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系列番外合集》荧棠

2、小狐篇·陈元视角

　　会试放榜那天，陈元在榜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周围的朋友在看到后也向他贺喜。
　　“陈兄，我早料到你会上榜了！”
　　“以陈兄的才智，肯定会在殿试上得到好名次的！”
　　“陈兄，今天我请客，我们到醉仙楼好好喝一杯吧！”
　　“还是咱陈兄稳重，你看别人得知自己上榜后高兴的忘乎所以，陈兄却这么淡定，以后肯定是能做大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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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莫要夸我了，只是运气好罢了”陈元摆摆手，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能够上榜那就意味着之后的殿试不管排名如何都不会被淘汰了，殿试只是重新排列考生的名次，贡士通过后就能成为进士，直接获得授官资格。
　　“陈兄，莫要谦虚啊，走吧，我已经在醉仙楼订好包间了。”那人说完就拉着陈元走了。
　　其他人也跟着，围着他，说些恭维的话。虽然面上很镇定但是陈元的心里却心花怒放，春风得意。
　　他被人群簇拥着，心里痛快极了，寒窗苦读数十载，不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做官吗！
　　周围人看了榜之后或兴高采烈或垂头丧气，但有一人表情却很平静，平静到释然。
　　陈元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他同自己一样是来京城赶考的考生，刚刚陈元在榜上也看到了他的名字。
　　陈元笑着走上前向他道喜：“林兄，恭喜”
　　林泽淡淡地笑道：“谢谢陈兄，也恭喜陈兄榜上有名。”
　　两人还没有聊两句，那个请客的人就来把陈元拉走了。
　　“林兄，客栈见”陈元说完转身离开。
　　“嗯”林泽点头，向客栈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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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兄，你和那人认识？”一人见到刚刚两人互相道喜的模样问道。
　　“嗯，他也是来京城赶考的考生。”陈元答道。
　　“看着气质真的不像。”那人回头看了眼林泽的背影道。
　　“那像什么？”陈元想起林泽那张俊美的脸，觉得以他的才华加上那张脸定然能在殿试上脱颖而出。
　　“说不出来那种感觉……不像是追名逐利，积极入仕的人，倒像是淡泊名利，归隐山林的隐士。”那人说到一半，停顿了半晌继续说道。
　　“……嗯”陈元联想到刚刚林泽平静的表情，觉得这个说法很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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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等他回到客栈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一点酒气，一进密闭的房间内，酒气散开，越来越浓。他让小二准备了醒酒茶，自己推开窗户，微凉的夜风吹了进来，酒气散了，他的脑袋也清醒了些。
　　转头的瞬间他瞥见林泽的侧脸，林泽正认真思考着什么以至于陈元一直看着他，他都没有察觉到。
　　他发现这时的林泽与白日里的他又不一样了。
　　不知是他喝了酒的缘故还是这月色太柔和的原因，他感觉林泽的眼中带着温柔，眉眼中又笼罩着愁意。
　　这般模样像极了他与心爱之人分开，夜里思念她时的样子。
　　陈元被自己这想法肉麻到，怎么可能呢，他看着……不对，他想起前两天在街上看到林泽站在一个卖首饰的摊位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发簪，上面好像是桂花的形状。
　　因为他的气质与常人有些不同，所以他在街上一眼就看出来那个人是他。
　　或许他真的有喜欢的人？
　　“咚咚咚”
　　“客官，您点的醒酒茶好了”
　　小二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他喝完醒酒茶很快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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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试过后，朝廷为新科进士举办了恩荣宴，宴席上，陈元坐下后看到林泽端坐在上席。
　　状元，榜眼，探花身边都围了不少人。众人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一些人酒喝得多了，说起话来也就无所顾忌了。
　　陈元在下面喝着酒，听着其他人的讨论。
　　“听说这次的探花是陛下钦点的。”
　　“你们看他的容貌，若不是这仙人之姿，恐怕他会是状元呢！”
　　“你小声点，你说这话要是让状元郎跟榜眼听到了，可不好……”
　　“这不都心知肚明吗？”
　　“真羡慕啊”
　　“羡慕什么，将来都是做官的，不过是官大官小罢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
　　“听说这探花郎是从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考到京城的。”
　　“这真是不得了，我真怀疑他是文曲星下凡”
　　“他们那边可是好几年都没出过举人了，考的最好的就是秀才了，现在突然出了个探花郎，还是陛下钦点的，怕不是祖坟冒青烟了。”
　　“你酸了，王兄，你咋不考个探花郎呢，哈哈哈”
　　陈元看了林泽一眼，他眼中带着醉意，明显在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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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听说林泽在回乡的途中不慎坠崖逝世，尸骨无存。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有些难以相信，他觉得那样的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他本有大好的前程，本可以为官，造福一方百姓，可是命运弄人……
