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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第十五章帝国权术藩王殇(1-2节)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潭王自焚
      洪武十八年(1385年),长沙城外秋风萧瑟,湘江如练,蜿蜒南去。
      新落成的潭王府巍然矗立于城东高地,飞檐斗拱,金瓦映日,气势恢宏。
      然而,府中却无半分喜庆之气,唯有风穿回廊,如泣如诉。
      二十一岁的潭王朱武立于书房窗前,一袭素袍,眉目清朗,却掩不住眼底的倦意。
      他凝望着远处天际,仿佛能穿透层层山峦,望见那八百里洞庭,望见那父王曾经与父皇决斗时烽火连天的鄱阳湖。
      “父王……”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他不知自己是在呼唤朱元璋,还是在呼唤另一个从未谋过面的父亲陈友谅。
      那一年,武昌城破,烈火焚天。汉王陈友谅死于乱箭之下,妻妾被俘,宫室倾覆。而就在那血雨腥风之后不久,一个女子在应天后宫悄然产下一子。她姓康,是陈友谅的侧妃,也是朱元璋后来的“达定妃”。
      朱元璋亲自给孩子取名叫朱武,录入皇室玉牒,排为第八子,人称“八皇子”。
      可谁都知道,他的出生时间,太巧了。
      当年,年幼的朱武在东宫读书,与诸兄弟同列。他聪慧过人,过目不忘,先生常赞:“此子有帝王之资。”可每当他抬头,总能看见兄长们投来的目光——那不是兄弟之情,而是审视,是怀疑,是警惕。
      “你母是敌国妃子。”一日,秦王冷笑,“你生来就带着叛逆的血。”
      朱武低头不语,手指紧紧攥住书卷。
      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真正属于这里。
      他不是嫡出,不是马皇后所生,甚至连血缘都模糊不清。宫中传言,如毒蛇般游走:“潭王非帝亲子,实为陈友谅遗腹。”
      他不敢问,也不能问。
      问了,便是不敬。
      不问,又要被欺。
      唯有夜深人静时,他独坐灯下,翻阅《春秋》,读到“郑伯克段于鄢”,不禁泪落——兄弟相残,血亲成仇——不正是他日日所惧的宿命?
      老将宋濂在洪武十年(1377年)告老还乡三年后去世,享年七十一岁,他还算善终。最怕的是洪武十三年(1380年)正月,也就是他在刘宇行的大力帮助下重返宫中的前一年,一场风暴席卷京师:丞相胡惟庸以“谋不轨”等数罪并罚,朱元璋雷霆震怒,下令诛其九族,牵连其党羽达三万余人。
      锦衣卫横行杀人,诏狱案血流成河。
      朱武心头明白,在这天网恢恢的皇权独尊之下,没有谁——是安全的。就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胡惟庸都能被瞬间碾为尘土,何况他一个血统存疑的藩王?
      他开始在书房中秘密抄录《贞观政要》,试图从李世民与魏徵的对话中寻找生存之道。可每当他写下“君臣共治”四字,笔尖便微微发抖,他知道,朱元璋从不相信“共治”,他只相信“独裁”。
      洪武十四年(1381年),朱武十八岁,再次进宫,就藩长沙。
      临行前,朱元璋召他入宫。
      “武儿,”皇帝坐在龙椅上,目光深邃,“长沙乃南疆要地,朕以你镇之,望你恪守臣节,保境安民。”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朱武跪拜,额头触地。他明白,这不是慈父的叮嘱,而是一道无声的警告:你所来之处,已了无痕迹。你所行之路,须步步谨慎。
      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开国功臣李善长亦被赐死,时年虽已七十七岁,但仍被九族抄斩。
      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征元大将军蓝玉案发,屡获军功的蓝玉以“谋反”罪被剥皮实草,三族尽诛,牵连者达一万五千人。
      消息传至长沙,朱武正在校场检阅三护卫。他手持长枪,立于高台,望着将士们整齐的阵列,忽然觉得一阵眩晕。
      “王爷,您是否不适?”副将上前询问。
      朱武缓缓放下长枪,轻声道,“蓝玉曾率十五万大军北伐,破北元于捕鱼儿海,封梁国公,后来多次抗元,军功无数……可转眼之间,便身死族灭。”
      他顿了顿,望向东北方的南京,喃喃道:“功高如此,尚不能免祸,我何人哉?”
      他下令解散军演,闭门三日不出。
      王府上下皆知,潭王已心绪大乱。
      朱武深知,朱元璋已不再信任任何掌兵掌权之人。哪怕是他亲儿子(如朱棣等)。
      而他,似亲非亲,既是藩王,又镇战略要地,岂非皇帝和朝廷的眼中之钉?
      治理长沙十二年,朱武励精图治。
      他修水利,开义学,赈灾民,整军备。湘鄂两广百姓都称他为“贤王”,士人赞他“有古诸侯之风”,潭王府三护卫日益强盛,湘江水师初具规模……
      可越是如此,京师的密探便越多。
      锦衣卫千户李成梁多次潜入王府,查其文书,录其言行。
      下属湖广都司密报朝廷:“潭王虽恭顺,然私蓄锐气,结交豪右,不可不防。”
      更令人窒息的是,皇帝诏书频繁降至:
      “潭王宜减乐舞,毋僭礼制。”
      “潭王府工匠,不得私造甲胄。”
      “潭王妃所出书信,须经通政司查验。”
      ……
      他像一只被锁在金笼中的鹰,羽翼刚展,还不会飞,便已被剪。
      他开始夜夜难眠,梦中常现一男子,披甲执剑,立于战舰之上,怒吼:“竖子!如此窝囊,何不举旗?”他惊醒,冷汗淋漓。他知道,那是陈友谅在梦中召唤他。
      某日,潭王府长史呈上一份奏章,乃湖广布政使司所拟,请求拨款修缮长沙城墙。
      朱武审阅后,发现其中盖有“空印”(即预先盖好官印的空白文书)。
      这在洪武朝廷是大忌。
      数年前,空印案发,数百官员被处死,理由是“欺君罔上”。
      “立即更正,另具正式文书。”朱武下令。可就在此时,湖广布政使司暗中勾结锦衣卫,已将此事密报京师。
      数日后,皇帝诏书又至:“潭王纵容属官伪造空印文书,心怀不轨,着即查办。”
      朱武跪接诏书,冷汗直流……
      他知道,这不是文书之误,而是有人设局,有人觊觎他的官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上书自辩:“臣奉法守职,不敢逾越。空印之事,实为前朝积弊,非臣所创。臣早已下令‘立即更正,另具正式文书’。”
      可上书如石沉大海,早已被宦官压下。
      他明白,自己已入权斗罗网。
      他不敢起势。
      然不起势又被频频欺压。
      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冬,一道密旨自京师急递而至:“着锦衣卫即刻查抄潭王府,搜检逆书、私兵、通敌信物。”
      当夜,黑衣锦衣卫如鬼魅般涌入王府,翻箱倒柜,喧嚣震天。
      朱武立于中堂,一言不发。
      王妃牵着幼子的手,瑟瑟发抖:“王爷,我们……该如何是好?”
