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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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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沉浮间,克劳德恍惚听到一些略耳即过、一时间难以理解的低缓人声,他想睁开眼,但也许是因为接连经历了一系列对他来说意义重大的事,极致状态下运转了一整天的大脑现在只想将意识重新拉回深眠。他的眼睫颤动了片刻,但被一只略凉的手抚上额前,克劳德听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再睡会儿。”
克劳德闻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侧头给自己调整了一个更为舒适的睡姿,蹭了蹭头,回应了那只安抚自己的手,随后任由意识拖拽着自己重新下坠。
萨菲罗斯垂眼,盯着克劳德毫无防备的睡颜,心中升起一股诡异的满足感。
克劳德呼吸沉稳,像是子宫内的婴儿般侧身蜷缩——危险的前线此刻距离他们只有三千米,克劳德就这样毫无违和感地深睡,也不知是不是该说他心大。
睡梦间,克劳德又无意识地蹭了蹭头下枕着的地方,萨菲罗斯眼中兴意更甚,情不自禁轻笑一声。
抵达某地,副官下车为萨菲罗斯开门,一拉开门对上便是萨菲罗斯不耐的眼神,视线不由自主地下移,那个脑子缺根筋的新兵正毫无自知地躺在上将的大腿上,就那样侧着头,一脸懵懂地直面着上将□□,一呼一吸都扑打在某处——副官倒吸一口凉气,要不是他有较强的自我控制能力,他差点就把车门甩上将脸上。
Holy sh*t!副官瞳孔地震。
就算事实如此暧昧,他也没法揣度上将的心思到底如何,毕竟萨菲罗斯上将确实一直很关照下属,但在副官印象里萨菲罗斯从来不会关照下属到这个地步!心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当即装作什么都没见到一样正身站在了车门前为两人挡住了车内的情景。想想还是觉得不行,副官又“嘶”了一声,闭眼转身,为他们掩上了车门。
这时,副官的通讯器响了一声,耳麦传来上将的声音:“我记得随车有把M24,编码尾号8373,我前几天调过瞄准镜,暂时找不到别的什么趁手的狙击枪,先帮我拿来。”
“给你的小美人用?”副官语气带了些揶揄,但脚步不停地走向后备箱,“上将,我记得我是你的副官,不是你的文秘,也不是你的管家,这种小事喊我做真的好吗?一次两次也就算了,那是任务所迫,克劳德又是为什么,这是什么任务?”
萨菲罗斯“唔”了一声:“你如果觉得在我这里无法实现人生价值,我可以推荐你去宝条博士那里。”
副官无奈叹气,从后备箱里取出枪包,开包简略检查过后盖上箱门。副官拍了两下车框提醒,耳麦里是萨菲罗斯的声音:“稍等。”
萨菲罗斯的手一下又一下不住地在克劳德头上抚摸,似鹦鹉头毛般的头发远没有萨菲罗斯想象中的硬挺,指缝间划过发丝,柔软的手感简直让人上瘾。
不过很快,萨菲罗斯的右手顺着毛流向下,轻轻拢住了克劳德的后脖颈,与萨菲罗斯的手掌相比显得格外纤细的脖颈,只要稍一用力就会让他的颈椎位移——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不断搏动的动脉隔着皮肤在萨菲罗斯的指尖跳动,这是生命的跃动,这条生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控制在了萨菲罗斯的掌间。萨菲罗斯乐见死亡,更乐见死神即将降临时那条生命的挣扎、无助、绝望,不管是哭泣还是哀嚎,或者仅仅是空洞着麻木的面无表情……如果现在手里有把刀,萨菲罗斯甚至可以幻想到掌下这人被扎穿颈动脉时血液迸溅的美感,有机质的生命被无机质的利刃夺取灵魂的过程,无论如何都是那样迷人——萨菲罗斯遗憾地略一蹙眉,他发现克劳德醒了。
颈部两侧异样的紧缩和头部的胀痛让克劳德猛然从深睡中惊醒,昏沉的脑子让他一时间难以睁眼,只下意识抬手握住了那只掐自己脖子的手。在那一瞬间,那只手放开了他,克劳德紧攥着他的手腕,就这样用一种别扭的姿势在后座上绕了个身。与训练场相比格外狭小的空间根本施展不开拳脚,克劳德正考虑怎么还手,“凶手”却不下死手了,就这样顺应着他的动作,左手颇有余兴地在他即将跪坐下时扶住他的后腰,向自己的方向一揽,克劳德失重前倾,避闪不及,随即叉腿将“凶手”锁在了自己两腿之间。
克劳德直接跨坐在了“凶手”身上,睁眼起手,却听见胸前传来了萨菲罗斯颇为愉悦的声音:“哈。”
副官在外听里面许久许久没有动静,他又拍了拍车框:“上将。”
这次耳麦里没有传来上将的“稍等”,他自作主张地拉开车门……
“嘭!”副官将枪包往里面一丢,飞速甩上门,在其他人奇怪的目光里青着脸走了。没走两步,他又回头,对其他人喊,“上将还有些急事处理,你们不要打扰!”
