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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自笑天涯无定淮(四) ...


  •   九旄大纛迎风烈烈,黑甲精骑阵列大宋淄州城下,艳阳中,如林长枪反射出无边无际刺目白芒。三军拥簇,隆绪策马居中,乌金甲胄紧束,泛着森然寒光,明黄披袍上蟠龙狰狞盘旋。抬眼远眺淄州城上,兵甲黑压压一片,挽满了弓,箭簇遥遥相对。

      一骑快马飞驰而来,“陛下,淄州守将拒降。”

      刚毅的嘴角轻牵,带起一丝笑意,冰凉彻骨,“传令,破城之后,财帛女子任将士取之。”

      传令官扬声高呼“传令——”,一声声延绵迭起,千军万马齐高呼:“万岁,万万岁——”咆哮之声,震天惊地,大军如潮水般涌向淄州城。

      当血海映红黄昏的天空时,大宋的幡帜被扔下城头,随着血腥晚风飘飘荡荡,盘旋委落,辅就了一地的苍凉;黑色缕金九旄大纛在淄州城上空霸气张扬,城内恸哭动天。望一眼血色残阳,隆庆刺痛的闭上眼,“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恨我们。”

      “恨?”隆绪垂眸下望,在他的脚下,是一片修罗场,满地的尸体,四处慌乱逃窜的人群,挣扎哭泣的女子,惊恐万分的孩童,“如果恨,她一定会出来见朕。”

      “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禽兽不如。” 她曾经这样骂过他,殊不知战败者的命运都一样,无论是宋国还是辽国。那时,他正值年少轻狂,她风华正茂。把她软禁在朔州南院大王府内两日,仍然没有磨去锐角,美丽的眼眸纯净清澈,一望见底,从未有人敢这样骂他,看着她义愤填膺与怒不可遏的模样,他觉得可爱与有趣。再见之时,她成为了他名正言顺的妻,不会再那般直率的骂他,美丽的眼眸幽暗无边,却视他如无物;即使有偶然一个停驻,亦必然是冰冷无情,冷得他心绞痛。

      御林军统领述律平匆匆走上了城楼,“参见陛下,参见王爷。”

      “怎样?”隆绪与隆庆几乎同时发问。

      “整座城已细细搜寻过,没有任何踪迹。”

      两兄弟对视一眼,毫无意外,却难掩失望,每攻克一处,他们首要之事便是大举搜索她的踪迹,答案千遍一律。

      “皇兄,”隆庆惶然。“我真怕......”怕她已经不在了,他说不下去。

      “隆庆,我从未这般的后悔过。”隆绪缓步走下城楼,挺拔的身影显出几分萧索,他以为放手,她会过得更好,结果却是生死不明。

      夜幕中的淄州城,满目苍夷,残败冷清的街道上,一队队禁军不时来回巡逻,铠甲铿然。凉风中,不时飘来一两声悲呜低泣。淄州巡按府中却灯火辉煌,一派歌舞升平的繁华,大辽天子在犒赏三军。酒过三巡,生性直爽的契丹将士言行逐渐随意。其中一名将军盯着舞池中美艳的舞姬,道:“南蛮的女人果然漂亮,象水做的一般。”

      另一名将朗声笑:“说到美貌,天下有哪个女子比得上右皇后娘娘,当年瀛台婚庆大典上一笑,多少人从此茶饭不思。”

      正闷闷喝酒的隆庆突然把酒杯往案上重重一顿,“放肆!”

      四周陡然安静,那将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怆惶匍匐于地:“臣该死。”

      隆绪脸上并无不悦之声,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谈笑而已,不必认真。”

      声箫歌舞重起,宴席间欢声笑语一片,明知大战之际不宜多饮,隆绪仍捺不住,烈酒一杯接一杯入腹,仿佛唯有如此,方能熄灭胸中那团焦燥的焰火。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清越的歌声,惊起了他的思绪。舞池中央,一名女子抚琴高歌,白衣胜雪,长发如墨。隆绪痴望,广袤草原上,她在满天繁星下,曾击剑高歌,“行路难,行路难,多岐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姿容纤尘不染,风华绝代谁与争锋!在那一刻,他的心灸热到痛疼。

      曲尽舞罢,那白衣女子施礼后退,隆绪向她一指,“你,过来。”

      白衣女子上前跪拜,以首磕地:“奴婢参见皇上。”

      隆绪伸手抬起她纤巧的下颌,一双清冷明眸看得他心猛然一跳,素净的脸庞未施脂粉,清雅秀美,“很好,很好。”他点了点头,起身离席而去。

      白衣女子茫然,眉宇间惶恐不安之色,更显楚楚动人,惹人爱怜。内侍监来到她身旁,道:“恭喜姑娘,起身随我来罢。”