      朱武望着她,忽然笑了,“我一直谨小慎微,励精图治,从不敢越雷池半步。可有些人,仍虎视眈眈,视我为反贼。”
      他转身走入书房,取出一卷旧书——那是他幼时在宫中所读的《汉书》,扉页上还有朱元璋亲题的“赠吾儿朱武勉之”七字。
      他轻轻合上书,放入火盆。
      火焰腾起,映照着他清瘦的脸庞……
      “我不是反贼,”他低语,“但我,也不是他朱元璋的儿子。”
      子时,潭王府火起。
      火势自藏书楼而起,迅速蔓延……
      浓烟滚滚,遮蔽星月……百姓远望,只见潭王府红光冲天,哀号不绝……
      有仆从欲救,却被朱武喝止:“退下!此火,非灾,乃祭。”
      他命人将王府所有文书、奏章、书信尽数投入火中。那些是他多年的心血,也是他一生的证明——可他选择,将其焚尽。
      然后,他携王妃、妾室、幼子,步入正殿……紧闭殿门……口念经文……
      火舌吞没梁柱,木石崩裂……
      在最后的光亮中,朱武端坐于王座,手执一卷《孝经》,轻声诵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火光中,他们的身影渐渐模糊,终与烈焰融为一体……
      三日后,京师使者至。
      见王府仅余焦土,唯中庭一尊铜鼎未熔,鼎内有骨殖数具,依稀可辨人形。
      使者上报:“潭王朱武,全家人畏罪自焚,阖府殉难。”
      朱元璋阅罢奏报,久久不语。
      他走到御园池畔,望着水中倒影,忽然叹道:“志骄好生事,卒致丧身灭国……陈友谅……你赢了。”身边太监,低头不语。
      一个儿子用一把火,烧尽了所有的秘密,也烧尽了帝王最后的温情。
      不久,朱元璋下诏:
      一、废除“空印”制度,所有文书须经相关授权人员自下而上逐级签名,最后再当场盖印,有问题由所有签名人员负责;
      二、增设“巡按御史”,加强对各地藩王、都指挥使司、布政使司的监察;
      三、重申“各地藩王不得干政”祖训。
      此举,却不料为日后朱棣与朱允炆叔侄间的“靖难之役”四年大战,埋下了伏笔。
      其实……潭王一家,并未烧死。
      当夜子时,王府内外已被重重封锁。
      火光忽起,自书房蔓延开来,浓烟滚滚,烈焰冲天……众人四散奔逃……
      唯朱武携王妃、妾室、幼子,步入正殿,闭门不出。
      “父王,儿子不孝,不能为你复仇……可儿,终究是清白之身。”他在火海中喃喃低语,双膝跪地,仰天长叹,“若有来世,儿不愿再做帝王种,只求做个普通人,一家人安乐乡野,平淡度日。”
      火焰吞噬屋梁,热浪扑面而来……
      就在生死一线之际,窗外忽现三道黑影,破窗而入,快若鬼魅!
      为首者黑衣蒙面,双目如星,正是昔日明教教主张无忌。
      其身后二人,一男一女,皆着黑色劲装,蒙着黑面,眉宇间英气逼人——乃其二十六岁次子张思汉、十七岁女儿张思蒙。
      “走!”张无忌低喝,迅速移开靠窗一侧的燃烧物,又扑灭三人身上的火,一手扶起昏厥的朱武,张思汉赶紧抱起王妃,张思蒙迅速将幼子抱入怀中,准备破窗而出。
      “等等!”张无忌突然喝住,“若就此离去,锦衣卫必会追查到底,尸体若缺,朝廷定起疑窦。”张无忌略一思索,当即命子女先把人放好,三人拖来三具正在燃烧的尸体——此三人原是潭王府中一家忠仆,有男、有女、有儿童,正好与潭王一家年龄相仿,不幸已提前烧死于大火之中。张无忌让张思蒙取出随身携带的烫伤药膏,涂抹于三人面部,使其皮肉模糊难辨,再将朱武一家三口被半焚的王服换穿其身,再一掌九阳神功加大火势,令整座王府快速化为灰烬。三人动作迅捷,配合默契,在火海中穿梭如烟。
      一切就绪,三人各背一人,施展“寒霜流月步”轻功,飞出窗外,踏瓦越脊,身形如月下流光,转瞬消失于茫茫黑夜之中。
      三日后,湘南一处荒废古寺内,残灯摇曳。朱武悠悠醒来,只见自己躺于草席之上,手臂缠着药布,脸上隐隐作痛。
      他挣扎坐起,环顾四周,破庙颓败,蛛网横结,唯有香炉中尚存一丝余温。
      “我……这是在阎王殿吗?”他喃喃自语,“父皇……我……我不是反贼……我没有造反啊……”话音未落,一人掀帘而入,正是张无忌。他端着一碗药汤,神色温和:“潭王,你不在阴曹地府,你没死。”
      朱武猛然瞪大双眼:“你……你是谁?为何救我?”