克劳德还没从死亡的威胁中缓过神,就被面前这张脸和现在颇为逾矩的举动震惊得吐不出一句话,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剧烈的心跳到底是因为“凶手”还是因为近距离贴近的萨菲罗斯——克劳德收回紧紧攥着的手,从现在的情况看,这两个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萨菲罗斯评价道:“手劲不小。”
克劳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上将,为什么要……”
萨菲罗斯眼神示意窗外:“你难道没觉得自己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吗,克劳德下士?”
克劳德顺着萨菲罗斯的视线看向窗外,陌生的地形,他才意识到他就这样一路睡到了任务地点。一股羞愧油然而生,克劳德想要低头认错,但以现在的姿势,低头只会让他和上将的脸贴得更近,他不自在地偏过头,想要起身离开,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萨菲罗斯按住后腰挡住了退路。
“上将。”克劳德不敢接触萨菲罗斯,但是跪撑的姿势尤为费力,更何况后背还被萨菲罗斯按着。他觉得萨菲罗斯可能是忘了自己的手搭在了哪里,所以提醒道,“该下车了。”
“所以呢?”萨菲罗斯故作不解。
“您的手……”克劳德低头瞥向那只没入腰侧的手臂,从余光中察觉到了萨菲罗斯的笑意。
萨菲罗斯那只不安分的手挑开防弹背心下沿,手指摩挲着,顺着脊柱的凹沟一路向上,萨菲罗斯能感受到掌心隔着一层衣料传来的热度,这样的热意在新兵脖颈处格外明显,不过现在的新兵全然没有了方才刚睡醒时咋呼的敌意,只当是上将的又一次临阵检验,紧咬着上唇承受着几乎蒙顶的、勾人□□的、却未曾触及皮肤却胜似皮肤的抚摸。那只手每到一处,都会让身前的人有些过激的反应,但这些反应都会被克劳德自己强行忍下。耳边,克劳德的呼吸早已错拍,掌下,他的腰早已反弓下塌,只剩跪撑的双腿还在苦苦支撑,却不堪一击。
萨菲罗斯很喜欢他现在任人支配还不敢还手的模样,颇具恶趣味地道:“我的手怎么了?”
“没怎么……”克劳德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蜷起身,右手猛地抓上萨菲罗斯的右臂,骨节泛白,几乎神经性地越抓越紧,“上将,上将,我们下车好不好?我们该下车了……我们……嗯,呃……我们下车,我该执行任务了……”
“为什么?”萨菲罗斯用一种近乎于情人般温柔缱绻的语气问道,侧过头,想要与极力低头躲开的克劳德对视,却见到他眼里蓄了泪。这简直就是萨菲罗斯的兴奋剂,他嗓音愈发喑哑,“告诉我,我是你的教官。”
“请、不要和我说话了……”克劳德深深喘了一口气,又补了个词,“求你。”
克劳德不记得萨菲罗斯是什么时候撤手的了,他整个人都脱力坐在了萨菲罗斯的腿上,可萨菲罗斯没有怪他,甚至得到了一个“奖励”的拥抱。他被准许靠在了萨菲罗斯的颈窝,那只抚摸过自己后背的手,又一次顺着后脑而下,沿着脖颈直至后心,在那里轻轻拍了两下,他们就这样沉默地抱了一会儿。
拥抱?
