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主线也有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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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朦胧，日光刚刚照洒向这片天地，都银蹲庭院里，正费力地掘着坚硬的土层。
一个小坑逐渐显现，他捧起那个残破不堪、眼眶空洞的小熊玩偶，将它轻轻放了进去。
“宿主，你埋这个干什么？”2048靠在他肩头，电子眼睛闪烁着不解。
“这是仪式感你懂不懂。”都银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消散，他穿得不算太厚，冷风一吹，整个人都缩了缩。
颤抖地填上最后一捧土，他搓搓冰凉的手，揣进了怀里。
“就这样吧。”
都银打了个喷嚏，逃也似的回到尚有暖意的房间。
“幺儿，幺儿，快出来。”
慕母极有穿透力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都银才刚捂热乎手脚，就被迫地下了床。
“怎么了，妈？”
慕母拉着他的手，脸上是压不住的喜气：“幺儿，我和你爸昨晚去顾家商量你和小顾的婚事了。”
“婚事，什么婚事？我怎么不知道？”都银满头问号。
慕母轻轻捏了下都银的脸颊，朝他眨了眨眼睛。
她拉着都银坐下，语重心长道：“幺儿，你别怪爸妈擅自给你做主。”她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淡去，露出疲态和后怕，“昨晚我和你爸回来的路上，遇上了很凶险的事，是小顾的人及时出现，才救下我们……”慕母拍着他的手，“后来小顾邀我们去顾家一坐，我们也不好推拒。”
“你也知道咱家最近这几年在走下坡路，我和你爸都在想办法，正好顾家提出了联姻，你也对小顾有意思，我和你爸一商量就答应了。”慕母避开他的视线，攥着他的力气不断加大，手上的戒指硌着他的手背，怎么都不舒服。
“幺儿，你体谅体谅，对我们都好。”
慕母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忍耐住了，只是用那种混着慈爱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眼神看着他。
短短一夜，世界仿佛天旋地转，都银不仅被蒙在鼓里，还稀里糊涂，成了顾家的准新郎。
他看向慕母，心中五味杂陈，他都快忘了这是本霸总文学，联姻这种事是必不可少的。但一切真压到自己身上的，又是令一种茫然，他突然悲哀地想，这和把他卖出去有什么区别。
慕阑对这一切显然是知情的，所以昨晚他才不顾一切地对他下手。
“好了好了，幺儿，你快去收拾一下，小顾一会要来接你了。”慕母推着他上楼，不由分说地把他推进了房间。
小顾？称呼转变得可真快，都银有理由怀疑顾叙是给慕家人下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们无条件地站在他那边。
脑海中浮现出顾叙“桀桀”笑的邪恶身影。
挥去脑中的画面，认命般埋头在衣柜里找衣服。
结果就是，原身的衣柜里，没一件能穿出去见人的，何况还是见未来的联姻对象。
他用手指划过那些夸张的服饰，叹了口气，最后妥协似的，选了一条黑色的弯刀牛仔裤，一件亚麻灰高领内搭，外加一件铆钉羽绒外套。
虽然夸张了些，穿在身上却并不显得突兀，反倒衬托出疏离又脆弱的矛盾气质。
他对着镜子打量，不自觉换了几个姿势。
“和你很搭。”顾叙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传来，都银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倚靠在门口，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刚。”顾叙走进他，唇角微勾，“敲门了，但你还在忙没听到。”
小装一下被逮个正着，都银有些发窘，强装镇定：“是吗？可能是我太忙了吧。”
顾叙顺着他的话点头：“现在还在忙吗？”
“不…不忙了。”都银挠挠鼻子，扯出个尴尬的笑。
“那有没有时间陪我看点东西？”顾叙看着他，耐心地等他回应。
都银避开望过来的炽热视线，含糊不清道：“应该……有吧……”
“我就当你答应了。”