      朱武惊叫着,潭王妃与幼子被惊醒。
      张思蒙也问起王妃。
      王妃柳清漪望着眼前三个陌生人,颤声问道:“你们……你们是谁?为何冒险相救?若被朝廷知晓,可是灭门之祸!”
      张无忌放下药碗,长叹一声:“我叫张无忌。这位是我儿子张思汉,这位是我女儿张思蒙。我们并非朝廷命官,亦非江湖宵小。三十五年前,我曾是明教教主,后来退隐江湖,现在创立‘光明新教’‘光明武馆’‘仁济医堂’,其创立宗旨为‘与民聚会、授徒传武、济世救人’。”
      王妃由一开始的防范转为平静,说起了她的情况——她说她名叫柳清漪,本是江南士族之女,因才貌双全被选为潭王妃。旁边这位幼子,名唤朱念安,年方五岁……朱念安尚不知家国巨变,紧紧抓着母亲衣角。
      张无忌听完,目光深远:“至于为何救你们……因和你们有缘,也知你们很冤。”
      他向朱武缓缓道出一段尘封往事。
      “当年光明顶一役,魔头成昆设计陷害我义父谢逊,挑动六大门派围攻明教总坛。你亲生父亲陈友谅,曾助成昆行事,手段狠辣,也曾逼迫谢逊交出屠龙刀下落。彼时我张无忌年少气盛,对你父亲恨之入骨。但后来得知,陈友谅虽野心勃勃,却也算是乱世之中枭雄,其所作所为,多出于汉王复国执念。剿灭江湖,也乃其称王根基。更何况,他已于1363年在鄱阳湖大战中中箭身亡,还被砍头挂墙。因果已了,报应已至。”
      真让张无忌动容的,是同情陈友谅鄱阳湖大战惨败的悲催,也钦佩他是一代枭雄。
      “他死时还不知,其侧妃康氏已有身孕,匿于船内。”张无忌看着朱武。
      “你母康氏为保全你的小性命,甘愿入明宫当朱元璋的达定妃,忍辱负重几十年。你自幼被当作朱氏子孙抚养,直至七岁时你才被流放至云南。你朱武,何罪之有?”
      “如今朱元璋滥杀功臣,株连无辜,连开国元勋都不能幸免,何况你一个并无实权的藩王?你若真死于大火,不过是他清洗名单上的又一个名字罢了。可你们若能活着,便有机会重获新生,洗清冤屈。还有,你救了我的弟子刘宇行,这也是我们救你们一家人最重要的原因。”
      原来,在张思汉与戴若兰结婚后不久,他们便去云南大理开设西南分堂,开始招人,刘宇行听百姓说到有个叫“光明新教”的在招人,觉得蹊跷,不知是否与明教有关,于是前去打听,果然是教主卷土重来,心中大喜,遂在张思汉带领下见到昔日教主。张无忌觉得他还有命活着,又感念其忠诚,如今还在为复教四处奔走,还做了件“助朱武重返朝廷还被封为潭王”的惊天大事,认为刘宇行乃旷世奇才,直接安排他去做了西南分堂的堂主,并叮嘱他关注潭王的后续情况,有必要时再伺机而动……就在潭王府欲集体自焚的消息传出后,他让我助潭王逃出生天。于是,我们便埋伏到王府附近,盯着火起……不救早,不救晚,看准时机而动。
      朱武听罢,久久无言……
      他感叹人之奇缘,不想在这里见到了心中敬仰多年、委托刘宇行引见、却一直没有机会见到的前明教教主——张无忌真身。
      柳清漪与朱念安,听得眼眶早已湿润。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叫朱武了。
      那个名字,已随大火焚尽。
      张无忌沉吟片刻,对三人道:“从此以后,你们改名换姓。朱武你就叫‘陈昭’吧,寓‘昭雪沉冤’之意;王妃柳清漪改名叫‘沈兰’,寓‘幽兰隐世’之意;幼子朱念安更名为‘陈明远’,惟望其明心见性,远离纷争。”
      三人点头应允,再次叩谢。
      张无忌随即将三人接回黄山搁船尖“光明武馆”新总坛。武馆位于黄山群山之间,依溪傍林,馆中弟子皆经严格筛选,忠义为先,绝不涉朝政,而且,馆中有三层密哨,分远近探敌,身份不明之人不易进来。
      张无忌收陈昭(朱武)为徒,传授其九阳神功与乾坤大挪移心法。陈昭资质极佳,加之心中积郁多年,练功尤为刻苦,短短半年,已能运劲于掌,隔空断石。
      张思汉比陈昭小五岁,称其为哥,陈昭称张思汉为弟。二人从此结为兄弟,日夜切磋武艺,探讨医理,情同手足。
      陈明远(朱念安)由张思蒙教导医术。张思蒙自幼随父研习医典,精通草药、针灸、毒理。她耐心教导小弟弟陈明远识药辨脉,熬制丹丸。
      沈兰(柳清漪)则协助赵敏处理教堂和武馆内务。赵敏虽年五十五,然风采依旧,智慧超群。她见沈兰举止端庄,心思缜密,引为忘年知己,常与之商议武馆采购、粮草调度、弟子考核等事。闲暇时,二人对弈品茶,谈古论今,有说有笑,宛若姐妹。
      更为关键的是,范遥所传易容术派上大用场。范遥早年为潜入汝阳王府,自毁容貌,化身苦头陀,精通易容之道。张无忌得其秘传,改良技法,用药膏与银针重塑五官,不留疤痕。他亲自为陈昭一家施术:陈昭鼻梁略高,眉梢微扬,肤色稍深;沈兰眼角添痣,唇形微变;陈明远则因年幼,变化不大,仅调整发际与耳廓形状。如此一来,纵使旧识相见,也难以认出。
      半年过后,陈明远才六岁年纪,竟也能为村民诊治简单的头痛、感冒、风寒、疟疾等小病,赢得仁济医馆“小医生”之称。
      光阴荏苒。三年过去。相安无事。
      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闰五月初十,京城传来朱元璋驾崩的消息。
      其孙朱允炆即位,年号“建文”。
      建文帝登基,实行宽政,大赦天下,不再追查昔日武林及宫中旧事,反而着手削藩,誓要削弱朱元璋的亲生九子——九大藩王的军权和实力。倘这时朱武还在,必定第一个被削藩,看看湘王第一个自焚便知。
      朱武与王妃深深认同:就算当初不自焚,朱允炆即位后,迟早也会被削。
      一家人牵手跪地,感谢教主再造之恩,称愿终身不离光明新教。
      潭王一家三人,已随大火和朱元璋的去世在建文元年灰飞烟灭,宫中不再有人提起他们。一家三口,得以真正重生和安宁。
      而在这片远离权力中心的黄山山水之间,陈昭一家再也未曾卷入任何权争和战火。他们一家三口,发誓永不离开光明新教,终身协助张无忌一家经营“光明体系”之教堂、武馆、药堂、书院、善堂等生意。
      仅建文元年(1399年)一年,陈昭、沈兰夫妻就培养出近百名光明体系的学子。
      建文二年(1400年)中秋之夜,皓月当空,陈昭携妻儿登高望远,遥祭长沙方向。
      “父王,”他对着天上的明月轻语,“儿未能执刀持剑复仇,却以仁心救护一方。您若泉下有知,对儿臣可还欣慰?”