萨菲罗斯忽然有种莫名的怪异感。
萨菲罗斯已经不记得上次与人拥抱是什么时候了,或者说,从记事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与人拥抱,再或者说,他从前从未与人拥抱。抱着玩弄的心态将小孩儿玩硬,却从玩具里攫取到了些从未体验过的温情,这是他从前从未料想过的。萨菲罗斯一时兴起的玩味随着陌生的暖意偃旗息鼓,他的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
仅几秒钟后,萨菲罗斯重归冷静:“克劳德下士。”
“是。”克劳德的脑子还乱作一团,萨菲罗斯无限近似温情过后冷漠的口吻让他心里不太好受。他贪婪地、悄声地吸取着上将颈间的气息,随后依依不舍地后撤半步,转身端坐在了一边。
“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克劳德:“……不知道。”
“我发现,你对我的崇拜过于热烈,似乎已经影响到了你实力发挥的。”萨菲罗斯三指把着克劳德的手,食指和中指从他的手心摩挲探入指间,像是在把玩着什么物件,“如果是在格斗场上,你一定不会在见到对手的脸后就放松警惕。那时探入你后背的可就不是我的手,而是刺刀了。”
“嗯。”克劳德的手心像是被猫舔了一样痒痒的,畏畏缩缩地攥拳收了回来。
“好孩子。”萨菲罗斯拿起刚才被副官扔进来的枪包,撬开卡扣,是一柄长狙。
“M24。”克劳德认得。
萨菲罗斯道:“等到了后方,我会根据你的手感装配最适合你的狙击枪。现在事出紧急,我身边没留几把枪,这把我前些天调试过。”说着,他重新将卡扣关上,将枪包递到克劳德面前,“你的任务就是在返回后方前,熟悉这把枪,直到你的成绩达到你的最佳水准。我今晚会来验收你的成果。”
克劳德沉默地接过,相较适用于移动作战的M27,这把狙击枪的分量重上不少,上方的瞄具相较于M27也更为精良。克劳德觉得自己收到了来自上将的礼物,本应该高兴才是,但他此刻却不知道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克劳德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深究自己的想法,正声道:“是,长官。”
萨菲罗斯似乎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你还有什么事要问,一起问。”
“那上将你呢?”克劳德讷讷道。
萨菲罗斯似乎没听懂:“什么?”
“你的任务是什么?”克劳德直到这时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可能会涉及机密,并非他能知道的东西,于是在萨菲罗斯开口前他又连忙打断,“对不起,我不该问,上将,你不用告诉我。”说着,克劳德背着枪包拉开车门,临走前还说,“我一定会熟练使用这把枪的!”
萨菲罗斯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克劳德身上低落的情绪,总是志满意得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些困惑的表情——他在低落什么?
“回来。”
克劳德脚步一顿。
“上将,”克劳德试着吹了吹麦克风,“……听得见吗?”
萨菲罗斯轻嗤了一声,语气让克劳德难以捉摸:“我准许你下车了吗?”
“没有,长官。”
“我记得我没有和你说任务地点,你现在想去哪?”萨菲罗斯说,“这里可没有训练场。”
克劳德才明白过来此处并非任务地点。
他沉默片刻,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烦闷,但他始终不知道这股感觉从何而起,他觉得现在急需把自己扔进某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想想。
克劳德说:“上将,你可以告诉我任务地点,我自己去。”
通讯器那端顿了片刻,穿越电流递来一声直滚脑门的轻笑:“克劳德下士,这才第一天,你就学会了抗令?”
“没有,上将,我没有抗令,我需要知道任务地点,您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克劳德转过身,想要去看车里的人,但单向透视的车窗只能让他看到反射在平滑玻璃上自己略显无措的表情,“我觉得以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待在上将身边。您有您的作战任务,现在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上将,只是练枪而已,我一个人可以做到。”
萨菲罗斯眯眼,透过车窗与克劳德对视,想从他很快垂落的眸光中找寻他情绪低落的答案:“克劳德,你是在怀疑我对你的判断?”
克劳德当即回答:“没有。”
“没有就上车。”
克劳德想不通,但遵命:“……是。”
克劳德快步走回,拉开车门,却发现萨菲罗斯坐在了自己刚才的位置。他只疑惑了一瞬,转眼打量起车内空间,似乎不够让他在不碰到萨菲罗斯的前提下越过他坐上另一侧,立马决定从车外走。
克劳德刚想推上门,萨菲罗斯当即喊住:“你又想去哪?”
“上车。”克劳德还补了一句,“你的命令。”
“车就在这。”
克劳德努了努嘴:“你坐在我的位置上了。”
萨菲罗斯一挑眉,有种解锁克劳德新表情后诡异的成就感:“你什么时候说过这是你的位置?”
