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喜羊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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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手机这是第三次响了。
商场四楼的俱乐部彩灯晃眼，高亢振奋的音乐震得人耳根子发麻，陈砚揣着手斜倚在台球区的懒人沙发里，呆着没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渡化成佛。
这个角落挺隐秘，不仔细看压根发现不了这有个人。
陈砚斜前方坐着俩姑娘，拿着奶茶坐在长椅上，看了这边不下十次。
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样明目张胆的盯着人不太好，稍微消停了会儿。结果不到三十秒的功夫，眼睛又瞟了过来。
陈砚有些哭笑不得，甚至想要走到那俩姑娘眼前，捧着脸让她们看个够算了。
“喜羊羊、美羊羊……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手机铃声还在响。
有几个路过的人听见声音，控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探寻完声音来源，又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着陈砚的脸，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可能他们实在是搞不明白面前这帅哥脑子到底有什么病，才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把手机铃声设成喜羊羊，并在大庭广众之下任其吵闹而置之不理。
大年初三，商场俱乐部人流正值高峰，陈砚往俱乐部出口看了眼，依旧空空如也。
许见青拿着球杆从对面过来了。
一过来就直往陈砚旁边挤，单人沙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陈砚挤得够呛，没好气地抬腿往许见青屁股上就是一脚：
“挤挤挤！挤什么挤！着急孵蛋啊？”
“嘿！”许见青一蹬腿站起身，“电话响这么久也不接，合着这是拿我出气呢。”
“是个正常人等这么长时间也早急眼了吧。我问你，那孙子到底什么时候来？”
“你问我我问谁去，”许见青把马尾拢了下，伸着胳膊打了个哈，“我刚问芸芸了，她说那孙子才进商场，艹，慢得跟个龟一样。”
他俩等的人叫王睿，混混一个。前段时间，王睿找到了许见青开在十三街的纹身店，说要在身上纹条青龙。一开始进行的还算顺利，可谁知这王睿竟是个耐不住疼的鳖孙，才一半就喊得鬼哭狼嚎，非得缓两天再来。
店里的人也是信了他的，可等了十天半月他还是没动静，许见青意识到可能是让这货跑了，于是叫了陈砚来会会这孙子，本意就是吓唬吓唬他，识相的去店里把尾款结了。
王睿这人也真的是个浑蛋性格，在店里时候，他看上了店里帮忙的宋芸，见人家长得漂亮，非得要人家的联系方式。死皮赖脸的要来了，三天两头儿就发消息骚扰人家，约人家出来逛。
可宋芸也是个有脾气的大小姐，哪看得上他这种货色，对王睿是鸟也不鸟。也是歪打正着，让陈砚他们得了空，借用宋芸的口，随便扯了个谎，把他骗了出来。
一来这傻货真信了。二来人也少，真要打起来，就他一个还好下手。
“喏。”许见青在裤兜里掏了两下，冷不丁摸出把瑞士军刀，随手抛到陈砚怀里。
陈砚吓了一跳，左右环顾：“干啥？玩真的啊？”
“想啥呢，咱又不是□□，”许见青笑了，“给你撑场面用，小心拿着啊，用完了还得还给我。”
头顶的镭射灯闪着橙黄光线直直射过来，陈砚毫无征兆地被晃到了眼。他眯起眼睛，眼尾处的那颗血红色小痣被他眯眼的动作带的稍微往上挑了挑，他打开刀鞘弹簧，弹起合上、合上弹起，仔细打量，刀刃锋利，一看就是才磨过。他往食指上轻轻一划，细密的血珠一股脑冒了出来。
他抬起手指，漫不经心甩了两下，完后把食指往嘴边一摁，一抬眼，发现刚才一直看他的那俩姑娘脸色早变了，此刻坐的无比端正，心无旁骛地注视前方。
陈砚没忍住，闷头乐了。
手机又响了，也许是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备受冷落的处境，只震动了两下，便识趣的挂断了。
“第四次了啊燕砸。”许见青捞起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就往嘴里灌。
陈砚朝许见青做了个威胁的手势：“也就你敢这么叫，要是换个人这么称呼，你看我撂不撂他。”
话这么说，这位大爷总算是良心发现，大发慈悲拾起手机，划开了屏幕。
懒人沙发是店里老板放这的，软硬正好，躺久了也不累腰。陈砚转了两下脖子，又窝回去了。
“什么品味手机铃声还设喜羊羊，”许见青说，“每次给你打电话我都嫌丢人。“
“我乐意，管的着么你，”陈砚划着手机屏幕，“听不惯把眼睛扣了。”
“是个正常人的脑回路也应该是堵耳朵吧，”许见青听乐了，他知道最近陈砚被那档子事压着烦得很，这铁子不仅不体贴疏导，反而专门往火堆上凑，他问，“陈姨？”
“嗯，”陈砚应了一声，脸上表情看上去相当愁云惨淡。
“你不回个电话啊？”许见青看着陈砚龙飞凤舞打字的手，问道。
“你还不了解我妈那性格吗，打个电话她肯定又东拉西扯和我说一大堆，本身有那档子事儿就够烦了，她再唠叨两句，我怕又要和她吵。”
