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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一行人回到了竹林小屋,没多久阮叙昭就睡下了,李煜安靠在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下喝酒。
      阮序南见师父进屋没多久便躺下歇息,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些。轻手轻脚掩上房门,站在门口驻足片刻,透过门缝凝望师父躺在床上的身影,见他呼吸平稳,面容舒缓,这才收回目光,缓步走向院子。
      月光如水,洒在院中桂花树的枝叶间,细碎的光斑摇曳。远远便瞧见李煜安师叔靠在树下,身前摆着一坛酒,正仰头往嘴里灌。抬脚走上前,在离师叔两步远的地方站定,抱拳轻声唤道:“师叔。”桃花眼望向那坛酒,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酒香,不由得想起师父常说饮酒伤身,尤其是对身子不好的人。
      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劝道:“师叔,这夜深露重,您又喝了不少酒,当心着凉。”语气带着晚辈的关切,目光温和地看着李煜安。说着,伸手轻轻拍了拍身上的披风,似有将披风给师叔披上的打算。
      李煜安抬眼看了眼阮序南,眼中带着几分醉意,摆摆手。“不打紧,我这糙汉子没那么娇贵。”又灌了一口酒,喉头滚动,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这酒啊,也就这会儿喝着能舒坦些。”视线落在远处的竹林,神色有些怅然。
      阮序南听师叔这般说,也不再坚持让他添衣,只默默走上前,在他身侧席地而坐。
      “你说那帮贼人,怎么就能下得去手,把好好一个村子祸祸成那样……”话语间满是愤懑与无奈。
      桃花眼顺着师叔的视线望向远处墨色的竹林,脑海中又浮现出今日村落里的惨状,双拳不自觉攥紧,指节泛白。沉声应道:“那帮贼人隶属于璇玑阁,行事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语气中难掩愤慨,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转头看向师叔。“不过师叔放心,他们作恶多端,定不会有好下场。我与师父定会竭尽全力,将这璇玑阁连根拔起,还这世道一个太平。”说罢,从师叔手中取过酒坛,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下肚,烧得胸腔一片滚烫。
      喉结上下滚动,咽下酒水后,抬手抹了抹唇角溢出的酒液,桃花眼因酒精的刺激微微泛红,却愈发坚定。望向师叔,眼中满是少年人的意气与决心。
      “待此事了结,师叔想喝什么好酒,我都给您寻来。”
      李煜安闻言,不禁朗声大笑,粗糙的大手用力拍了拍阮序南的肩膀。“好小子,有志气!不愧是你师父教出来的。”眼中的醉意似乎淡了些,多了几分赞赏与期许。
      阮序南被师叔用力一拍,身子微微一晃,却也不恼,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璇玑阁那帮杂碎猖狂太久了,是该有人好好治治他们。”李煜安接过阮序南递回来的酒坛,又灌了一口,抹了把嘴。“等把他们收拾了,别说好酒,就是天上的月亮,师叔也给你摘下来!”说罢,又是一阵豪迈的笑声回荡在小院中 ,但似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面色沉了下来。
      “但是……序南,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师父……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待师叔笑声渐歇,面色郑重起来,抱拳沉声道:“师叔放心,徒儿定当护好自身,不让师父忧心。”语气坚定,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视线落在身前的泥土上,伸手随意捡起一块小石子,在指间轻轻摩挲着。
      想起师父今日略显憔悴的模样,心中一揪,轻声道:“徒儿也知晓,师父身子不好,徒儿只盼能早些解决璇玑阁之事,让师父能安心休养。”说罢,将石子用力掷出,石子划破空气,消失在黑暗中。
      转头望向师叔,眸中满是坚毅。“师叔,师父于我有再造之恩,我定不会让他失望,也不会让璇玑阁的贼人继续为非作歹。”话语一字一顿,铿锵有力,似是在向师叔,也向自己立下誓言。
      李煜安刚想说什么,就见阮叙昭披着披肩推开门走出来。
      “怎么都不睡?”阮叙昭的声音中带着颤,但又轻的如暴雨中的一滴水一般。
      李煜安看了看阮叙昭的面色。“看你这样……又梦魇了?”