话音未落，顾叙已经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倏地腾空，都银重心不稳，下意识勾住顾叙的脖子，小声抗议：“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顾叙对他的反抗置若罔闻，着了魔一样。他一路抱着都银上了车，回到顾宅，又径直抱进主卧，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在这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顾叙揉了揉他的发顶，转身离开。
难道这本书的傲娇老婆指的是他吗？都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急切地唤出系统。
“小8，这是什么情况，你家反派怎么回事，变异了？”
“宿主，我不叫小8，我是编号2048。”
“叫小8顺口一点，先别管这个了，你看清楚现在的情况。”
2048打了个哈欠，扫描一圈，眼睛都瞪大了：“宿主，检测到异常数据，反派头上怎么多了哥好感条，你攻略他了？”
“我攻略个鬼啊，任务里哪有这一项？”
一人一统核对了半天，均对这条凭空出现的好感度毫无头绪。
“宿主，你说会不会，顾叙真的看上你了？”
“……滚。”
2048上下打量起他：“宿主，你身上现在还沾着他的气息呢……你们的关系很可疑哦。”
都银心中喊冤，想解释这只是反派的特殊爱好。
“宿主，你原来也是基……”
“基你个头啊，我也搞不清现在的状况。”都银打断2048的话，现在的剧情跨度堪比开局一部手机结局统一神界，怎么都摸不清头脑。
“小8，通常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都银无奈地戳七2048柔软的身体，心里隐隐涌起一阵不安。
“宿主，要么你直接从了他，要么你被囚禁强制，被迫从了他。”2048故作高深，舒服地躺在他手上。
“没有别的主意吗？我想体面地挽留住我屁股的自由。”
“宿主，你放心，这里是小说世界，忍忍就过去了。”
都银“嘻嘻”一笑，拎起2048，用力在手里团成一团，朝着窗外一丢，稳稳落到了枯木的树杈上。他起身正要关窗，防止2048有机会再溜进来。
手刚碰到窗框，顾叙就推门进来了，见他正扶着窗框，眼神一凛，快步上前，将人拉入怀中。
“浴风，你想做什么？”他的声音里满是急切和担忧，无意间压到肩膀那枚青紫的齿印。
都银吃痛一声，向后缩去。
顾叙动作顿住，拨开他的衣领。清晰的咬痕暴露在空气中。
“慕阑干的？”他的声音像结了冰，冻得都银颤抖一下，迟疑地点点头。
顾叙面上阴沉，咬牙切齿：“我一会就会让他知道，碰了我的人是什么下场。”
都银被他半揽半抱地带到了顾宅的地下室。
与地上的奢华温暖截然不同，这里阴冷潮湿，空气里漂浮着一层霉味，一盏昏黄的老旧灯泡是唯一的光源，在墙壁上投下诡谲的影子。
地面上斑驳的深色的污渍，已经难以辨别原本的颜色。
胃部隐隐抽痛，都银没来由地感到恶心，呼吸都变得不顺畅，鼻尖仿佛萦绕起淡淡的血腥气。
最让都银震惊的是，慕阑竟然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他……他怎么在这？！”都银的声音因惊骇而变调。
顾叙没有回答，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灵活地在手中把玩。
他的声音轻柔得可怕：“他用哪颗牙咬得你，我就把哪颗挖下来，怎么样。”
都银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瞬间倒流，在脑中疯狂地呼叫。
“小8！小8！读心，读顾叙！快点”
淡色的光点没入他的意识，反馈还是一片空白。
“奇怪，还是什么都没有，你这技能到底是不是真的？”
“千真万确，宿主。”2048地声音带上了困惑和紧张，“原因可能，出在了顾叙身上。”
“那读慕阑。”
就在这时，顾叙手腕一转，匕首猛地向慕阑的手背扎去，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渗出。
血色晕开，都银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嗡鸣不止，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声音，脸上退去血色，整个人苍白得像一张纸。
他晕血。
强烈的刺激让他大脑晕眩，四肢变得迟缓麻木，双腿瘫软，已经有些站不稳。意识彻底模糊的前一刻，他仿佛看到慕阑从地上坐起来，说了句什么。
“做得太过了。”
“慕阑”皱起眉，甩甩沾满血迹的手，人造血浆的味道实在算不上好闻。
顾叙紧紧把人抱在怀里，探了探鼻息和脉搏，脸色才稍有缓和。
“我不知道他晕血。”他低声懊悔。
“我也不知道。”声音来自“慕阑”，或者说，是和顶着和慕阑极为相似的脸的慕天
“小风他不会晕血，你之前说你怀疑他不是小风，现在我可以确认了，他的确不是。”
慕天眼前闪过那个倔强又怯弱的少年身影，蜷缩在角落，咬牙瞪着另一张与他相似的脸。
他转而又望向顾叙怀里的人，壳子还是一样的，里面的东西却换了。