　　他主动向皇上请求调到林泽的家乡为官，皇上准许了，还拨了不少白银，让他帮助那里发展。
　　他遇到了和林泽同村的人，也知道了更多林泽的过去。
　　“那孩子小时候挺可怜的，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被老秀才养着，就开始读书，好不容易读出来了，人年纪轻轻的就没了。”一人唏嘘道。
　　“唉，老天爷就是看不得人好！泽儿那么好一个孩子，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怎么就没了！”王婶道。
　　“哎，我跟你说，他还有一个未过门的娘子，长得可漂亮了，跟天仙似的，这人一没之后她也不见了，听说那院子里的桂花树也枯了，现在那院子可凄凉了。”
　　“可不就是老天爷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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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元依照村里人的指引，来到了林泽曾经住的小院，院里杂草疯长，院子中有一颗枯树。
　　陈元一时感慨万千，他走出院子来到了村里人给林泽立的衣冠冢前。
　　他原本有很多话想要说，可看着这空冢，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他想起曾经和林泽说的自己的抱负，志向，突然觉得时间宝贵，他要抓紧时间去做，去行动。
　　人的一生太短暂而且说不准某天意外到来就会失去一切。所以，陈元在之后的几年里和他娘子搬到这边定居，他派人挖河道，修路，建学堂……不过几年这里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某天，已经到而立之年的陈元正和娘子在街上逛。
　　“你要小心些，累了一定要跟我说啊”陈元小心地护着怀有身孕的娘子。
　　“我哪有那么娇气，你也太小心了”陈元的娘子笑道。
　　“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我怎么可能不上心。”陈元说完牵着他娘子的手，在街上慢悠悠地逛。
　　他不经意间瞧见了一个容貌极美的女子，那份美超脱了凡世对美的界定，就像一朵被雾气笼罩的开的娇艳的花。
　　他被吸引了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看到她走到一个人身边。
　　那人身材修长，比女子高一个头，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他莫名觉得那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而摊位上挂着的风筝恰好遮住了那人的面容。
　　他忍不住走进瞧，看到了一张俊美且熟悉的脸——林泽！
　　竟然是林泽！
　　他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却瞧到林泽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笑。
　　那笑中带着欣赏，满意。
　　还不待他细看，林泽身边的女子就拉着他离开了。
　　陈元想冲上去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他的容貌为什么没有变？他身边的女子是谁？是他的娘子吗？
　　他上前两步，身后传来拉力。他回头看到自家娘子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夫君？怎么了？”
　　“我看到一位故人，我有事想要问他，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我……”陈元焦急地转头，却发现两人的身影早已消失。
　　他的目光向四周搜寻，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
　　他握紧了娘子的手，有些泄气地待在原地。
　　“没事的，夫君，有缘自会再相见的。”娘子笑着看他，安慰道。
　　“嗯……”陈元点点头，歇了寻找的心思。
　　后来他们的孩子出生了，小家伙从其他人那里听说了这位命运多舛的探花郎的故事。在得知自己的父亲和这故事中的人算是朋友后，小家伙经常缠着陈元让他讲这位探花郎的故事。
　　那天陈元带着小家伙去看了林泽的衣冠冢，又去看了那处院子。
　　院子里很整洁，自他上次来过后，每年他都会派人来这里打扫，但是这里还是能看出来许久没人住，哪怕没有荒草，也透着几分荒凉。
　　小家伙四处看，陈元的娘子也看着这荒凉的院子，在看到院中的枯树的时候开口道：“这颗树枯了很久吗？”
　　“嗯，我上次来得时候就这样了。”
　　小家伙在不远处听到后，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一处空地。
　　哪里有树？
　　他只看到院子里很空旷荒凉。
　　一只小灰兔子从院子后面的一片草丛中穿过，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瞬间忘记了脑子中的问题，向灰兔子消失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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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元一生为官清廉，真心为百姓考虑，做了不少造福百姓，乃至造福后世的事，最终留名青史。
　　临终前，他回望自己的一生，发现正是林泽的事让他有所感悟，不想活的浑浑噩噩，也不想在死后被人议论唾弃，想在世时做些不后悔的事。
　　不过，他在意识消散之前回想起那曾经萦绕在他脑海中的问题。
　　林泽到底还活着吗？
　　他不知道答案，但他希望林泽还活着……

作者有话说

　　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明清多在紫禁城太和殿或保和殿），是科举最高一级考试，仅考策问一道题，不淘汰考生，只重新排定名次（分为状元、榜眼、探花三甲），贡士通过后即成为进士，直接获得授官资格。——来自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