      阮叙昭被看穿,只好扶额撒谎。“没有……是被你刚刚的笑声吵起来的。”
      闻声急忙站起身来,转身面向师父,桃花眼瞬间染上一丝慌张与自责。见师父披着披肩,单薄的身影在月光下更显羸弱,心下一阵抽痛,忙上前两步,语气带着小心翼翼。“师父,徒儿该死,未曾劝住师叔,扰了您清梦。”
      垂眸,神情满是愧疚,一双修长的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似是在为自己的疏忽懊恼。悄悄抬眼觑着师父泛白的面色,暗自揣测师父究竟是不是真如所说,只是被吵醒,还是如师叔所言梦魇了。指尖微微发颤,强忍着上前将师父揽入怀中、为他驱散疲惫的冲动,只僵在原地,紧张地等待着师父的回应。
      李煜安似是看透了阮序南的想法,开怀的笑了两声。“你快抱抱你师父吧,他这神情,估计是梦到了什么坏事,看着都要碎了。”
      听师叔这般说,心脏猛地一跳,目光牢牢锁在师父脸上,试图从那清冷的神色下窥探出一丝端倪。
      阮叙昭瞪了李煜安一眼。“就你多嘴”转过头来对阮序南说:“你别管他,为师无事。”
      阮序南吞咽下因紧张而泛起的干涩,虽听师父让别管师叔,但心中担忧更甚。踌躇片刻,终于还是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双手微微抬起,似要触碰师父,却又在半空顿住。桃花眼满是关切与小心翼翼,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碎了什么。“师父……”
      犹豫着,还是将手轻轻落在师父的肩上,手指微微收拢,掌心传来师父披肩的柔软触感,亦能感受到那瘦弱身躯下轻微的颤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
      “若心中有烦闷,说与徒儿听也无妨,徒儿虽不才,却也愿为师父分忧解难。眼神坚定地望着师父,拇指不自觉地在师父肩头轻轻摩挲,似是给予无声的安慰。”
      阮叙昭身子微微一僵,感受到肩上那温热的掌心,心中某块柔软的地方似被轻轻触动。垂眸,掩下眸中复杂情绪,片刻后,才抬眼对上阮序南关切的桃花眼,唇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熟悉的气息。
      “真好……你没事……你还好好的……幸好为师及时赶了过去……”
      阮序南见师父口中喃喃低语,神色恍惚间透着难掩的后怕,心蓦然一沉,只觉阵阵钝痛。桃花眼中满是疼惜,忍不住将搭在师父肩上的手移至他的手臂,微微施力,似要将自身的温度尽数传递过去,语气轻柔且笃定:“师父,徒儿一直在这儿,好端端的,从未有过什么危险。”说着,情不自禁地将师父往自己身前带了带,让他离自己更近一些,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师父泛白的唇,轻声追问:“师父莫不是梦魇到徒儿遇险了?”
      声音里满是自责:“都怪徒儿,没能让师父安心,往后徒儿定当更加小心,不让师父再为我这般忧心。”小心翼翼地抬手,指腹堪堪擦过师父眼角,似是想拭去那并不存在的泪意。)低头,鼻尖几乎要触碰到师父的额发,声音低得像是在哄人。
      “师父且放宽心,有徒儿在,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或许……或许是苍老……你跟苍老打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如果我没有赶到……如果我没有及时救下你……”阮叙昭有些哽咽,露出了从未在阮序南面前展露的、后怕的情绪。
      阮序南听闻师父这般说,一颗心瞬间揪紧,胸腔内似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疼得他呼吸一滞。桃花眼猛地睁大,满是震惊与心疼,手指不自觉攥紧师父的衣袖,指尖泛白。看着师父微微哽咽的模样,心中如同刀绞,另一只手颤抖着抬起,轻轻揽住师父单薄的背脊。
      “师父……是徒儿无用,让您这般担忧受怕。”下巴轻轻蹭着师父的发顶,语气坚定又带着丝丝乞求。
      “往后徒儿定当更加勤勉练功,若再遇“苍老”之流,定能护好自身,更能护得师父周全。”说着,手臂微微收紧,将师父牢牢圈在怀中,似要将他融进自己的骨血里,给他绝对的安全感。
      侧脸贴着师父的鬓角,温热的呼吸轻轻洒在他耳畔。“师父不必再为徒儿忧心,徒儿定会好好的,一直在师父身边,哪儿也不去。”眼中满是坚定与温柔,拇指一下一下轻柔地摩挲着师父的后背,似要抚平他心中所有的不安。
      李煜安凑近他们,挑眉笑着。“好了二位,我们有什么话呢,去屋里聊,我要在院子里歇下啦~今日月色正好,我要喝个尽兴……”
      “不过在此之前呢”拽拽阮叙昭的衣角对阮序南说。“般般借我一用哈。”
      阮序南见李煜安突然凑近,还拽着师父衣角,桃花眼中霎时闪过一丝不悦,下意识将师父往自己身后护了护。抿了抿唇,语气虽恭敬,却难掩防备。“师叔这是要借师父作甚?”目光紧紧盯着李煜安的手,仿佛那是冒犯师父的利器。身体微微前倾,似在时刻准备将师父带离这莫名的‘危机’,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全然没了平日的活泼随性。