顾叙沉默地抱着都银，指腹擦过他冰凉的额角。
“我知道。”
他早就察觉了。
他本意只想试探，没想到人直接昏了过去，他不想害他，只想有个确认。
他还记得慕浴风从前的眼神，反应，甚至细微的小动作，羞涩怯弱，对上他的视线会紧张避开，总是腼腆又小声地找他搭话。
与此刻怀里的人截然不同。
他不知道“慕浴风”是何时被掉包的，这副身子里的灵魂此刻又是谁，但从他见到他起，就不可避免地被他吸引，正如他说过的“一见钟情”，这是真话。
“人你带走吧，按计划，‘慕阑’该消失了。”慕天站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照顾好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地下室。
顾叙将都银抱回明亮的卧室，小心地放在床上，守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都银眼睫颤动，缓缓睁开眼。
“醒了？”顾叙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都银记起昏迷前那可怖的一幕，磕磕巴巴开口：“慕……慕阑呢？”
顾叙看着他，平静地吐出两个字：“死了。”
都银的大脑一片空白。死了？慕阑就这么……死了？顾叙杀的？
震惊过后，一股荒诞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下意识揪紧顾叙的衣领，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促和质问：“你……你杀的？你怎么跟慕家交代？！”
“我会处理好。”顾叙任由他抓着，语气中带了些安抚的意味，“别担心。”
都银简直要气笑了。别担心？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还是慕家长子，这是有多自信才能说出能处理好这种话？
他心里乱成一团麻，既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虚脱感，更对顾叙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隐隐发怵。
他松开手，背过身去，只留给顾叙一个背影。
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才勉强压下翻腾的情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干巴巴的：“……哦。”
短暂的沉默后，顾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听不出情绪：“你舍不得他？”
“没！”都银几乎是立刻反驳，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恼火。这根本不是舍得舍不得的问题！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他眼前没了。
生离死别是常有的事不错，可这是杀人，是法律，原则问题。他不想可怜慕阑，也完全无法理解顾叙的脑回路，只想一个人静静待一会。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他闷闷地说，把脸埋进枕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顾叙看了他一会，起身离开，默默带上了房门。
叮——
“恭喜宿主，当前隐藏故事线已全部完成！”
2048拉礼炮庆祝，趴到都银面前亲昵地蹭了蹭。
“宿主你干什么了呀，怎么突然全部完成了？”
“我不知道。”都银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们闹矛盾了吗？”2048有些担忧。
“小8，我昏迷的时候，你有看到什么吗？”都银答非所问，他心中有疑，但实在想不出什么。
“宿主，我和你的感官系统是连通的，你看不到的画面我也看不到。”
“你别担心嘛，至少我知道反派头上的好感度是怎么回事了。”2048转移话题，得意地挺了挺身子，等着都银对它的夸夸。
“你很厉害哦，那你说说。”都银心不在焉地敷衍。
“宿主，之前的异常数据被世界标记，进入自动修正模式，世界规则强制绑定了‘你’和‘顾叙’，现在任务已经修改了。”
都银直觉不对，一下子坐起来，“什么意思？”
2048看着他突然的动作，声音支支吾吾起来：“意思就是从现在起，你要攻略反派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主线也有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