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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天若有情天亦老(四) ...

  •   辰砜一觉醒来已经天黑,睁开眼,他立即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能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进入营帐的人,决非泛泛之辈。四周一片黑暗,他本能的向着那个人所在的方位挥掌。一道火焰腾起,火光中,辰砜看见了隆绪俊挺的脸庞。匆忙收回内劲,掌风扫向一旁,“轰”的一声,在地面上击出一个深坑。部分内力反噬,他胸口一阵翻腾。

      隆绪斯条慢理点燃烛火,坐在营帐中央铺就的地毡上,慵懒斜靠着身后软垫,“不错,不错,” 他一脸恶意的笑:“好凌厉的一掌,若击在朕身上,不死也要重伤。”

      依照常理,一个人深更半夜不声不响跑入另一个人房中,不是偷袭就是偷窥,以隆绪的身份当然没有必要偷袭。一个大男人偷窥另一个大男人睡觉?辰砜一阵恶寒,没想到隆绪居然还有这种嗜好!

      “朕在等着一个人的陪罪,”隆绪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他身上瞄来瞄去,“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哦——”

      辰砜心中狠狠的骂:心胸狭窄的家伙,想当年,我对你是怎么怎么的宽容......。表面上却保持着诚惶诚恐的样子,上前一揖到底:“陛下,能不能先让我填饱肚子?”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他感到饿了,吃饭大过天。

      一盘糕点被推到了辰砜面前,“她听说你睡了一天,没有用过膳食,就特意让人送来这个。” 隆绪咬牙切齿:“岂有此理,竟然如此关心你。”

      辰砜苦笑,何谓人心不足,这便是了。雨竹已经为他生育了两个孩子,他居然还为一盘糕点吃干醋。辰砜明智的保持沉默,低头专心吃东西。这是她亲手做的糕点,他吃得出来,甜而不腻,香酥细软。当初因为她想学做糕点,他特意寻来了苏州碧芳斋的秘方。辰砜慢慢的吃,细细的品,依然不小心的被哽住了。

      大盏酒樽递到他面前,碧色琼液倒映着烛火,浮光掠影,“辰砜,”隆绪和煦微笑,深邃眼眸似千年幽潭,沉淀着对世事的透彻,“什么都可以分享,唯独她,不可以!”

      辰砜接过酒樽,仰首,醇酒一线直下,冲去咽喉的凝滞,“即使陛下愿意,我也不会愿意;她是人,不是什么可以分享的物品。”他俊秀的双眼微熏,清浅的笑,“你的至爱,我永远不会与你争;她的命运就让她自己决定吧;而我,拿得起,自然就放得下!”

      隆绪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走出了营帐。

      辰砜静静坐着,一动不动,许久,他重新拿起糕点,一点一点,吃得干干净净,然后,也起身走出了营帐。

      月色下的碧湖美丽幽静,隆绪躺在湖畔草地上,一手枕在头下,一手举着牛皮酒囊,大口豪饮,居然不会被呛到。辰砜佩服的看了好一会儿,来到他身旁坐下,拿起另一只酒囊,拔开木塞,猛灌一口,辛辣的烈酒回旋在胸臆,辰砜畅快的喘了一口气,道:“陛下,另外找一个国师吧!”

      隆绪霍然坐起,质疑的看着他,眉宇紧锁。

      辰砜摇了摇头:“陛下不必误会,我想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仅此而已。本就是闲云野鹤,喜欢四处游荡,这个身份束缚了我。”他对着隆绪举了举酒囊,“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隆绪似乎松了口气,举起酒囊畅饮一口,又重新躺下,半闭着眼:“她同意随我回上京了。”

      “哦,”辰砜平静道:“恭喜陛下!”

      “是喜吗?”隆绪低声自问,继续躺着喝酒,越喝越急,终于呛到,剧烈咳嗽,咳得眼圈泛红,才慢慢止住,“我用一生的承诺换取三天的幸福,你说,值不值?”

      辰砜没有意外,默默喝了好一会儿酒,道:“终于决定放手了吗?”

      “我还能怎么办?”隆绪悲哀的问:“唔,强行留住她?”这个方法,他已经试过很多次,相互怨怼,相互折磨,无穷无尽的痛苦!“或者,爱美人不爱江山。”隆绪笑,“听起来很动人,不是?”他的眼眸灼灼发亮,开始想象可能出现的美好未来:夫唱妇随,神仙眷侣,鹣鹣鲽鲽,比翼双飞,哗——,多么的幸福!