      李煜安啧了一声。“我就跟你师父说几句话。你还护上了。”
      阮序南面上一窘,意识到自己方才举动过于明显,讪讪松开护着师父的手,却仍站在师父身侧半步之遥,寸步不离。桃花眼微微低垂,语气带着些许不好意思。
      “师叔莫怪,徒儿只是……只是担心师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断玉’的剑柄,似是借此缓解内心的局促。复又抬眼,眼神真挚。
      “您与师父说话,徒儿自然不会多有打扰,只是若有需要,徒儿随叫随到。”说罢,退后一步,站在一旁安静等候,视线却始终没从师父身上移开,时刻关注着师父的一举一动。
      李煜安搂住阮叙昭的肩往阮序南反方向走了两步,悄咪咪的说了几句话,阮叙昭皱着眉点点头,李煜安又开始手舞足蹈的说着,我无奈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李煜安拍了拍阮叙昭的肩,搂着阮叙昭回来。
      “好了好了,把你师父还给你好了吧~”
      待二人走近,阮序南身子不自觉向前迎了迎,眼神急切地落在师父脸上,想要从他的神情中探寻方才谈话的蛛丝马迹。听李煜安这般说,面上不动声色,只恭敬地抱拳。
      “多谢师叔,若没什么旁的事,徒儿先扶师父回屋歇息。”说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虚虚扶在师父肘边,眼神询问着师父的意思 ,只等他首肯便带他离开。
      阮叙昭无奈轻笑。“走吧,我们回屋。”
      闻言如蒙大赦,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桃花眼中满是欣喜。“是,师父。”小心翼翼地揽过师父的手臂,让他的重量微微倚在自己身上,动作轻柔得好似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推开房门,引着师父到床边坐下,又轻手轻脚地为他褪去外袍,动作娴熟而温柔。取来薄毯,细致地为师父盖好,掖了掖边角,确保不会有一丝冷风钻入。直起身子,垂首站在床边,桃花眼满是关切。
      “师父若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唤徒儿便是,徒儿就在门外守着。”说罢,便要转身退出房间,却又忍不住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师父一眼。
      阮叙昭突然拽住阮序南,眼神有点不自然。
      阮序南身形一顿,心脏忽地漏跳半拍。缓缓回过头来,桃花眼微微睁大,眸中满是讶异与紧张。喉头不自觉滚动一下,视线落在师父抓着自己衣角的手上,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此刻似有千斤重,压得他呼吸都有些凝滞。
      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师父略显不自然的眼神,心中顿时涌起万千思绪,紧张得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师父……”咽下一口唾沫,努力让自己镇定些,柔声询问:“可是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徒儿?”身体微微前倾,姿态放得极低,像是在等待着某种重要的谕示,目光灼灼地盯着师父,不肯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阮叙昭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做了越矩的事情,急忙松开手。“咳……没……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阮序南见师父匆忙松开手,脸上不自然的神情更甚,心中虽有万千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喉头微动,面上却不显,只垂眸应道:“是,师父。”深深看了师父一眼,将满心的关切与不舍都藏在眼底,后退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礼。
      “那徒儿便先告退,师父若夜里有任何不适,只消唤一声,徒儿立刻赶来。”直起身子,脚步微缓地退出房间,带上门的刹那,又忍不住透过门缝,往屋内瞧了一眼,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去。
      走至院中,月色洒在身上,却觉心中空落落的,脑海里全是师父方才不自然的模样,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双手背在身后,一边踱步,一边思索方才师父的举动,桃花眼中满是纠结。
      李煜安看到阮序南这样靠在桂花树上咯咯乐着。