      这次他口中的父王——肯定是陈友谅。
      明远仰头问:“爹,你真是皇子吗?”
      陈昭蹲下身,抚摸他的头:“爹是不是皇子不重要,重要的是爹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那你……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陈明远这年整整十岁,他认真想了想,说:“我想做个好人,像张伯伯赵奶奶那样的好人,救苦救命于危难的好人。”
      陈昭笑了,沈兰也笑了……
      笑脸中,二人眼中竟双双泛着泪光。
      不远处,张无忌和赵敏依偎于崖边,望着这一幕,轻声道:“当年我救他们,是为了报答朱武对刘宇行的救命之恩,也是不想让无辜之人冤枉而死。如今看来,善念如种子,终有一日,会开花结果。”
      赵敏依偎在他肩头:“所以,正义未必靠刀剑实现,也可以用一本书、一剂药、一句教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夜风拂过,松涛阵阵。
      那场焚尽潭王府的大火,曾想抹去一段历史,但它却没能烧尽人心。
      恶狼——不一定都生恶子——比如漠西的狼崽“阿汉”;
      毒虎——不一定都生毒子——比如陈友谅的遗腹子朱武;
      仇恨——未必都传承后代——比如张翠山和张无忌父子。
      有些人死了——名字永存。
      有些人活着——却被遗忘。
      而真正不朽的,是从烈火灰烬中重生的灵魂和新生的希望。
      至于陈昭母妃康氏,自洪武十四年(1381年)被封为“懿后”后,重新在后宫享受荣华,直至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冬,当她得知儿子一家三口及王府已自焚成灰后,一时忧郁成疾,次年春病逝于后宫。
      第二节重八帝路
      重八——是朱元璋小时候的名字。
      朱重八的一生,从曲折坎坷到完美逆袭,堪称“人类传奇”。
      他一手缔造了“从乞丐到皇帝”的神话,一人谱写了“从农民到陛下”的传奇。
      他的故事,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成为世间绝版。
      朱元璋曾是张无忌的手下,如他不退隐,新朝的开国皇帝必定是张无忌。
      朱元璋出生于元末濠州(安徽凤阳)的一个佃农之家,本名叫“朱重八”。朱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毫无地位,读书也少。
      元朝末年,天下大乱。
      那是一个命如蝼蚁的年代,随时会被各种天灾人祸折磨而死——战争、饥荒、欺压、病疫、穷苦……尸堆如山,饿殍遍野。
      朱家在元朝的几代祖上都是用数字取名,源于元朝庶人命名规则。
      元朝规定“庶人无职者不许取名,仅能以行第或父母年龄合计命名。”
      朱家世代为农,自然是庶人无职者。
      他祖上几辈人都只能按数字取名:
      曾祖父叫朱四九;祖父叫朱初一。
      伯父叫朱五一;父亲叫朱五四。
      父亲和伯父各生了四个儿子。
      伯父朱五一四个儿子分别叫:朱重一、朱重二、朱重三、朱重五;
      父亲朱五四四个儿子分别叫:朱重四、朱重六、朱重七、朱重八。
      朱元璋最小,排行第八,祖辈名字中有人取过这些数字,就再加一个“重”字。
      因为家里穷,人又多,他只得跟着几个哥哥放牛要饭,经常被狗咬、被人赶、被人打,历尽了艰辛和屈辱……
      他靠着给地主家放牛赚的零花钱,仅读过几年私塾,认识几个字而已。
      他十岁那年,濠州突发大瘟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兄嫂、侄儿都被疫情先后感染而死了,他欲哭无泪……这场瘟疫,他们朱家几十人,只剩他和朱六九。朱六九成为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他连一口薄皮棺材都买不起,只能捡了几张破草席裹着尸体,挖几个坑草草埋葬。
      朱重八在埋葬了所有亲人后,为了活命,到处乞讨……他曾跪在地上,向路人乞讨馊掉准备倒掉的饭菜……
      朱重八就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
      朱六九见他可怜,给了他几分田的山坡薄地,他才勉强糊口。他们家是从来没有地种的,都是给地主家当佃农。
      十四岁那年,朱重八与老乡徐达、汤和三人跟一户叫刘德的地主家放牛。
      这个地主很吝啬,几个小伙伴不但拿不到多少钱,还经常受冻挨饿。
      一日,几个小伙伴从早到晚都还没吃饭,实在饥饿难忍,便合谋宰杀地主家一头小牛,准备趁天黑没人时,在野外煮了吃。
      徐达找砖头柴火架炉,汤和回家拿刀板碗筷调料,朱重八回家拿锅烧水……
      忙到半夜,终于准备就绪。几个人把一头小牛拴在一颗树上,合力杀死了。
      几个人在野外一顿狂吃海喝,一直吃到凌晨,连牛骨头都一啃再啃……
      正开怀间,忽闻鸡叫,天快亮了……
      地主家仆人早起,发现一头小牛未归,于是赶紧通知刘德,刘德起床后带几个家丁寻找,发现野外远处有烟火,遂追至。朱重八灵机一动,找了根丢弃的牛绳,一头系在一根树上,一头套住牛尾根,再用几块石头盖住地上的绳子。几个人看见刘德来,假装用力拉牛尾巴,对刘德说:“牛遁地了,被山神吃了,我们正在拉……不信你看,小牛尾巴还露在外面呢。”
      刘德不信,也用力去拉,却摔了个趔趄,怒起,就要鞭打几个孩子。几个孩子拿起工具就跑,朱重八头顶着锅,黑底朝天,跑着跑着,天就蒙蒙亮了,他怕被乡邻发现,于是把黑锅朝天一甩,泼口大骂:“你个不长眼的老天,就不会等一会再亮么?”
