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乖》艾斯比比

2、生日晚宴

　　生日宴现场，弦乐四重奏在廊柱间流淌，一辆辆豪车在沈家庄园停下。
　　一小时前，玖龙湾。
　　封锦瑟看了看镜中的自己，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在一堆名贵的香水中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儿拿起其中一瓶轻喷了喷，转身朝着房门口走去。
　　叶听澜和封时续已经在楼下等着。
　　到沈家庄园的时候，外面已经好些宾客，沈老爷子这次宴请了很多宾客，政界商界名流不必说，一些边缘人物也受到了邀请。
　　三三两两，西装革履，衣香鬓影。
　　封锦瑟一家人刚到，正站在门口迎宾的沈倦就看到了。
　　他亲自过来迎接。
　　“沈伯伯。”封锦瑟和他打招呼。
　　“瑟瑟，今晚很漂亮。”沈倦看了一眼，淡笑着对封锦瑟说，眼神里流露的全然是长辈对小辈的欣赏。
　　封锦瑟微微笑笑。
　　“我带你们进去。”
　　几乎是封锦瑟一家人刚出现的时候，很多人就注意到了。沈家大爷亲自迎接，并且是直接朝着沈老爷子的方向去的。
　　还有跟在后面的那个女孩，她看起来年纪不大，一袭黑红礼服，上半身是黑色的紧身胸衣版型，硬质面料完美的勾勒了腰线，下半身层次丰富，红色的缎面立体玫瑰拼接，裙子不算长到大腿的位置，后面坠了红色的雪纺薄纱，到脚踝的位置，行走间随步伐轻扬。
　　宴会的一角，两个气质出众的男生正站在一起轻声交谈。
　　“我去，那人是谁？没见过啊”
　　江时钰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杯中的白葡萄酒顺着谢昂的视线看过去，原本漫不经心的视线蓦地一顿。
　　沈倦带着人来到了老爷子面前，沈老爷子也早就看见了他们，在场的除了沈老爷子，还有京都其他几位高官，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沈老爷子分别为大家作了介绍，封家他们也是听过的。
　　封家和京都的一些政要没怎么打过交道，倒是和粤市那边关系密切，在那边任职过的许多政要都和封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封锦瑟和人打过招呼后就安静的站在旁边。
　　沈夜旻来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好一会了，再不来沈老爷子的耐心就要告罄。
　　还算尊敬长辈，沈夜旻今天没穿T恤牛仔裤，穿了一身很冷感的黑色西服。
　　双排扣，宽驳领，内搭白色翻领衬衣，黑色马甲，马甲领口做了双层翻折加微立领，和衬衣领口半开的松弛感呼应，搭配黑色亮面皮鞋，抬手时，袖口露出半寸刺绣标。
　　半湿碎发造型，有几缕落在额前搭在眉骨，偏分的轮廓衬得下颌线更利落，既有成熟男人的利落感，又保留了少年的随性。
　　随手拿了杯酒朝着沈老爷子的方向过来。
　　封锦瑟抬眼看过去，视线中的人蓦地就和记忆中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重叠。
　　沈夜旻先和在场的长辈们打了招呼才朝封锦瑟看来，视线相交的时候，封锦瑟这次没有移开，眼神很平静，但一直看着沈夜旻。
　　像某种信号，沈夜旻看了她几秒，抬脚走过来站在了她身旁。
　　身旁的人很高，仅仅是站着便已将封锦瑟全然笼罩。微凉的西装面料贴在她的手臂，封锦瑟抬眼看沈夜旻，对方也垂下眼看着她。
　　对视几秒，封锦瑟先移开了视线，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宴会过半，终于迎来了今晚举办这场宴会的主要目的。
　　生日蛋糕由侍者推上来，定制的寿桃蛋糕以象牙白和宫墙红为主色调，糕体由上至下盘绕着精雕细琢的云纹与仙鹤，旁侧衬有松枝，两侧以小小的70字样点缀，低调而尊贵。
　　沈老爷子笑容满面的感谢了在场宾客，一番得体客套的说辞之后，他话锋一转，目光慈爱的望向封锦瑟，温声道：“瑟瑟，来，陪沈爷爷一起切这个蛋糕。”
　　这背后的用意不言而喻，在场的宾客面上笑容不改，心底却瞬间波澜暗涌。
　　几位与沈家交好的世交长辈都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年轻一辈的席间，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几位世家的小姐和公子虽仍然维持着优雅风度翩翩的仪态，指尖却不由自主的捏紧了酒杯。
　　江时钰似是也没想到是这样，闻言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眼神黯了黯。
　　第一刀老爷子交给了封锦瑟，封锦瑟认真专注的切了一块蛋糕，走到老爷子面前微微仰起脸，眼神清澈，声音乖巧：“沈爷爷，瑟瑟祝您岁岁今朝，长享太平；笑口常开，福绿绵长！”
　　老爷子接过蛋糕，温厚的手掌在她手背轻拍了拍，语气温和：“好孩子。”
　　沈老爷子看着台下，知道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便笑着挥挥手让大家今天一定要尽兴。
　　封锦瑟微微垂下眼帘，如流星划过般闪过某种情绪。
　　不知道沈夜旻是怎么和老爷子说的，今天老爷子竟真的没有在宴会上明确的放出订婚的消息，对外也没有声明。
　　沈夜旻站在人群，手中酒杯里的气泡无声碎裂，嘴角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意。将杯中残余的酒液一饮而尽，转身融入另一群寒暄的宾客中。