      正兀自神思不属,被这一声“咯咯”的乐声打断,脚步一顿,循声望去,便见李煜安正一脸促狭地盯着自己。桃花眼微微一敛,敛起方才的思绪万千,拱手一礼,语气带着些无奈。
      “师叔何故这般笑我?”眉梢微挑,神情略有些不自在,被李煜安这目光瞧得浑身发毛,似是自己心底的隐秘被人瞧了个通透。双手交握于身前,不自觉地摩挲着虎口,面上虽维持着恭敬,可耳根却悄然爬上一抹薄红,出卖了他此刻的窘迫。
      李煜安摇着酒壶,笑得愈发肆意。“啧啧啧,你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还能为啥?不就是惦记你师父那点事儿呗!”说着,故意凑近些,一双桃眼眯成月牙,语气里满是调侃。“平日里看你挺机灵一人,怎么一到你师父跟前,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指尖轻点你的胸口,似笑非笑。“方才你师父拽住你那一下,我可都瞧着呢,你这紧张兮兮的样子,难不成心里头,对师父还有什么别样心思不成?”
      听李煜安这般直言不讳地戳破自己的心思,面色‘唰’地一下涨得通红,连耳尖都烧了起来,仿佛要滴出血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避开李煜安那探究戏谑的目光,双手慌乱地摆了摆,结结巴巴道。
      “师、师叔莫要胡说!”喉结上下滚动,心中如小鹿乱撞,紧张得连话语都变得磕磕绊绊。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却仍是难掩眼底的慌乱。
      “徒儿自小蒙师父养育教导之恩,对师父敬重有加,方才师父有异动,徒儿自然紧张。”强作镇定地抬眼,与李煜安对视,可目光却有些游移,不敢久留。深吸一口气,似要借此驱散心中的慌乱。“师叔切莫拿徒儿打趣了。”言语虽坚定,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虚。
      李煜安仰头灌了口酒,又砸吧砸吧嘴,斜睨着你,一脸“我懂”的表情。“行行行,敬重有加,紧张则乱,我信你还不成?”话虽这么说,脸上揶揄的笑意却半点没减。“不过啊,这敬重归敬重,紧张归紧张,你这眼神里的东西可骗不了人。”
      晃晃酒壶,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你也别瞒着我,我又不是外人。我跟你师父相识多年,他那点心思我还能摸不透?有些话趁早说开了,说不定……”故意卖个关子,暧昧地挑了挑眉。“有意外之喜呢。”
      李煜安这一番话,如惊雷般在耳畔炸开,心脏猛地漏跳几拍,原本通红的脸此刻更似火烧云一般。
      呼吸一滞,下意识握紧了腰间‘断玉’的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脑海中却乱成一团麻。嘴唇微微张合,几次想要反驳,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只讷讷地盯着李煜安,眼神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喉头干涩,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师叔……此话当真?”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却又很快被理智压下,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落寞。“师父他……那样清冷出尘的人,怎会……”
      似是不敢继续想下去,眸光黯淡,长长地叹了口气。顿了顿,复又抬眼望向李煜安,眼神中多了几分恳切。“还望师叔莫要诓骗徒儿,若师父知晓徒儿这般胡思乱想,怕是……”话语戛然而止,只觉心中酸涩难言,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
      李煜安收起了戏谑的神色,认真地拍了拍你的肩膀。“骗你作甚?我在你师父身边这么多年,他那细微变化我能看不出来?”语气笃定,眼里透着了然。“今日他拽住你的那一下,可不像是无意之举。”
      仰头又喝了口酒,借着酒劲,语气愈发坦诚。“你师父那人,看着清冷,可心里头的感情比谁都炽热。只是他自己总爱藏着掖着,这么多年也没个能说心里话的人。”眯着眼看你,似在鼓励。“你要是也对他有意,不妨大胆些,主动去试试。说不定就能焐热他这块“冷石头”呢。而且……你很有优势哦~”话中有话般,尾音都拖长。
      阮序南见李煜安收起戏谑神情,认真的模样叫人无法质疑,只觉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呼吸也不自觉急促起来。怔怔望着他拍在自己肩上的手,听着他笃定的话语,方才那些被理智压下的希冀,又如同雨后春笋般疯狂生长。
      桃花眼渐渐亮了起来,眸中盛满了难以置信的欣喜,嘴唇微微颤抖。“师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喉头上下滚动,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激荡。