      说来也怪,霎那间,天突然又变黑了,等几个小伙伴跑到家,没有一个村民看到,老天才慢慢见亮……
      刘德一气之下鞭打赶走了几个孩子。
      但乡邻们却神传:“朱重八乃天子转世,连老天爷都包庇他。”
      从此,没人再敢惹这三个孩子。
      刘德后来也没报官,也没找他们赔钱,因为钱是没有,命倒是有一条。
      后来,朱元璋当了皇帝后,还念着小时候的地主老财刘德当年之恩,把他接到皇宫安排做东宫管家,专门伺候太子朱标。
      被刘德家赶出来那年,朱重八才十五岁。他为了不被饿死,经人介绍到了一处叫皇觉寺的寺庙,削发为僧,混口饭吃。
      在庙期间,他通过修行和日常工作,又学习了好多文字和处理账务。他从小聪明,很快就能处理好文账等事务,为后续的军旅生涯和开国皇帝奠定了基本的文化基础。
      至正十三年(1353年),朱元璋二十五岁,已入庙十年。寺庙此时也难以为继,让众僧下山化缘。他不得不下山去谋生。
      他离开皇觉寺不久,加入了汤和、徐达所在的濠州郭子兴的红巾军队伍。此时的汤和、徐达分别已成为义军中的小首领。
      大家都觉得朱重八这个名字不好听,太粗陋,缺乏文化辨识度,建议朱重八改名,以彰显抗元抱负。朱重八想了想,先是改名叫朱兴宗,寓意振兴朱氏家族。大家说这个目标太小,要振兴国家,于是集思广益,在郭子兴的建议加上自己的冥思苦想下,最后决定叫“朱元璋”,寓意为:“朱”谐音“诛”;“元”指元朝;“璋”为尖锐玉制礼器(象征利器)。合意为“诛灭元朝的利器”,体现推翻元朝的决心。大家都觉得这个名字不错,就这样定下来了。
      几个小时候的玩伴,又在义军中成为了战友,自然开心,他们又拉了蓝玉等一些淮西老乡,结成了濠州义军“抗元十八将”。
      朱元璋因识字做账、聪明勇猛、不怕死、讲义气等能力,在义军中比较突出,很快就被郭子兴委任为“亲兵九夫长”,还将自己的义女马秀英嫁给了他。马秀英比朱元璋小四岁,生于安徽宿州,祖籍山东菏泽。其父马公因乐善好施致家境中落。马秀英幼年时便被郭子兴收养,从小勤劳懂事,节俭持家。与朱元璋结婚后,两人感情深厚,共同经历元末战乱。马秀英成为朱元璋活下去和拼命想要出人头地的最大动力。她不仅聪明漂亮、贤惠善良,还鞍前马后、内外当家,为朱元璋还没当皇帝前就生了三个儿子,为打下江山和后代传承立下了汗马功劳。
      当时明教是抗元的主力,势力如日中天。教主张无忌以盖世武功和服众仁德,统领着明教这个庞大的武林教派,在江湖中声名显赫。
      至正年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这时的明教,在江南一带势力强大,教众遍布大江南北。明教总坛设在西域昆仑山,从甘肃、青海到陕西、河北;从河南、山东到江苏、浙江;从湖北、湖南到安徽、江西……处处都能看到明教弟子的身影。
      明教弟子遍天下,教众高达数十万人,在张无忌的领导下,势力迅速发展。张无忌不仅统一了武林六大门派,还收服了江湖上许多散落的武林高手。一时之间,明教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壮大。每到一处,但凡提起张无忌的大名,无人不肃然起敬。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有心人”朱元璋离开了岳父郭子兴的队伍,加入了明教。
      朱元璋初到明教时,只是在外围做饭、买菜、打杂。因为做事稳妥,慢慢被提拔为一名小堂主。明教内部分为十二堂口,朱元璋掌管的是其中最小的一个堂口,但他很快就展现出了非凡的才能,在一次剿元行动中,朱元璋带领手下三十余人,竟然成功击退了元军的一个百人队伍。这一战,让张无忌对这个新晋的“小堂主”,开始刮目相看。
      至正十四年(1354年)冬,发生了一件轰动江湖的大事。元廷派大军围剿明教总坛,张无忌带领教众奋勇抵抗。在这场战斗中,朱元璋展现出了非凡的军事才能。他不仅设伏击退了元军的主力,还救下了被困的明教弟子。这一战之后,张无忌对朱元璋更加器重。不久,便将濠州一带的军务全权交给了他。朱元璋出身卑微,急于出人头地,为了表现一番,竟在不到两年时间,从一个刚进去时默默无闻的小杂工,摇身一变成了濠州义军首领。此后,朱元璋唯张无忌、光明左右使、四大护法等领导马首是瞻。
      谁能想到,就是张无忌让朱元璋做“濠州一带的义军首领”这个决定,竟成了日后明教与朱元璋命运交错和重大转折的起点。
      在张无忌的支持下,朱元璋的势力迅速扩大。又短短两年间,朱元璋就收服了淮河以南的安徽大部分地区。
