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狗疗法》液态珍珠

3、第 3 章

　　最后两个人还是睡在一张床上了。

　　两人并排躺在一张床上，还好床不算太小，两人各自盖一张被子，中间隔着一些距离。

　　日薪80还要打地铺有些残忍，但许言会也不想委屈自己，一想反正也不是没睡过，就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她叹了口气：“你当别人保镖也这样跟人一起睡吗？”

　　温谈：“我是第一次。”

　　“那你以后当人保镖也这样跟人一起睡吗？”

　　温谈：“不会。”

　　她知道要是再继续问为什么，事情会往另一个方向发展，于是她闭嘴，她今天没这个心情。

　　听着身旁均匀呼吸声，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疲惫让她很快入睡。

　　温谈闭上双眼，感受身旁微微凹陷的床垫，明明他陷得更深，却有种让他朝那边滚落的错觉，但只是错觉。

　　许言会被闹钟叫醒时，身旁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一张被叠成整齐小方块的被子。

　　她走出卧室门，温谈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手中不时动作，像是在和什么人聊天。

　　从察觉被跟踪那天起就被拉上的窗帘此时依旧闭合着，客厅光线昏暗，手机屏幕的光将他脸照得清楚，眉骨高鼻子挺，她一直都知道他长得好看，但现在细看才发觉他竟然是偏冷峻的长相。

　　明明许言会无声倚在墙上，可温谈偏偏能察觉到她的到来，抬起头来与她对上视线。

　　许言会打开客厅的灯：“今天我要去律所一趟。”

　　温谈应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按灭手机装进兜里：“嗯。”

　　许言会被温谈护送到了律所，一路上替她开门、按电梯，走路时一直跟在她身侧落后一步的位置，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还以为是哪国政要和金牌保镖，实则是一个穷律师和日薪八十的保镖。

　　律所门口，许言会回头朝温谈挥挥手：“好了，我大约要忙三个小时，这段时间你自由活动吧。”

　　温谈问：“昨天来得有些急了，没带什么衣服，我能回去拿吗？”

　　许言会看着他半阖的眼皮，失去头发和宽松衣服遮掩，这是他唯一能抵御紧张的动作。

　　这自然不是什么保镖对于雇主的请求，而是进入她家的权限和半张床的使用权。

　　她孩子时期也没那么天真过，会以为天上有免费的馅饼，她勾唇：“当然可以，等我忙完给你打电话，你来接我。”

　　转身收起笑容，略过挂着巨大“勤知律师事务所”logo的背景墙，许言会大步迈进律所。

　　直接略过了自己工位，许言会直奔行政办公室。

　　里面两人对她的到来无动于衷，年近五十的苏姐手机里大声放着购物直播，小唐专心于手机里的战斗。

　　购物直播间中主播介绍到第三个包时，小唐终于把头从手机里抬起来，看样子游戏赢了，语气轻松地招呼许言会：“许律你来了。”

　　从办公桌上扯了两张A4纸，小唐一边用手指在上面划拉，一边说：“喏，两个咨询，约的都是今天。”

　　小唐手机里传来游戏开始的声音，她急急忙忙低头，嘴里极快道：“这是联系方式，你自己联系吧。”

　　许言会捏着两张纸回工位，路过打印区时，滴滴作响的打印机疯了一样呲呲地往冒纸，一个穿着粉红套装的年轻女孩被弄得手忙脚乱。

　　许言会连按了三下电源键，打印机瞬间安静下来，年轻女孩回头时眼睛亮了一下：“许律！”

　　年轻女孩名叫郑芷蕊，还是个大学生，无论是颜色鲜艳的衣服还是充满活力的声音有一种未经世事的美。

　　许言会对她点头：“我实习的时候这台打印机就这样了，不能连续打印超过十五分钟。”

　　郑芷蕊双手合十：“谢谢许律，我得赶快打印了，陆律还等着看呢。”

　　许言会有些惊讶陆柏今天竟然在所里，她还以为他忙得脚不沾地，不是在开庭就是在开庭的路上。

　　正想着就接到陆柏电话，让她去他办公室一趟。

　　陆柏作为勤知合伙人自然不必像她一样坐格子间，尽管使用频率不高，但确实是有一间带休息室的豪华办公室。

　　许言会敲门。

　　门内传来一声：“请进。”

　　许言会进去后把办公室门大开着，这是陆柏的规矩，除了与当事人谈话外，与异性单独相处时总是拿捏恰到好处地分寸感。

　　“陆律。”许言会很尊敬陆柏。

　　陆柏从前是许言会带教老师，对她教导和帮助很多，本来以许言会的学历，可以留在京市知名律所，最后回到B市进入勤知也是受了他的影响。

　　“来了，坐吧。”陆柏见她进来，合上笔记本电脑，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示意她坐到沙发上。

　　许言会没动，依旧站在那里。

　　陆柏重新戴上眼镜，问：“最近怎么样？”

　　许言会答：“还行，就是案源少。”

　　“刚开始都这样，”陆柏点点头，“你上个案子被跟踪的事怎么样了，要我帮你吗？”

　　许言会摇头：“不用，我能解决。”

　　陆柏静静凝视她良久，随后说：“好。”

　　许言会见他不再说话，说了句“我先走了”离开他办公室，关门时看到陆柏已经重新投入到笔记本电脑中去了。

　　许言会看了下A4纸上对这次咨询情况，上面只写了一个是离婚咨询，一个是劳务合同咨询，按照联系方式打过去约好时间。

　　“唉，小许，还是没案源啊？”王成辉把抱着的双手搭在她工位挡板上，这人看似关心，语气中却带了些幸灾乐祸。

　　王成辉今年三十五岁，个子不高，脸圆，发际线奇高，但他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因此对配偶要求很高，年轻漂亮是必须的，其次就是要有钱，要么女方家里有钱要么女方自己能挣钱。

