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捕月光》东昕鱼

16、危机

　　叶阡的艺术生涯一直顺风顺水，直到那场名为“界限”的个展筹备期间，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几乎将他击垮。

　　“叶老师，出事了。”小林冲进工作室，脸色苍白地递过一份报纸。

　　叶阡接过报纸，头版头条的标题像一把利刃刺入眼帘：《知名艺术家叶阡涉嫌抄袭？多位艺术家联名指控》。

　　“这不可能……”叶阡的手指微微发抖，“这些作品都是我独立创作的。”

　　“但他们提供了很多证据，”小林的声音颤抖，“包括一些草图和时间线，看起来……很有说服力。”

　　叶阡跌坐在椅子上，快速浏览着报道内容。几位不太出名的艺术家联名指控他最新系列的作品抄袭了他们的创意，并提供了看似确凿的证据。更糟糕的是，这场指控的幕后推手似乎是他的一位长期竞争对手。

　　“画廊刚刚来电话，”小林继续说，“原定下个月开幕的个展可能要延期，几个主要赞助商也在重新考虑……”

　　叶阡闭上眼睛，感到一阵眩晕。这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大的一次展览，投入了全部心血和积蓄。

　　“我需要联系律师。”叶阡强打精神，拿起手机。

　　“已经联系了，”小林说，“但对方证据看起来很充分，律师说情况不乐观。”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被推开，司尧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他显然已经看到了新闻，脸上满是焦急。

　　“这是诬陷！”司尧一把抓过报纸，狠狠摔在桌上，“我亲眼看着你创作这些作品的每一天！”

　　叶阡勉强笑了笑：“谢谢你的信任，但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你准备怎么办？”司尧紧盯着他。

　　“律师会处理，”叶阡试图保持冷静，“我相信法律会还我清白。”

　　司尧摇头，眼神锐利：“法律程序太慢了，等到真相大白，你的职业生涯已经毁了。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叶阡有些惊讶地看着司尧。

　　“你有什么想法？”

　　司尧拿起报纸，仔细研究着那几位指控者的信息：“这些人，我听说过其中两个。他们在圈内名声不好，经常碰瓷知名艺术家。这次一定是受人指使。”

　　“但证据……”

　　“证据可以伪造，”司尧打断他，“只要我们能证明他们在说谎。”

　　叶阡看着司尧，突然意识到这个少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成长了许多。那种沉着和敏锐，是他从未见过的。

　　“我需要电脑，”司尧说，“和所有这些人的详细资料。”

　　接下来的三天，司尧几乎不眠不休地投入调查。叶阡原本担心他会采取过激手段，但司尧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

　　司尧先是联系了他在网络上认识的一些黑客朋友，通过合法渠道搜集了指控者的背景信息。

　　然后，他逐一排查了指控者提供的所谓“证据”，找出其中的矛盾和漏洞。

　　“看这里，”第三天晚上，司尧指着电脑屏幕对叶阡说，“这张他们声称在去年完成的草图，实际上使用的是今年才上市的一款绘图软件的特定功能。”

　　叶阡俯身细看，确实如司尧所说。

　　“还有这个时间戳，”司尧继续道，“他们提供的创作时间，其中两个人当时根本不在国内。我有航班记录为证。”

　　叶阡惊讶地看着司尧：“这些信息你是怎么得到的？”

　　司尧微微一笑：“我有我的方法。重要的是，这些足以证明他们在撒谎。”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反击时，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

　　“叶阡，我需要和你谈谈。”叶阡的父亲叶振华突然造访工作室，脸色凝重。

　　叶阡心中一沉。父亲很少直接来工作室，这次亲自前来，必定有重要事情。

　　书房里，叶振华直截了当：“家族理事会决定，暂停对你的一切资金支持，直到这次风波结束。”

　　叶阡感到一阵窒息。家族的支持虽然不多，但在这种关键时刻失去，无疑是雪上加霜。

　　“父亲，我是被诬陷的，司尧已经找到了证据……”

　　叶振华抬手打断他：“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舆论。叶家的名声不能因为一个艺术家儿子而受损。”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击在叶阡心上。多年来，他一直在艺术和家族期望之间挣扎，如今在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家族却选择抛弃他。

　　“我明白了。”叶阡轻声说。

　　叶振华站起身，准备离开，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如果你愿意放弃这次展览，回归家族企业，理事会可以考虑恢复对你的支持。”

　　叶阡坚定地摇头：“我不会放弃我的艺术。”

　　叶振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叶阡独自在书房坐了许久，直到司尧推门进来。

　　“我都听到了，”司尧轻声说，“没关系，还有我。”

　　叶阡苦笑着抬头：“司尧，这不是你能解决的……”

　　“相信我一次，”司尧蹲下身，与叶阡平视，“给我三天时间，我能解决资金问题。”