      细细咀嚼着李煜安的每一个字,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师父今日的反常举动,越想越觉得有几分道理。双拳缓缓握紧,指甲嵌入手心的刺痛,让他逐渐冷静下来,抬眼望向李煜安,眼神坚定了几分。
      “多谢师叔提点,只是……”犹豫片刻,神情有些忐忑。“徒儿自小被师父养大,身份有别,这般僭越之事……”话虽如此,可眼底的渴望却怎么也藏不住。听他说自己有优势,心中一震,急切追问。
      “师叔何出此言?还请赐教。”微微俯身,态度恭敬又急切,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李煜安,生怕错过一个字。
      李煜安比了个嘘的手势。“不是不说,只是时候未到。”
      阮序南到嘴边的追问硬生生咽了回去,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底虽有按捺不住的急切,却也只能作罢。神情微微有些失落,却还是抱拳一礼,语气透着恭敬。
      “徒儿明白了,师叔既有考量,那徒儿便静候时机。”直起身子,目光不自觉地望向师父房间的方向,桃花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愫,有期待、有忐忑,更有一丝按捺不住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强行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李煜安,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师叔今夜怕是又要饮个尽兴了,徒儿便不扰师叔雅兴,先回去歇息,改日再向师叔讨教。”说完,再次抱拳,后退两步,这才转身缓步离去。
      脚步虽平稳,可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李煜安的话在耳边不断回响,每走一步,对师父的那份感情便愈发强烈,手掌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断玉’剑柄,似是在给自己打气。
      回到自己房间,反手关上房门,屋内一片昏暗,只透过窗棂洒下几缕清冷的月光。缓步走到桌边,伸手点亮桌上的油灯,橘黄色的灯光摇曳,映得他俊美的脸庞轮廓分明。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双肘撑在桌面,双手托着腮,眼神怔怔地望着跳跃的灯芯,思绪万千。
      李煜安的话一遍遍在脑海中盘旋,‘师父那细微变化’、‘主动试试’、‘很有优势’……这些话如同点点星火,将他心中压抑许久的情感彻底点燃。想起师父清冷的面容,平日里淡漠疏离的模样,如今却因为李煜安的几句话,在他心中有了不一样的色彩。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似是在权衡利弊。
      良久,他猛地坐直身子,双拳紧握,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想道:横竖是要试一试的,即便师父心中无我,至少……至少日后也不会再这般患得患失了。说罢,站起身来,走到床边,脱衣躺下,可翻来覆去,却怎么也难以入眠,满脑子都是师父的身影。

      第二日清晨,阮叙昭收拾着去沙海要用的东西。
      阮序南一夜辗转反侧,天刚蒙蒙亮便再无睡意,草草梳洗一番后,便匆匆赶往师父的房间。甫一踏入房门,便见师父正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行囊,身影单薄却透着一股从容。喉头一紧,忙快走几步上前,语气关切。
      “师父,这些粗活交给徒儿来便是,您身子本就不太好,可别累着了。”桃花眼中满是心疼,不等师父回应,便已伸手接过师父手中的包袱,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而后开始仔细清点所需之物。
      手指轻捻着桌上的水囊,抬头望向师父,神情认真,“此次前往沙海,路途遥远且凶险万分,师父可有万全之策?”一边说着,一边又拿起一旁的干粮袋,检查是否有遗漏。
      阮叙昭抬眼看向他,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柔和,伸手接过你手中的干粮袋,轻轻放在一旁。“无妨,前些年走南闯北,为师早已习惯。”顿了顿,走到桌边展开一张泛黄的地图,指尖轻点沙海深处的一处标记。
      “此次去沙海,主要是那群黑衣人地图上指向那里,所以要去看看璇玑阁到底在做什么。”抬眸望向你,眸中透着坚定。“虽路途艰险,但为师已探得大致路线,再加上你我师徒二人联手,定能化险为夷。”
      目光落在阮序南身上,似是察觉出他的异样,语气多了几分关切。“见你神情恍惚,可是有心事?”
