记忆碎影漫上瞳孔
　　林祁的声音和年少时碰撞在一起
　　“废话！小爷这次赢定你了！”
　　江霁缓慢地眨了下眼，喉结轻轻滚了滚，视线变得清明，将漫上来的暖意压回眼底
　　“我希望你赢我”
　　他望着他的背影轻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