克劳德觉得上将很会强词夺理,他垂眼收敛不解,道:“没有说过。”
“那就进来。”
克劳德泄气,弯腰重新跨进了门。车门在克劳德进车的那一瞬间被萨菲罗斯带上,又一次隔绝了副官好奇的视线。
小腿挤压小腿,膝盖抵住膝盖,呼吸又一次交错,短暂的对视后,克劳德移开双眼,自以为镇定地在另一侧坐下,抱着枪包,看向窗外,不说话了。
萨菲罗斯点亮移动终端,递到克劳德面前,关节叩响示意他看:“任务地点。”
“法哈?”克劳德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地名,一个在社媒上频繁出现了一个月的地方,也是他去驻军基地前以为自己会被投放的前线阵地。
如果他没有看错方位,终端上显示,这里距离法哈边境线只有十分钟的车程——也就是说,他们早已进入识别区内,对于法哈抵抗军来说他们就是行走的标靶。
萨菲罗斯“嗯”了一声:“我不需要一个枪法精准但只会打靶的废物,战场就是最佳的靶场。”克劳德低落的情绪在看到确切的地点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殆尽,萨菲罗斯偶然被吊起的兴趣随着猜想的验证重新回落,他的嘴角扬起一弧笑意,视线又一次从他的面部下滑到脖颈,脖颈侧后还留有刚才掐扼的印记,直至裸露的肌肤被衣料遮掩,精瘦的肌肉撑起宽大的兵服,战术背心包覆下筋肉的手感仿佛还灼烧在掌心。
萨菲罗斯不无餍足地眯起眼,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满足于那一时的快意——就像处刑时,一枪爆头后硝药味儿的快意总是没有冷兵器下切割、撕裂皮肤肌肉至骨而喷薄血液时,挣扎着、绝望着,在即将到来的死亡前眼睁睁看着自己血流殆尽的、无助的铁锈味来得绵长。
萨菲罗斯对这样绵长的爽感心痒难耐,法律意义上的人性谴责让他拉回视线。他的喉结一滚:“克劳德下士,明白你的作战目标了吗?”
“明白。”克劳德将终端交还,又一次看向窗外,“我会用实力证明自己的。”
周遭没有任何临时驻扎的营地,空旷的沙土地上几株零星的枯草随风摆动,这条皲裂到只剩碎石的的水泥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行只有三辆车的车队。副官正在另一辆车前对着士兵讲着什么,再看一眼已被隔在视线之外。
克劳德开口问:“上将,我们不是要前往前线吗?为什么要在这里逗留?”
萨菲罗斯低头不紧不慢地敲打终端:“不急,引蛇出洞。”说着,萨菲罗斯对着耳麦说着克劳德暂时听不懂的军事术语,仅接受过一个月军事化训练的他只能明白他们正在部署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克劳德始终未能得知萨菲罗斯的作战计划,他选择沉默,一种无条件的信任让他平静地坐在萨菲罗斯身边。
只是,人一旦平静下来,耳边不再有任何异样响动的时候,大脑就开始不受控地回忆起这一天发生的一切——从刚才转醒后坐到上将身上的那个拥抱,再到上将昨晚近乎情话的言语,再到上将将他从基地带出前,那一只拨弄着照片的手,那只手甚至曾在他的后背以一种爱抚的姿势……
克劳德觉得自己不能再细想了,出去吹风后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绝对不能因为这样没头没脑的想法再次抬头。
克劳德决定清空大脑,他横放枪包,撬开卡扣,想让自己的脑子专注在这把M24上。
“我劝你现在暂时不要调整瞄具,有的是时间来微调你的手感。车里太小,你施展不开。”萨菲罗斯余光注意到他的动作,从他随行的皮包中拿出一支手表,递到他面前,“腕式计算机。今日二级东风,对于你的初秀来说不错的预兆。”
克劳德将手表带上,发现这支手表和上将手腕上的那一支没有差别。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谢谢。”
“抱歉,我在和我的下属说话。”萨菲罗斯对耳麦道,“我们继续。”
枪包中很贴心的准备了M118,NATO制子弹,固定弹仓供弹,仔细检查过后,克劳德的手指拨弄着枪栓,感觉微妙。他学着萨菲罗斯的样子,转手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上面还有风向、风速、温度、湿度等一系列数据,实时跳动的数字带来的满足感诡异地充斥心窝,现在的克劳德几乎是跃跃欲试了。
部署完毕,萨菲罗斯一声鼻息后,摘下耳麦,转眼见到的便是翘首以待的克劳德。
萨菲罗斯沉眼:“准备好了?”