      碧色湖水下,一轮明月美丽惑人,隆绪挥手用力划过水面,水波荡漾,扰乱一池碎玉。水中月,近在咫尺又如何?他慢慢敛去了眼中的光华,再美的梦,终有醒的那一刻,有些事,在梦里想一下就够了。他长长吁了口气,道:“大辽国从来就没有活着走下皇位的皇帝,用江山换美人,那不是我!”十二岁登基,他立志做大辽的圣主,开创一个大辽的盛世。十九年的执着,一朝放弃,他就不再是他,骄阳不会甘于平凡!

      辰砜喝一口酒,轻声:“那也不是她,用江山不一定能换到美人。”她不会为了隆绪放弃自己所执着的,也不会要隆绪为她放弃他所执着的。

      隆绪大笑,“是的,是的——”他改变不了她,她也改变不了他。他爱的却正是这样的她,如果有朝一日,她变成了适合留在帝王身边的女人,他的爱还会在么?隆绪觉得自己醉了,明晃晃的月色太过刺眼,他闭上了被刺痛的双眼。

      天色微熹之际,辰砜来不及向雨竹告别一声,就只身起程前往帝都西京。一路风雨兼程,风尘仆仆回到西京,他便立即入宫觐见萧太后。从被散尽功力离开京城后,五年来,他第一次与萧太后相见。永泰宫还是旧时模样,富丽庄重,一如高贵威严的萧太后。

      见礼之后,萧太后坐在大殿上首,辰砜陪坐下首,相对无语,彼此眼中有着真实的欣慰与欢喜。年幼丧母,辰砜自小与隆绪一起在萧太后身边成长,她视他如亲生骨肉,他敬她如亲生母亲。

      “舅母,”辰砜终于先开口,叫得不是太后,而是幼年时的称呼,“这些年来,辰砜时常惦念着舅母。”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些回来?”萧太后威严的神色柔和了许多,半带着无奈、半带着气恼,道:“你们几兄弟,一个如此,两个如此,三个也如此!唉——”

      辰砜道:“舅母,那不是她的错,放过她,好么?”

      萧太后皱了皱眉, “辰砜,她散尽了你的功力。”

      “她已经加倍还给我了。”

      萧太后不语。

      辰砜又道:“舅母的苦衷,辰砜明白,陛下为了她,不愿让后宫妃嫔生育子嗣;隆庆为了她,浪迹天涯。身为母亲,无法狠心痛责自己的儿子,所以她就成了非除不可的祸害。可是,舅母,杀了她于事无补,只会让您失去两个儿子。如果陛下与隆庆知道您派人去追杀她,会是怎样的伤心难过?她本有很多机会向他们说出这件事,结果却什么也没有说!”

      萧太后沉思片刻,问:“皇帝现在与她在一起?”

      “是,”辰砜应道:“陛下给她一生自由的承诺,换取三天一家团圆的生活。她已让隆庆回家,陛下也只做三天的平民。三天后,她会远离陛下,陛下依然是一个英明的帝王。舅母,她是皇长子与皇长女的生母,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皇长子——”萧太后眼中浮现一丝温情,“那个孩子象谁?”

      “象极了陛下。”

      萧太后叹:“可惜,他的母亲是宋国人。”

      “陛下已经答应让她带走昊睿,舅母,那是您的孙儿。”辰砜淡薄的笑容透着坚定,“我会一直在她身边,保护他们母子。”

      萧太审视着辰砜,许久,道:“辰砜,为什么如此帮她?”

      辰砜坦然迎着她的目光:“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仅此而已?”

      辰砜微微仰首,大殿金柱上盘旋的雕龙,狰狞的张牙舞爪,扑面而来,他无声喘了口气:“是的——,仅此而已!”

      萧太后颌首,温和的笑着:“她会平安到老的!”

      辰砜深深俯身下拜,“谢舅母,以后,辰砜不能常伴舅母左右,您要多多保重!”

      萧太后有些伤感,“以后再也不能见面了吗?”这个孩子,在她身边长大,就如同她的亲生儿子一般,儿子要远离,做母亲的难免不舍。

      “每年,春暖花开时,辰砜会归来看望舅母。”

      窗外,飞雪漫天狂舞,辰砜想起了四季如春的九黎,她坐在素兰的花架下,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着她清丽脸庞,她的目光有些凄迷:“如果有朝一日,我可以心安理得在深宫中做他的宠妃,那一定是变成了一个令我自己也憎恶的人,连自己都不爱的人,凭什么让别人爱?”

      明月下,碧湖畔,他对他说:“你的至爱,我永远不会与你争;她的命运就让她自己决定吧;而我,拿得起,自然就放得下!”