　　封锦瑟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拿了一小块蛋糕去找叶听澜。
　　找到叶听澜女士，告诉她一会走的时候叫她，高跟鞋站地她脚疼，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叶听澜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脚点了点头。
　　从宴会厅转角出来外面刚好有个很大的露天阳台，她在露台上的大理石小圆桌旁坐下，倚靠在背椅上拿着手机在和温绥聊天。
　　新做的延长甲好看是好看，但是封锦瑟觉得有点妨碍她打字了。耐心耗尽，删除聊天框里已经编辑出来的几个字，转而给温绥发起了语音。
　　【这个指甲好烦人，我打字老是误触，等我回来我们重新去做一个。】指甲是从香港出发那天她才去做的。
　　对面很快就回复过来：【你什么时候回来？】发的是文字信息。
　　【明天。】
　　【陈知意说你再不回来，要和你绝交三天。】
　　封锦瑟轻笑一声，【好。】
　　接着就收到了温绥那边发过来的语音条，点开就听到陈知意气急败坏的声音“封小姐，你还记得陈知意是谁吗？你怎么只给阿绥发消息不给我发？”
　　还没等她回复接着就收到了一张保镖大包小包的战绩照片，不用想都知道是陈知意发的，并且这里面一大半购物袋应该都是陈知意的。
　　封锦瑟正准备回复，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她微微抬眼，一身剪裁精良黑色西服，身形修长的年轻男子低声讲着电话，另一只手拿着酒杯步履迅疾地走了进来。
　　江时钰没想到这里会有人，在看清那人的时候，脚步一下子定住，大脑空白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一秒...两秒...直到电话那端传来声音“时钰，时钰？”
　　“哦...我这有点事，一会打给你。”
　　封锦瑟不甚在意的继续垂下眼看手机屏幕。
　　气氛有些凝滞。江时钰很快恢复了常态，露出一个自认为还算礼貌的微笑朝着封锦瑟的方向说：“抱歉，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打扰你了。”
　　封锦瑟没什么反应，打字的手指没停，淡淡说了句“没事。”
　　江时钰看着坐在那的人，脑子里浮现出刚刚在宴会上的那一瞥。
　　他朝封锦瑟的方向走近几步，“你好，我叫江时钰，你也是来参加沈爷爷生日宴的吗？”
　　拙略的搭讪。
　　封锦瑟打字的手一顿，这才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里面明明白白的写着不悦与被打扰的逐客令。
　　江时钰看她迟迟没有说话，对上那双眼睛，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唐突，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别开脸，心里暗自懊恼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封锦瑟朝着他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视线却聚焦在他身后那扇繁复铜艺包边的玻璃门上，门板经过特殊处理，呈现出一种朦胧的磨砂质感，中心嵌着一道光滑如镜的竖条，清晰地映照出两个边走边交谈的人影。
　　她收回视线，对江时钰微微一笑：“是的，你好。”
　　江时钰原本已经准备黯然离开，突然听她这么说，倏地抬头看见那抹笑，心快跳到嗓子眼。
　　然而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封锦瑟的嗓音再次响起。
　　“但是我现在有点累了，你可以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吗？”询问的语气，但江时钰还是从中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层委婉却坚决的逐客令。
　　他有些遗憾，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了过去。“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微信也是这个。”
　　他想直接要联系方式的，但是刚刚太唐突，所以这次选择了名片这种还算礼貌的方式。
　　封锦瑟看着递过来的名片微微一愣，惊讶于他的直白，视线在名片上停留了一会儿，抬手接过了那张名片。
　　江时钰瞬间就高兴了：“那我不打扰你了。”说着就转身快步离开了。
　　封锦瑟看了眼名片上的名字，随手扔到了桌面上，视线停留在门上磨光如镜的铜条上，那里已经没有了交谈的人影。
　　沈夜旻倚靠在二楼楼梯转角的扶手上，手机在指尖漫不经心的转着，微微侧头越过季崇也的肩膀看着露台的方向，将刚刚一幕尽收眼底。
　　季崇也正和他说话，见人没反应疑惑开口：“看什么呢？”
　　沈夜旻没回答，视线看着露台上的人接了个电话，把那张名片插在一旁的盆栽里走了。
　　沈夜旻低低的笑了一声，突然就想起老爷子花园里那片黑魔术月季。黑红色的花朵看起来高贵又神秘，若有若无的香气，轻易就能挑起人的好奇心，勾起人探索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