“是的,长官。”
太听话了……
好吧,看似听话。这个在贫民窟长大的孩子骨子里就写着叛逆,超脱掌控之外的部分总是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萨菲罗斯又一次盯着这双碧蓝色眼睛,此时这双眼睛反射出的人影只有萨菲罗斯,哦,从八年前开始,就只有萨菲罗斯。
郑重的、毫无所求的、纯粹的仰视。
这让萨菲罗斯不禁有了一瞬间失神。
“这是文明传世必要的牺牲,孩子。”
“可是,博士,他们手里没有武器,他们是平民!我是士兵,我只对士兵下手。”
“这里本该是我们的应许之地,是他们闯入了我们的应许之地。”宝条的怪笑魔音灌耳,“你知道的,你现在对他仁慈,未来他们就会化成刺向你的尖刀!下手吧,孩子,国会报告上不会有关于此地任何一个字的,有的只有你剿灭恐怖分子的功绩。”
“我做不到,博士,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
“……”
“杀戮才是你的本性,孩子。”
……
萨菲罗斯瞳孔骤缩,收回视线,偏头示意他看向窗外:“跟紧我,克劳德。”
车门一开,副官早已等候多时。他将两人的头盔扔了过来,还给克劳德升级了副全景夜视仪。他带着两人迅速前往高地隐蔽,与萨菲罗斯对视一眼后,无言地离开。
在萨菲罗斯的点头认可下,克劳德无声地架起枪,流畅连贯得仿佛老手。他扳上夜视仪,蒙上面罩,匍匐在地,侧脸帖枪,枪托紧紧挤压在肩前,眼睛透过狙击镜望去,相对狭窄的视野里已经出现了几个人影——东拼西凑的过时装备,是敌军。
原先平静的环境忽然从远处炸响一记枪声,紧接着,从高处望去开阔的视野下,不断有蚂蚁一般的人影四处窜动,又趴在某处战壕等待时机。接连不断的枪声不绝于耳,克劳德扯上被他搁在耳侧的耳罩,隔绝了噪音的环境下,他居然能从耳机里听见萨菲罗斯平稳的呼吸。
“感觉怎么样?”
“一切良好。”
萨菲罗斯轻笑:“你的呼吸很急促,做个深呼吸。”
克劳德依言:“是。”
克劳德瞥向手表数据,抬手调试着瞄具,狙击镜的视野不断推进又推回,直至被调试到了某个良好的平衡点。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屏气拉动枪栓上膛,指尖移到扳机,叩动一拉,强大的后坐力从枪杆推送至胸肩,枪膛的震动连带支架扬起尘土,枪口的消音器将声音转为“噗”的一声。子弹破空而去,落点和准心重合,轻薄的防弹背心抵挡不住这发强劲的子弹,缓缓从破口淌出血液,那人当即捂住胸口倒地不起,原地挣扎。
这一枪没有让他失去视野,他很快调整枪口,又一次向着刚才的方位确认一枪,一枪爆头后,那人蜷缩僵直,当场死亡。
萨菲罗斯夸道:“不错。”
克劳德兴奋地侧头看向萨菲罗斯,心脏恍惚漏了一拍。
长发被他扎成一束,垂在脑后,四眼全景夜视仪遮住了他的双目,看向他时像只运筹帷幄正坐阵中的蜘蛛精。萨菲罗斯没有提上面罩,留出轮廓鲜明的下颚,那张永远噙笑的饱满嘴唇现在看来是如此诱人,他刚才就是用这张嘴喊出了“不错”。
克劳德喉头一咽,小声道:“你怎么知道哪一枪是我打的?”
“你不要用你的FOV(视场角)来预估我的视野范围。”萨菲罗斯在他身边坐下,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盔,“你以前练过狙击枪?你不管用什么都不像新手。”
“是。”克劳德收回视线,“我什么枪都玩过。”
“什么枪都玩过?口气不小。”萨菲罗斯站起身,拉上面罩,克劳德震惊的目光中一跃而下。
“上将!”
萨菲罗斯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尽管他在运动,但克劳德始终没有听到什么错漏的气声:“你之前的作战任务超目标圆满完成,现在我要下达新的作战任务……”
克劳德眼睁睁地看着萨菲罗斯落入战场,趁人不备,从腿间抽出一把制式匕首,反手扎进敌兵动脉,血液喷薄间,他抽出匕首,从敌军手里夺过□□,握着枪口当棒球棍使,一手砸晕了另一个见状赶来的敌军。他见状反手拉栓,枪口对向着周遭来敌,□□连贯地吐弹,30发弹匣很快清空。
借由夜视仪的远视功能,克劳德清楚地看清了萨菲罗斯的每个动作,他一时忘了呼吸:“什……什么任务?”
“配合我。”萨菲罗斯将□□往地上一扔,又一次抽出匕首,在小臂上一抹,向着克劳德的方向致意。
“你的匕首,手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