      梳洗打扮一新后,白衣女子被内侍监带领着,绕过数幢亭台阁宇,走过迂回长廊,来到一幽雅居室门前。门外当值的禁卫看看他们一眼,未作任何阻拦。

      内侍监轻轻推开门,吩咐:“进去吧,好好侍候皇上。”

      她刚踏入室内,门立即无声合拢。室内没有灯火,月光穿过若大窗台,流水般倾泄一地。窗前,隆绪凝神静立,英挺的背影在月华冷辉中,透着沧桑与落寂。白衣女子走到他身旁,敛衽屈身:“参见陛下”不亢不卑,落落大方。

      隆绪回转过身,一手扶起她,微微含笑,神色和悦。换去庄重华贵的皇袍,他一身素色汉服锦袍,在月华中,隐没了叱咤风云的帝王气势,俊雅得恰似一名温润如玉翩翩佳公子。白衣女子安心了许多,对着他含羞微笑。

      “会吹箫么?”隆绪柔声问。

      “会一点。”

      “为朕吹一曲吧。”隆绪从身旁的书案上拿起一支玉箫透给她。

      “皇上想听什么曲子?”

      隆绪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似曾想识燕归来。”

      箫声幽咽,如泣如诉。隆绪深深凝望月下吹箫玉人,渐渐地,两张面孔交叠,修长的指轻抚凝脂雪肤,如梦如幻,“雨竹,你回来了?”长箫滚落在地,他把她拥入怀中,紧紧地,再也不肯松手。寻寻觅觅,仿佛终于寻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在隆绪看不见的地方,白衣女子眼中寒芒闪烁,双手交握搂住隆绪,在他背后,暗暗转动指环,一枚短小的尖芒从指环上镶钳的宝石中弹起,淬过剧毒的尖锋泛着湛蓝光泽。她把尖芒扭向手心的一面,缓缓抬手,温柔抚向隆绪的后颈。

      指尖拂过隆绪后颈的瞬间,白衣女子以为一切就要结束,一只手突然如铁箍般扣住了她的腕脉。她本能的运用内劲反击,却被一道凌利的劲道反震回丹田,外袭的功力与她自身的内力在丹田内四处激散开,猛烈冲击全身经脉。白衣女子痛不可抑,惨叫一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点点猩红溅落在她雪白衣襟间,凄凉的艳丽。她软绵绵摔落在冰冷的乌砖地面上,如同一个残败的人偶。

      门被推开,一队禁卫冲了进来,室内顿时灯火大亮。在模糊的视野中,白衣女子勉强看清隆绪挺拔的身影傲立在她旁边,居高临下冷眼看她狼狈的模样,手中拈着她那枚暗藏机关的指环,他冷笑:“朕并不介意被一个美人勾引,但很讨厌别人装成她的模样,赝品始终是赝品,装得再象,也不可能比得上真品的万之一分。”

      白衣女子暗自运功,膻中穴、百汇穴空荡荡,再无内劲可运,自知武功已被尽废,她冲着隆绪惨笑:“你伤害了她的故国,她永远不会原谅你,活该你一辈子也得不到她。”

      隆绪面色变了变,述律平上前狠狠踢她一脚,白衣女子再也说不出话,口中微动,正想咬碎毒丸自尽。述律平抓住她的下颌,“咯”的一声轻响,整个下颌骨竟被摘了下来,软软挂在脸颊间,她痛得面色泛青,大滴冷汗如雨滴落。隆庆稍后进屋,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地上痛苦不堪的白衣女子。心有不忍,他俯身从她口中取出毒丸,扶住她的下颌,手微微用劲,帮她把下颌骨装回了骨臼中。

      隆绪看隆庆一眼,似笑非笑,转首对述律平道:“拖下去好好拷问,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总之,最晚在子时,朕要知道一切答案。”

      述律平躬身:“臣谨遵圣谕。”

      白衣女子很快被拖出了房屋,屋内只剩隆绪兄弟二人,隆庆捏开裹在毒丸外面的薄蜡,仔细看了看,道:“她是流花阁的人。”

      “哦?”隆绪轻轻扬眉 :“流花阁已经没有了!”