      阮序南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避开师父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攥紧,掌心瞬间沁出一层薄汗。脸上却强扯出一抹笑,笑得有些僵硬,桃花眼闪烁着不自然的光芒
      “师父多虑了,徒儿不过是想到此次沙海之行危机四伏,故而有些忧心忡忡罢了。”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到师父身旁,低头望向那摊开的泛黄地图,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努力做出一副专注思索的模样。
      视线落在师父指尖轻点的标记处,眉心微微蹙起。“璇玑阁行事向来诡秘,此次深入他们的地盘,只怕会有不少麻烦。”抬眸看向师父,眼神中透着坚毅。“不过师父放心,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险,徒儿定会护您周全。”顿了顿,似是为了转移话题,故意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处。“师父,此处地势复杂,若是咱们从这里迂回过去,或许能避开璇玑阁的耳目。”
      表面上镇定自若地分析着路线,可心底却因师父的关心而泛起阵阵涟漪,李煜安的话又在脑海中浮现,搅得他心绪难平。
      阮叙昭思索着:“边境线吗……可以,你师叔已经给我们备好马匹了,不出七日我们就到沙海了。”
      阮序南眸中闪过一抹亮色,原本因紧张而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放松了些。唇角不自觉上扬,拱手一礼,语气透着欣喜。“师叔思虑周全,有了马匹,行程能快上许多。”视线再次落在地图上,手指沿着规划的路线轻轻滑动,脑海中勾勒着一路的光景。
      想象着即将与师父一同踏上旅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雀跃,压下那丝旖旎的心思,正色道:“七日行程虽紧,但徒儿会时刻留意沿途状况,确保师父一路无恙。”直起身子,望向师父,桃花眼中满是坚定。“此番前去,徒儿定当全力配合师父,将璇玑阁的阴谋查个水落石出。”说着,伸手拿起一旁收拾好的包袱,语气恭敬。“师父,时辰不早了,咱们这便启程吧?”说罢,便耐心等候着师父的指示,整个人透着一股整装待发的精气神。
      “嗯好。”阮叙昭拿上东西走到院外上了马。“你师叔在镇子上帮忙重建,一会儿去和他打声招呼再走吧。”
      阮序南应了一声,利落的拿起佩剑‘断玉’斜挎在腰间,双手稳稳提起备好的行囊,脚步轻快的随师父出了院门。见到早已备好的马匹,伸手轻轻拍了拍马首,安抚着它焦躁的情绪,而后动作娴熟的翻身上马。双腿轻夹马腹,驱马与师父并行,转头望向师父,语气轻柔。
      “师父,这一路若觉得疲惫,便和徒儿说,徒儿会寻个稳妥之处歇脚。”
      阮叙昭笑笑:“不必担心为师,为师这身子扛得住。”

      行至镇子方向,远远便瞧见李煜安忙碌的身影,他正挽着袖子,指挥着众人搬运木料,脸上满是汗水。心中一暖,轻勒缰绳,放缓了速度,待靠近后,赶忙下马,恭敬的走到李煜安身前,抱拳行礼。
      “师叔,此番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您在此处操劳,可要保重身体。”桃花眼中满是感激与不舍,言语间透着关切。
      李煜安停下手中的活计,直起腰抹了把脸上的汗,朗声大笑。“哈哈,你们就放心去吧,这边有我呢!这镇子重建得也差不多了,等你们从沙海回来,保准能看到个崭新模样。”说着,伸手拍了拍你的肩膀,又看向骑在马上的我。
      “般般,此去沙海凶险,你们俩儿可得互相照应着。”目光中满是担忧与嘱托。“我虽不能同去,但会在这儿等着你们凯旋的好消息!”