      辰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做!

      隆绪带着雨竹与昊睿来到上京秋水园时,梦儿已被送达那里。在秋水园门前,她率众迎接父亲,十岁的孩子,初长成少女的风姿与娴雅。看见父亲下马,梦儿迎上前正要参拜,一双手抢先扶住了她。抬起头,梦儿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眸,仿若夜空里的星辰,璀璨美丽。因为强忍着泪意,凝睇她的眼眸,慢慢蒙上了一层薄雾。梦儿一阵心悸,讶然看着面前似曾相识的脸庞,亲切却又陌生。她询问的目光向父亲望去,却看见了父亲怀中的昊睿,小小的脸庞与父亲同出一辙。回过头,她在雨竹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想起在深宫中无意间听到的传闻,顿时若有所悟。十岁的梦儿,继承了母亲的美貌,更继承了母亲的聪慧,她不再询问什么,对着得雨竹俯身下拜,喊:“右皇后娘娘!”

      雨竹扶着女儿,她的女儿,十年来,从未好好照顾陪伴过的女儿,她小心隐藏着自己的悲伤与激动。看得出来,梦儿很好,被照顾得很好,也被教导得很好。就凭这一点,值得让雨竹信守当年与萧太后的约定——母女永不相认。不能给她更好的,就让她拥有现在最好的。

      一家四口终于团聚,在三天里,他只是她的夫君,孩子的父亲;她只是他的爱妻,孩子的母亲。雨竹尽心尽力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对夫君温柔体贴,对儿女爱护入微;隆绪全心全意做一个好夫君好父亲,对妻子呵护备至,对儿女疼爱有加。他们不知道民间许多平凡小家庭的幸福是什么样子,但他们自己所拥有的三天幸福,足以让他们回味一生一世。

      许多年后,隆绪还常常想:如果那时我要的是一生,而不是三天,会是怎样的情景?他用一个承诺,换取了三天极至的幸福,然后,用下半生漫长的岁月,回味这美好无比的三天,廖以打发一生的孤寂。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梦里佳期,未及细细品味,便已惊醒。

      相见时难别亦难,离别的那一日,隆绪带着梦儿,送过一程又一程。一路上,他静静凝视着她,把她的一分一毫,点点滴滴刻入心底,却不发一语,更未稍作挽留。他终究是真正懂得了她,虽然晚了点。

      走出上京城郊,放眼过去,一马平川,大路旁,几棵枯树吐出稀稀疏疏的新芽,为苍茫天地凭添几分生气。雨竹勒住马,“隆绪,就送到这里吧!”

      隆绪低下头,呆呆注视着怀中的昊睿,稚子无知,不识离愁别绪,他正快乐拉扯着父亲的衣带,一脸纯真的笑,乌黑眼眸如雪后的睛空,纯净无暇。

      雨竹下马来到梦儿面前,张开手臂紧紧拥抱女儿,久久不舍撒手,她欠这个孩子的,一生也弥补不了。当她终于狠下心松开手时,梦儿突然伸手抱住了母亲,在她耳畔轻轻唤:“母亲!”

      我知道你是我的生母,我在心里已经唤过你千万声母亲,可是你为什么一直没有承认我!

      雨竹恸动,泪水再也忍不住洒落,晶莹的泪珠,带着她的温热,滴入了梦儿颈侧,“母亲,”梦儿又唤了一声,“别走!”

      雨竹歉意的摇头,轻柔为梦儿抚平被风吹乱的长发 “我会再来看望你!”

      她从隆绪怀中抱过昊睿,轻声:“我走了。”

      隆绪点头。

      在她转过身的刹那间,他猛然牵住她的手臂,紧紧的握着,恨不能融入她的骨血中。炽热的体温从他的掌心传递到她身上,雨竹炙痛,回首,“陛下——?”

      “不要忘了,每年春暖花开时,你我的约定。”

      雨竹点头,在九黎时,他与她已有约定,一年一度,让他见昊睿一面。其实,他更想见到的人是她。

      “我会为昊睿留住大辽的皇位!”

      “天下很大,我会带昊睿到处走走看看,待他长大后,如果你觉得他适合,再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吧。”

      隆绪点头,手仍紧紧握着她的手臂,不肯松开,“雨竹,雨竹......”很想再问一次,这些年来,她待他,可曾有过几分真情!