      “还有存活的人。”隆庆把毒丸送到隆绪面前:“这是流花阁独门药物,雨竹以前给我看过。服食以后,只需一刻钟,人体就会呈现假死状态,七日之内解除药性,便可复活;如果超出七日没有解毒,则会在沉睡中毫无痛苦的死去。大宋流花阁与我大辽黑水宫类似,聚集诸多一流杀手,杀手们都备有用于失手时自尽的烈性毒药。雨竹入主流花阁后,想给自已的手下留一线生机,就特意配置了这种毒药。对于已服毒自尽的杀手,一般不会再有人关心他们的尸体,流花阁中人趁机把同伴的躯体寻回,灌下解药。”

      “这么说,果然是宋国朝廷派来的杀手。”隆沉思片刻,对门外扬声:“传述律平。”

      “皇兄,”隆庆犹豫了一下,道:“方才那女子似乎对雨竹颇为熟悉,只怕她们之间有一定交情。那女子如今已是废人一个,皇兄何不看在雨竹份上,给她一条生路。”

      不等隆绪回答,述律平已匆匆来到,“臣参见陛下,参见王爷。”

      “问得怎么样了?”隆绪问。

      “启禀陛下,刺客暂时未曾说出什么,臣恳请陛下稍候,容臣......”

      “不必了。”隆绪打断他的话,拿起那枚毒指环,“这个是她为朕准备的,现在给她自己用吧,让她走得痛快点。”

      “皇兄!”隆庆急唤,一脸的不赞同。

      隆绪没有理他,继续对述律平道:“想个办法,让宋国的细作知道朕今夜遇刺,性命危在旦夕,刺客被当场击毙。记住了,不得露出任何破绽。”待述律平离去后,隆绪才看向在一旁生闷气的隆庆:“如果放过刺客,如何让人相信朕已遇刺?”他语气严厉,“既然是征战,就讲得不仁慈,你久经沙战,怎会犯如此大忌?下去,好好想一想。”隆绪的责备,让隆庆哑口无言,他欠身退出。

      夜幕深沉,被无边无际暗夜包围着,隆绪窒息得无法透气,隆庆所害怕的事,也正是他所害怕的,只不过,他不敢想,更不愿说。以赵恒的性情,诛杀雨竹的可能很小,但赵恒身边的人却未必会如他那般不忍心。否则,这场战争天下皆知,依雨竹心性,绝无可能会至今坐视不理。

      “辰砜,如果辰砜在就好了。”隆绪低声叹息,足智多谋的辰砜,总有一种让人心安定的能力,如今亦是沓无音讯,派去搜寻的大量人手,一个个空手而归。

      隆绪遇刺的消息传出次日,辽军大将萧挞凛大规模调动军队,作撤军准备。三日,隆绪正与亲信部将围在大沙盘地图前商讨战略计划时,传来宋国大军从齐州发兵、直逼淄州的消息。众将大笑,“猎物入彀矣。”

      这时,负责外围警戒的述律平来到议事厅门外,激动道:“陛下,国师派人送来急函。”

      “辰砜?”隆绪惊喜,“快拿上来。”

      接过信使呈献上的密函,隆绪展开一看,呆怔在原地,幽黑的眼眸中,如有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目光热烈到灸人,旋继脸上显出失态的狂喜。他年少继位,向来深沉持重,鲜有这般失态的时候。

      众人忧心的看着他,不敢出声。隆庆因兄弟关系亲厚,便关切道:“皇兄,辰砜怎样了?”

      隆绪神情恢复如常,“很好,他的内功修为更胜往昔,本已是无敌于天下,如今只怕更难有人能出其左。”他俊眉微扬、唇畔含笑,溢出掩不住的喜悦。听闻辰砜的好消息,众人颇觉欣喜,倒也不觉得隆绪有什么异常,唯有隆庆狐疑的看了他好几眼。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没有影响到战略的布署,一个时辰后,隆绪满意看着摆在面前的战略方案,微笑:“众卿家辛苦了,去作好准备吧,隆庆留下。”

      目送所有人离开后,隆庆冲到隆绪面前,急切问:“是雨竹的消息吗?只有她才能令皇兄方才如此失态。”

      隆绪笑而不语,把辰砜送来的信函递给隆庆。

      接过信函,隆庆迫不急待的看阅,脸上神情忽喜忽悲,忽明忽暗,变幻不定,最后一切归于平静,“只要她平安无事,我便——,已知足!皇兄,恭喜了!”

      隆绪喜不自禁的室内来回走动,“昊睿,我的儿子名叫昊睿,辰砜说他长得很象我,这样很好,女儿象她母亲,儿子象我。隆庆——”他终于停住脚步,感激道:“谢谢!”

      隆庆知道他谢的是什么,苦笑一下,摇头:“皇兄,你不必谢我,这些年来,我每日都在为当年的那一次退让后悔,她已为你生儿育女,好好待她,看她过得好,我才会感觉值得。”

      “我会,”隆绪轻拍弟弟的肩,“等齐州之战结束后,我们便去接回他们母子。”

      隆庆诧异,“皇兄,齐州之战还有必要继续吗?”