陈砚低头打字，许见青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摇摇头拿着球杆走开。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至少在这件事发生之前，陈砚曾无比坚信他的母亲陈红女士在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后，已成长为一位坚定的独身主义战士。那架势，陈砚都生怕哪天一个看不住，陈红女士会义无反顾剃发做姑子去了。
直到几个月前，陈红女士推门而入，一本正经告诉陈砚，自己给他找了个后爹。
可怜的陈砚还没在亲生母亲即将遁入空门的提心吊胆中回过神来，又被这从天而降的便宜爹砸的眼冒金星，特别是在得知对方还有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儿子时，陈砚当即呜呼一声，倒地不起。
-妈：小砚砚~你林叔叔明天下午来接我们（阳光）（笑脸）
-妈：我进你屋了啊，帮你把东西收一下（笑脸）（笑脸）
-妈：快回妈电话
……
-妈：你林叔叔刚才说公司临时有事，气死我了，你说他是不是没把咱娘俩放在眼里？
……
-妈：死陈砚你又给老娘跑哪浪去了？！
……
要不我剃了头出家去吧，陈砚死气沉沉地想。
对面的怒气值明显已经拉满，陈砚几乎感受到陈红的一缕灵身奋力从对话框里挤出来，火冒三丈点着他的头破口大骂。
陈砚手抵着额头，盯着手机屏幕发愁。许见青在前面叫他，晃了晃手里他和宋芸的聊天界面：“快，那孙子来了。”
他往出口看了一眼，王睿那头金光灿灿的毛在人群里想不显眼都难，明显他此刻还没意识自己被仙人跳了，正左摇右看找宋芸呢。
陈砚给许见青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会意，两人分开，许见青拿着球杆往王睿那边走了过去。陈砚绕过人群，去了反方向的人行通道。
这个俱乐部占一整个楼层，各个区域之间是玻璃墙，彼此互不打扰。台球区旁是射击馆，中间用一条窄窄的人行通道隔开，陈砚靠墙而站，等那孙子送上门。
陈砚隔着玻璃看，里面很快有了动静，这孙子穿了件皮大衣，往那一杵，跟个古惑仔似的。
王睿这次是秉持着必抱美人归的心态来的，压根没寻思这么多弯弯绕绕。这孙子鬼精，等了半天的人没到，却发现了拿着球杆往这边走的许见青。纹身店两人见过，他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考虑到自己势单力薄，好汉不吃眼前亏，撒丫子拔腿就跑。
出口有许见青堵着，王睿只能往通道这边跑。他人瘦的像个麻杆，在人群里跟条泥鳅一样滑来滑去，边跑边回头竖了个中指，挑衅许见青：
“妈的，有种堵你大爷，傻逼——”
通道里堆叠几块俱乐部的替换下来的海报，全是泡沫材质，表面很光滑。眼见着王睿下一秒腿就迈出门框了，陈砚瞥了眼，抬脚划过一块射击馆的宣传报，往门口一踢。
那孙子只顾着回头看许见青，哪里想到这还埋伏着一个。没注意，一脚踩上，猝不及防往边上一滑，当即摔了个狗吃屎。
“艹……”王睿嘴里挤出来一句骂话。
“往哪跑啊？”陈砚在墙边探出身来，走到王睿身边。那孙子趴地上，此刻还没缓过神儿来。陈砚掀开王睿身上那件流里流气的皮衣，背上的青龙闪着无辜大眼注视着他，再往上挑，青龙的下半身戛然而止。
“您老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纹条残龙也不妨碍腾云驾雾。”
王睿也是草包一个，平时仗着那些所谓的大哥二弟给自己壮胆，在十三街里横行霸道。结果落单人就萎了，吓得一句话不敢说。特别是看见陈砚手里的那把瑞士军刀，他身子明显晃了晃。
陈砚看着好笑：“抖什么抖，我又不剁你手指头。”
“刚才溜这么快，怎么不也快快的跑到店里把款结了？”
那小子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什么，陈砚听不清，才想低头仔细听听，没成想往对面射击馆一瞥，一群人正趴着窗户看猴似的围观他们。
这群人年纪大小不一，差不多都是上小学初中的年纪。其中几个特别小的，脸紧贴着玻璃，鼻涕都快黏在上面了。
他们中心围着一道侧立的身影，在挤嚷嚷的人群中高得有些过分突出。他看上去和陈砚差不多年纪，穿着黑色护胸，弓搭在他右手的护臂处。陈砚蹲在地上，看见那人的目光居高临下地从眼尾处垂落下来，不加掩饰的审视着他。
陈砚被他盯得莫名其妙，觉得这人脑子可能有点病，但被一群人围着的感觉着实不爽。一分神，被趴在地上的王睿那孙子逮住了机会，他猛地一扬头，重重撞在陈砚鼻子上，酸痛感一下子冲上头。
陈砚手一松，王睿趁机开溜，边跑还不忘记撂狠话：“妈的，老子记住你了，给我等着。”
谁知道这孙子是不是骨骼清奇，练就了铁头功。撞得这一下可不轻，陈砚眼前发黑，掌心处渗来一阵温热。
陈砚没好气地瞪了回去。对面似乎也觉得看人鼻血直流没啥意思，冷冷别过脸，对学员们说了句：“走吧。”
人群散了，许见青姗姗来迟，眼前景象和预料中的完全不同，没有王睿，只剩个蹲地上捂着鼻子的陈砚。
“人呢？”他问。
“你丫的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来，”陈砚声音翁翁道，“让那小子跑了。”
陈砚站起身，憋着一肚子火。射击馆里，刚才盯着他看的那人正在拉弓准备，身边围着一群学员听他讲解。他眯起眼，对准靶心，手指松开弓弦，边走边一连串射出去。从学员表情看，命中率应该很炫。
“还遇见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傻逼。”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喜羊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