      但凡他所到之处,当地百姓无不拥护,百姓们拥护他是抗元先锋。这时候的朱元璋,表面上还是明教的一名堂主,实际上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一支军队。为了向上级表现自己才能,朱元璋每次取得胜利,都会派人向张无忌报捷,以获得上司认可。张无忌每次都欣然接受,还赐宝剑和银两,以示嘉奖。这种君臣之礼,日后发生了微妙变化。
      至正十五年(1355年)春,一个重要的转折点悄然而至。朱元璋在濠州的势力,已经超过了明教在当地的影响力。
      这一年,朱元璋召集部下开会,会上第一次提出了“驱除胡虏,恢复中华”的口号。
      这场会议之后不久,朱元璋便开始了一系列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设立了行政机构,自行任命官员。更令人惊讶的是,他开始铸造钱币,发行粮票,这竟是要“自立门户”的架势。
      张无忌很快就收到了这个消息。那年夏天,他派出心腹前去濠州查看情况。朱元璋对这位来访者极尽礼遇,不仅设宴款待,给予好处,还带他巡视了军营。这位心腹回报说:“朱堂主麾下兵强马壮,军纪严明,已非寻常义军可比。”张无忌闻报,又忙于抗元,也就不再深究。
      至正十五年(1355年)夏,朱元璋做了件大事。他在濠州城外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阅兵仪式。当时参加阅兵的将士有三万余人,全副武装,列队整齐。这支军队已完全超出了一个明教堂主应有的规模。更耐人寻味的是,在这次阅兵中,朱元璋的将士们身上不再佩戴明教的标志,代之的是一面崭新的旗帜,上面绣着"天下一统"四个大字。
      这时候的朱元璋,对张无忌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不再亲自向张无忌汇报军情,而是派遣手下送信。每次送信,都会附上丰厚的礼物,看似恭敬,实则已对张无忌和明教显示出几分敷衍。
      至正十六年(1356年)初,朱元璋又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决定。他开始在各地设立官学,招收儒生。这些儒生不仅教士兵读书识字,还负责起草文书、制定法令。这一举动表明,他已在为建立新政权做准备。
      有一次,张无忌派人送来一封信,询问朱元璋为何不再参加明教的重要集会。朱元璋回复说:“军务繁忙,分身乏术,还请教主见谅。”这句话既保持了表面的恭敬,又暗示了他不再把自己当作明教的一员。
      至正十六年(1356年)秋,朱元璋的实力已今非昔比。他的军队不仅占领了安徽大部分地区,还向江西、湖北扩张。在这些地方,他废除了元朝的制度,建立起自己的行政机构,不再听从明教号令。这年冬天,发生了一件意味深长的事。朱元璋派人送给张无忌一件礼物——是一把镶金的宝剑。这把剑,正是当年张无忌赏赐给他的那一把。送剑之人说:“我家主帅说,此剑是教主当年的赐物,今日已完成教主托付的重任,特意奉还。”这把剑的归还,象征着朱元璋与明教的关系已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他不再是那个需要仰仗明教支持的小堂主,而是一个独立的军事首领。从这一刻起,朱元璋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至正十七年(1357年)春,一场风波在明教内部悄然酝酿。朱元璋的势力日渐壮大,引起了明教其他堂主的警惕。有人在明教大会上公开提出:“朱堂主久不参加教中议事,是否已有了二心?”
      这个问题一提出,立刻在明教内部引发了激烈的争论。支持朱元璋的人认为,他带兵打仗,为明教扩张势力,理应获得更大的自主权;反对者则说,他已经不再遵守明教的规矩,早晚会成为隐患。
      就在这时,张无忌又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他在光明顶召开了一次特别会议,宣布给予朱元璋“自行其是”的权力,允许他在军事和政务上独立决策。
      这个决定,在明教内部引起轩然大波。
      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当场提出异议:“教主,朱堂主已不把自己当作明教中人,为何还要给他这般权力?”