      隆绪仍沉浸在喜悦中,顺口就答:“为什么不,万事已俱备。”

      隆庆默然,片刻后,道:“此次征战的本意是为迫使宋帝交出雨竹,如今人已找到,这一路所掠取的财富也远远多于征战的花费,我大辽暂无攻克整个大宋国的实力,皇兄何不见好就收。而且,皇兄是否想过,也许是雨竹授意辰砜把她的音讯传给你,为的就是阻止这场战争。”

      隆绪收敛了满脸的喜悦,沉默了一会儿,道:“朕看了信函后,首先想到的,就是此战如果继续,雨竹也许会如那个刺客所言,永远不会原谅朕。但是,这一战不能停了,隆庆,你如何能让已射出的箭回头?”

      隆庆问:“难道你就能安心打战,一点也不担心她的安危?”

      隆绪笑笑,“朕很清楚如何分明家事与国事。有辰砜在,她不会有任何危险。” 停一下,他又正色道:“朕遇刺重伤的消息已传出去,如果把诱敌的佯装撤军变成真正的撤军,就坐实了这个假消息,会引起军心大乱。临阵撤军是兵家大忌,宋军必定趁机穷追不舍,到时,战败者就会变成我们。我们不能败,你明白吗,隆庆?朕既然带了十万大军走出大辽,就要尽数带回大辽。”

      “陛下,臣弟明白。”隆庆含讽冷笑,“齐州富庶天下闻名,岂有经过宝山而不入的道理,掠齐州而归,自然是远比直接从淄州撤离划算许多。”

      隆绪没有生气,瞟一眼隆庆讽刺的笑容,不徐不缓道:“这是战争,秦晋王殿下,战争是说停就能停下的么?枉你身为三军统帅,几时变得如此幼稚!”

      隆庆被噎了一下,半天,才道:“我并无反对皇兄征战宋国之意,但你总该为雨竹想想,她毕竟是宋国人,皇兄说过会好好待她。”

      “错了!”隆绪断然道:“从她嫁入大辽那一日起,她就是辽国人。朕自然会好好待她,但这是朕的私事,与军国大事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隆庆再无话可说,也不想再说什么,转身就向门外快步走去。

      “等一下,”隆绪叫住他,淡淡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你已经没有了斗志,暂时不适宜再领兵,把兵符留下,好好休息一些时日吧!”

      隆庆顺从的把兵符放在隆绪面前,冷笑:“也许陛下会错过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隆绪看着弟弟愤然离去,坐在原位一动不动,许久,他拿起信函又细细看一遍,慢慢靠向椅背,静望庭院中满树飞花。心中默念:雨竹,雨竹,等我,再给我一点时间,齐州之战很快会结束。

      他提起笔,开始给辰砜书写回函。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吴的提醒,你上一章所提到的错字,我已经改过.你说得对,应该在撤兵的条件上加一个时间限制,是我疏忽了.因此,我已经在前一章的那个赌局里加了立即停战和半个月内撤兵的限期.至于前面辰砜说隆庆也是造成雨竹不幸的人之一的话没有改.辰砜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他曾看见隆庆出言伤害了雨竹后,雨竹躲起来泪如雨下的情形.当雨竹下定决心把隆庆当作朋友时(从他们在文宣殿雪地里的对话可看出),隆庆却提出要雨竹随他私奔;当雨竹鼓起勇气决定随他私奔时,隆庆又为兄弟情谊放弃了雨竹.这对于雨竹来说,的确是一种极大的伤害.但雨竹永远也不会恨他,因为剑浩是雨竹心中一个永远美好的存在.
    据某位亲反映,上章看得糊涂,汗~~~,莫非我写得太晦涩了?现在作一个说明:其实上一章很简单,辰砜把宋辽交战事情告诉雨竹,是以为雨竹会为了顾全大局,自愿随他回到皇宫,因为雨竹远嫁到大辽本就是为了和亲.雨竹把自已在宋朝廷里的伤心遭遇告诉辰砜,是要他明白,她是真正的与宋国皇室决裂了,不会再为宋国皇室作任何牺牲,所以不管辽国对宋国采取什么手段,都不可能象上次一样,协迫得到她.

    当然,战争是因她而起,她不可能真的不理不睬,正如小吴所说,女主还是心软滴.所以就有了那个赌局.其实女主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也是给隆绪一个机会.她做了她所能做的事,至于结果就不是她所能决定的,所以让天来决定她的命运.唉,她们古人嘛,总有一点迷信.
    昨天出差回来,晚上十点多钟才到家,很累,所以就没写了,今天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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