　　律所里符合他的单身女性全被他以追求之名骚扰了一遍，因为许言会家里条件一般，自己也还没开始挣钱，他自认为已经额外对她降低标准了，被拒绝是她不知好歹，所有他却额外对许言会抱有敌意。

　　许言会也不惯着他，直击痛点：“是啊，不像王律案源多，辛苦得发际线又后退了，忙活那么多年也还没完成个人的终身大事。”

　　隔壁也被王成辉“追求”过的女律师毫不留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成辉顿时气急败坏，嘴上还硬着：“本来还想给你介绍案源，看来许大律师是用不上了。”

　　说完昂着脖子就走了，好似许言会失去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许言会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看了下时间差不多要到第一个客户咨询的时间了。

　　会议室里，许言会对面来咨询离婚财产分割的母子两人。

　　明明是儿子赵先生离婚，先开口说话的却是他母亲钱女士：“这位小许律师，我们今天来就是想问问怎么让我儿媳妇净身出户的。”

　　赵先生和他老婆是相亲认识，结婚五年一直没有孩子，二人婚后一直和男方父母共同居住，婚后唯一共同财产就是一辆二十万左右的车和十万块的存款。

　　许言会组织了一下语言，对母子两人说：“我国法律是不支持净身出户的，而且因为女方婚姻中没有过错，法院也不会支持这个诉求，除非双方协商女方自愿放弃共同财产。”

　　钱女士一听这话就急了，她声量提高：“她怎么没有错，她生不出孩子，她……”

　　无论许言会无论怎么解释，钱女士都不肯听，除了强调女方不生孩子外还反复念叨着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诸如女方不做家务，不尊重长辈，对她儿子态度不好。

　　“钱女士，是这样的，我跟你直说了，你说的这些都没用，法律不会支持。”许言会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哪知道钱女士一下子火了，手啪地拍在桌上：“你这个小姑娘懂什么，一点道理也不讲，法律法律，学得人性都没有了！”

　　她瞬间将枪头调转，指责起许言会的不是来。

　　许言会不动声色任由她骂，直到电子计时器跳转到一小时十五分，她才淡淡开口：“赵先生，钱女士，我们律所咨询是300一个小时，超过十五分钟按一个小时算，教育我也是要收费的。”

　　钱女士整个人顿住，扭头看了一下桌上计时器，腾地一下站起来：“收什么费！你……”

　　“好了！别说了！”赵先生大声喝止，终于开口说了今天第一句话。

　　他直勾勾地看着许言会开口：“许律师，我看网上有说夫妻离婚时候被男方父母起诉收房租的，我老婆一直住我家，你看可以吗。”

　　许言会放下笔，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起诉租房必须要有租房合同，抱歉，我不干伪造合同的事。”

　　许言会一听这话就知道今天这对母子的咨询没有后续了，这种对法律了解近乎于无并且对钱财十分在意的人，会雇佣律师的可能性不大。

　　果然再次询问是否可以向女方要求支付男方母亲的保姆费被否定后，母子两人就走了，走的时候钱女士还在不停地抱怨说律师都是骗钱的。

　　第二个咨询是小公司老板要劳动仲裁员工，要求员工赔偿各项费用大约十万块，被许言会否定之后倒是没有多啰嗦，只是在结束后跟她砍了好一会儿价要求减免一些咨询费。

　　许言会揉着太阳穴叹气，要不是实在急着要钱，她肯定不会接律所给的资源，性价比实在是太低，费时费力还要被抽成。

　　解锁手机，发现温谈半小时前就发来消息。

　　之：【我回来了。】

　　许言会刚把自己这边结束了的消息发过去，温谈秒回。

　　之：【好，我来接你。】

　　估计一下时间，温谈到律所门口大概还需要几分钟，许言会把笔记本上的内容拍下来，打算发到朋友圈里，看似是吐槽奇葩咨询，实则也是一种个人营销，提醒一下朋友圈里的人这还有个律师。

　　她编辑文案时，办公桌被人敲响，陆柏两根手指搭在桌面上。

　　陆柏：“有个朋友托我看合同，我把他微信推给你，你帮忙看一下。”

　　许言会看着他步履匆匆离开律所的背影，感受到周围明里暗里投来的打量眼光。

　　王成辉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阴阳怪气地说：“啧啧，怪不得不需要我介绍案源呢，女的就是轻松，搞得我也想当女人了。”

　　“那你可以去泰国，”许言会故意上下打量他，最后眉毛一挑，“不过以最近的新闻来看，你这种的搞不好更有市场。”

　　王成辉愣了一下，想到最近疯传的“半桶油”事件，一下子脸色涨红：“你什么意思？”

　　许言会不理会他，径直向外走。

　　王成辉一副备受屈辱的样子，不依不饶地跟在她身后，见她就要走出律所门口，伸手要去拉住她。

　　一只手挟制住王成辉手腕，温谈插入两人中间，用身子把他和许言会隔开。

　　王成辉看着这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强壮男人，结结巴巴地道：“你干什么，打人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走了。”许言会喊了一声。

　　温谈松开王成辉的手，走到电梯面前按电梯，确定电梯里没人后让许言会先进去，他站在许言会面前，高大的身形将许言会完全挡住。

　　王成辉揉搓着自己被捏得生疼的手腕，抬头和正垂眸看他的温谈对上视线，被个身高一米九一头短寸的男人盯着，他只感觉浑身僵硬连眼神都挪不开，直到电梯门关闭阻隔了他的视线，王成辉才夺回身体控制权，低声骂一句“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