      张无忌的回答颇有深意:“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朱堂主所为,皆为义举。”
      这场会议之后,明教内部实际上形成了两个派系:一派追随张无忌,坚持江湖道义;另一派则暗中支持朱元璋,认为应该参与世俗权力的争夺。
      至正十八年(1358年),事态又有了新的发展。朱元璋在攻下扬州后,公开宣布自己是“应天府军民宣抚使”,开始以官方身份自居。这个举动表明,他已经完全摆脱了明教的影响。这年冬天,发生了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朱元璋派人送来一份奏章,请张无忌担任他的军事顾问。这份奏章的称谓很是讲究,既没有用“教主”二字,也没有提到明教,而是称张无忌为“武林泰斗”。张无忌对这份奏章的回应更是意味深长。他既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只是让来使带回一句话:“天下未定,各安其位。”
      至正十九年(1359年)春,中原武林各派开始对江湖局势表态。少林、武当等大派纷纷派人拜访张无忌,询问明教的立场。张无忌的回答始终如一:“行侠仗义,匡扶正道。”这个回答看似模棱两可,实则表明了张无忌的选择。他决定让明教继续保持江湖帮派的本色,不参与世俗权力的争夺。但这个决定,却让明教在接下来的局势发展中逐渐失去了主动权。那一年的夏天,朱元璋在南京设立了中央都督府。这个机构不仅统领军队,还负责管理地方事务。
      明教在各地的势力开始受到压制,许多教众被迫改投朱元璋,或者隐姓埋名。眼看着昔日的部下一个个离开,张无忌始终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有人问他:“教主,为何不顺应时势?”张无忌只说了一句话:“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
      至正二十年(1360年),朱元璋与徐达、常遇春密谋用毒酒毒死张无忌,张无忌假戏真做,退隐武林江湖,对外宣称自己已经死了。朱元璋闻讯,以为张无忌真的死了,更加肆无忌惮,大肆剿灭武林各派。
      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正月初四,朱元璋在应天(南京)称帝,国号“大明”。建国之初,第一件大事就是清查各地宗教和武林势力。明教作为元末最大的民间武林组织,自然成为他重点清查的对象。这场清查从江南开始。朱元璋派出特别钦差,挨家挨户清查明教成员。凡是查出有明教背景的,都要登记造册。一时间,江南一带人心惶惶,不少明教弟子纷纷逃离故土。
      洪武元年(1368年)正月初四,朱元璋于南京称帝,立结发妻子马秀英为皇后。
      马皇后以贤德著称,生活节俭,常劝谏朱元璋施行仁政,并善待后宫嫔妃及子女,被《明史》誉为“母仪天下,慈德昭彰”。
      洪武元年(1368年)春,朱元璋下达了一道密令:凡明教堂主以上人员,必须到南京报到,接受甄别。这道密令的背后,藏着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那些前来报到的明教头领,大多被扣上“图谋不轨”的罪名,下场凄惨。杨逍等人誓死不从,被砍头悬挂在南京城门外。有一位明教堂主叫李青山,本是朱元璋昔日的明教老部下,他带着十几个弟子去南京报到,结果一去不返……后来才知道,他们全都被秘密处决了。朱元璋对外宣称,这些人是“图谋作乱”。
      洪武二年(1369年),朱元璋又出新招。他下令在各地设立“检举司”,专门受理对明教成员的检举。任何人只要检举出明教成员,就能得到丰厚的奖赏。这一招使得明教内部人心惶惶,互相猜疑。同年冬天,发生了一件震动武林的大事。明教在浙江的一个分坛被官兵围剿,三百多名教众全部被捕。朱元璋亲自审问这些人,最后只放了几个年幼的孩子,其他人都被秘密处决了。
      洪武三年(1370年),局势更加严峻。朱元璋颁布了一道新法令:凡是藏匿明教成员的,与明教成员同罪。
      这道法令让那些收留明教弟子的百姓也陷入了危险之中。这时候,张无忌已经退隐蒙古,不再露面了。朱元璋虽然以为他已经被毒酒毒死了,但没看到尸体,终究不放心。他派出大批密探,四处打探张无忌下落。每发现一处可疑,就派兵搜查。
      洪武四年(1371年)春,朱元璋在皇宫中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会上,他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明教虽为旧主,然大势已去,不可留之。”从这句话可以看出,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彻底铲除明教。
      这年夏天,朱元璋采取了一个更狠的招数。他宣布,愿意接纳明教投诚的人员,并许以官职。这个政策看似宽大,实则是要分化明教内部。那些投诚的人,大多被派去追捕昔日的明教教友。
      到了洪武五年(1372年),明教在江南的势力已经所剩无几。那些仍然坚持的教众,要么隐姓埋名,要么逃往边远地区。朱元璋的清算,可以说是相当彻底。
      就在这一年,朱元璋在南京皇宫中收到了一个特别的礼物——是一块当年明教的令牌。这块令牌是一个落网的明教堂主主动上交的。朱元璋拿着这块令牌,久久不语。这块令牌的出现,标志着昔日声势浩大的明教,已经名存实亡。
      洪武六年(1373年)初,一个重大发现震动了南京朝廷。有人在浙江临安发现了明教的秘密联络点。官兵赶到时,只找到一些书信和物品,人却早已不见踪影。这些书信中透露出一个惊人的消息:张无忌没死,他和赵敏早已在至正二十一年(1361年)春离开中原,前往漠北。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朱元璋的耳中。当时有大臣建议派兵追击,他后来也派兵深入漠北追查了好几次,但大漠茫茫,始终找不到方向,又怕被北元兵埋伏,只得落寞而归……无奈之下,朱元璋说了一句看似大度的话:“既已远遁,何苦再追?”