      阮叙昭点点头,思索了片刻开口:“我想...你到时候回京城,把那三个孩童带回去照顾。他们爸妈都离世了,把他们丢在村里,我不放心。”
      李煜安点点头。“行啊,我到时候问问那三个小家伙愿不愿意,正好我府上冷清,带回去还热闹。”
      阮叙昭点点头。
      李煜安却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阮序南。“这是我特意准备的伤药,沙海气候恶劣,难免有个磕磕碰碰,备着总没坏处。”
      压低声音,飞快地给阮序南使了个眼色。“还有,路上找机会多和你师父亲近亲近,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说完,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爽朗模样。“行了,别耽搁时间了,赶紧去吧!”
      阮序南接过小瓷瓶,小心翼翼揣入怀中,耳根不自觉地染上一抹薄红,李煜安那使眼色的小动作,让他心中又是一跳。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再次抱拳,正色道:“多谢师叔费心,徒儿定当牢记师叔教诲,路上会照顾好师父。”
      阮叙昭看着他俩说悄悄话的模样,疑惑地歪了歪头。
      偷眼瞧了瞧骑在马上、一脸疑惑歪头的师父,心脏猛地漏跳半拍,慌乱地移开视线。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翻身上马,与师父并排,向李煜安拱手作别。“师叔珍重,我们这便启程,待归来时,再与师叔把酒言欢!”双腿轻夹马腹,缰绳一带,马儿便缓步向前迈出。与师父并行一段距离后,偷偷侧头望向师父,见那张泛白却依旧俊美的脸庞上,疑惑未散,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抿了抿唇,犹豫片刻,终是开口,语气带着些许不自然。“师父,师叔他……就是心直口快,方才那些话,您别放在心上。”说完,紧张地盯着师父的侧脸,生怕从那清冷的神情中瞧出一丝不悦。
      阮叙昭更疑惑了。“你师叔和你说了什么悄悄话?”
      阮序南心脏如擂鼓般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脸上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可耳根的绯红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局促。干涩地咽了口唾沫,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些。
      “也没什么……”视线不自觉地飘忽,不敢与师父清冷的目光对视,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马鞍上的雕花。顿了顿,硬着头皮继续道:“不过是叮嘱徒儿路上要仔细照料师父,切莫让师父受了风寒或是吃了苦头。”说到这儿,似是为了让这番说辞更具说服力,还轻轻点了点头,桃花眼中满是‘诚恳’。偷偷用余光瞥着师父的反应,双手紧紧攥着缰绳,掌心早已被汗水濡湿,生怕师父瞧出端倪,看破自己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
      阮叙昭微微颔首,清冷的眸子里看不出太多情绪,语气平静。“他倒是一如既往地啰嗦。”说着,轻轻一抖缰绳,马匹稳健地向前迈出步子。“不过他说得也没错,沙海不比寻常地方,变幻莫测,你自己也要当心。”侧头看向你,眸中多了一丝关切。“若路上觉得不适,莫要逞强.”
      说罢,便将目光重新投向了前方的道路,周身又恢复了平日里淡漠疏离的气场,似是真的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阮序南暗暗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随着师父的颔首微微放松,听见师父关切的话语,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仿佛有股热流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喉头不自觉哽咽了下,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挺直腰杆,用力点头应道:“徒儿明白,定不会逞强。师父放心,徒儿自小跟着您习武,身子骨硬朗得很,倒是师父……”
      桃花眼满是担忧地望向师父略显单薄的身影,那披在肩上的披肩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小心翼翼地靠近些,低声道:“沙海气候酷热,师父这身子,还需多保重才是。”说着,伸手轻轻拢了拢师父肩头的披肩,动作轻柔而细致,生怕惊扰了师父。
      收回手后,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道路,腰间的‘断玉’随着马匹的步伐轻轻晃动,一股护师父周全的决心在胸膛中激荡。与师父并辔而行,马蹄踏在黄土路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周遭的景色逐渐从熟悉的村落变为开阔的荒野,而他的心,也愈发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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