      雨竹沉静凝望着他。

      踌躇许久,那一句话,倒底是没有勇气问出口。她不想说,不过是怕他难堪,他又何必难为她。隆绪缓缓松开了手,沉默半晌,强笑:“来,我扶你上马。”

      隆绪亲自扶着雨竹与昊睿在马背上坐定,手恋恋不舍的收回之时,她把一卷帛书放入了他的手中,“等我走远了再看。”最后看隆绪与梦儿一眼,她拔转马头飞驰而去。

      骏马疾驰,昊睿在马背上兴奋的“咯咯”大笑,寒风扑面,刮得雨竹两颊生痛。行出了很远,她勒马回首张望,茫茫平原上,黄沙枯草,浮云流动。伸手抚过刺痛的脸庞,才发觉泪水洇湿了两颊。人生总是面对着这样或那样的选择,每一种选择都会痛,她所能选择的,只有不会后悔的那一种。

      “爹、爹——”昊睿快乐舞动着小手。

      前方,辰砜斜靠光秃秃的树杆,悠悠闲闲观赏天际变幻的云朵,雪白的衣袂,在风中随意飘动。明明是一幅懒洋洋的样子,却让人想到了玉树临风。看见雨竹,他笑眯眯招手:“嘿,美人!”

      雨竹装作没看见,马不停蹄从他面前越过。

      辰砜跃上马,紧随其后:“美人,去哪里?”

      雨竹无奈,放缓马速,道:“辰砜,你不要再跟着我,好不好?我回九黎找寒月,然后我们要去周游天下。你总不能放着国师不做,也跟着我们四处闲逛吧?”

      辰砜笑嘻嘻:“碰巧,我也要去九黎见见我的心上人,再周游天下,行侠仗义,做一名万人景仰的大侠,不如结伴而行?”

      “辰砜,”雨竹勒马停下,正色看着他,认真道:“不值得的!”

      “啥,啥不值得?”辰砜一脸的莫明其妙,上上下下来回看了雨竹几遍,恍然大悟:“唔,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值几个钱?我又没打算买下你,值不值钱关我什么事。”

      “你——”雨竹气结,策马继续向前冲,昊睿挥着小手:“飞——飞——”

      “喂,喂——”辰砜追了上来,“女人,你听我说完,行不行?你很有钱,我也很有钱,我们谁也不必担心会被对方占便宜。我向来喜好华衣美食,沉醉美人温柔乡,一路上,难免会有桃花劫,可我不想为一棵树而失一片树林,必要时,你为我挡一挡,让那些桃花债知难而退;你一个孤身女子带着小孩,偏又貌美如花,财资丰厚,难免会碰到一些心怀不轨、劫财劫色之徒,必要时,我为你打发一切麻烦;我们互助互利,如何?”

      雨竹叹口气,“赫连辰砜,爱恨情仇于我而言,经历过便足矣,我已经没有心力再去经历一次。”

      辰砜向来不耻下问:“你能不能说得明白点?”

      “也就是说,”雨竹没好气道;“我永远不会喜欢你!”

      “哦——”辰砜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那我就放心了,要知道,象我这般气宇不凡的人,经常会令人情不自禁。”

      雨竹无语望苍天,天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为何要受这种惩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嘴,能有多快,跑多快。雨竹这样想着,并且立即付诸实施,催马疾冲。

      辰砜不依不饶在后面追:“喂,喂,女人,大不了,我传你儿子武功不收钱;大不了,我每月请你吃一餐美食;再大不了......喂,女人,女人,等一下——”

      昊睿欢快的笑声,一路飞扬!

      上京的瞭望塔楼上,隆绪遥望远方一前一后追逐着的两骑快马。手心中的帛书,犹存着她独有的幽香,上好的丝娟,柔软细腻,如同她优美的柔夷。

      身旁,梦儿仰首:“父皇,母亲为什么一定要走?”

      “因为父皇不够好!”

      “父皇很好,下一次母亲来看望孩儿时,孩儿一定会告诉她,父皇非常非常的好!”

      隆绪忧郁的笑,轻抚了一下梦儿的脑袋,慢慢展开熨贴在手心的帛书,她刚劲不失秀丽的字迹呈现在他面前: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
      沉吟至今。

      (完)

  • 作者有话要说:  行文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后面的情形,大家自己想,爱怎想就怎想。谢谢大家一路上的支持。
    可以说,没有大家的支持,就没这个文。也许写得不尽如人意,请大家多多包涵,毕竟我是用心去写的,不过是水平有限。
    还是那句话,我可以接受批评,也可接受负分,前提是言之有物,请告诉我缺陷在何处,让我有改进的机会,我会感激你。
    但是,我不接受谩骂,也不接受掐架,因为我努力付出的劳动,我希望得到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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