      洪武七年(1374年)春,又一个意外发现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在太湖边一个小岛上,发现了明教的秘密藏书。这些书籍中,有许多是明教的武功秘籍和教义典籍。朱元璋下令将这些书籍全部封存,送入皇宫。这批书籍的发现,揭示出明教覆灭前的最后一段历史。从书中的记载来看,张无忌在离开之前,已经将明教的重要典籍和秘籍分散藏匿。他似乎预见到了明教即将面临的浩劫。
      洪武八年(1375年),一个奇怪的现象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各地陆续出现了一些自称是明教弟子的乞丐。这些人风餐露宿,却都会些拳脚功夫。更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朝廷派人暗中调查,发现这些乞丐之间有一个共同的说法:他们都在寻找“明教的传承”。但究竟是什么传承,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洪武九年(1376年)冬,江南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一个老渔夫在太湖捕鱼时,捞上来一个铜盒。盒子里装着一封信和一把匕首。那封信的内容无人知晓,因为渔夫将信交给官府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这封信。
      到了洪武十年(1377年)春,明教在江湖上的影响已微乎其微,只剩下昆仑山光明顶总坛还有少许残余势力。那些曾经显赫一时的堂口和分坛,要么被取缔,要么改头换面成了普通的商铺或庵堂。昔日的教众,有的被残忍杀死,有的隐姓埋名,有的远走他乡。然而,在民间却流传着一个奇怪的说法:张无忌并未真正离去,他只是在等待适当的时机。一位年迈的明教弟子在临终前说出了一段话:“教主走时留下话,说他去寻一个没有权势争斗的地方,那里有雪山,有草原,有明月,有繁星。”这句话最终传到了朱元璋的耳中。他听完后,久久未语。第二天,他下令停止了对明教残余势力的追查。可总坛的韦一笑、周颠、范遥、殷野王等明教旧老,仍不甘心,伺机东山再起,拒不投降,还在那年夏天夜袭南京皇寝,欲刺杀朱元璋,可惜失败。韦一笑受伤与周颠逃跑,范遥与殷野王被抓,生死不明。同年秋,他派徐达率领三千精锐,围困光明顶,欲彻底焚烧明教总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洪武十年(1377年)秋,张无忌这才在周颠不远千里的紧急求救下,终于返回光明顶,到达时正好碰到明军架着油桶,分三层包围,只等一声令下,马上就点火,韦一笑其时正带领着两百多名明教残余弟子欲集体自焚,被张无忌突然赶到后制止。
      洪武十五年(1382年),朱元璋的结发妻子、开国皇后马秀英病逝,终年五十一岁,葬于明孝陵,谥号“孝慈高皇后”。朱元璋悲恸万分,下令辍朝三日,自此性情大变——更多疑、更嗜杀、更专权、更霸道。
      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这年是马皇后去世十周年。大明江山稳固。
      南京奉天殿。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照在这座帝国最核心的殿堂里,在地面的金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大明皇帝朱元璋,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接受殿下文武百官手持朝笏,躬身而立,山呼万岁。他穿着一身厚重的龙袍,头戴乌纱翼善龙冠,面容严肃,不怒自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一刻的朱元璋,享受着百官臣服、大地踏在脚下的无上威严,他是这个庞大帝国独一无二的主宰者。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天子之怒,足以让山河变色,大地变红,血流成河。寻常百姓别说敢冒犯圣上,就是在背后非议一句,都可能招来满门抄斩之祸。
      然而这一年,却发生了这样一件震惊全国、令人不敢相信的蹊跷怪事。
      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这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亲手缔造了一个大明皇朝的铁血君主,这一天,他坐着八抬大轿,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在文武群臣的簇拥下回去老家凤阳视察,也想衣锦还乡,显显天子之威。
      途中,竟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不要命似的冲到主轿面前,当着文武群臣和众多百姓的面,破口大骂:“朱重八,你如今发达了,当了皇帝。发达了就算了,也没人求你。但你滥杀无辜,把和你一起打江山的兄弟们都杀光了。你——就是个畜生!”
      面对这等同于谋逆的大不敬之罪,所有人都以为老妇必将血溅当场。
      朱元璋果然龙颜大怒,轿帘都没掀开,只淡淡两个字:“斩了。”
      锦衣卫立即拖出老妇,准备当街砍头,就在屠刀即将落下之际,朱元璋倏地掀开轿帘看了一眼老妇,猛地喝住:“住手!”锦衣卫的屠刀停在半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朱元璋走下大轿,一反常态,亲自上前,问了一句令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话:“老人家,您儿子是谁?”
      这一问,让杀气腾腾的锦衣卫立即停下屠刀,满路文武更是愕然。
      老妇仍大骂:“朱重八,你不得好死!”
      朱元璋竟不再生气,反而变得和颜悦色,上前扶起老妇:“您儿子是谁?”
      “今天拦你朱重八,不是为我儿子,是为我的侄儿李善长。他是辅佐你打江山的元老,你还没当皇帝就是你的军师,你当皇帝后又封他为韩国公,位列朝廷功臣之首,他都七十多岁退休了,你却以莫须有的贪污罪名,将他父、母、妻三代诛了九族……七十多口人啊,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你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朱重八,你禽兽不如!”
      老妇在大街上一边骂一边跺着脚,唾沫横飞,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
      朱元璋被这老妇在大街上一顿劈头盖脸、狗血淋头、畅汗淋漓的大骂……
      虽然难听,但他还是听明白了……
      皇帝难得一次如此受辱,却没有杀人。
      老妇一边骂着,他一边回忆着……
      那些被他亲手处死的兄弟,那些在战火中化为焦土的城池,这两年总在他的梦里反复出现。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是遗忘了一些关于凤阳、关于濠州、关于他还叫“朱重八”时期的往事……那段记忆,像一块被迷雾包裹的礁石,他知道它就在那里,却怎么也打不开,更看不清它的模样……而这块看不清的礁石,却让他这个“九五之尊”时常在午夜梦回时,感到一阵阵莫名的心悸……
      突然——朱元璋头脑一阵晕眩……
      锦衣卫早已将老妇架住等皇帝发落。
      待朱元璋头脑逐渐清醒过来,只听见那个老妇还在一个劲地骂:“朱重八,你可曾记得,当年,你在路边乞讨,就是我这个老太婆,每次将馊掉准备倒掉的饭菜给了你,你才活过来,你才有今日。”老妇越说越激动,全然不给这个君临天下的皇帝面子。
      看到老妇不顾一切、更准备随时赴死一样当众当街敢骂皇帝,朱元璋竟一时认为——李善长可能是冤屈的,他家三姓九族七十多口人,更是冤屈的。
      他为什么晚年会肆暴?会多疑?正是因为他在这乱世之中,经历过最深的苦、最大的冤、最屈的辱,凭着一股子不怕死的狠劲,才在这乱世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最终才建立起了赫赫大明洪武皇朝……他以最严酷的律法和残忍手段,惩治那些贪污腐败和谋反叛乱者……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他比历史上任何一个皇帝都要勤政,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上朝,一直批阅奏折到深夜。然而,每当夜深人静,褪去龙袍,他便不再是那个杀伐决断的皇帝,成为一个时常被噩梦纠缠的孤苦老人……
      朱元璋醒悟了一切,并不发作,只当这是给自己赎罪了,任凭老妇随便骂……
      老妇终于骂够了、骂累了、骂晕了……
      待老妇醒来,一名锦衣卫交给她一千两银子,说是朱重八留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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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元末明初一代英雄明教教主张无忌退隐之后的生活和工作。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