　　叶阡看着司尧眼中的坚定，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你想怎么做？”叶阡问。

　　司尧神秘地笑了笑：“相信我就好。”

　　司尧的行动比叶阡想象的更加高效。

　　第二天，司尧联系了几位叶阡的忠实收藏家，安排了一场私人展示。叶阡原本对此不抱希望，但令他惊讶的是，司尧对每件作品的解读精准而深刻，甚至超越了很多专业评论家。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在前往展示会的车上，叶阡忍不住问。

　　司尧微微一笑：“我看了你所有的笔记和草图，还有每一本你推荐的艺术书籍。我想了解你的世界。”

　　叶阡的心轻轻颤动。他从未意识到司尧如此认真地学习着关于他的一切。

　　展示会非常成功，几位收藏家当场表示愿意继续支持叶阡的展览。但这点资金还远远不够。

　　更大的惊喜在第二天到来。司尧不知通过什么渠道，联系到了一位国际知名的艺术赞助人，对方表示有兴趣资助叶阡的展览。

　　“你是怎么做到的？”叶阡难以置信地问。

　　司尧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用了些……非常手段。”

　　后来叶阡才知道，司尧黑了那位赞助人的私人邮箱，发现对方是叶阡的忠实粉丝，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接触渠道。司尧的“牵线”正好成全了双方。

　　与此同时，司尧开始在网上发起一场声势浩大的舆论反击。他利用网络的传播，组织了一支志愿者团队，系统地揭露指控者的谎言和矛盾。

　　“看这个，”司尧兴奋地指着电脑屏幕，“我们找到了其中一个指控者三年前的一篇访谈，他在里面明确表示从不保留创作草图，与现在声称拥有大量草图证据完全矛盾。”

　　叶阡看着司尧专注的侧脸，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这个曾经需要他保护的少年，如今正在全力保护他。

　　“司尧，”叶阡轻声说，“谢谢你。”

　　司尧转过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说过，我会成为你的力量。”

　　危机在第七天达到高潮。指控者们召开新闻发布会，展示了更多“证据”，其中包括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声称显示叶阡曾潜入其中一位艺术家的创作室。

　　“这是伪造的，”司尧在观看直播时冷静地说，“视频的时间戳有问题。”

　　就在新闻发布会进行到一半时，会场突然一阵骚动。司尧安排的人带着确凿证据闯入现场，当场揭穿了视频的伪造。

　　同时，司尧在网上发布了完整的调查报告，条理清晰地逐一反驳了所有指控，并提供了无法辩驳的证据。

　　舆论开始逆转。

　　当晚，叶阡接到父亲的电话。

　　“理事会决定恢复对你的支持，”叶振华的声音中带着难得的赞许，“你那个……小朋友，很不简单。”

　　叶阡挂断电话，走向正在厨房泡咖啡的司尧。连续多日的熬夜让司尧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然明亮。

　　“危机解除了，”叶阡轻声说，“谢谢你，司尧。”

　　司尧放下咖啡杯，微微一笑：“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叶阡看着司尧，突然注意到他右手上的绷带：“你的手怎么了？”

　　司尧下意识地把手藏到身后：“没什么，一点小伤。”

　　叶阡执意拉过司尧的手，轻轻解开绷带。手掌上是一道深深的伤口，明显是利器所致。

　　“这是怎么回事？”叶阡的声音严厉起来。

　　司尧低下头：“其中一个人……不太配合。我可能需要……用一些强硬的手段说服他。”

　　叶阡的心猛地一沉：“你去找他了？单独去的？”

　　司尧点点头，随即急切地解释：“但我很小心！而且我成功了，他答应撤回指控……”

　　“我不在乎他撤不撤回指控！”叶阡突然提高音量，“我在乎你的安全！你怎么能这么冒险？”

　　司尧愣住了，随即眼中泛起泪光：“我只是……想保护你。”

　　叶阡看着司尧委屈的表情，心中的怒气瞬间消散。他轻轻拉过司尧，给了他一个拥抱。

　　“不要再为我冒险了，”叶阡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能再失去重要的人。”

　　司尧在叶阡的怀中僵住，然后缓缓抬手回抱住他：“你永远不会失去我，叶阡。我发誓。”

　　那一刻，叶阡清楚地感觉到心中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那道他一直坚守的界限，在司尧不顾一切的保护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展览如期开幕，获得了空前的成功。

　　开幕式当晚，叶阡在万众瞩目下致辞。他的目光穿过人群，与站在角落的司尧相遇。

　　“在这次危机中，我学到了重要的一课，”叶阡对着话筒说，眼睛却一直看着司尧，“真正的艺术，就像真正的感情，无法被界限定义。”

　　人群中爆发出掌声，但叶阡只看到司尧眼中闪烁的泪光。

　　他知道，有些界限已经被永远地打破了。而他，并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